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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張教頭行走在大街上,他的步伐有些沉重。

殘陽紅日,平添幾分淒涼,恰如心境,張教頭不自覺便嘆了口氣︰「唉!」

張教頭這聲嘆息中包含著屈辱與怒恨。女婿一身本領,剛正不阿,卻遭陷害,落得刺配充軍的下場,有冤不能伸是為屈辱;女兒紅顏薄命,不僅為夫婿招災,自個還葬身火海,最終尸首難辨,喪女心痛,不能報仇是為怒恨。

張教頭暗自神傷,步入小巷,恰小巷僻靜無人。便見一人快速來到教頭身邊,低聲道︰「教頭可想女婿女兒,若想得見,請隨我來。」

「你是何人?」張教頭前後掃了一眼,見巷中無人,這才小聲問道。

「小人時遷,乃是林沖大哥的兄弟。張教徒隨我前來,便可見我家大哥。」

「啊,他怎麼來了東京,這也太危險了!

「張教頭勿要擔憂,林沖大哥已經做了安排,斷然無事!」

說完,時遷前頭領路,張教徒尾隨其後,兩人急急匆匆來到林沖投宿客店。

進入客房後,等候在內的林沖連忙站起施禮道︰「小婿拜見岳父大人。」

「你怎麼回來了,被人認出來怎麼辦?」林沖殺了解壓差官,逃跑一事已被衙門立案通緝,張教頭自然知曉。

「無妨,小婿做了安排,臉上的金印也已去除,不是熟悉之人斷然認不出。」

張教頭定楮一看,果見林沖嘴上粘了胡須,臉上也仿佛抹了粉,比以前白了許多,走在街上,即便走了個面對面如果不仔細看,也難以認出。

「你為什麼回來,莫非是想給貞娘報仇?此事萬萬不可,太尉府守備森嚴,高俅出入又有大批隨從,弄不好,報仇不成,反而搭上你自個性命。」

「岳父大人勿急,小婿此次前來東京並非為找高俅報仇。另外,貞娘和錦兒並未死,他們現在都被我安置在梁山。那兩俱葬身林府的尸身,乃是當時押解我的兩名差官。」

「啊,貞娘和錦兒沒死?」張教頭先是一驚繼而大喜。

當下,林沖將自己如何返回東京救出貞娘和錦兒,又如何布置安排的經過詳述了一遍。

「未能及時告知岳父大人,還請岳父大人恕罪。」林沖道。

「事急從權,當時情況緊急,我能理解。」

林沖與張教頭又聊了一會,詳述了貞娘現在的生活,讓張教頭安心。張教頭不便多留,這才離去。

一夜無話,直到第二日中午,林沖一直待在房中沒有外出。

下午,時遷來報,道︰「大哥,兄弟們已經探知凌振住宅,至于其家里的詳細情況還要進一步探查。另外,大哥讓查的雅妓李師師也已查到,她現在身在春滿樓,正準備參加一個月後的花魁大賽。」

「好,你加派人手盯著凌宅,另外跟蹤凌振,將他每日行蹤作息詳細記錄。」

「是,時遷領命而去。」

旁晚時分,林沖帶著楊再興走出客店,兩人一個扮作員外,一個扮作小廝。

「大……咳……員外爺,咱們這是去哪里?」楊再興道。

「春滿樓!」

「啊,春滿樓?莫非是妓院?員外你難道帶我去嫖妓?」楊再興俊秀的小臉上滿是興奮。

「嫖你個大頭鬼,你才多大居然想去嫖妓。」林沖翻著白眼橫了楊再興一眼,在他腦門上彈了個爆栗。

「哎呀,好痛呀!不嫖妓,去妓院干嘛?」楊再興模著自己的額頭委屈道。

這些天來,每當楊再興調皮時,林沖都會賞他一個爆栗,楊再興也不是沒有想過躲避,只是,林沖出手太快,楊再興的每次努力都終歸白費。只能留下無限怨念,哀嘆自己遇人不淑,居然跟了這麼一個老大。

「到時你就知道了。」

二人搖搖晃晃,一路來到春滿樓,正是華燈初上之時,客人漸多,門口人來人往,頗為熱鬧。

「哎呀,這位爺您看著面生呀,是第一次來我們春滿樓吧。告訴您我們春滿樓漂亮的姑娘多得是,保管您能挑到一個滿意的。」守在門口的老鴇看到林沖,連忙貼了上來拉著林沖道。

「是嗎?哈哈。听說你們春滿樓有位師師姑娘,國色天香,溫婉如玉,鴇母可引我前去一見。」林沖笑道。

「爺,師師姑娘可是賣藝不賣身的雅妓,我們春滿樓漂亮的賣身姑娘多的是,爺何必非得挑師師姑娘呢?」老鴇的聲音又甜又膩,只听得林沖渾身打哆嗦。

「爺好的就是這口,你只管引我去見師師姑娘便是,好處少不了你的。」說著,林沖拿出一錠銀子放在老鴇手中。

「哎呦,這位爺你真大方。不過,師師姑娘願不願意見你,我可不敢保證。這位姑娘可是要參加一個月後的花魁大賽的,雖然還未成名,不過卻已有了些傲氣,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見得。」老鴇接過銀子後,眉開眼笑。

「這個無妨,即便吃了閉門羹,這錠銀子也是你的。」

老鴇听後更開心,歡歡喜喜地領著林沖二人向後院走去。相比于前院的熱鬧,這里卻顯得有些冷清,雖然也有不少客人三三兩兩地坐在大廳,等候著自己心儀姑娘的接見。不過多是些自命風流的達官公子、文人雅士,自然不會高聲喧嘩。

尋了個位子讓林沖坐定後,老鴇對一個二十多歲,長相一般的女子道︰「這位爺慕名來見師師姑娘,春梅你來安排一下吧。」

「知道了,媽媽!」

「爺,你先在這里侯著,師師姑娘如果心情好,說不定能見你一面。」說完,那老鴇便自行離去。

「這些人都是等著見師師姑娘的?」林沖向春梅問道。

「當然不是,師師哪有這麼大的名頭。這些公子哥大都是等著見涫涫姑娘和萱萱姑娘的。今天要來見師師姑娘的除了你之外,還有那個人。」春梅指著一個長相丑陋的胖子道。

「原來如此,看來今天我是有機會見到師師姑娘嗎?」林沖一看那胖子,便覺毫無壓力。

「那可不一定,這要看師師姑娘的心情,這位師師姑娘出道不久,雖然名氣不大,但是傲氣的很,之前已經連著半個月沒接見客人了,媽媽們早就對她不滿,若不是指望著她參加一個月後的花魁大賽,早就修理她了。」春梅嘮嘮叨叨倒像是對李師師有著滿月復的怨氣。

「果然有性格。」

「哼,你先在這里侯著吧,我給你通稟一聲。」見林沖夸贊李師師,春梅不滿地哼了一聲道。

「如此勞煩姑娘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林沖笑著將一大錠銀子塞到春梅手里。

春梅一掂便知其分量,心下高興,道︰「算你董事,我自會幫你說些好話。」

說完,春梅上樓而去。

「員外爺,看來你對這青樓的規矩挺熟嗎?莫非以前也是這里的常客?」楊再興擠眉弄眼道。

「你小子又癢癢了嗎?莫非還想吃幾個爆栗?」

「不想,不想。」楊再興一把捂住額頭。

沒過多久,春梅從樓上走下來,對林沖道︰「好了,上去吧,師師姑娘答應見你了。」

「多謝姑娘相助。」

「拿了你的銀子總要幫你多說些話不是。」

林沖帶著楊再興按照春梅所述,找到了李師師的雅間,輕輕叩門。

「請進!」聲音輕靈,如黃鸝啼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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