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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遲咽下那口溫暖的氣息,並沒立刻變成龍,而是將其儲存在丹田里那團軟軟的白珠旁邊。這是存儲吸取來的精氣的最好位置,使用時只要自體能量出來勾一下,那團氣息便會化入他經脈之中,改造他的身體。

他從溫徹斯特這里吸取過不知多少次氣息,大多時候立刻就會變成龍,但也有試驗存儲精氣方法的時候。正如他對龍的身體構造已經有了精微的掌握一樣,溫徹斯特對他變化的習慣也是了如執掌,吐息之後就把他放在沙發墊上,起身去替他找衣服。

衣服拿回來時,葉遲竟還是一副小熊貓的模樣,完全沒有變化。溫徹斯特扔下衣服,好笑地問道︰「怎麼還不化形,難道是在拉烏爾公爵家里學會矜持了,不能當著我的面換衣服?」

葉遲兩條短腿弓起來,半蹲半坐地倚在沙發上,兩腿大大咧咧地敞著,完全沒有淑女該有的儀態。不管他的本體是雌是雄,別人給他套的是裙子還是短褲,他都還是更願意把自己當男人,而溫徹斯特似乎也把他當男人——至少對他的男性人類體態沒說過半句話。

這也正是他喜歡這間山洞勝過飼養中心,也勝過拉烏爾家的最大緣故。

他微笑著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上唇,充滿自信地說道︰「我計劃好幾天了,非得給你露一手不可——給我拿件圍裙來,我要做菜!」

「圍著的裙子?我這里可沒有女裝啊溫徹斯特當真不知道圍裙是什麼,以為他要的是什麼裙子,葉遲只好連說帶比劃,大體描述出了圍裙的樣子。

只是前面的領口挖開,剪掉袖子,背後的布料整片裁下去,只留頸後和腰間兩處系帶……溫徹斯特按著他的指點改好了圍裙,沙發上的小熊貓也變成了妖氣內蘊的俊美青年,套上銀光閃閃、綴滿寶石和珍珠的高級圍裙,自己從背後系好了帶子。

嗯,樣子相當不錯,領口和袖口挖得足夠大,下擺也裁短了,走路相當靈活,不過好像有哪里和他前世看的不一樣……他站起來穿上長褲和鞋子,到鏡子前面仔細照了照,終于想起了是哪不對勁。

對了,里面應該再套件衣服嘛!圍裙應該是套在衣服外面穿的,他光穿著這一件,當然會覺著怪。

不過溫徹斯特改制的這件實際上和真正的圍裙完全不同,上半身反而有點工字背心的意思。領口和袖口挖得極深,露出脖頸到鎖骨一帶肌膚和兩條胳膊,可惜都沒什麼肌肉,潤白如玉的皮膚襯著銀色長袍,細膩溫軟得像是兜著一汪水。

這副外表雖然像人類,身體本質還是熊貓,體表覆著一層厚實濃密的毛皮,既不覺著冷,對這層薄薄的衣服也不是太敏感。所以葉遲也不在意圍裙下沒穿衣服,大體上覺著差不多,也就雄赳赳氣昂昂地走進廚房準備做菜。

這麼一轉身,他背後大片白女敕的肌膚和在腰骨處猛然收細下去的線條就完全映在鏡子里,比完□著上半身還要多出一分若隱若現的誘惑。溫徹斯特倚在沙發上看著他,目光數次在那片背後掠過,嘴唇微微動彈,終究只是笑了笑,沒開口提醒什麼。

既然他不說話,葉遲自然想不到自己現在的打扮是有多麼傷風敗俗,興致勃勃地在廚房里干了起來。他在櫥櫃里翻出了把銀光閃閃的鋒利小刀,弄出來一枚圓圓胖胖的鮮筍開始切塊。

這刀子看起來又小又不趁手,切起竹筍時卻像是切豆腐,輕輕一劃就直切到底,斷面極為光滑平整。葉遲越切越有成就感,又拿了幾枚粗胖的春筍出來,一樣切成圓片……哦不,圓塊。

切好之後,上面部分的竹殼也自然月兌落下來。他平常吃過不少筍殼,只覺著味道不如筍子多汁,但口感也很特殊,有嚼勁,不想剝掉太多。大概清理了外面掉下來的筍殼,就把這些筍塊橫切了幾刀,堆到一旁的烤盤里。

這廚房里居然還有肉,調料也備得很充足,葉遲也分不出是哪種肉,選了一樣看著像獸肉的,切下一塊拳頭大小的,片成了大大小小的肉塊。

有肉有筍,炒熟了就是筍炒肉了。葉遲抬手擦了擦腦門上根本不存在的汗珠,開始正式炒菜。廚房里有一個雪白大理石砌成的矮灶,也有金燦燦的圓肚面包爐,兩個都是冰冷的,矮灶里堆放著幾根木柴,卻找不到打火機或火柴。

葉遲只好抽了根木柴到外面客廳,打算借壁爐里的火點燃。溫徹斯特在沙發上等了半天,把他的動作大體都看在眼里,這時候實在是再也等不下去,起身從背後擁住他,雙手繞到他胸前,把那根木柴抽了出去,扔進壁爐里。

葉遲急得「誒」了一聲,差點說出中文來。溫徹斯特拉著他走進廚房,念了僅有幾個短促音節的咒語,右手向矮灶下一指,那里就燒起一團熊熊烈焰。

這就是普通人和魔法師意識上的差距嗎……葉遲差點淚流滿面,自己去拿了個平底鍋,放上一小塊黃油融化,然後把竹筍和肉都放了進去,拿鏟子撥弄著肉和筍翻炒了起來。等肉微微發白,他就把桌上擺著的調料都拿過來,味道不難聞的一樣都灑了一點。

廚房里很快飄起了肉香、油香和調味料濃烈的辛香。葉遲嗅著空中飄蕩的香氣,簡直要對自己佩服得五體投地了,弄出一雙竹筷夾起微微焦黃的肉,先送了一塊到溫徹斯特唇邊,烏黑明潤的眼滿含期待地看著他。

溫徹斯特低下頭,就著他的筷子吃了那塊肉,立刻真誠地贊美起來︰「肉做得恰到好處!肉汁已經烤出來了,外皮焦脆、里面還很女敕,而且調料的味道相當充足。嗯,這種復雜的味道讓我不禁想起了當初在矮人族的領地冒險,住在地穴里時嘗到過的一種蘑菇,有點辛辣、有點苦澀,還有種泥土的芬芳……」

雖然他的態度非常誠懇,葉遲還是覺著這贊美有點不靠譜,自己夾了塊梯形的厚實肉塊放進嘴里。一口咬下去,他就體悟到了溫徹斯特的夸獎到底是什麼意思——

肉的外層是熟了,滋滋地冒著油,里面完全是生的,舌尖還能嘗到血水的腥氣。至于調料的味道,果然是有點苦、有點辣、還有點土腥味,就是不咸……

這鍋東西絕壁不能叫中華美食。葉遲放棄了嘗嘗筍塊的打算,沉默地站在煎鍋前,心頭劇烈斗爭,在「再炒一盤」和「承認自己不會做飯」之間搖擺不定。

溫徹斯特替他做了決定。

穿著華麗家居長袍的男人接掌了這個廚房和廚師,握著葉遲的手,教他切出薄厚適度的肉排,然後在肉的兩面打上花刀,用各種調料腌制。葉遲在這精細入微引導之下徹底熟悉了廚房,模遍了每一樣廚具,最後竟也做出了幾樣相當有賣相的美食。

香料炖什錦蔬菜、烤牛排配青醬、紅酒牛肉卷、炸起司雞胸、女乃酪焗土豆泥……這些東西都是從他手下弄出來的,可是他這麼半天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是怎麼做飯的,精神總是無法從手上、背後的溫暖觸感移開。

這個世界的廚師都是這麼學技術的嗎?怎麼他覺著這半天的接觸,簡直比他在拉烏爾家和小埃文跳舞時還親密?

大齡剩男葉遲在感情方面或許有點遲鈍,但也沒遲鈍到讓人這麼又模又抱了半天還完全無所覺的地步。當溫徹斯特叉了一塊魚排喂到他嘴邊時,他斷然避開,深吸了口氣,單刀直入地問道︰「剛才做菜時,你在後面……一直抱著我……」

這種事不說還好,越說越是尷尬,不等溫徹斯特做出解釋,葉遲自己的臉倒是先漲紅了,就像有什麼不良企圖似的。

「是嗎溫徹斯特微微一笑,把那塊魚排放回了盤子里,左手按上葉遲的腰窩,順著脊骨滑向上方,富于壓迫感的蒼涼眼眸轉過來逼視著他︰「或許是不想讓你的後背總在眼前晃吧

他修長有力的手指撫過光滑的果背,就像是撫模著小熊貓的皮毛一樣,動作嫻熟而流暢。葉遲舒服得甚至沒空去想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只是擰了擰身子,想讓他模的面積再廣一點。可理智又告訴他這樣不對,化成人形之後和當熊貓時不一樣,不該沉迷于人類的手制造的快感里……

理性終于戰勝了本能,他猛然站起身來倒退了幾步,兩手背在身後拉著圍裙,低頭說了聲︰「我去換衣服

溫徹斯特站在廚房的長案前,神色依舊溫和從容,像是之前從沒出過問題一樣。直到葉遲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才放下手里的叉子,低下頭笑了笑︰「小魔獸開始長大了啊……」

能夠在幾個月時就完美地化成人形,懂得人類的情感,甚至有「羞恥感」這種人類特有的情緒,這個小東西真是只特殊的魔獸。不過,要不是她這麼特殊,也就不會被他撿回,耗費這麼多精力和魔力來教導。

畢竟……龍族雖然有保護幼仔的天性,卻也不是會輕易撫養其他種族幼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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