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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靈的反擊(下) 第一百八十九章 八尺瓊曲玉

這一次突如其來的海底火山噴發,由于規模並不大,加上距離亦比較遠,船員們及時躲避,除去有幾名水手在匆忙中撞傷、磕傷,船體被十余塊火山石砸中外,倒也沒有再大的損失。不過經過此事,對于這龍三角的危險性,郭正宇等人又認識了幾分。這龍三角果然是海上航行少有的凶險之地。天色很快就又陰暗了下來,肆虐的電光重新統治了天空,那一道道連綿不斷的電閃縱然是郭正宇也不敢以身試險,眾人算是徹底死了飛過去的這條心。在接下來的航程里,眾人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嚴格按照足利滿得所提供的海圖航行,不敢有半點差錯。

不過縱然如此,當巨輪來到安全海域時,已是破破爛爛地不成模樣,龐大的船身上隨處可見斑斑傷痕,原本平滑的甲板上布滿了無數大大小小的「彈坑」,這還是一路上,郭正宇等人分三班輪流守護,將過大的火山石凌空擊碎的結果。若非如此,這一路上,巨輪至少要多挨十余枚轎車大小的火山石撞擊。所以當駛出這一帶海域,足利滿得口中所說的那座海島出現在眾人的面前時,所有人情不自禁地都長出了一口氣,大有一種劫後余生的感覺。

郭正宇幾人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這些白銀人的先祖們,竟然能找到如此一處險惡的地方來藏匿八尺瓊曲玉,莫說很少有人能夠想到,就是知道沒有準確的海圖也很難進來,這一路上他們可謂是險象環生,數次與危險擦身而過,單單海底火山爆發就目睹了不少于五次。

天空依然是陰雲密布,細如牛毛的雨絲隨風而降,據足利滿得所說,這里天空終年少有晴朗,風和日麗的天氣更是少而又少,像現在這樣的天氣就算是少有的好天氣了。「兩位長老,那就是我們封印神器所在的瓊雲島,如果說不出什麼意外的話,大概再有一個小時就可以停靠在岸邊了。」足利滿得滿面皆是疲憊,自入龍三角海域以來,精神高度緊張的他一直都未合眼。郭正宇兩人順著他所說的方向望去,果然在細雨中看到遠處的海面上出現了一座海島,島上林木郁郁蔥蔥,一座約有五百米的山峰聳立在其上。

「呼……」錢長老不禁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是要抵達目的地了,在海上飄浮的這些日子里,不但是速度慢得實在是令人難以忍受,更重要的是他們還需要時時刻刻地保持著高度的警惕性,保證這些弟子們和巨輪的安全,這些天下來,縱然他修行多年,精神上也有些疲倦了。

「那八尺瓊曲玉放在何處?」郭正宇雖然心中亦松了口氣,但是表面上卻絲毫沒有表露出來,眺望了半晌後問道。

「就在峰頂的神社中供奉著。到了這里就安全了,兩位長老一路勞累,還是先回艙里休息一下吧,我們明日一早登島。」足利滿得笑道。「明日一早上島?」郭正宇眉頭微微一挑,雖然天空中陰雲密布,不見陽光,但是大概時間他還是知道的,「足利先生,這才早上九時,我們一會稍做休整,下午即可上島,何必要拖到明日一早?」這山峰並不算高,即便是大家步行登山也足以在傍晚回來了。不知道為什麼,自從看到足利滿得口中所說的瓊島後,郭正宇心中就隱隱約約地有些不安,仿佛在那座島上有著什麼令人感到恐懼之物,下意識中令他想早日離開這里。

足利滿得連忙陪笑道︰「郭長老你有所不知,一是按照先祖留下的規矩,後人上島祭奠,必須淨身、祈求、跪拜而上,這都需要不少的時間,由于有龍三角海域的存在,這里人跡罕至,島上遠古所留下的獸類眾多,而且大多嗜血瘋狂好戰,夜間更是危險;二來這幾天來我們這些人還有那些船員們日夜不得休息,早已是筋疲力盡,不進行一番休整,恐怕是無法像您所說的那樣,能趕在入夜前返回船上。哈哈,長老們修為深厚,自是不會在意這點小小的疲倦,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又怎麼能和你們相比呢。所以請兩位長老暫且回艙休息,明日一早,我們就出發上山。」

錢長老微微地吃了一驚,詫異地道︰「那些船員也要登島上山嗎?他們上去做什麼?」那些船員都是再普通不過的凡人,要他們上山有什麼用不成。

「這個……」足利滿得稍微的猶豫了片刻,這才低聲地說道,「兩位長老,您們可知道這船上共有多少船員?」

「一百八十八人!」這種小問題自然是難不住兩人,幾乎是立時就給予足利滿得確切無疑的答案。

「哪麼您兩位知道開動這艘巨輪需要多少船員嗎?」足利滿得接著問道。郭錢兩人對視了一眼,無語地搖了搖頭,這種東西他們根本就不關心,自然是一無所知。

「八十九人!只需要八十九人就足夠足夠了。」足利滿得道,「而我們之所以多帶了九十九名船員,就是為了取出神器時解開封印時使用!」他雖語焉不詳,郭錢兩人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也只是一怔後絕口不再多問。

「看來想要取出這八尺瓊曲玉也並不是件易事啊。」待到足利滿得離開,郭正宇這才長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听足利滿得話中的意思,這九十九人顯然是要被用來做為祭品。雖然以人為祭,在中國修行界早已被明令禁止,但是這里畢竟是在國外,「祭品」中又沒有中國人,再加上來之前宗主再三要求,一定要取得八尺瓊曲玉,他們也只能掙一眼閉一眼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隨足利滿得去了。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天還蒙蒙亮的時候,一行人即乘坐小艇,分三批登上了瓊島。

瓊島並不是很大,佔地面積也就數百平方公里,由于這里人跡罕至,再加上雨水眾多,島上百分之九十的土地都被茂盛之極的森林所覆蓋,而白銀人先人們前來祭祀時所留下道路,經歷了千載來無數的風風雨雨,也早已徹底地被掩蓋在了林木藤蔓之下,雖然足得滿得再三尋找,也找不出半點蛛絲馬跡來,只好請郭正宇他們憑大概方向前方強行開路。

「切,日本鬼子這些該死的規矩!」看著十余名弟子在前方以術法強行在密林中開道,錢長老不由得低聲呸罵道,方才他提出與其強行在林中開路,不如由這些弟子帶著他們從樹林的頂部前往山腳,這樣既方便快捷又可以免去林中開路的艱苦,也不至于因為飛得過高而可能遭受電擊,不過這個提議立即就被足利滿得以褻瀆神靈的名義婉轉的拒絕了,錢長老心中雖有諸多的不滿,但也只能無可奈何地督促著門中弟子們在密林中伐木開道。

不過雖然有術法開道,但是由于瓊島多雨的天氣,造成瓊島上的森林不但枝繁葉茂,而且長滿了藤蔓,林地中隨處可見一窪窪的積水,雖然這些對于郭正宇他們這些修行者來並算不得什麼,但是對于足利滿得還有那九十九名日本船員而言,卻造成了行進間的極大不便。加上陰雲滿天而造成的林間光線陰暗,這些人只能一步一滑的艱難前進,雖然有修行者在一旁相助,但是行進速度還是受到了拖累。林間還不時地竄出幾條蛇類,嚇得那些船員們大呼小叫。不過令郭正宇感到滿意的是,島上眾多的獸類仿佛意識到了這一群人的不好惹,紛紛藏匿于密林中,躲開了行進路線,少生了一些事非。

只是這天氣卻不遂人願,很快就又下起雨來,雖然並未電閃雷鳴,亦算不上是瓢潑大雨,但還是給一行人的前進制造了諸多的不便,原本依照郭正宇的估算,最晚中午時分就應當能夠在山下休息,結果一直到天色將晚,一行人才艱難地走出了森林。由于夜色漸濃,加上足利滿得等人一個個顯得筋疲力盡,郭正宇雖然心中急于上山取得神器,也只能無奈地同意在山下扎營。雨水淅淅瀝瀝的一夜無語,第二日一早眾人收拾東西準備登山。出乎郭正宇意料之外的是雖然經過千載的無人問津,但是通向峰頂的山道卻是依然存在,由于島上風雨不斷,足以容納四人並行的青石山道上相當地整潔,也沒有什麼明顯的損壞。

一上山道,以足利滿得的日本人們全部都虔誠地跪倒在地,一步一叩頭地緩緩而上,郭正宇等人跟在其後,一行人足足用了兩個時辰方才來到了峰頂。峰頂是一片佔地足有十余畝的平地,地面全部以青磚鋪就,郭正宇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座以青石造就的牌坊,高五米,寬十五六米,整座牌坊簡練渾然一體,看不出絲毫堆砌的痕跡來,仿佛整體從巨石中雕砌而成。

「郭長老,這是鳥居,代表著人界與神界的劃分之門,進入了鳥居,就意味著進入了神界!」額頭已經紅腫破皮流血的足利滿得看出了郭正宇幾人的疑惑,一邊用手帕擦去額頭的血跡,一邊笑語道,「這是每一座神社前都必不可少的建築物。只是在日本的一般神社的鳥居大多以木制,風吹雨淋後很難長存,先祖正是考慮到瓊島上風雨無常,木制鳥居多有不便,所以才耗費心思以巨石雕琢而成,足足花了上百人十年的時光,才造就了這座千載不倒的鳥居。」說到這里,足利滿得又虔誠地俯身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幾個頭,才站起身來。

「穿過鳥居,就意味著進入了神界?」郭正宇心中不禁冷笑連連,這神界也未免太好入了吧。日本人一向狂妄自大,想不到建造個神社,也能搞出這麼個名堂。要按此推論,豈不是進入和尚的寺門就意味著抵達西方淨土,進入道觀就意味著成仙了?這簡直就是在褻瀆神靈,跟在他身後的修行者們,也或多或少地流露出了不以為然的神色。

穿過了鳥居,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個足以容納萬人集會的巨大廣場,在廣場的中心,立著一尊高達三十余米的青石神像,身穿著平安時代的古裝,雙手背在身後,神情肅穆地仰首望天,面目栩栩如生。不過最吸引郭正宇等人目光的還是他腰間「玉帶」上那塊呈C形的飾品。

「這就是我們日本人的先祖天照大神,而他腰中所掛的那塊玉就是我國三神器之一的八尺瓊曲玉。這尊神像先祖們歷經數十年才雕刻完成,是當時日本最大的天照大神像,至今相信仍無人能比。」足利滿得一臉自豪的說道,「相信世界上也是極其罕見的吧。」

「在下來日本不久,對日本的情況並不了解,這座神像在日本無人能比或許的確如此,但要說放眼世界,恐怕它的規模也算不得什麼。」看著足利滿得那副自信滿滿的模樣,錢長老冷冷地說道,「國外的情況我不清楚,但是我國境內超過三十米的佛像數不勝數,更不要說那高達七十余米的樂山大佛了!」

場上的氣氛立時顯得有幾分尷尬,郭正宇看著仿佛被迎面給予一拳臉色變得通紅的足利滿得,心中的歡娛實在是難以言表。雖然他們一行人尊從宗主的命令前來日本協助關心悅取得八尺瓊曲玉,但是從心里眾人皆對日本人心有余恨。雖然眾人終年隱居山中,不問俗世中事,但是下得山來,通過門中那些行走在俗世中的弟子之口,對于中日兩國之間近兩百年來的仇恨還是有一些了解的,所以特別看不得日本人這種狂妄自大的模樣。不過他心中雖然暗笑不已,表面上他還不得不為之圓場,免得誤了正事。他先輕咳了幾聲,這才說道︰「錢長老,足利先生他們久居日本,我們修行中人又一向不問俗事,這些事有所不知也是很正常的,像我們這些人,對于中國以外的事務,不也是一問三不知嗎?這神像高達三十余米,雕刻精美,眉眼傳神,也算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精品了。足利先生,時間緊迫,我們下來該做什麼了?」

被錢長老毫不客氣地頂了回來的足利滿得心中雖然惱怒不已,但是還並未因此而氣昏了頭腦,強笑道︰「看來經過千年的幽閉,我等都已經成為了孤陋寡聞之人了,方才的自大之語實在是令幾位見笑了。」見他如此自嘲,錢長老反而頗有幾分尷尬,其余人連打幾個哈哈,也就將此事揭去不再提了。

在廣場的盡頭,則是一座以青石砌成的高大殿宇,兩側還有兩間側殿,看起來頗有中國漢唐時期的風格,在殿宇的前面,則是一個佔地約三十余平米以青石鋪就的水池,在池子的中央顯然是有一泉眼,清澈的泉水源源不斷的涌了出來,順水渠繞殿一周後流下山去。

「郭長老、錢長老,幾位請在此稍候片刻,等我們這些人參拜完神社後,我們就開始祭祀典禮。」足利滿得面帶恭敬地對郭正宇等人說道,「時間不會很長,大家可以稍稍休息一下,隨意地轉轉,這里的風景亦相當地不錯。對了,祭典開始時,請諸位帶著門下的弟子退到廣場的邊緣,以免打擾祭典進程。請兩位長老告誡門下弟子,在祭典過程中,無論發生什麼事,萬勿大聲喧嘩,更不能插手,否則不但祭典必然失敗,就連我們也有生命危險。請兩位長老務必再三叮囑!」

待到日本人全部參拜完神殿,中國修行者也全部退到廣場的邊緣後,在足利滿得的指揮下,他的那些白銀人同伴將那些已經被這一切搞得神智不清的日本船員們安排坐在了廣場上,這九十九人形成了一個∞形,而那尊青石天照大神神像正立于中間的交點之上。足利滿得自已則站在了神像的腳邊,而那十名與他同來的白銀人則圍成了一圈,將他與神像圍在了中間.此時足利滿得和這些白銀人都已換上了古服,長袍寬帶高帽,神情肅穆。

時間慢慢地流逝,當時至午時,一直肅立無語的足利滿得等人終于開始了吟唱,那聲音飄渺起伏無定,時而清越仿佛那天籟之音,時而低沉如那九幽之曲,與此同時,那九十九名日本船員不約而同地站起身來,隨著那吟唱做出了種種姿態,只是這些人面無表情,動作也顯得十分僵硬死板,仿佛那提線木偶一般,看起來頗為詭異。

原本陰雲密布的天空中烏雲從四面八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向廣場上方的天空聚集,天色迅速地暗了下來,時至中午的廣場上竟然剎那間宛若午夜,伸手難見五指,只能借助著天空中不時閃過的電光,方能看清所發生的一切。黑暗對于這些中國的修行者們而言,並算不得什麼,夜視可以說是他們最基本的能力,但是這詭異的天氣變化還是令郭正宇心生警戒,低聲地命令所有人小心戒備。雖然此時的天際間隆隆的雷聲連綿不斷響徹雲霄,但是卻絲毫壓制不住足利滿得等人的吟唱,縱然低沉婉轉之時,也令所有人清晰可聞。

那九十九名日本船員此時的動作變得越發的緩慢死板,郭正宇等人可以清晰地看見,這些人的五官甚至于在外的皮膚毛孔中已漸漸地流出血來,身體也變得臃腫了幾分,在不時閃過的電光下,就仿佛九幽黃泉中爬出的亡靈一般,十分地恐怖,一種發自心底深處的陰冷籠罩了整個廣場,縱然是這些已修行多年修行者,也不禁感到了幾分驚恐,眾人紛紛給自身施加各種防護性的法術。

就在郭正宇等人心中感到驚恐之時,那座青石神像在此時卻突然散發出七彩的光芒,眾人看得真切,光芒的中心所在正是神像身上所帶的那個石雕而成的八尺瓊曲玉!

「轟隆隆……」天空中響起了一連串震耳欲聾響徹雲霄的滾雷,仿佛神祗在天空中肆意地高聲怒吼一般,令郭正宇等人情不自禁地打了幾個寒戰——天威難測,而修行中人最為忌憚地也正是這天地之威。似乎是在響應這雷聲一般,狂風四起,傾盆大雨亦瞬間而至,天與地都被那密密麻麻的雨線連為了一體,也阻隔了中國修行者與足利滿得等人之間的視線,就連功力最為深厚,眼力最佳的郭正宇也只能勉勉強強看清十步以內的景象,其他人就更不必說了。不過即便如此,神像所發出的那七彩的光芒依然是模糊可見。

又是一連串令人心緒不寧的震耳雷聲響徹天地後,原本在雲際中若隱若現的電光從四面八方劃出一道道詭異之極的軌跡,紛紛落向廣場中央的神像,數量足有百道之多,可是這聲勢浩大、足以令世間所有修行者為之心驚膽戰的一擊,卻落在了神像頭部十米高的虛空中,隨即就毫無聲息地消失無跡,頗有點雷聲大雨點小的意味。

以足利滿得為首的白銀人們,顯然是早就知悉這一切,吟唱的聲音絲毫不因此而有半分的變化,那忽高忽低的吟唱縱然在漫天響徹雲霄的雷聲中,仍然是清晰可聞。至于那些已失去神智的九十九名日本船員,更是不會因外界變化而有半分反應。依然在按部就班地做著他們那些看起來陰氣森森的動作,身上所滲出的血跡,此時早已被雨水沖涮一空。由于雨幕遮擋了眾人的目光,所以沒有一個人看到,此時這九十九名日本船員的身體已膨脹如球,月復部更是如那懷胎十月的孕婦一般,高高的鼓起,有幾個外衣已經被繃開的,露出了高高隆起布滿了血絲的月復部,那模樣嚇煞人也。

雖然有雨幕的層層遮掩,令三宗的修行者們有目難視,對發生在廣場中央的那一切無從得知,但是方才的那一瞬間,數以百計的閃電劃過廣場上空所引起的能量異動,卻是所有人都感應到的。上百條閃電啊,足以令在場的任何一人在瞬息間灰飛煙滅、尸骨無存!死亡,這個本來對于他們而言十分遙遠的事情,竟然在不經意間與他們擦肩而過。修行者雖然超凡月兌俗,但是對于生命的眷戀還是難以免俗,一時間所有人都不禁有些慌亂起來,有的失聲驚呼,有的掩耳蹲下,有的甚至于抬腳就跑,若不是那幾名帶隊的長老眼急手快,一把將其拉了回來,人早已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大家小心戒備,守定方位,不要慌亂!這又不是應劫,這麼多人在一起,怕什麼怕!」關鍵時刻,郭正宇那鎮定自若的輕喝聲如同那洪呂巨鐘般點醒了那些面對這些異像有些慌張失措的弟子們,在幾位長老的大聲喝斥下,眾人紛紛結陣自保,三宗門下形成了三個方陣,各種防護性法術的光芒立即紛紛閃起。

「老郭,我怎麼覺得這局面有些失控了?這些白銀人到底要做什麼?怎麼會引來如此強烈的天象反應?」面對前所未見的異像,一向在弟子們面前顯得穩如泰山般的錢長老此時也失去往日的鎮定,暗中傳音也帶著兩分驚惶失措。雖然方才他也听到了足利滿得提醒,在祭典的進行中會有異像發生,但是他說什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會引起如此劇烈的天象。他修行多年,也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現象,縱然回憶派中那浩如煙海的典籍記載,似乎也只有修行者登仙渡劫時的天像方可比擬。

「老錢,鎮靜!此時此刻,你我就是這些弟子們的主心骨,若是你我也為之驚惶,那些隨我們而來的弟子們又怎麼能保持鎮定!」郭正宇傳音輕斥道。在這個人心惶惶的時候,他們這些領頭之人,才更需要保持鎮定,給這些弟子們以安定的信心。雖然他也被這前所未見的異像所震驚,心中的驚駭實在是難以言表,不過多年來的修身養性和身居高位所應有的威嚴,讓他處變不驚,心中縱然有千般驚恐,臉上卻沒有顯現出半分來。

「一群廢物點心,妄費了往日里宗主長老們對你們的精心培養,平日里你們趾高氣揚自稱宗門精英的派頭都哪去了?有什麼可怕的?你們瞧瞧,這麼多長老都在這里,真有事也是我們這些老家伙先頂著,你們有什麼可慌張的。」郭正宇沉聲喝斥這些弟子們道,「你們記住,遇變不驚才是保命的基本之道,越是慌亂才越容易出錯,而在某些時候,一個小小的錯誤可能就會讓你魂飛魄散、灰飛煙滅!長老們昔日里的再三叮囑你們都忘到腦後去了嗎!」這一番話說得眾人是慚愧不已,個個伏首听訓。

不過是郭正宇幾句話的功夫,第二波閃電群再一次匯聚成一道巨大的光柱,狠狠地劈向廣場中央,與此同時,天空中卡拉拉響起一個聲震四野的炸雷,仿佛巨錘在眾人胸口猛錘了一記,就連郭正宇幾位長老也不禁心頭狂跳了幾下,而那些修行稍淺的弟子們,更是不堪,有幾個甚至于被震得口齒出血,身子搖搖欲墜。

臉色大變的郭正宇連忙大聲喝道︰「堅持不住的弟子寧境守心、抱元歸一!」此時的他也不由得顯出了幾分慌張,事態此時已完全月兌離了他原本的預估,想不到白銀人的祭典竟然會引起如此大的天像反應,方才那一聲炸雷,莫說是這些門下的弟子了,就是他自己也感到道心有不穩的趨勢,這對于修行中人來講,可是關系到了生死存亡的大事。到了此時,他也顧不得太多了,什麼保存實力以防突變的打算統統都丟到了九霄雲外去了,眼下的這一關,若是不能護持著這些弟子平穩渡過,可謂是後患無窮。這些弟子都是宗內近百年來積蓄下的精英,也是日後宗門正式中興後的中堅力量,若不是前來收取神器一事事關重大,又必須掩人耳目,絕不可讓其他門派知悉,再加上宗主也有意借此機會鍛煉他們,否則絕不會將他們派來日本的,想不到竟然在這里遭此劫難。

沒想到原以為會手到擒來的一樁美事,卻在最後發生如此難以想象的重挫。能令自己也感到道心有不穩趨勢的天雷,他修行百余年來還聞所未聞。這些弟子若不能闖過此關,輕則功力倒退,重則還有性命之憂!這些弟子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想到這里,郭正宇覺得自己簡直無臉回宗門覆命了。轉眼間,還能穩穩站立在場的人只余下了他們這六名帶隊的長老,眾弟子們紛紛跌坐在地,五心朝天,關閉五識,全力守護道心。

郭正宇長袖連連甩動,八面小旗被他甩在了空中,半空中翻滾的這八面小旗見風即長,待得落地時,一米多長的旗桿深深地扎入了青石中足有一尺多深,縱然在狂風暴雨之中亦穩穩地立于青石之上,繡有凶獸猛禽的旗面在狂風中隨風招展,無數道青光從旗面上發散出來,縱橫交錯聯成一體,如同一張大網般將眾人全部護在了其中,那漫天的風風雨雨立時被遮擋在外,就連那雷聲也因此而小了兩分。不過這樣一來,所有的壓力就由他一人承擔起來,還好幾乎是與此同時,余下的五位長老也各出手段,紛紛放出自己的法寶,層層疊疊地將所有人都護在其中,替郭正宇分擔去一部分壓力。不過即便如此,那一道道閃電和如同戰鼓般擂個無休止的滾雷依然令六人心頭頗為難受。

「真是八十老娘倒繃了孩兒,想不到我老錢也有今天。老郭,你說這些日本人不會是暗藏禍心想借此機會暗害我們吧!」錢長老此時才長出了一口氣,面帶疑慮地問道。如此詭異可怕的天象,足利滿得事先竟然不告知自己早做防犯,豈能令老頭不暗生疑惑。更何況由于這傾盆的大雨徹底地擋住了眾人的視線,除去那仍清晰可聞的吟唱聲還表明祭典仍在進行中外,其他的狀況郭正宇他們可謂是一無所知。其余四人聞言也不禁將目光投向了郭正宇,顯而易見,他們對于足利滿得的行徑也暗生疑惑。

「我認為錢長老說得不錯!」說話的人是碧空宗的一名姓鄭的長老,咬牙切齒憤憤道,「那些白銀人功力低微,甚至于還不如我門下的這些弟子,可是他們卻能在這懾人心魄的雷聲中一直吟唱至今,絲毫不受那閃電與雷聲地影響,這其中他們若是沒有動什麼手腳,又怎麼可能?日本人狼子野心已久,什麼時候也不能給予他們信任!」其余三人也紛紛頜首以示贊同。經過這一場天降劫難,他們所帶來的弟子們恐怕將無一例外地受到重創,甚至于可能有性命之危,又怎麼能不令他們對這些白銀人恨之入骨。

郭正宇無語地搖了搖頭,事到如今,他也無法確定這些白銀人到底是意欲何為。要說他們有意與中國修行者為敵,可是白銀人在平安時代就已經被陰陽師清剿一空,這些僥幸留存下來的陰魂也是直到最近方才出現,還必須附著在人體上方能在白晝里自由行動,他們與中國修行者之間可謂是無冤無仇,到目前為止,也沒有看出來有什麼利益沖突。可若是說白銀人對中國修行者並無歹意,可是對于同伴們所提出的疑慮,如今他也無法自圓其說。

此時郭正宇若是有一雙能穿透這重重雨幕的慧眼,他就會驚駭的發現,雖然空中有著無數道閃電毫不停息地一波波攻襲,但是無一例外地在神像頭上十米處化為了無形,其實此時整個廣場上最為安全的地方就是以神像為中心的近百平米,那里不但無風無雨,就連那震耳欲聾的雷聲也微不可聞。仿佛在那里有著一個無形的氣罩,將足利滿得這些人全部都嚴密地護在其中,絲毫不受外界變化的影響。而且整個廣場之上,越靠近中心的地帶,不但風雨小而且雷聲也小,越靠近邊緣地帶,所受的影響越發的明顯。

而那九十九名日本船員此時又已是渾身是血,整個人如同血球一般,五官也早已變形,一張張臉被生生地強行撐了開來,如同一張張扁圓的柿餅,再加上五官中流出血跡,還有皮膚毛孔中滲出的血珠,顯得份外的陰森恐怖。鮮血隨著他們的動作順著身體就流了下來,落到廣場的青石上,仿佛水珠落在了暴曬了一天的沙漠上一般,瞬息之間即被吸去,不留半點痕跡。

閃電越來越急,雷聲也越發地響亮,郭正宇六人只覺得自己的心跳是一分快似一分,而那些端坐在地上的門下弟子們,則一個個流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額頭上亦布滿了黃豆大小的汗珠,原本筆直端坐的身軀不受自控地微微發抖,有幾人背心的衣裳已經被汗水所打透,顯然是在這雷聲下撐得十分艱苦.

隆隆不絕的雷雨聲中,突然間足利滿得等人的吟唱聲轉為高亢,而且一路盤旋爬升,如同一柄音之利劍,刺向了天空,那音域之廣,恐怕世界有名的男高音帕瓦羅蒂在此,也只能汗顏自愧不如。仿佛天空也感受到了足利滿得他們的挑釁,轟鳴震耳的雷聲更是一陣緊似一陣,連綿不絕的閃電更是如同瘋狂般地劈落,一時間天地間仿佛只余下了那耀眼的電光和充斥天際的雷聲,再無其他。

當足利滿得等人的吟唱在至高點嘎然而止時,那九十九個已看不出人形的日本船員同時爆體,全身的骨肉皆化為了一蓬蓬的血霧,灑紅了神像周邊近百平米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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