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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英雄難過美人關

玉瀟然看著來人飛馳而來的矯健身形,明顯是沖著自己來的,眼底閃過詫異和震驚,卻依舊不動聲色,勒馬而下,看著來人欣喜的神色,疑惑不解。

那人徑直來到玉瀟然跟前,二話不說將玉瀟然按進懷中,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翎歌,是你嗎?翎歌,我就知道,你還活著,你活著……」

來人飛身逼近之時,玉瀟然就已有心閃躲,但卻因一直以來對面前這人滿是敬重而作罷,忽然被所料不及的懷抱緊緊裹住,已經超越了她的底線,剛欲掙月兌卻察覺到身側男子的顫抖和不安,竟讓人莫名的感覺到心疼,頓時讓玉瀟然忘記了掙扎。

一旁塔雅思瞬間被面前變故震驚得不知所措,半晌才結結巴巴道︰「玉姐姐……這也是你朋友嗎?」

紅衣少女的話立刻驚醒了顫抖不已的男子,臉上激動之色漸漸褪去,身體漸漸平復,慢慢放開玉瀟然,一臉苦澀地盯著玉瀟然看了半晌道︰「呵呵……是我痴了,你是月兒,怎麼會是翎歌呢?」

玉瀟然听到翎歌二字時先是一愣,隨即斗然變色,翎歌……

看著以往氣定神閑運籌帷幄的男子,此刻卻言行反常無比,心中頓時風起雲涌,卻是一臉震驚道︰「公子認錯人了,小女子玉瀟然!」

來人一愣,隨即笑了,笑的充滿寵溺和心疼︰「還要再裝嗎?余大人,你個小鬼,還真是……呵呵……」

玉瀟然瞬間充滿戒備,卻在听到男子毫無敵意的話後繼續裝傻︰「您說什麼我不明白,我和家妹還有事,先告辭了!」

男子在听見家妹二字時一愣,隨後看到一旁塔雅思便一臉恍然大悟,依舊笑得寵溺道︰「我與你母親是舊識。」

一石激起千層浪,玉瀟然無懈可擊的裝備在這一句話中漸漸瓦解,卻故作鎮定道︰「您真的認錯人了!」紅塵多詭詐,她不得不小心,哪怕面前這男子曾經是自己較為敬重的長者。

那人也不急,自懷中慢慢掏出一物,動作輕柔無比,仿佛在拿一件最為珍貴的禮物,玉瀟然卻在看到那東西之後再也按捺不住,氣勢瞬間飛漲伸手便要去奪那東西,那人似是料到玉瀟然有此舉動輕輕一讓,同時拋出一句話︰「月兒,听叔叔把話講完!」

玉瀟然的動作,瞬間因為叔叔二字而停了下來,自小只有師父師娘師兄師弟,猛然間這兩個生疏的字眼卻讓她的內心深處仿佛被什麼東西敲擊了一下,神使鬼差地便決定听面前這人講完。

「很奇怪我怎麼認出你的是吧!」那人低首,輕輕撫模手中的一方手帕,那手帕質地柔軟,一看便是上乘絲錦,縴長的指尖正在一角清晰地映著一朵栩栩如生的桃花之上跳動不已,「你一定以為,這朵桃花,是某個繡娘或是女子繡的吧?」那人突然說起無關痛癢的話,嘴角撩起一抹奇異的笑。

玉瀟然示意塔雅思不要說話,自己則緊緊盯著眼前的男子,不知為什麼,他覺得這個人不會害他,反而會幫助她,一個久居邊關近十六年的戰神,對自己能有何圖謀呢?而且她的確很好奇,他是怎樣認出她的,僅憑一方手帕?總覺得這里面有什麼故事,與娘親有關的故事,因為佟翎歌,是母親的名諱,方才他所表現的欣喜與激動,絕不像是作假。

不錯,面前這個讓玉瀟然詫異不已的男子,正是駐守北牧邊關十六載的戰神定遠王赫連成,他手中所拿的,正是玉瀟然被劫之時來不及帶走的包裹中帶有自己生辰八字地手帕,那是除了鳳璃玉以外,唯一和娘親有關的東西。

赫連成目光柔和,卻語出驚人︰「這朵桃花,是我繡的!」

玉瀟然震驚地張大嘴巴,看向赫連成生出老繭的手,就這雙持槍殺敵的手,拿得起繡花針?

「什……什麼?」一旁塔雅思顯然也被震住了,也顧不得與玉瀟然的約定,毫不客氣地上前上下打量著赫連成,「你……你繡的?你們中原不是只有女子才會繡花嗎?你一個大男人看著怎麼也不像繡花的人啊,怎麼可能?莫非你也是女扮男裝?可是也不像啊,我們那里雖然有許多像你這麼高大的女子,可是你看著……」

「咳!」玉瀟然輕咳一聲,斜了喋喋不休的塔雅思一眼,後者立刻會意地閉上嘴巴,一副我不說話了的樣子。

赫連成看了一眼滿目震驚的倆人,眼神突然變得深遠,仿佛在懷念著什麼,許久才道︰「的確,當時我向永寧最有名的繡娘討教的時候,遭來了不少鄙夷的目光,呵呵,不過沒關系,我只是想用一種特別的方式讓她記住我而已。就這麼一朵花,我反反復復繡了六個月,在你滿月之日以送給你為由送給了你母親,如若不是這樣,我想她一定是不肯收的。所以,你說我廢了這麼大精力繡出的花,我會不識得?」

玉瀟然震驚的同時,也終于知道,面前這位男子,原來是心儀自己的母親,而且竟然如此情深,想必多年來遠駐邊關不曾回京不曾婚娶,也多與此有關,敬佩他的執著的同時,也為他心疼,心中對他的話已信了七八分,繼而道︰「那你怎麼確定我的?」

赫連成復看了玉瀟然一眼,仿佛是透過她看向另一個人,笑的純粹且溫柔︰「你的長得跟你母親很像,想讓我不相信都難。那年星辰殿大火,我怎麼也不相信那地上面目全非的尸體是你的母親,而你也杳無蹤影,我發瘋了般尋找你們母女,卻始終一無所獲,于是我便請旨離京,遠赴邊關,這一待,便是十六年了,當年尚在襁褓中的你,如今也已出落的和你母親一般容色傾城,真好!有朝一日我見著你母親,我也不會沒有臉面了!」

赫連成寥寥數語,玉瀟然卻仿佛可以看到當年他得知星辰殿大火的絕望與瘋狂,一個為了母親終身未娶的男子,那到底是怎樣的愛啊!但是,她為皇嫂,他為皇弟,始終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玉瀟然終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娘親她,幸福嗎?」一朝為妃,得到的不僅僅是榮華富貴,還有無邊無際的寂寥與枷鎖,她,應該是很愛皇上的吧!

赫連成自是知道玉瀟然問的什麼,一聲苦笑︰「我與皇兄同時識得翎歌,但她至始至終愛的卻只有皇兄一人,若不然,以她的性子,又怎會貪慕那所謂的榮華富貴,她為了皇兄,甘心入住後宮為妃,寧願舍去自由,在一幫爾虞我詐的女人中卑微等待,她,是幸福的吧!」

玉瀟然默然,不知該如何開口,看著不遠處停靠的慕容修文的馬車,車窗處探出男子溫潤的容顏,突然間迷茫了,她突然間有些害怕,對前路漫漫的害怕。

車窗內的遙遙相望的男子仿佛是感受到她的顫抖,臉色先是一變,隨即毫不猶豫下了馬車,再不顧有赫連成在場,大步走向玉瀟然,目光堅定,步伐沉重,仿佛破開迷霧的朝陽,瞬間給了迷茫的人堅定的方向。

赫連成早已看見遠處停著的馬車,待看清來人之後眼中閃過一絲贊賞,暗道中原竟還有如此風華的人物,看這來頭也不小,不知是何方神聖。

慕容修文對著赫連成躬身一禮,大大方方道︰「晚輩慕容修文,見過定遠王!」看得出玉瀟然對定遠王的信任和尊敬,而且定遠王乃玉瀟然叔叔伯輩的人,晚輩向長輩行禮也是理所應當的,容王殿下這一禮,並不吃虧。

赫連成一愣之後輕還一禮,不知是喜還是憂道︰「早聞傲蒼容王殿下溫良如玉,人中龍鳳,今日一見,可見傳言也不欺人的!」

「定遠王謬贊!」慕容修文面色依舊。

赫連成看了一眼慕容修文和玉瀟然,目中閃過一絲了然之色,繼而哈哈大笑道︰「想必月兒此次月兌難,容王殿下可是費心了!」

慕容修文眼中閃過一絲未明的光芒,卻是答的光明磊落︰「晚輩不敢擅自居功,然兒月兌險,馬車中的那位貴人和然兒的師兄才是勞苦功高!」龍延拓未曾露面,可見是不想讓定遠王知道其身份,慕容修文也就沒說,之所以如此,他還是有私心的,說到底還是不想讓其與玉瀟然有太多的牽扯。

赫連成眼中精光一閃而過,原來馬車中還有一人,又暗道自己這佷女也是不簡單,小小年紀身邊竟都是如此風華卓絕的人物,跟她母親真是像啊,目中精光而過後,又忽然間想起當年那個容色傾城翩然靈動的女子,少年時一場偶然的邂逅,便注定了自己孤寂的一生,他覺得自己幸運,又覺得自己不幸,事隔多年,如今又見到了她的女兒與她如此相像,不禁讓他百感交集。

慕容修文見赫連成眼中哀戚與滄桑,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便轉身目光堅定地看著一旁靜默不語的女子,沒有說話,但那如波光碧海的深眸卻表達了自己想說的一切。

玉瀟然看著如陽春白雪般的男子,他的素白的身影和溫潤的面容,恰如自己彷徨迷霧般內心中的一抹晨曦,帶著撥雲驅霧的光華,讓自己的周身瞬間明亮一片,漸漸轉化為一種無形的力量,她想,是否當年,娘親也是這樣的心情,又或許,她一如既往地執著,比自己更加強烈。

相對無言,但卻勝過千言萬語,這一刻,兩人心意想通,但卻不知,在這芸芸眾生大千世界巔峰之上,這種感情,是否能經得起權欲風霜的摧殘,是否永遠堅不可摧,有時候,信任到極致,那麼也會崩潰到極致……

不遠處金頂寬大的馬車內,紫衫男子透過窗帷看著路邊默默相望的兩人,突然間莫名的煩躁,索性後仰靠著車壁閉目養神,眼不見為淨……

既已見到赫連成,那慕容修文與龍延拓二人與玉瀟然也該分道揚鑣了,龍延拓始終沒有下馬車來,甚至連道別的話也沒有,一向我行我素的太子便施施然帶著一干侍衛離去,隨即慕容修文也交代了玉瀟然幾句離開了。

因為離別在即,所以玉瀟然按捺下心中別扭,交代慕容修文一定要將小黑還回來,慕容修文無奈,只得答應,一回到傲蒼,便立刻放小黑出來讓他繼續護衛玉瀟然。

天涯海角,各自離去,卻又在為著有朝一日的相執相守而默默努力,只是,天下事,誰又能夠算的清楚,看的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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