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光的父母已經搬出了他們租住的弄堂老屋,住進了榮光給他們買的電梯公寓。
不過他們現在遇到了點麻煩。
兩個人剛剛丟了工作。
再從有媒體記者找上門來之後,大家才知道他們就是大球星榮光的父母。
老板不敢繼續留他們了。
一方面是媒體老來找,影響他們做生意。
另外一方面傳出去也不好听。
「你們兒都賺那麼多錢了,何必還來我這小地方打工？」
就這樣父母兩人被辭退了。
榮光也沒想到自己出了名,還給自己的父母帶來了這樣的結果。
他對此也挺目瞪口呆的。
「我和你媽昨天還說呢,要不然就把這房租出去,然後我們也回家算了。」坐在簡裝的客廳里,榮光的爸爸對榮光說。「反正也沒什麼事情可做。找不到工作,呆在上海做什麼？這里啥都貴……」
榮光毫不猶豫搖了搖頭︰「不用。不就是找點事情做嗎？沒工作了,咱們自己做老板」
「啊？」父母都很意外。
「我想好了,爸媽。姐姐不是很愛看書嗎？我曾經對她許諾過,要給她開一間書店。她現在在家里出不來,不如你們倆先把書店開起來,照料著,也算是有事情做嘛。」
父母兩個人對視一眼,都覺得榮光的這個主意是最好的了。
于是父親點點頭︰「行,就當我們幫小默看店。」
開書店需要辦哪些手續,榮光和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黛玻菈也不清楚國的程序。
但是他們總是能夠找到人問的。
于是莫莉又接到了榮光打來的電話。
「麻煩？不麻煩怎麼是麻煩呢？」
榮光跟她客氣,她連忙搖頭。
開玩笑,她巴不得榮光總麻她呢
這說明自己和榮光的關系很親近,那是多少記者朝思暮想都得不到的機緣啊？
榮光拜托她的事情,那自然是要辦的好,要不然以後可就別想拿到什麼獨家新聞了……
于是莫莉充分發動自己的人脈關系,打電話給在上海的朋友,讓他們幫忙咨詢一下有沒有這方面的關系。
打了一圈電話之後,搞定了。
莫莉回電話給榮光︰「你讓你父母直接去辦,就說是我的親戚。」
榮光表示感謝,並且暗示自己回到了雲達不萊梅之後,會再接受莫莉一次專訪作為回報。
莫莉要的就是榮光這個意思,她笑嘻嘻地一邊說著「朋友嘛,應該的」一邊在心里竊喜。
※※※
這些天,黛玻菈也住在榮光家。
雖然榮光已經向父母介紹了這是自己的經紀人。
但是父母兩個人看向黛玻菈的腰身依然不對。
尤其是榮光的媽媽。
有些時候他們兩口關起門來就會商量。
「你說光仔帶個女孩回來,是不是對他有意思啊？」
「我也正考慮這個問題呢……雖然光仔說是自己的經紀人。可是他以前也沒把經紀人帶回自己家里來啊……」
「光仔也快二十了,錢賺了不少……是時候考慮考慮結婚的事情了……」
「對啊,趕緊找個女孩,定下來……」
「誒,老榮,你說那個外國姑娘怎麼樣啊？」
「我覺得挺好的,知書達理,有禮貌,還勤快……這兩天她一直幫著你洗碗呢。」
「小默給我打電話,也說到了她。說她在村里啥活兒都于,也不嬌氣,很討全村人喜歡……而且漂亮,配咱家光仔也不丟人……」
「要不這樣吧,你抽空問問光仔,看他對那個姑娘究竟是什麼個意思。」
「也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父母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就把榮光的終身大事都跟定下來了。
似乎只要榮光點頭,他們就要讓兩個人去民政局扯結婚證一樣。
※※※
一直到榮光和黛玻菈明天就要回德國了,榮光的媽媽才偷偷找到了榮光。
「誒,光仔啊。媽問個事兒……」她欲言又止。
「啥事兒,媽你說。」
「那個……你對這個人家黛小姐怎麼看啊？」
榮光介紹說是黛玻菈,父母就以「黛小姐」相稱了。
「什麼怎麼看？」榮光一頭霧水。
「就是……你覺得黛小姐人怎麼樣？」
「人？人挺好的啊……」榮光心想不管怎麼說,那都是戈多的女兒,人品當然是沒的說了。要不然人家肯定幫我這麼多？當初自己去拜仁慕尼黑,可是黛玻菈幫著跑下來的。那個時候,她對經紀人這一行幾乎一無所知,就敢獨身一人跑去德國,這份勇氣令榮光都很佩服不已。
「你說她父母雙亡？」
「嗯,她爸爸就是我之前的經紀人嘛,出車禍……」
「真是可憐的人呀……」媽媽抹了抹眼楮。
榮光依然一頭霧水︰「怎麼了,媽？」
「是這樣的,我們想給你找個媳婦兒。」
榮光大吃一驚。
「你們該不會是……」
媽媽點了點頭︰「我和你爸商量過了,都覺得這姑娘挺好的。雖然是個外國人,但是很難得這麼多禮貌,還勤快……」
正說呢,就看到榮光用手捂住了額頭。
「你怎麼了,頭痛嗎？」她關心的問道。
「我是很頭痛媽,這個事情你就別管了好吧……」
「為什麼？女孩家不願意嗎？」
「是我不願意……」
「你就是你的不對了,光仔。你有什麼不願意的啊？人家多好一個女孩？你看不上人家嗎？」
榮光面對自己的媽媽,突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你敢說你一點想法都沒有？沒有的話,你于嘛帶她回來給我們看？」
榮光這才想起來,這是見家長啊
他最終落荒而逃。
有些事情,你和全世界都說得清楚,唯獨和自己的父母說不清楚。
※※※
第二天,父母親將榮光和黛玻菈走到了機場,臨著告別前,媽媽又把兒拽到了一邊。
「去那邊要多照顧人家,人家一個女孩,無依無靠的,你要是再欺負她,她哭都沒地方哭去男人要大方一點,主動一點……」
「媽你在說什麼呀……」榮光哭笑不得。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媽媽把眼楮一瞪。
榮光翻白眼︰「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黛小姐是個好姑娘,別辜負了人家」
「她比我大那麼多……」
「大多少嘛,也不過就是四歲,四歲而已我還比你爸大三歲呢女大三抱金裝沒听過？找女的比你大,那是你的福分你還挑三揀四的……」
媽媽的機關槍模式讓榮光只能舉手投降。「媽,我要趕不上飛機了,還要過安檢呢……」
做媽媽的這才放過了自己的兒。
黛玻菈在旁邊也注意到了榮光和他媽媽的對話,見他媽媽似乎情緒有些激動,而榮光只管縮著脖。
她挺好奇的。
當榮光回來之後,她就問道︰「你媽媽和你說了些什麼？」
「沒什麼,就是一些嘮叨。」榮光才不想讓黛玻菈知道自己和媽媽說了些什麼呢。現在看來,黛玻菈不會漢語真是太好了……否則這一路上不知道要尷尬成什麼樣。媽媽也是的,怎麼突然想讓自己和這個老女人在一起？
「伯母是個好人。」黛玻菈感慨道。「我很羨慕你。」
「被嘮叨有什麼好羨慕的？」榮光翻了個白眼。
「我想被媽媽嘮叨都沒機會呢。」黛玻菈說道。
榮光這才想起來黛玻菈的媽媽很早的時候就去世了。
「如果不看照片,我都想不起來我媽媽長什麼樣。爸爸說,我很像我的媽媽,所以我喜歡照鏡,從鏡也許可以看到媽媽。」
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榮光一家人的離情別緒也感染了她,黛玻菈話特別多,而且說的都是以前她從未對榮光說過的話。
榮光這才知道黛玻菈照鏡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
「所以,我有些羨慕你了,榮。」黛玻菈最後說道。
榮光看著黛玻菈,心想,你要是知道我媽媽說了什麼,你十有八就不會給我這麼說了。
※※※
第二次告別,告別了父母雙親,榮光和黛玻菈踏上了從上海到德國的旅程
假期才結束了三分之二。
榮光要提前回去為新賽季做準備。
此外耐克公司還要給他拍一個廣告。
這個廣告就是沃爾夫拉姆給榮光說的,讓他和跑車賽跑的那個創意廣告。
預計廣告會在新賽季開始之後投放。
靠在飛機的座椅上,黛玻菈整個人都放松下來,她閉上了眼楮。
回想起自己這個假期以來的經歷。
和耐克簽約,在北京出席新聞發布會,這些事情反而並沒有給她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直到現在都還充斥著她心靈的是那段顛簸難熬的盤山路,是在那個偏僻山村里寧靜簡單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在上海住在榮光家見證他父母對兒的舌忝犢之情。
這些東西填滿了她的內心。
令她感覺到很溫暖。
在這趟旅程之前,她對榮光的諸多好奇,都在這趟心靈之旅或多或少尋到了答案。
他為什麼這麼拼命的賺錢？
他為什麼生活如此枯燥乏味？
或許是因為他將那麼多父老鄉親都扛在了自己的肩上吧。
他們的殷勤希望,不允許他停下來偷懶。
想到這里,她偏頭看著坐在旁邊的榮光。
戴在臉上的墨鏡很好的掩飾了她的眼神。
真是奇怪,在這個人身上,有些時候你會覺得他幼稚的就像是長不大的孩,有些時候你卻又覺得他成熟的像是一個老男人。
為什麼一個人可以表現出如此復雜的特性呢？
黛玻菈又開始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