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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07-11

這一覺甚是沉重,睡到下午才醒轉過來,感到全身跟散了架一樣,記憶也逐漸清晰了,隱隱的刺痛感覺。請使用訪問本站。她突然希望自己一直不要醒該多好,那樣就不會有煩惱,每天的清醒便是磨難的開始。

漾兒守在她床邊做著針線活,見她醒了柔聲說道︰「累極了吧,看姐姐的睡相好像三天三夜都不曾好好休息過呢。」

她笑了笑,懶懶的坐起身來。

漾兒及時的送上一雙藕粉色的繡花鞋,看樣子是新做的。她立刻想到清晨回來時月兌下的那雙,眼楮一掃竟不在床下擺著,抬眼再看看漾兒,對方正盯著自己,她有些不自然的說道︰「干什麼,我臉上有特別的標記嗎?」

漾兒沒有接話,只管低頭伺候她穿鞋。

她知道漾兒的心竅,臉上掛不住,似是自語似是發問道︰「我今天得罪你了麼?」

漾兒停下了手,幽幽的嘆了一聲道︰「冰黎小姐走了。」語氣十分憂傷。

薛岩有些心驚,距離昨天夜里不過數個時辰她居然已經知道了,是冰黎姐姐跟她說的嗎,還是……

漾兒又緊接著說道︰「世子在前廳鬧了一個上午,這會給鎖了起來,王爺有令誰也不準去說情也不讓探望。」

驟听此言她變了顏色。誰傳播的消息,竟會這麼快?凌晨她才跟世子哥哥話別,除了兩個小廝再無旁人,他們跟夜里送行的那幾個人都是王爺身邊的奴僕,料想不敢多嘴,世子從何處知道了此事呢?

迫不及待的追問緣由,漾兒卻賣起了關子,讓她揣摩揣摩。

薛岩猜她跟自己慪氣,服軟道︰「好妹妹,昨夜我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這才臨時想起去見見哥哥,又不是要故意瞞你。而且咱們同在一個屋檐下,我這點小心思也瞞不住你啊,你還生我氣呢?」

漾兒慢慢搖頭道︰「姐姐,我哪是氣您,我是自己心里不痛快,因和姐姐親近便沒有掩飾罷了。」沉默片刻又說道︰「冰黎小姐的事情再也沒有別人會多嘴了,只會是她!」

她?韋夫人嗎?

薛岩回想了一番,王府上下只有她跟冰黎姐姐不對,柿子都是揀軟的捏,她不能把兩位側妃怎麼樣,獨獨去欺負無依無靠的冰黎。可是她這麼快告訴柏榮干嘛,冰黎姐姐走了她應該高興才對,干嘛先抖落出來讓自己的外甥著急呢,她一向不蠢,就不怕影響到柏、傅兩家的婚事嗎?怎麼也得等風頭過了再說啊。

想到此薛岩憤憤的說道︰「她真是沒道理了,柏王爺都不讓說,偏偏她多嘴,誠心惹事嘛!」再一轉念,說出來也好,自己心里都覺得憋屈呢,世子哥哥太可憐了,總要有個人說的,只是想不到會是她而已,因對她素來存了偏見,縱是辦了好事也覺得她有壞心。

漾兒猜測道︰「估計得意的忘了形吧。早上見世子還跪著,她心有不甘的數落了一堆,看他不理不睬毫無悔意,便說出了冰黎小姐夜里離開的事情,當時世子就跟她急了,眼楮紅的要殺人一樣。姐姐,您都想象不出那個場面,韋夫人給嚇到了,從沒見過世子有這般狠勁的。」

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更何況動了他的心上人。柏榮平日再溫和總有脾氣,只是他們都小覷了他。

她仿佛看到了他發狂的一幕,十分心酸的說道︰「世子哥哥和冰黎姐姐好可憐,你說享有了榮華富貴又怎麼樣,一點自由都沒有,像個傻傻的木偶任由人擺布,好沒意思。」

「話雖如此,但沒有權勢地位恐怕命運更是不濟,生殺大權全掌控在富貴人的手上,命若沒有了還要自由做什麼?」

「這……」她啞然無語,看來位于權力巔峰的人才是真正的王者,可以自由的操縱別人。如柏王爺、世子之流縱高高在上,還有比他們更高的人在,最上層的人自然是皇上。他們只能仰他鼻息,看皇上的臉色行事,這樣的富貴伴隨著多少惶恐與驚懼。

意興闌珊,思緒繁多。原來不論是在民間還是在王族,都有許多的身不由己——門第,觀念,世俗等等都會影響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遠者如她和方慶遠,她若有尹家小姐那樣的身家,方夫人還會嫌棄她嗎?近者如世子哥哥和冰黎姐姐,若沈家沒有遭難,就算她是望門寡,肯定還是可以想辦法另擇婚配的,而不是拘泥陳腐。還有自己和錦年,她和他又算怎麼一回事呢,這樣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擱淺了,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心里蠢蠢欲動,嘴上控制不住的說道︰「漾兒,我昨天突然想到了一個去處,也許他會在那里。」

「什麼?」話題跳躍的太快,漾兒顯然還沒有意會。

「西南!」

「什麼西南?」漾兒更加驚訝。

她立刻意識到前次他究竟如何受傷的事情她並沒有據實相告,于是掩飾道︰「我听世子哥哥說最近西南局勢不穩,皇上前段時間派了一部分兵力過去,我在想他會不會去了那里。」

「唉。」漾兒無奈的應了一聲。

「可是走之前干嘛不跟我打個招呼呢,這麼重要的事情他怎麼就瞞下來了……」她又開始碎碎念。

漾兒有些好笑的說道︰「只是個猜測而已,您還當了真了。」

是啊,只是猜測,她也覺得自己神經過敏了,揉了揉太陽穴說道︰「我真佩服冰黎姐姐,說要走就真的走了,而且是去那麼遠的地方,你說我要是能跟著她一起出去該多好,我真想去西南看看!」鬼使神差的說出了這句,把漾兒嚇了一跳。

漾兒立馬勸道︰「昨天我們出府就夠驚險的了,您還想著要去西南。姐姐,安安分分在家待著吧,他若真去了那里,不也有回來的一天嘛。咱們不說這個了,我去給您弄些點心來。」

她哪里吃的下,怔怔的出了會神。

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他?一天?兩天?還是一個月?兩個月?更或者是一年?心里涌起許多恐慌,最後一次爭吵讓她後悔不已,過一天則增一分。她有太多的話想要對他說,可是他卻遲遲不肯現身。

外面響起了說話聲,好像是幾個婆子。一會便看到了胡嬤嬤的身影,原來是來送錦緞香料的,說是朝廷的賞賜,下個月兩家定婚的時候用的著,讓漾兒仔細收起來。另外再有少的缺的盡管開口,到那天柏王府定然賓客雲集,禮數上絕對不能有失。

唉,這當口還扯什麼婚事,禮數?就半個多月的時間了,世子哥哥能好轉過來就算大吉大利了。

擔心柏榮的境遇,她拉住胡嬤嬤問道︰「世子哥哥有沒有好一些?」

胡嬤嬤老成穩重,伺候了主子大半輩子,臉上的每道褶子都似乎藏著一個故事。她見慣不怪的說道︰「不勞郡主費心了,世子他正在房里休息呢,都快定婚的人了再不是個孩子,偶爾耍些小性罷了,等靜一靜過兩天也就沒事了。」

听她如此輕描淡寫,自己也不好多問,生生的壓下了滿月復心事。

就這樣胡亂的對付了五六日,甚是壓抑。去世子的園子走了幾趟,都被擋了駕。柏王爺果然命人日夜把手不得擅入。她只能遙遙的望著那兩扇緊閉的大門暗自嘆息。他在里面一定苦悶的緊,也不知冰黎姐姐一路上是否安寧,有沒有留下什麼言語捎帶給哥哥,唉……胡思亂想,憂心忡忡,腳步不覺邁進了西園。

午後的園子靜悄悄的,沒有人影,連個鳥叫聲都不曾覓到。許是這里的主人去了,連帶著花鳥蟲魚都不開心了,一起傷心的掩了行跡默默懷念她。

唯有屋前的竹子依然郁郁蔥蔥,跟個不知愁的傻小子一樣在風中亂舞。房門是虛掩著的,居然沒有上鎖,她輕輕的走了進去,看到里面的東西擺放的整整齊齊,就跟主人在的時候一樣,讓人看著神傷。

再繼續往里走,看到內室的門緊閉著,猶如那天的情景。

陪著她的漾兒說道︰「人都走了,何必還來找這不痛快,我們回去吧。」

她搖搖頭,堅持要看一看,世子哥哥曾經托她來看望姐姐的,自己當時就已經在欺騙他了,現在來了也算是個交代,她打心眼里覺得對不住他。

推開房門,赫然看到一個人端坐在里面,悄無聲息,跟個木偶泥塑一樣,著實嚇人一跳。

看他的背影恰是柏榮無疑。

怎麼?他不是給看管起來了嗎?什麼時候得了自由?

「哥哥!」她快步沖上去,聲音里飽含著難以置信的喜悅。

柏榮慢慢回頭,輕聲說道︰「你來啦,是來看她的吧,不過你遲了一步,她已經走了。」他臉上的表情非常平靜,看不出一點憂傷。

這一刻她真懷疑自己沒有睡醒,是在做夢嗎?

他低下頭開始擺弄面前的物什。

這才注意到他的面前放著一個暗紅色的匣子,里面堆了不少玩物,琳瑯滿目,好像都是小孩子的,而且有一些已經殘破不堪。這應該是他們兩個小時候一起玩過的東西吧,人去了,獨留下了回憶。

「哥哥,您千萬要想開點,事情已經這樣了。」她想說點什麼,可是嘴巴笨笨的沒有新意,再次發現自己不是個會安慰人的人。

柏榮淡淡的說道︰「我很好,你不用擔心。」邊說邊蓋好盒子,雙手撫了撫說道︰「這一天早晚都會來的,是我自欺欺人不肯正視而已。」

「哥哥……」她听的無比心痛,撲到他肩頭。

他拍拍她的後背說道︰「傻妹妹,別這樣,難過是一天,高興也是一天,人生苦短,何必委屈了自己,我們都該高興才是。」

他真的這麼想嗎?不過幾天的時間他就能如此看開了?

薛岩不可思議的盯著他看,她覺得面前的這個人好陌生,一點都看不到從前的影子了。

柏榮回望了一眼屋里的擺設,邁開步子說道︰「走吧。」

「您沒事吧?」她總覺得他的平靜隱藏著不可言說的危險。

「沒事!」他堅定的說道︰「下個月初十是我的大日子,明天午時的光景傅家會從正陽門入京,到時候我要陪著父王去迎接他們。你想不想同去,天天悶在府里一定把你憋壞了,我跟父王說聲帶上你吧。」

能出去透透氣自然是極好的,可是說到自己的婚事他怎麼可以這樣鎮定自若?他真的甘心接受這樣的安排嗎?曾經的決心呢?

「哥哥,您……」

「好了,哥哥知道你想去的,我這就跟父王說去。」他的臉上浮現出久違的笑容。

在她看來,這笑容深不見底,耐人尋味。她無法看清他真實的想法,心里慌亂陣陣。

世子哥哥,你真的可以說放手就放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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