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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回 至親骨肉始相殘

陳貴妃面上一喜︰「這就對了!」說罷,慢慢掀開被角,露出玉瀟然被鮮血染紅的褻衣,上下查看一番,果見只有穿肩而過的傷口已被涂抹好了傷藥,血也已經止住了,她眼中似有令人膽寒的光芒剎那間斂盡,而後一邊為玉瀟然蓋好被子,一邊故作驚恐道︰「哎呀,這麼大的傷口,公主還說無大礙,真是苦了公主了!」

玉瀟然將她的神色動作通通收進眼底,默不做聲。

這一驚呼,驚到了外間的成元帝,他顧不得其他三步兩步跨進,威嚴的聲音中有掩不住的焦急︰「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很嚴重!」

陳貴妃立刻迎了上去,一臉自責︰「都是臣妾不好,驚著皇上了!是臣妾看公主肩頭有好深一個傷口,一時不忍才驚呼出聲!不過皇上放心,已經上過藥了!血也已經止住了。」

「父皇!」玉瀟然抬首,欲支起自己,卻被成元帝眼明手快地按了回去,「父皇,請恕皇兒無禮,不能以身相迎!」

「都這個時候了,還說這些做什麼!」成元帝略一皺眉,又看了一眼青謹,問道,「傷口如何?」

「皇上請放心,傷口並沒有涉及到命脈,只是肩胛骨已經穿透,怕是一時間無法行動自如了!」青謹看了一眼面色慘白的玉瀟然。

成元帝手上動作一頓的同時,語氣里也有微微放松︰「那就好!那就好!月兒這幾日就好好休息,黃甲軍那也不要去了,直到傷養好為止!」

玉瀟然也不推辭,點了點頭,而後看了一眼成元帝道︰「听聞父皇也受傷了,在哪里?如何?」

「放心吧!」成元帝安慰地拍了拍有些擔憂的玉瀟然,「父皇這不是好好的嗎?只是受了點皮肉傷,無礙!只是這刺客怎麼好端端地來了星辰殿?」

玉瀟然搖了搖頭︰「皇兒也不知,皇兒一听父皇遇刺,便急急忙忙往外趕,還沒出殿門便遇到一群黑衣人要來擒我,那些人武功實在是高,又人多勢眾,連止瀾也受傷了,幸好皇兒命大,有貴人相助,這才逃過一劫!」

「貴人?」成元帝一愣,「是誰?」

「皇兒也不知,那些刺客不敵,便跑了,那救皇兒性命的人也隨之走了,並未報上姓名!」玉瀟然輕輕答道。

成元帝廣袖一甩,似是極為憤怒︰「哼!真是反了天了,此事朕一定會徹察到底!」

「父皇也不知刺客是什麼人嗎?」玉瀟然問道。

成元帝眉頭一皺︰「月兒可听說過夜微閣?」

玉瀟然點頭。

「夜微閣乃是殺手組織,一向不理朝廷紛爭,卻不知今日為何插手此事,還傷了你!看來,此事要好好查個究竟了!朕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本事,竟然請得動夜微閣!」成元帝越說越怒氣越大。

「皇上息怒!」陳貴妃盈盈寬慰,「不過是一些亂臣賊子而已,想是恰好撞見了公主,想挾來做人質,皇上切莫因為那些人氣壞了身子!」

「亂臣賊子?」成元帝重復著陳貴妃的話,眼中光芒未定。

陳貴妃面色一變,立刻跪下︰「臣妾失言,一時妄議朝政,請皇上恕罪!」

「起來吧!」成元帝收回怒氣,看了一眼陳貴妃道。

玉瀟然嘴角一撇,冷笑不已。

成元帝站直身軀,低首看著玉瀟然︰「月兒先好好養傷,父皇還有事要處理!」

玉瀟然微微點頭︰「皇兒恭送父皇!」

待這頭安靜下來,玉瀟然微微起身,靠在床頭,聲音毫無起伏︰「謹,你說,她為什麼非要查看我的強勢?」

她剛剛故意表現出異常虛弱不讓陳貴妃查看,的確是存了試探的心思。

青謹給自己塞了顆藥丸吞下,答得含糊不清︰「看你死沒死唄!」

無視青謹沒心沒肺的答話,玉瀟然冷哼一聲,仿佛是在沉思。

「你懷疑是她?」青謹偏首道。

「哼,照當下情形看很有可能,不然她方才為什麼把矛頭引向亂臣賊子那邊,真是此地無銀,當真以為可以瞞天過海了!若果真是她,那她就是故意誤導父皇!」玉瀟然冷笑。

「那也不一定!你的仇家那麼多,是來奪鳳璃玉也不定!」青謹撇了撇嘴,看了一眼默不做聲的青慎,「你說對吧,慎!」

後者面無表情將頭撇向一側︰「我不管那麼多!」

玉瀟然嘖嘖一聲,聲音有些幸災樂禍︰「謹,你慘了,慎好像在生你的氣!」

青謹一愣,隨後看向一言不發的青慎︰「喂,木頭,怎麼了?」

青慎依舊面無表情,沉默半晌,在另外兩人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丟下一句︰「你們兩個,都不許有事!」而後有些不自在般走了出去。

青謹一愣之後,戲謔的笑顏上突然有了欣慰的色彩,眼中似有溫熱的液體閃動,他在怪他用身體擋住那足以致命的掌勢嗎?

玉瀟然也是一愣,想起不久前的驚魂未定,又起後怕之心。

「姐弟情深!」戲謔的聲音打斷了幾人的溫情氛圍,隨即行如鬼魅的妖嬈紫影翩然而進。

青謹抽了抽鼻子︰「我去哄哄木頭!」

玉瀟然靠在床邊半闔了眼,聲音略帶疲憊︰「你怎麼又回來了?」

龍延拓答得毫不遲疑︰「什麼叫做又回來了!我根本就沒走!」

玉瀟然透過微闔的眼眸,看見玉立的這人如流光瀉影一般絕美,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自己肩頭的鮮紅處,仿佛有未明的溫軟劃過,噙著魅惑如曼珠沙華的淺笑的紅唇鮮艷欲滴,想起自己每逢絕境時他都如天神一般從天而降,安靜的心弦便仿佛像是被一只無形的素手撥動一般,發出自己無法控制的悅耳的歡鳴和安心,她略微閉了閉眼,嘴角含笑︰「龍延拓,謝謝你!」

長身玉立的優雅男子身形一頓,平靜的眼波猶如被掀起了狂潮怒濤,半依床榻的女子笑如三月剛剛盛開的桃花,清雅溫軟卻不妖艷,但也只是剎那,他微微湊進,在青謹把脈坐過的椅子上閑閑坐下,輕笑一聲,有點苦︰「很難得!」

她對他,不是虛與委蛇的敷衍,便是色疾聲厲的驅逐,再者是明嘲暗諷的鄙夷,如今日這般坦誠真心的笑顏,的確是少之又少。

人都是貪心的,他龍延拓,也不例外。

他接著道︰「但我要的,不是這些!」

他不要她的感激。

他要的,是感情。

玉瀟然未睜開眼,第一次沒有回避他的問題,聲音蒼白無力︰「你要的,我給不了!」

身邊半晌沒了聲息,仿佛那人已不在,但是她卻知道,他在。

因為,她很安心。

許久,身側慵懶卻毋庸置疑的聲音傳來︰「沒有你給不了的,只有你想不想!」

他的聲音,比松堅,比山重。

玉瀟然未再接話,心底卻有長長的嘆息。

「你可知我從哪里趕來?」龍延拓見玉瀟然不說話,轉了個話題道。

玉瀟然睜開雙眼,未做多想,揶愉道︰「莫非我這漫天的殺氣,驚醒了溫柔鄉里的太子殿下!」

龍延拓輕輕一笑,湊上前去︰「若真是如此,然兒當如何?」

眼波一頓,玉瀟然斂盡眸色,動了動身子︰「與我何干!」

輕輕一笑,聲音無限綿長,太子殿下也不逼問︰「明王殿下今晚邀本太子前去赴宴!」

玉瀟然嘴角揶愉一頓,羽睫顫動,冷笑一聲︰「真巧啊!」

北牧上下,知道自己與龍延拓相識的,無非只有赫連明一人。

自己遇刺,龍延拓被支開,是巧合還是人為?

她的心漸漸微涼,同胞兄妹,他竟一點也不留情面,同時又觸動萬分,以龍延拓的聰慧,必定是赴宴之有所察覺,心意如此,她又豈能不知。

赫連明,這招高明,刺客兵分兩隊,一隊佯裝刺殺成元帝,不僅可以掩飾他的真正目的,同時也可以牽制禁軍,一隊才是真正的刺客,刺殺自己。

本可以魚目混珠,卻在宴請龍延拓這一招上讓自己找出了幕後黑手。

卻不料,算盤打得響,早已將自己暴露了出來。

「又開始不安分了?」龍延拓瞥了一眼玉瀟然,嘴角翹起。

玉瀟然側首盯著龍延拓︰「你好像和那個鬼面人很熟?」

「他就是夜微閣閣主!」龍延拓一語驚人。

玉瀟然猛然抬頭︰「什麼?他……」

「夜微閣是他一手所建,聲勢浩大,朝廷的事甚少插手,世人都避之不及,你這哥哥能耐不小,竟請得動他!呵呵……」龍延拓嘴角譏誚,眉眼戲謔,仿佛覺得十分有趣。

玉瀟然眉目一轉︰「那……」

「夜微閣有夜微閣的規矩,所以就算是閣主也不能隨意透露雇主信息,夜微閣這條路,不通!」玉瀟然還未開口,龍延拓便打斷了她的念頭。

玉瀟然撇了撇嘴。

龍延拓幽幽道︰「別以為我不知你在打什麼算盤,這幾日你就在床上好好養傷,別四處瞎晃悠!」

「我的事,不要你管!」玉瀟然不以為然。

龍延拓前傾寸許,面目不善︰「你最好如此,否則……」

「否則怎樣?」玉瀟然不屑抬首,卻又驚恐地發現,太子殿下的臉與自己的臉差點貼在了一起,面上一紅,心中一驚,卻是退無可退。

龍延拓只笑不語,深邃的眉眼微斂,倒映著女子蒼白的容顏。

玉瀟然只覺這眉眼深邃迷人,燦若星辰,讓她的心突然一窒,卻是不耐伸出右手狠狠將虎視眈眈的男子推開︰「好了,我都這樣了,能去哪里!我警告你,休要有事沒事趁機靠這近,堂堂一國太子整日與登徒子無異!」

龍延拓輕輕一笑,也不反駁也不怒。

北牧皇宮一役,成元帝龍顏大怒,命令刑部極力查案,結果,可想而知。

夜微閣無跡可尋,更不會給人蛛絲馬跡。

夜微閣做事,果然是密不透風。

然而不出三日,江湖便傳聞夜微閣接手任務失敗,百戰百勝的神話已經被打破,更在接下來的幾日里,夜微閣多處分壇被毀,損失巨大,至于誰這麼大手筆,更是無人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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