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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臣霍雲揚拜見太子殿下。」

看到陸書皓平安無事而心下大定的霍雲揚先向太子行禮,太子這會兒怎麼看霍雲揚怎麼不順眼,可是一時又想不到合適的理由將霍雲揚打發走,只得沉沉嗯了一聲,伸手虛扶一回,命霍雲揚起來。

霍雲揚起身後快步走到陸書皓的榻邊,拍著陸書皓的肩膀喚道︰「妹夫,快起來跟我回家。」

霍雲揚的手勁兒大,心里又生著陸書皓的氣,因此這下手可是不輕,硬是把睡著了的陸書皓拍醒,陸書皓還沒睜眼便先哎喲的叫起疼來,听得太子直皺眉頭,臉色也更加陰沉,瞧他看向霍雲揚之手的眼神,竟似要把那只手給生剁下來。

陸書皓吃疼睜開眼楮,映入眼簾的是二舅兄霍雲揚,他忙以手支榻翻身坐起,嚅嚅的叫道︰「二哥。」

霍雲揚哼了一聲,沉著臉道︰「還不快跟我回府。」

陸書皓忙應了一聲便彎腰穿鞋,他的動作一大,便覺得頭痛欲裂眼冒金星,整個人不由自主的歪向霍雲揚,霍雲揚皺了皺眉,一把拎起陸書皓的後頸衣領粗聲道︰「沒酒量還學人家吃酒,不自量力。」

太子見霍雲揚對陸書皓動作粗魯,心中更加不高興,只沉聲道︰「霍都尉,陸卿是朝庭命官,你豈可如此對他?」

霍雲揚看看太子,淡定自若的說道︰「回太子殿下,陸書皓是朝庭命官,可他也是臣的妹夫,此時並非在朝堂之下,臣又奉了母親嚴命請妹夫過府,他這般神智不清,若讓臣母親見了必然心中不快,臣心里著急才會如此,還請太子殿下見諒。」

太子皺起的雙眉微微展開,他已經看清了此時的形勢,陸書皓的確可他的心意,但是已經驚了武威侯府,他就不能再繼續下去了。畢竟武威侯府的軍方背景他還是很忌憚的,除非到了萬不得已之時,他不想公開與武威侯府撕破面。

「既是郡主要見陸卿,那霍都尉還是快些帶他回去吧。」太子明明是笑著說出這句話的,可是霍雲揚和陸書皓都感覺到了那一絲絲凜凜的寒意。

霍雲揚與陸書皓出了得意樓,陸書皓正要命人抬轎子,霍雲揚卻沉聲道︰「男人大丈夫坐什麼轎子,騎馬!」

陸書皓瞧著二舅兄神色不豫,也不敢堅持乘轎子,只得上了馬隨霍雲揚往武威侯府奔去。

可憐陸書皓本就不精于騎術,此時更因為酒時醉而頭暈腦漲,馬兒一跑起來,他就被顛的七葷八素,只得伏在馬背上緊緊的抱著馬脖子,才算沒有被顛下馬來。等跑到武威侯府之時,陸書皓已經面色一片青白,看上去活月兌月兌大病一場的樣子,著實可憐的緊。

霍雲揚在侯府門前甩鐙離鞍,回頭一看陸書皓那副窩囊樣子,心里的火氣便噌噌的往上撞,他也懶得再看下去,只將馬韁甩給前來迎接的侯府家丁,大步走入侯府。

陸書皓下了馬,在門口站著緩了好半才喘勻了這口氣,也追進侯府里去了。

陸書皓一進府門便被侯府總管攔住,侯府總管一張臉緊緊繃著,他沒好氣的說道︰「侯爺命姑爺到演武場相見。」

陸書皓臉色又是一白,他閉了閉眼楮,知道今斷斷沒那麼容易過關的,睜開眼楮後陸書皓一咬牙,橫下一條心道︰「好,請管家為我引路。」

管家沒言語,轉身便往演武場的方向走去,陸書皓趕緊跟上去,一邊走一邊思考著今日怎麼做才能順利過關。洗硯跟在陸書皓的身後,他悄聲說道︰「老爺,小的去請夫人?」

陸書皓沒說話,卻將手放到背後揮了揮,洗硯會意,腳步便漸漸慢了下來,及至行到一個岔路口兒,洗硯便拐了個彎兒,向倩影居的方向跑去。洗硯哪里知道他家夫人自今早上進了侯府,壓根兒就沒進過倩影居。

此時沈倩如正在河東園里,她的事情到底沒有瞞得過霍夫人,不必別人去說,秋楓一回到侯府,便先悄悄去向霍夫人回稟了一切。霍夫人其實是整座侯府里頭腦最冷靜的人,她沒有象霍大海和兩個兒子那樣勃然大怒,而是將女兒叫到河東園,仔細的問了起來。

「娘,事情就是這樣的,女兒不是氣別的,就是氣他對女兒的不信任,他這般不相信女兒,女兒真不想再和他過下去了。」沈倩如在自己娘親的面前不必有任何的遮攔,終于可以做一個徹底的,向娘親訴說委屈的小女兒。

霍夫人听罷女兒的傾訴,輕聲嘆息的著女兒摟入懷中,溫柔的拍著她的背,心疼的說道︰「我可憐的倩兒,你受委屈了,都是娘不好,沒早些找到你,給你找個好人家,讓你生受了這麼多的苦。」

沈倩如听了這話,忙抓住娘親的手道︰「娘,您別這麼說,倩兒知道您這些年來從來沒停止過找倩兒的,或許這就是倩兒的命吧。」

霍夫人輕撫著女兒的秀發堅決的說道︰「倩兒,過的不開心咱就不跟他過了,和離在大燕也不是沒有的,我倩兒應該過更好的日子。」

沈倩如一愣,她抬起頭看著娘親,霍夫人眼中含著溫柔的憐惜之意,輕輕點頭道︰「倩兒,娘是認真的,娘不管別人怎麼想怎麼說,娘只要你過的幸福。自從陸書皓考中探花之後,倩兒你過的太辛苦了。」

「和離?」沈倩如喃喃重復著這兩個字,這兩個字說起來輕巧,卻似萬斤重擔一般沉沉的壓在沈倩如的心上。真的要和離麼?為什麼心里會有種酸澀不舍的感覺?

霍夫人看到女兒一言不發,眼神里漸漸籠上了困惑,她不禁輕輕嘆了口氣,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她的女兒和陸書皓成親近五載,小夫妻兩個共同經歷了那麼多事情,豈是說放便能放下的,割舍從來都是最難做的決定。

「倩兒,這事也不急,你就在家里住著,過陣子再說也不遲。」霍夫人不忍心女兒糾結,便輕聲替女兒做了決定。

沈倩如蹙眉輕聲問道︰「娘,這樣合適麼?」

霍夫人笑道︰「有什麼不合適的,這里可是你的家啊,那有孩子回家還要問合不合適的,真真是個傻丫頭。」

听著娘親話中的寵溺,沈倩如心中涌過一陣暖流,她輕輕偎向娘親,低低感嘆道︰「有娘疼著真好。」

霍夫人抱緊女兒,低聲而堅定的說道︰「倩兒,娘會疼你護你一輩子。」

與河東園的溫馨正相反,演武場上的氣氛可就緊張到了極點,霍大海高坐在點將台上,居高臨下的看著站在下面的陸書皓,陽光從霍大海的背後射過來,在地上投出一片深深的陰影,陸書皓正好站在這片陰影之中。

「岳父大人……」陸書皓受不住這樣的威壓,嚅嚅的叫了一聲,只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霍大海厲聲喝斷︰「誰是你岳父,本侯沒有你這種欺負妻子的女婿,給本侯老老實實的站著。」

陸書皓被這一聲斷喝驚的身子一顫,臉色也比剛才更難看了。要知道他這大半里除了一大早吃了幾塊點心和剛才喝了兩杯酒之外,可是什麼東西都不曾吃的,此時又在太陽下站著,不論從精神到**,陸書皓都覺得自己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爹,妹夫的臉色很不好,您看是不是叫他上來回話,就別在那兒干曬著了。」站在霍大海身後的霍揚見陸書皓的臉色著實不對勁兒,心里也怕他出點子什麼事情,畢竟他現在還是沈倩如的丈夫,又是皇上看重的朝庭命官,真讓他在武威侯府出事,只怕也是不好交代的。

霍大海心中怒意難消,立刻沉聲斥道︰「怕什麼,不過才站了一刻鐘,若他連半個時辰都堅持不住,更沒資格做倩兒的丈夫。」

霍大海的話傳入台下的陸書皓耳中,陸書皓只能暗暗咬牙死死挺住,堅決不能讓自己倒下去。說到底是他誤會冤枉妻子在先,這會兒受什麼罪都是他自找的。

只是想歸想,陸書皓到底沒有那麼扎實的身體基礎,在太陽下暴曬,這是陸書皓活了近二十年來的頭一回體驗,陸書皓的身子搖晃了幾下,眼前一黑便軟軟的癱倒在地上。

霍大海見陸書皓竟然暈倒了,極為驚愕的瞪眼叫道︰「這麼差勁?管家,把姑爺抬到屋子里救醒他!」

霍揚見陸書皓暈倒,趕緊躍下點將台與管家一起將陸書皓抬進演武場邊的綠蔭之下,一通緊急救治之後,陸書皓才悠悠醒轉過來。一看到霍揚,陸書皓便緊緊抓著他叫道︰「大哥,書皓知道錯了,求大哥讓我見見阿如,我有極要緊的話同阿如說。」

霍揚甩開陸書皓的手,冷著臉斥道︰「你現在知道錯了?晚了!倩兒不想見你。」

陸書皓著急的叫道︰「方才二哥……」

霍揚一听這話便恨的直咬牙,恨恨的罵道︰「你還有臉說剛才,若非怕你丟了倩兒的臉,我們才懶得去給你解圍,你少蹬鼻子上臉。不怕告訴你,就憑我們倩兒,什麼樣的人她嫁不得,非要跟著你受苦受累受委屈,陸書皓,你也算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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