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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回 最不當惹恩情債

正欲出谷的玉瀟然和上官凌雲齊齊一愣,對望了一眼,而後玉瀟然擺出一臉笑意︰「鬼醫前輩,莫非您反悔了,還是您覺得我的命更加值錢?」

鬼醫面色陰沉︰「丫頭,你明知道我舍不得殺你!」

她提起的心緩緩放下︰「那前輩這是……」

「你方才為何沒有中毒?」鬼醫問道。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愨鵡曉

玉瀟然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您若是把我的失憶癥治好了,或許我能回答你!」

鬼醫的面色十分古怪,而後指尖一動,一把精巧的小刀便飛袖而出,劃在了她的指尖之上,鮮紅的血液迅速滴落下來,鬼醫順勢劃過,將血液接過,而後放在鼻端細細嗅了嗅。

上官凌雲不滿驚呼一聲︰「前輩,你這是做什麼!」他一邊驚呼一邊抓起那滲雪的指尖,張嘴便放在了口中吮吸起來。

玉瀟然一時間因這突如其來的曖昧有些怔愣,低首的男子稜角分明的面容,劍眉入鬢,卻因為不滿而微微蹙起,神色清明,絲毫沒有輕薄之意,五官俊朗,身影挺拔,英氣勃發,他有江湖之中的灑月兌豪氣,他也有機智精明的靈動,他也有偶爾流露出的呆憨可愛,這等風姿,無論放在哪里,便也是鶴立雞群的惹人注目,只是,她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少了什麼呢?她答不上來,這種突如其來的欠缺感,讓她忽然間回過神來,一把抽離自己的手指,並非害羞,而是直覺不想讓別人與自己太過親昵。

上官凌雲因這指尖的抽離便突然間意識到了自己的唐突,面色轟然如炸烈的煙花一般燦爛,舌間腥熱的氣息還在,指尖溫滑的觸感還余韻留香,去通通化作了點點滴滴的秋水滋潤了干涸的心田,孕育出一片陌上錦繡風光。

這邊尷尬僵持著,玉瀟然卻猛然手腕一緊,已被人扣住了脈門,只听耳邊傳來幾分焦急幾分冷冷的聲音來︰「諸葛游之是你什麼人?」

「諸葛游之?是誰?」她疑惑問道,卻在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有幾分別扭。

鬼醫的眼神千般回轉,而後幽幽道︰「你留下來!」

玉瀟然一愣,不明所以。

「你不想治好你的失憶了?」鬼醫看著她如此道。

她面上一喜︰「前輩的意思是……」

「你不留下,老夫如何醫治!」鬼醫說完,轉身走向谷內。

「前輩願意醫治我了!」她喜笑顏開跟了上去。

鬼醫頭也未回︰「醫不醫得好另說!」

「只要前輩願意醫治就成!」對于鬼醫的態度轉變,她拋之腦後,心中剎那間被希望的光芒籠罩。

身後上官凌雲面色未明……

玉瀟然和上官凌雲堂而皇之地在鬼醫這里住了下來,鬼醫自取了她的血之後,便一直把自己關進了房間里,一步也未踏出房門。

直到第二日傍晚,他才將上官凌雲叫去,不知交代了什麼,之後便把玉瀟然叫了進來︰「老夫姑且試上一試,但這幾日必定有所異常,你也不必驚慌!」

心中仿佛有什麼一閃而過,玉瀟然卻是最終沒有抓住,半晌只得點了點頭道︰「有勞前輩了!」

第一天,施針,玉瀟然感覺到微微的失望,因為她沒有任何異常。

第二日,泡藥水之後,她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但是醒來,卻什麼都不記得了,只依稀間覺得一會兒刀光劍影,一會兒金戈鐵馬,一會兒爾虞我詐,一會兒步步殺機,一會兒勾心斗角,醒來後直笑自己這夢做得太過光怪陸離,即便是夢與過去有關,自己又怎麼可能上陣殺敵,滿面黃沙。

看來還是自己操之過急了。

第三日,玉瀟然端起藥汁,剛要送入口中,便听身邊上官凌雲欲言又止︰「姑娘……」

「怎麼了?」玉瀟然抬眸。

鬼醫跨門而入︰「這藥喝下之後,會頭痛欲裂,以期達到刺激腦部的效果!」

玉瀟然了然看了上官凌雲一眼,安慰道︰「原來如此,無妨!」便一飲而盡。

果不其然,一刻鐘之後,她只覺腦中像有一只無形的手在不停地撕扯,比那日她在豆腐花攤前更盛,只是不同的是,這次疼痛的一絲一毫,她都可清晰地感覺到,不比上次昏了過去那般好過,最終還是鬼醫出手施針將她弄昏了過去。

夢里,一片鮮血淋灕的修羅地獄,地上到處都是殘骸血骨,卻有如花一般邪魅的身影長身玉立,僅僅一個模糊的影像,便已覺這人冠絕于世,氣貫霓虹,仿佛舉手投足間便可讓天地為之顫動,讓萬物為之失色一般風姿驚綸,集日的方剛熱烈和月的優雅妖嬈于一身的妖物,不可一世,不動亦絕風華。

這不著風雨的豐神,讓那一片逆血的修羅地獄瞬間開遍了一地的曼陀羅花,絕美且芬芳四溢,那人風姿卓越遙遙轉身,仿佛啟唇之間有一聲纏綿深情的呼喚,卻在蕩蕩漾漾地傳近之際被風化作了幾不可聞的呢喃細語,讓人辨別不出他喚的什麼,听不出這聲音如何,不過想來,也必是如他人一般旖旎地抓撓人心的。

她醒來之後,眼角一片濕潤,眼眶模糊之後,便映入了一張關切的俊臉,她微微坐起身,天已大亮,看了看那人布滿血絲的眼眶,心中微微流淌過溫熱的觸感︰「上官大哥,一夜未眠嗎?」

「擔心你!」那人回她微微一笑,溫情款款。

她看著他含情脈脈的笑容,思緒剎那間飄遠︰「上官大哥,為什麼我看著你的時候,突然有種熟悉的感覺?」

上官凌雲面色一頓,眼中飛快劃過一絲不易察覺得光芒,幽幽道︰「許是近日在下近日一直處在一起的緣故吧!」

玉瀟然點了點頭,向外看了看︰「鬼醫前輩有沒有說今日怎麼看?」

「鬼醫前輩說前方有個花谷,那些花專在冬日里開,讓我帶你去那里!」上官凌雲道。

「花谷,去那里作甚?」玉瀟然疑惑,「就你我二人去嗎?」

上官凌雲搖了搖頭︰「或許是那里的花對你大有助益的!鬼醫前輩說他還要配藥,沒有時間過去,而且那里的花他都看膩了!」

玉瀟然哭笑不得,而後點了點頭起身,便與上官凌雲去了花谷。

一方石桌,兩張石凳,漫天花海,這便是花谷,療傷的地方?

玉瀟然有些愣神,面色古怪,與同樣面色古怪的上官凌雲對望了一眼︰「這便是花谷?」

「應……應該是吧!」上官凌雲四下看了一眼。

怎麼說呢,此地自然美不勝收,但兩人總覺得有種太過纏綿曖昧的味道。

玉瀟然眼楮微微一眯,「咦」了一聲,走上前去,只見石桌上酒壺壓著的一張紙上寫著,此花性涼,未免傷寒,必飲用此酒。

落款,老鬼,看來是事先準備好的,難怪。

倆人不疑有他,一人倒了一杯飲盡,便坐在石凳上調息,一刻鐘之後,倆人紛紛感覺到了不對勁。

月復部之中,隱隱約約有炙熱的灼氣上涌,皮膚漸漸開始透紅,就連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起來。

上官凌雲被眼前的情景所震撼,絕色的女子面色殷紅如丹朱,仿佛一朵盛開得異常妖艷的紅蓮,眉眼如絲,秋波滾滾,青絲如瀑,濃郁的花香氣息中仿佛還隱隱夾雜著她淡雅的發香,這種莫名的吸引力,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他緩緩伸出手去,終于觸模到了那夢寐以求的溫滑觸感。

指尖微涼的觸感傳來,玉瀟然渾身一顫之際卻感到無比舒適,那種涼意直沁入心底,讓她因為剎那間的灼熱而干涸的肌膚得到了滋潤一般,有種讓人更進一步想要觸模的沖動。

花飛滿天,花谷之中俊俏的男女,眼中秋波纏綿,肌膚相觸,慢慢貼近。

玉瀟然因來人的接近低吟一聲︰「好熱!」

細語呢喃,軟綿悠長,仿佛一根一根的絲線將人緊緊地纏繞,又帶著勢如破竹的溫度,想要將人融化一般。

她這一聲低吟,驚醒了自己,何時,她的聲音變得如此妖嬈嫵媚,再看著貼近的男子,眼波迷蒙,眉宇之間淨是止不盡的春意,神智瞬間清晰起來,中招了!與此同時,一邊使勁推開靠近的男子一邊輕喝一聲︰「上官大哥!」

眉宇混沌的迷茫男子在這一聲厲斥之中剎那間回過神來,面上涌現尷尬之色之後,壓下心頭的燥熱,看了看桌上的酒道︰「是這酒……」

玉瀟然剎那間怒火中燒,咬牙切齒,準備轉身而去︰「我非燒了他的鬼窩不可!」

「丫頭,燒了誰的窩啊?」鬼醫遙遙趕來,一臉無辜道,「我忘了告訴你們了,此酒性烈,最多只可飲半杯,若是多了……」

玉瀟然問︰「如何?」

「便只有陰陽替補以解去體中熱毒!」鬼醫聳了聳肩。

「你故意的!」玉瀟然咬牙切齒,瞅了一眼面帶尷尬之色的上官凌雲,怒氣未減,不知這老鬼為何如此。

鬼醫自顧自說道︰「嗯,我看看啊,這小子本就為極陽之體,應該可以撐得更久,你可就不同了,如若不解,你只會七竅流血而亡的!」

「前輩!」上官凌雲出聲,「那您趕緊快救救小玉吧!」

鬼醫疑惑看了上官凌雲一眼︰「你讓我救,我這麼大年紀了,不行了!這事,還得你來!」

上官凌雲聲音一窒,而後面色一沉︰「前輩這是說得什麼話,晚輩不許前輩這樣說小玉!」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老夫助你一臂之力你不但不感恩,竟還責怪老夫!」鬼醫幽幽道,「你以為老夫看不出來,你喜歡這丫頭!」

上官凌雲因他這突兀的來勢而措手不及,悄悄看了一眼神色未明的玉瀟然,而後坦然道︰「前輩,您說的不錯,我是喜歡小玉,但是我不會用這種辦法得到她,我會用自己的真心去感動她,讓她接納我!」

他慷慨激昂地說完,才想起自己所表明心跡的人正在一旁,便突然又再次尷尬起來。

「哼哼,傻小子!」鬼醫冷笑,「她如今失憶,一旦想起過去,哪里還會有你的存在!」

上官凌雲一愣之後便執著道︰「無論如何,晚輩請前輩給小玉解藥!」

鬼醫面色一變︰「我說過,你便是解藥!」

這邊說著,那邊玉瀟然便只覺面頰上癢癢的,伸手一模,耳際便已綿綿流出鮮血來,滾燙無比,她看了一眼指尖的血紅,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什麼。

「丫頭,你別想著用性命來要挾我,這次沒有用,我沒有解藥!」鬼醫看著低首不語的玉瀟然道。

他這一出聲,上官凌雲這才注意到她已經開始有兩竅出血了,面色一變便欲上前,只听玉瀟然冷冷道︰「站住,不許過來!」

他腳步一頓,苦笑一聲,是啊,此時此刻,她需要的是讓自己離得更遠一些。

玉瀟然看著面帶苦笑的人,自己也苦笑不已,她何嘗不知他的心意,只是,上官凌雲固然是一個風度翩翩的佳公子,人中龍鳳,自然是萬千閨閣女子的良配,尤其是入了鬼谷之後,自己更是對他信任不已,但自己如今失憶,固然有這上官凌雲事無巨細的照料著,她的心中依然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

這種感覺,從她第一次頭痛之後便從未停息過,好像是她自己所覺,又好像是一種莫名的突如其來的心思闖進,讓她分不清彼此,她恍惚間只覺自己的意識在一點點流失,指尖緊緊地嵌入手心之中,以期讓疼痛來迫使她清醒,伶俐的貝齒,也已把下唇咬得血跡斑斑,鼻息間卻是微癢,她知道,又有兩竅出血了。

上官凌雲不能接近玉瀟然,卻是湊近鬼醫一步,焦急道︰「前輩,前輩,晚輩知道您一定有藥可解,您就救救小玉吧!」

鬼醫不語。

「晚輩知道前輩對山莊的千年銀藕十分有興趣,晚輩願意拿之來換解藥!」上官凌雲復看了一眼語序愛人急道。

鬼醫道︰「你少來誆老夫,那東西你爹看得比命還重要,就是為防著老夫,就你,哼!」

「晚輩哪里敢誆前輩,是真的,數月前爹得已經把銀藕送給了我,如果前輩不信,現在就可以跟晚輩去山莊去取,不過您要先把小玉的毒給解了!」上官凌雲勸道。

「真的?」鬼醫面色一喜,卻還未等上官凌雲有所反應便連連搖了搖頭,「不行,你給我什麼我也不要,說了沒有解藥就沒有。」

玉瀟然心中震動,想不到自己在上官凌雲心中已經如此總要,能讓鬼醫日夜惦記的東西必然不多,他竟想也不想地肯將之換給鬼醫,其中心思,又怎不令自己動搖,而且,這鬼醫明顯地有解藥卻不拿出來,他若想給便給了,若是不想,怎麼求也是會一場空,她斂了斂眸道︰「上官大哥你不必求他,大不了便是一死,小玉本就沒有記憶,如今活著便已覺得如同行尸走肉,還不如死了痛快!」

她這一說,眼前便忽然間模糊一片,鮮血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住口!你若死了,我也絕不獨活!」一向對之聞言細語的上官凌雲厲喝一聲接過了她的話,面色堅定執著,轉而「撲通」一聲向著鬼醫跪下,「前輩,晚輩這一生只跪過父母,跪過天地,今日,晚輩再拜一拜前輩,請前輩大發慈悲,救救小玉姑娘吧!她如此年輕,不該命喪于此,前輩若是答應晚輩,晚輩願此生都留在鬼谷供前輩驅使,為前輩試藥!」

他這堅定果決的話語,在玉瀟然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她透過模糊的雙眼,看見跪地的男子雖然身影彎曲,但眉目清朗,不卑不亢,隱約之間有種氣勢凌雲的灑月兌和傲氣,如他這樣集萬千榮耀于一生的男子,必定從未有像今日這般狼狽過,男兒膝下有黃金,如今為了自己,卻不顧顏面地低聲求人,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如何不為之震撼,不為之感動。

「唉,罷了罷了!」鬼醫看了一眼面容震動的玉瀟然,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逝,玉瀟然雙目模糊看不清楚,上官凌雲跪地不起更是沒有看到,只听他幽幽轉嘆息,「真是枉費了老夫的一番苦心啊!」

她模模糊糊看見鬼醫將什麼東西塞進了上官凌雲手中,丟下一句話「你還可以再考慮考慮!」便轉身離離去,隨後卻只見他身形一頓,猛然轉身看著面帶欣喜之色的上官凌雲︰「別這麼如臨大敵,我不是搶你解藥的,我是說改日別忘了把銀藕送到我這來!」

玉瀟然幾欲吐血,這老鬼簡直是又貪心又可恨,只听上官凌雲欣喜地對著那說完之後大步離去的背影道︰「是是是,在下改日一定給前輩送來!」

上官凌雲一說完,便毫不猶豫地走到玉瀟然身側,將之塞入玉瀟然手中,面帶欣喜,聲音急促︰「快服下,這就是解藥!」

玉瀟然雙目模糊之中看著上官凌雲如同三月暖陽一般的笑容,又可化作穿戶無聲的春風撩起心中一把細細的朱弦,讓人心中無限溫暖,千般回轉之後她最終只是動了動唇並沒有說出任何感謝的話,默不作聲將解藥放入來人口中,頓時一陣清爽的氣息流遍了全身上下的每一個角落,那份逐漸猛烈的燥熱緩緩被這清涼所吞沒,到最後轉化為了普通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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