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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幸好尚有溫情在

青謹略一躬身,搭上唐嬪手腕後站定︰「地上太涼,先慢慢把人抱到後殿!」

成元帝小心翼翼抱起唐嬪,剛把人挪至後殿的榻上,外面就有人高聲道︰「太醫到!」

「皇上,太醫來了!還是讓太醫來吧!」陳貴妃急忙道。

成元帝看了一眼一旁默不作聲的玉瀟然,而後向外道︰「宣!」

「父皇!」玉瀟然渾身一頓,出聲道。

成元帝瞥了一眼玉瀟然,聲音低沉︰「你還嫌你闖的禍不夠大嗎?」

玉瀟然本懷著三分希望的內心,瞬間冰涼了下來,站在一旁默然不語,卻不可抑制地有一種濃重的悲哀涌上心頭。

他不信自己!

太醫們把完脈之後眉頭緊皺,面面相覷,成元帝面色一沉︰「怎麼樣了?」

「啟稟皇上,唐嬪娘娘失血過多,又未足月,再加上情緒有些……」曾經給玉瀟然在大殿上把過脈的劉御醫沉默之後開口。

「朕不听這些廢話,你直接告訴朕結果!」成元帝不耐打斷劉御醫。

幾位太醫渾身同時一震,齊齊下跪︰「微臣無能,微臣該死!」

成元帝雙目一瞪︰「什麼意思?」

「微臣斗膽,唐嬪娘娘這種情況,勢必要催產,但是只能保一個,請問皇上保大還是保小?」一位太醫大著膽子道。

成元帝大袖一揮,面色深沉如水︰「什麼保大保小?朕兩個都保!少一個,朕要你們的命!」

「微臣無能,只能保一個,請皇上降罪!」幾人齊齊道。,哆哆嗦嗦不肯起身。

「再在這里跪來跪去,一個也保不住了!」青謹不耐地揉了揉眉頭,被吵得頭疼,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對著那率先開口的劉御醫耳語了幾句,後者臉色立刻大變,繼而面色激動地出現狂喜之色︰「我怎麼就沒想到呢你,有救了有救了,啟稟皇上,有救了!」

成元帝面色一喜︰「果真?」

「這位小公子真乃神人也,雖只有寥寥數語,句句戳中要害,足可見醫術博大精深!」劉御醫眼中泛出淚花,敬佩地看了一眼青謹,「皇上身邊有如此能人,大小可保!」

成元帝看了一眼面帶笑意的青謹,眼中精光一閃,看不出在想什麼︰「那還不快準備!」

「是是是!」劉御醫連忙起身,擦了把眼淚,「請皇上以及各位娘娘先出去等候,叫來穩婆,再留下這位小兄弟即可!」

「是啊,皇上,產房有血不吉利,還是在外間等候吧!」陳貴妃連忙勸道。

成元帝點了點頭,率先而出,看了一眼玉瀟然,聲音似有不悅︰「還不隨朕出去!」

玉瀟然看了一眼青謹,後者輕輕點了點頭,她松了一口氣,轉身隨成元帝向外殿走去。

一行人剛出後殿,龐得正便小心翼翼來報︰「啟稟皇上,太子殿下、明王殿下和風王殿下在殿外候著!」

成元帝看一眼玉瀟然,聲音听不出喜怒︰「難為他們還有這個心,讓他們進來吧!」

龐得正道了聲「是」,便出去將三人請了進來。

「兒臣參見父皇!」三人齊齊跪下行禮。

成元帝龍袖一拂,聲音似乎極為疲憊︰「都先起來吧!」

後殿不斷傳來唐嬪忽大忽小的慘叫聲,殿外的人都面色各異,自然也心思各異,但沒有人敢說話,眾人都知道,皇上心情很不好,還是不要火上澆油為妙。

一聲嘹亮地啼哭響徹後殿,隨即一位穩婆模樣的婦人走出,一臉喜色躬身行禮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母子平安母子平安,呵呵!」

「哈哈,是嗎?」成元帝面上一喜,緊繃的神色立刻放松了下來,大步向里面走去。

幾位太醫正在配藥,並不時地恭敬向青謹詢問著什麼,一見成元帝,將要行禮,成元帝大袖一拂︰「免禮吧!怎麼樣了?」

劉御醫滿面喜色︰「回稟皇上,唐嬪娘娘產後虛弱,已經昏了過去,不過沒有性命之憂,小皇子雖不足月,但因為之前調理的很好,所以沒什麼大礙,請皇上放心!」

成元帝哈哈一笑︰「好好,有賞!」

劉御醫連忙道︰「多虧了這位小公子妙手回春啊,臣等不敢居功!」

成元帝一愣,再次看了一眼靜默不語的青謹,又掀起簾帳看了一眼昏迷的唐嬪,轉而偏頭道︰「小皇子呢,抱來朕看看!」

青謹毫不在意,默默站到玉瀟然幾人身側。

穩婆剛好已經清理完畢,將新生的嬰兒放入成元帝懷中,成元帝立刻又眉開眼笑起來︰「好好,愛妃們快過來看看,小家伙在看我呢!」

陳貴妃盈盈一笑,與身旁安貴人齊齊上前夸道︰「小皇子真可愛,瞧這眉眼,跟皇上多像啊!」

「是啊,皇上,這麼可愛的小皇子,您差點就見不到了呢!」安貴人眉目一轉,似是漫不經心說道。

成元帝抱著嬰兒的手一頓,將之遞給一旁等待的乳娘,沉聲道︰「月兒,這是怎麼回事?」

「皇上,這還用問嗎?」一位身材高挑的宮裝婦人開口,「明明是公主和唐嬪不和,起了爭執,導致唐嬪和龍嗣差點喪命,皇上可別忘了,方才公主的手中,可還捏著唐嬪衣袖的一角呢!」

玉瀟然面色一沉︰「沈美人,你可是親眼看見我做了什麼了?」

那沈美人面色一變,卻也是不緊不慢道︰「公主這說的什麼話,本宮跟隨皇上身後趕來,何曾親眼所見!」

「既不是親眼所見,那沈美人憑什麼說是我下的手?」玉瀟然反問。

沈美人一頓,卻是找不出辯駁的話來。

「本宮听說公主還身為余冉的時候,一張巧嘴就已經傳遍朝野,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安貴人適時出聲。

「父皇,兒臣方才听劉御醫說,是青謹小弟妙手回春救了唐嬪和小皇子,月妹妹若真有心害皇嗣,又怎會救人呢?」赫連風幽幽開口。

「這也難說,公主被抓了個現形,如果不及時補救,那恐怕……」安貴人偷偷瞄了一眼成元帝愈來愈深沉的面色,雪上加霜卻又點到即止。

赫連風一改往日紈褲的表情,也說得頭頭是道︰「難道安貴人以為聲震四方的余冉其實就是一個不知利害的蠢貨嗎?月妹妹曾經智取懷然,若真想害唐嬪,又怎麼用如此拙劣的手段,而且還剛巧在父皇與眾人趕來之際!」

「你……」安貴人美目一橫,想不到赫連風雖紈褲,但說起話來卻是字字珠璣讓人無法辯駁,頓時接不上下文來。

赫連風乘勝追擊︰「父皇,兒臣以為此事蹊蹺眾多,不可妄下定論!」

成元帝看著以往讓自己最為頭疼的兒子,此刻正一改往日紈褲之態地說得頭頭是道,眼中精光一閃︰「哦,有何蹊蹺?」

赫連風答得飛快,絲毫不在意身旁人詫異的神色︰「其一,月妹妹與唐嬪為何同時出現在這里?此間是否值得深思?其二,敢問父皇和各位娘娘又怎麼會在這里?是否又太過巧合?」

赫連成面上看不出喜怒︰「朕是在露華宮用膳之際,听到唐嬪侍女來報說唐嬪不見了,差人尋到這里來的。月兒,你又為何出現在這里?」

玉瀟然渾身一震,看著盤問自己的成元帝,心中的悲涼一點點擴大,想起那張突如其來的字條,抿唇不語。

陳貴妃一聲冷笑︰「公主怎麼不說話了?」

沈美人小聲咕噥︰「莫不是無話可說了?」雖是小聲,但在場之人呢誰不是听得清清楚楚。

成元帝看著沉默不語的玉瀟然,雙目微斂︰「月兒?」

玉瀟然感激地看了一眼赫連風,而後聲音堅決︰「抱歉父皇,皇兒不想說!」

話音一落,在長治人形色各異,陳貴妃掩去唇邊笑意︰「公主這是承認了?」

「你……」成元帝一愣,看向玉瀟然,臉上出現慍怒之色,「放肆,這是什麼話!朕一直因你流落宮外多年,不懂宮中規矩也情有可原,也因此一直縱容你,可你竟連點規矩都不懂!」

「父皇!」赫連風看著低首不語的玉瀟然,只覺得她方才看向自己感激的眼神中帶這濃重的悲涼和哀戚。

「不必說了!」成元帝一擺龍袖,「天理昭彰,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念在龍嗣好歹保住的份上,朕對你從寬處置,傳旨下去,捧月公主囂張跋扈,罔顧宮紀,罰俸一年,沒有朕的命令,不準擅自出星辰殿,思彤公主出嫁事宜畢後,送去宗人府,讓她好好學習禮儀!」

「皇上(父皇)!」止瀾和赫連風齊齊出聲,止瀾「撲通」一聲跪下膝行上前,「皇上不可啊皇上,公主鳳體尊貴,怎麼能去宗人府呢,還請皇上三思啊!」

「放肆,這里那有你一個奴才說話的份,來人,掌嘴!」安貴人離止瀾最近,話音剛落,身後丫鬟便應聲上前,抬起手便狠狠地向止瀾打去。

「哎呦」一聲,那丫鬟的手還未落下,便已經落入了另一人掌中,立刻痛得直掉眼淚,玉瀟然看了一眼面色得意地安貴人,眉目冷冽,一瞬間仿佛又回到了沙場中嗜血冰冷的修羅模樣︰「安貴人記性真不好,我好像對安貴人說過,我不喜歡別人踫我的東西!」話音剛落,手下略一使力,安貴人的丫鬟便被推開來去,幾步踉蹌,倒在了地上。

「你……」安貴人在這狠絕的眼神中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卻也不敢再與之對視,轉向皇上嬌嗔道,「皇上,臣妾只不過是想幫公主教訓一下這不懂事的奴才,可……」

「好了!」成元帝略一擺手,看著玉瀟然堅定不移地護住止瀾的神態,眼波仿佛有剎那間的悸動,隨即對安貴人道,「止瀾是宮里老人了,怎麼會不懂規矩,也是一時情急罷了!」

「呦呦呦,不是剛得了皇子嗎,是大喜事啊,怎麼吵起來了!」成元帝話音剛落,一聲蒼老略帶威嚴的聲音便在殿外響起。

眾人面色皆是一變,除卻玉瀟然、青謹和青慎,而後齊齊向那蹣跚而來的身影道︰「參見太後娘娘!」

玉瀟然一愣,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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