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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雪下之後,萬物凋零,干干淨淨的冬天令人感到很舒服,一眼看得通透的舒服,沒有浮華礙眼,枝干舒展。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二人默默走了許久,一片糾纏于枝梢的枯葉隨風旋至腳邊。一個年輕的書生樣的男子飛快走了過來,對莊期恭恭敬敬一鞠躬︰「莊少卿,您最近都不講學了嗎?我去了書院好幾趟,每次都不見您。」眸子中滿是詢問的期望。

因為科考避嫌,莊期暫停書院的講學,遂回答年後將繼續講學,男子滿意地離開了。

遲衡笑吟吟地看著莊期,莊期難得一笑。沒有一句道謝的話,也沒有一句恭維的話,就是這樣靜默的走著,也令人無比眷戀,莊期這樣想著,心不在焉,錯過了好幾個施禮的考生。

大多數人敬慕地看著他,少數幾個人將目光投注在身旁衣著極其普通的遲衡身上。

道別時,莊期說︰「元月初九,是紫星台掌門人訓誡的日子,開啟一年的香火。陛下若是有空,可來一听。」

元月初九,還早吧。

「不知道有什麼規矩或者避諱?哈,到時一定和容越到,我一直期待看一下莊期的如何傳道授業呢。據听過的人都說,高壇上的莊少卿道骨仙風、風華絕代,不知道是否名符其實呢?」遲衡一邊笑,一邊想︰雖然很少開口、但一開口就會抱怨得直白、有心結就很難勸開的莊期的性格,只能像解麻團一樣耐心地慢慢解,和他的相處,也是很費心思的事。到時該奉上什麼樣的禮呢?這樣不慕榮華不羨富貴的人,會喜歡什麼東西呢?一定要足夠特別又足夠稀罕,莊期才會滿意得慢慢遺忘以前的忽視吧?

想來想去,還是容越的性子最容易糊弄了。

沒有容越的皇宮,太過冷清,現在的容越應該已離開紫星台去矽州城里逛了吧?

十月中旬,殿試。

「一鳴從此始,相望青雲端。」

多少寒門渴求的一朝成名天下知,正當此時。御書房內,遲衡滿面喜色,傾身道︰「紀副使,我給你物色了好幾個人,褚嘉、管定、項中、宋源,這幾個人最是出色,均好學上進、做事雷厲風行。」

「這幾人都不是殿試的最佼佼者。」

遲衡笑道︰「狀元郎黎連,能詩善文,擅金石,通律呂,讓他當一個太常侍郎,日後管得好了可升為太常卿,我們都不耐煩的禮樂、郊廟、社稷這些事有人起頭來籠了。榜眼傅文星,博習古代經典,任過前朝的翰林學士,性格靦腆拘謹,讓他到我身邊當個主事,撰個文告詔書什麼的。探花郎歐陽和是莊期的得意門生,可以任禮部員外郎,幫莊期管理天下司學之事,儀制、賓理、軍禮、科考等等,莊期用起來順手。」

「……你可真是人盡其才啊。」

「這三個人都能獨當一面。不過,在我看來,名列十幾名的褚嘉雖然科考詩文均不如這幾人,但他為人機警,性格豁達,處世老練,多謀善斷,他所書的國策中有許多真知灼見,最適合當你的左臂右膀。」遲衡誠摯地說,「‘掌丞天子,助理萬機,輔佐皇帝治理國政’,是丞相之職,必須將你從瑣事中解救出來,才能縱覽大局。」

「嫌我管得太繁瑣?哼!要不是怕你這個新皇帝坐不穩江山,我才懶得把那些破事都攬過來!」

遲衡用雙指捏起紀策的下巴,認真地說︰「我也怕累著紀副使啊!看看,以前模起來還有點肉肉,光光的滑滑的,現在,皮包骨頭、形容憔悴……」

「滾!石韋滑,模石韋去!」

遲衡哈哈一笑摟住紀策的腰繼續說︰「還有管定,年過四十,雖然其貌不揚,但在官吏的任免升貶之上很有一套,知人善任,也善籠絡人心。項平中、宋源,兩人性格開朗、正氣凌然,年輕好教化。看看,我給你挑的都是最好的人。」

紀策將案卷一翻,道︰「駱驚寒的人呢?」

「驚寒不比紀副使。驚寒在主持政事、振興民生經濟上的才能超群絕倫,能在一年之中將一州之賦稅翻一番,除了他再無別人。但驚寒的性格略弱,不善爭論,所以,我給他分的人,都是生性睿智、外柔內剛的謙謹君子。」遲衡隨意點了幾下,「比如廉興治、利宇、左修遠、宗業、武適。尤其是武適,不給驚寒都天理難容。」

「石韋呢?」

遲衡苦惱了一下︰「石韋的人啊……相揚這小子倒是很不錯……算了,反正軍中隨意挑幾個都是出類拔萃的人才,石韋不愁。除了給你們分配的這些,還有二十余人,我都有安置,剩下十來人,暫時看不出有什麼才能,就先放在翰林院,做做閑職,哪里缺人了再說,看看能不能跳月兌出來。」

遲衡攬著紀策,翻閱著。

待遲衡批完,紀策統籌安排新官入職事務,駱驚寒等官員各自領了人入職迅速投入忙碌的事務之中。遲衡親自為這些賜官封賞,殿前榮耀,至高無上,所有皆春風得意躊躇滿志。

卻說十一月末,乾元殿里出了一件事。

國之初立,遲衡要求一切從簡,連御前侍衛都精簡得不像話。這一天,天氣驟冷,起了大霧,一丈之內不見人影。遲衡才出了殿,覺得這大霧詭譎,霧中連一絲聲響都沒有更是詭譎,不由心中起疑,就在此時,寒光四濺,寒霧之中數支寒劍刺過來。遲衡驚訝之余,一邊大喊,一邊果斷抽出腰中刀刃作為抵御。

饒是靈活地左躲右閃,短刃怎能敵得過長劍。

遲衡的衣裳轉瞬之間被劃破數道,劍劍逼向喉嚨,遲衡月兌下衣裳撇過去,長劍隨裳而去。就在這一剎那。御前侍衛聞聲而來,已是侍衛長的宮平長鉤甩過去,兩側的侍衛亦飛身而來,與刺客們打成一團。

侍衛們像水一樣源源不斷越涌越多,而遲衡早被護衛得嚴嚴實實。

刺客們見此情形,只得一聲暗哨撤退。

兩個刺客被侍衛糾纏住了,一時月兌身不得,走投無路之下竟然舉刀自盡,血濺玉階,從裝束上看不出是什麼人。總算是有驚無險,龍袍早被削成一段段,遲衡的臂彎也劃了數道血痕跡,好在沒有大礙。

遲衡沒有責罰侍衛,亦堅持不增加侍衛人選。

不提宮平迫不得已只得讓侍衛們都豎起耳朵瞪大眼楮,日夜守護,絲毫不敢松懈。

只說遲衡這一遭刺,被強迫著在殿里歇息,雖說這點兒小傷不算什麼,但御膳房的人參鹿茸還有那補血的血麋湯,幾乎把遲衡吃得天天飆鼻血,苦不堪言。榜眼傅文星曾是紀策的舊友,文采斐然,尤擅御旨公文,這一次被任為侍郎,專為御前撰筆。

濃墨研好,傅文星滿懷期待。

遲衡端起清湯道︰「將早晨石將軍所述的邊疆軍務,大致寫給岑大將軍,平平實實就好,別寫太多。」

待一碗湯喝完,遲衡訝異地看到給岑破荊和容越都寫好了,大致意思一樣,用的詞倒很是不同——果然是榜眼,一篇普通的近乎軍務的信都寫得很別致。看了又看,遲衡撐著手,若有所思︰「岑將軍的就這樣了。給容將軍的不需要那麼多軍務,可以把我受傷的事一寫。」

傅文星修好後讓遲衡過目。

遲衡說了一句︰「不要這麼實在,將我的傷勢加上幾倍也無妨,容將軍最喜歡幸災樂禍,見我受傷,說不定就早早回來了。」

傅文星難掩驚訝,因遲衡一直對傷情輕描淡寫,呆在宮殿養傷也是被紀策強迫的。

「傅文星,听說你的弟弟是丹青妙手?」

傅家乃書香門第,傅文星有詩名,傅文星的弟弟傅雲樹年方二十三,擅丹青,尤擅人物,京城中人以得他一副畫為榮。傅文星不知他的意思,謹慎答是。

「正好,我一直在尋這樣的人。今天沒事,讓他過來,替我畫上一副。」

聖旨傳得毫無先兆。

傅雲樹一向不羈,這會兒在酒肆里和一幫朋友拼酒,正喝得半醉,眼窩里盛的全是酒,听了詔令,也不意外,倨傲地說︰「伴君如伴虎,我最不喜歡家兄在皇宮這種地方。他偏偏死心眼要考什麼科考,這下可好,連累得我也不得不听皇帝的命令了。」

眾人轟然大笑,將他哄抬著上了官輦。

很快就到了乾元殿,傅雲樹烈酒上頭兩頰緋紅,一雙眼楮酒氣氤氳。大約是半醉,膽子也大,見了遲衡,一雙眸子亦毫不懼色。免去了那些繁文縟節,遲衡直言想要一副畫。

傅雲樹撐著頭不說話。

不一會兒半閉雙眼,跟要睡著一樣。

傅文星過去將他戳了一戳暗地里踩了一腳,傅雲樹吃疼地抬起頭,瞪了他哥一眼,凝視遲衡,笑了︰「陛下,跟草民想象中可大不相同啊,哥哥,委屈你給小弟磨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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