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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善若心中一沉︰「伍大哥怎麼了?」

「唉!」伍大娘臉上滿是愁雲慘霧,原來勉強堆出來的笑意再也撐不住了,雙眉緊鎖。

「病了?」

伍大娘搖搖頭,道︰「阿彪三天前從大青山上下來,這個腿就一瘸一拐的。我問他,也只是說左腿的小腿肚子扭到筋了,歇上兩天就好。我也沒當回事,這上山打獵的,小傷小痛總是有的,家里也總備了些傷藥,輕易也不去看郎中。」

莊善若有些著急,不免忘形︰「都三天了,怎麼還躺著下不來呢?」

「我也這麼說,免不了嘀咕幾聲。」伍大娘正愁沒人可商量,道,「早上好說歹說才撩起褲管給我看他的左腿……」

「怎麼樣?」莊善若發急,幸虧伍大娘自個兒正擔心著,並沒覺得莊善若有什麼失態的地方。

「能看到啥啊?被阿彪用繃帶不知道裹了什麼草藥包著,問了半日才說不是扭到筋了,而是傷到了,別的不能再多說半句。」伍大娘有些手足無措。

「傷著了?怎麼傷的?傷口深不深?」

伍大娘一個勁地搖頭︰「阿彪不讓我看,也不讓我去請郎中,只是囑咐我煎了一帖活血化瘀的草藥喝了。」

「哪來的方子?」

「還是阿彪一年前從山上跌下來扭傷了腳踝腫得和饅頭大的時候,讓善福堂的小劉郎中給開的。」

「這藥能自己隨便吃嗎?」莊善若遲疑著,越來越覺得有些不妥當。

伍大娘本就覺得不安,被莊善若這麼一說,更是慌慌張張地喊道︰「阿彪,善若來了!你若是好些了,就起來陪著說說話。」

「伍姨,伍大哥行走不便,還是我進去吧。」莊善若趕緊道。

「好好!阿彪說不準又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伍大娘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拉了莊善若的手道。「你也趕緊的給看看,早上喝了那帖藥,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迷迷糊糊地只想睡覺。我熬了稀飯送過去也沒胃口吃,只是一味地想睡覺。」

「嗯!」莊善若嘴上應著,腳下卻不停,趕緊隨了伍大娘前後腳進了伍彪的房間。

「阿彪,阿彪!」伍大娘沖著床頭看了看,歉意地回頭沖著莊善若笑了笑,道,「善若,你看,阿彪怕是乏了。睡得可沉了,喊都喊不應。」

莊善若往前幾步,輕輕地撩開帳子,果然只見伍彪平躺在床上,被子整整齊齊到拉到下巴處。睡得老老實實的。

「竟睡得這樣沉?」話雖如此,可莊善若還是壓低了聲音。

「我們娘倆出去說話,讓他睡,阿彪這三兩年里也沒好好地睡過好覺,趁著養傷的工夫,好好歇上一歇。」伍大娘注視著伍彪滿臉的愧疚滿臉的柔情,「我們娘倆出去說說話去。都差不多睡了一天了,也該醒了。」

莊善若本把心放回到了肚子里,听伍大娘這麼說,又覺得有些奇怪,回頭細細地看了伍彪兩眼。即便是在沉睡中,伍彪那兩道濃黑的眉毛依舊是微微地皺著。雙唇緊緊地抿著,看起來也還是平日里端肅模樣。

莊善若留意到伍彪的雙頰睡得通紅,不由得道︰「伍姨,這被子怕是蓋得太嚴實了些,伍大哥看樣子是熱得慌!」

「可不是?」伍大娘趕緊將拉到下巴處的被子扯到腋下。露出伍彪身上半舊的灰白色的中衣,又順手在伍彪臉上模了一把,嚇了一跳,兀自不敢相信,又小心翼翼到將整個手掌覆到伍彪的額頭上。

「伍姨,怎麼了?」

「這額頭竟熱得發燙,像是發燒一般。」伍大娘聲音里帶了一絲顫抖

莊善若眉心一跳,也顧不得避嫌,趕緊探出手去,在伍彪額上只輕輕一放,灼熱感便從手心里穿了上來︰「發燒了!」

伍大娘早就失了分寸,附在伍彪耳邊輕聲喊道︰「阿彪,阿彪,趕緊醒醒,趕緊醒醒!」

伍彪沒有動。

伍大娘提高了聲音,雙手推著伍彪的的手臂︰「阿彪,阿彪!」

伍彪依舊不動,像是沉在最香甜的夢中舍不得醒過來。

伍大娘額角上的汗水立刻流了下來,回頭求救般地看向莊善若。

莊善若顧不得什麼,問道︰「伍姨,伍大哥到底傷到哪里了,讓我看看!」

伍大娘踉蹌著站起身子,掀起伍彪身下的被子,露出他的左腿來,然後用顫抖的手將露腿撩了起來。

一股濃郁的草藥味撲面而來,莊善若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看著伍彪左腿的小腿肚部分緊緊地裹了白色的繃帶,靠近內側的部分往外滲出黑黑的顏色來。

「身上也是燙得很!」伍大娘慌了手腳。

莊善若卻盯了伍彪的小腿肚處皺緊了眉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伍姨,你莫慌,我們先看看伍大哥的傷口到底怎麼樣了再做打算!」

「好,好,好!」伍大娘一連三個好字,可是聲音卻是慌張得發虛。

「先將這繃帶解開吧!」

伍大娘伸出顫抖的雙手湊近伍彪小腿肚上的繃帶打結的地方,一雙手綿軟無力,怎麼也解不開那個活扣。

「伍姨,我來!」莊善若輕輕地拉開伍大娘,站到了床邊。

伍彪還是通紅著一張臉睡得沉沉,即便是她們兩個在他身邊說話,搬動他的身體,也依舊是一動不動。

莊善若素來見到的伍彪都是沉靜穩重,從來都是像座高塔般給人無窮的力量和依賴,可是此時他竟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就像是嬰兒剛剛月兌離了母體,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漂浮著。

莊善若心中一陣發慌,可是當著早就失了分寸的伍大娘的面又不能表現出來,只得強自鎮定著——下意識里,她總覺得這傷口有些古怪,能讓好好的一個大男人三天下不來床的傷口總不會像他所說的那般的輕描淡寫。

莊善若握了握雙手,順利地將那繃帶的活扣解開了,指間不經意地觸模到伍彪的小腿,果然也是熱得發燙。

伍大娘趕緊將伍彪的腳踝抬起來。莊善若便一圈一圈地將伍彪小腿肚上的繃帶解開。每繞開一圈,莊善若的心跳就加快一分。

終于,繃帶只剩下薄薄的一層了,緊貼著小腿肚上的黑色草藥早就將這一層的繃帶染得烏黑。隱隱地散發出一股酸澀難聞的味道來,還夾雜了一絲讓人無法忽略的血腥氣。

「呦,這是怎麼了?」伍大娘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莊善若神色不動,穩穩地將最後一層紗布抽去,那原本敷在小腿肚上的草藥沒了支撐,撲簌簌地裂成三四塊掉到了床上。

酸澀血腥味愈濃。

莊善若也顧不得那些草藥,趕緊略略偏過頭去看伍彪的小腿肚子。這不看還好,這一看不由得讓人一陣心驚。

只見伍彪左腿的小腿肚部分黑紅一片,還沾了些零碎的草藥沫子。莊善若顧不得髒,輕輕地用手將那些草藥沫子抹去。床上的伍彪全身略一抽搐。

莊善若不忍,再用指尖將余下的草藥沫子拈去。待拾掇干淨後,伍大娘與莊善若兩人具是倒吸了一口冷氣,不由得面面相覷。

這哪里還是人的小腿肚,生生地被扯掉了一塊肉。總有三指寬,兩指長,也不知道有多深,卻是皮肉翻卷了出來,又兼被草藥的汁水染成黑黑紅紅的顏色,更是讓人覺得恐怖。

伍大娘憋了許久的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阿彪,阿彪……」

莊善若也不由得鼻頭一酸。卻是生生地將眼淚忍住了︰「怕是被什麼猛獸給傷的。」

「這可怎麼好,這可怎麼好?」伍大娘抬起胳膊肘胡亂地擦了把臉上的淚水,道,「得趕緊請郎中來看看!」

「伍姨,你先守著伍大哥,若是可以的話將他喚醒才好。」莊善若雖然心急如焚。可是依然是忙中不亂,「我去打盆水來,將這傷口好好擦洗擦洗。」

「哎,哎!」伍大娘早就沒了主意,只會點頭了。

莊善若去廚房用水瓢舀水的時候。忙中出錯,將一瓢水澆到了自己的繡花鞋上,半只鞋子都打濕了。她也顧不得看上一眼,便急急忙忙地將水盆端到伍彪的房間里。

伍彪依舊動也不動地躺在床上,伍大娘坐在床邊抹眼淚。

莊善若先是絞了把毛巾仔細地擦了擦伍彪的臉,又涮洗了一把,仔仔細細地將傷口擦洗了一下。饒是她再仔細,也不免觸到痛處,伍彪在昏睡中將眉頭愈皺愈緊,額頭竟也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子來。

「善若,辛苦你了!」伍大娘又是心疼又是愧疚,「還是我來吧!」

「伍姨,這事還須得我來做,我好歹比你看得仔細些。」莊善若心痛地看了伍彪一眼,道,「若是房間里還有毛巾,伍姨你絞一把,給伍大哥敷在額頭上,我怕他燒得難受。」

「哎,哎!」伍大娘得了差事,自去忙活去了。

莊善若這才定下心神,狠下心腸,將黏糊在小腿肚上傷口的草藥漬血漬擦去,直換到第三盆清水,才將這傷口收拾干淨了。

伍大娘只看了一眼,便有些站不穩當了,趕緊扶了床沿坐下來,眼神驚懼不定。

莊善若嘆了口氣,本來還抱了一絲僥幸,等將傷口清理干淨後再看,這傷口的周圍全是青青黃黃的一圈。

「不好,化膿了!」

ps︰

從外省旅游回來,晚上九點半到的家,存稿用完了,更新遲了。見諒!

大家國慶都去哪里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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