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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南方 第二卷南方 第四十九章 巡視

南京、蕪湖、九江、湖南各地的明軍已經接到了詔命)T勤王,一起討伐曾志國的時候。提供電子下載江南四府的大地上,卻是正忙著收取原本在幾個月前就應該開始征收的夏稅。

曾志國又一次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就在大明朝廷已經剝奪了他所有的名義,並且明確表示要討伐他的時候,眼看戰雲密布,他卻把所有的非主力團的戰兵和輔兵全部撒開布置,各府縣都派駐了大軍,再用招募、納降、調用等諸多辦法,把原本人手緊缺的軍管司又擴充了起來。

現在距離他每個縣布置上千人文法吏的目標當然還有極大的差距,不過,在富裕和人口眾多的大縣,已經距離這個目標很近了。

江陰就是這樣的大縣,富庶而且人品眾多。在這一次的叛亂中,江陰軍分部是很少的沒有失陷的軍部之一,軍部分守使薛琣展現出了難得的守備防御能力,在胸口鐵甲上佩帶的勛章又多了一塊,同時,還受到了三轉功勛的嘉獎。他原本就是從六品的飛騎尉,這一下又加了三轉,一下子就成了視正五品的上騎都尉,這真的算是青雲直上了。

在平亂之後,參軍部和軍管司批準了薛琣把變亂中那些堅持到底的江陰無賴少年充入軍管司的呈文,這一下,江陰分部實力算是保存了幾分,十一月底,曾志國大筆一揮,又給江陰分部調集了可以編成三個三百人隊整整九百來人的吏員,其中還有不少是投降的士紳,江陰本地的就有兩成左右,這一下,江陰分部的人手超過千人,就算是松江分署也沒有這麼許多人手。

可憐薛琣以前只干過代把總,手底下四十來號兄弟,這已經是他統領人手的極限了。到了江陰,也就是百來號人罷了。現在一下子來了千多人,這一下薛琣分守可是完全沒有了著落。

光是安頓住處,安排柴薪皂隸,伙夫,馬夫,這一通亂,便已經使薛分守的頭也白了幾根。

上陣打仗他倒是內行,不過,讓他做一個不折不扣的地方官已經是極其為難他了。況且,曾帥要求的還不是普通的官吏,而是秦漢之際那樣的把地方政務法制水利農桑賦稅都抓在手中的親民官,文法吏!

亂了三四天光景,也只是把新來的人手安頓下來,然後分別按照吏員的等級,指任上官,各自熟愁,薛琣愁眉深鎖,看這光景,各人之間熟悉還得幾天時間,然後再分別到各鎮、鄉、村去上任,再熟悉地方,掌握好各地士紳大田主和百姓的土地收入,然後按比例來收取賦稅……估計最少還得忙半個月左右。然後,再把收上來的碎銀集中在一起,接著再送到鎮江軍管司的銀庫里,一切手續交割完畢,才算了了這樁差使。

而運銀途中的開銷,火耗,力錢,等等諸如此類的事,還真夠薛琣喝上一壺的。這其中關節很多,大明的地方官吏憑著火耗等開銷就能大撈一筆。現在既然是薛琣作主,那麼他當然希望可以杜絕其中的弊病,不過,他手中有經驗的老吏太少,而且此輩奸滑無比,當著鍘刀都敢貪污,明初時,太祖皇帝捉著貪官污吏就是剝皮,仍然是止不住官吏貪污,連朱元璋那樣的逆天強都在哀嘆,他想不通,為什麼貪官污吏越殺越多,殺不勝殺。

其實最簡單不過。銀錢過手。黑眼珠見不得白銀子。監管不到。有了機會可以拿。便是神仙也會動心。

薛琣不是神仙。不過他地名下已經有了六轉功勞地三百畝田。劃給地地方也由得他自己選擇。以當時地物價來算。一兩銀子折合後世人民幣約等值于六百六到八百之間。一畝良田在江南地方。總得值十兩或更高。而一石大米也就是三百七十多斤地糧食。才值銀五分。牛肉每斤一錢五分。五斤重地大鯉魚才值一錢銀子。一只上好地土雞。四分銀子。白布四匹值銀八錢。五把工部督造地鐵杴。值銀二錢五分。

他地田地。折合銀價已經是好幾千兩銀子。換成各種必須地物資。已經吃喝不盡。每年出產。江南田地每年兩熟。一畝田地一年收入四石糧食。折銀二兩。與佃農平分之後。薛琣地三百畝地可以年收入三百多兩白銀。

除了留下吃地。他可以天天大魚大肉。還可以購買宅院。買丫頭。買管家。當時物價。一幢上等地三正兩偏格局地房屋值四五十兩銀子。帶院子小花園地小型宅院也就一二百銀子。一個十幾歲正當年地健康丫鬟。六兩銀子。

現在天下大亂。流民眾多。怕是給口吃地。就會有人願意投充效力。

薛琣很滿意。薛琣很滿足。一個貧家子弟。投軍十來年了。有時不拿刀砍老百姓就連口飽飯也混不上。現在腿腳不便。殘疾了。若是換了還在淮揚鎮時地老例。隨便給他一石老米。半兩銀子。就打他滾蛋。至于他地生死。他回家後地活路。那自然是沒有人去理會地。

現在跟著曾帥,胸前的勛章記錄了他老兵的榮耀,六轉的勛位可以讓他與知府抗禮,而三百畝田地的賞賜就算以後他退職沒有俸祿,也可以讓他衣食無憂並且傳諸子孫,世代不絕。

有了這麼許多的好處,再加上軍中同袍之間的兄弟情義,再加上曾帥對他的賞識與看重,這樣還不竭盡心力辦事,再從中撈取好處的話,那真的是豬狗不如了。

可以說,天雄軍中轉到各部各司的老兵,其中與薛琣情形相同的不在少數,雖然有人境遇稍差一些,不過只要是因戰傷至殘退休的,最少也有三轉的功勞在身,不論是榮譽還是實際的好處都是足夠了,與薛琣一般想法的,自然也是絕大多數。

天雄軍上下一體,全軍親如兄弟的氣氛,總算是被曾志國作養了出來。軍中兄弟,很多人來自一個地方,甚至有不少同村的。前一陣子,軍籍司特別把大家的籍貫都弄的清清楚楚,有干犯軍法的,不但要軍法處置,

將來知會犯人的同鄉和原籍。

大帥已經有令,方陣對敵時,隊列不準亂,有後退的,最先退的一律吊死路旁,而且要在身上掛著籍貫姓名的木牌,一想到這一點,就算是再膽小怯戰,再刁滑疲玩之輩,也視此事為奇恥大辱,絕不敢犯。

除了對戰場軍紀的要求,軍法部已經深入到每一個十人隊,軍中有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任是做的再隱秘,當事也不敢擔保可以瞞過軍法部的探子。

更何況,除了軍法部外,還有軍情部龐大而令人恐怖的間諜。除了對外偵察情報,軍情部也負責偵察內部是否有將領與士兵心懷不軌,這個部門與內衛部和軍法部,三部一體,各有側重,不過絕對織成了一張嚴密的大,任何心懷不軌,都要在犯事前仔細考慮一下,是否能逃過這三部設下的天羅地!

如此種種,自然也就是薛琣一類的各地分守軍官盡忠職守的動力之所在。現在的薛琣,不要說貪污,就算是他的軍部有人稍稍浪費公帑,他都會異常的憤怒。而跟隨軍部的軍法官自然也會毫不留情的處置這些犯法的官吏和軍人。

天雄軍治下,現在只有軍法,沒有民法。一切軍民人等,都在軍法治下,一旦干犯軍法,絕無寬貸。

薛琣這里一天恨不得當兩天用,正忙的沒奈何,鎮江那里卻有公文下來,道是新任的軍管司主管要過來巡查。

變亂之後,軍管司還在參軍部之下,不過,軍情司分出去之後,參軍部又經歷了一次改革。

與軍情部不同,參軍部剩下的幾個部門已經全部是文職官吏,最多負有地方治安的責任,軍情司參用軍職是因為職能偏向于武職,而參軍部在分出軍情司成立新部後,已經沒有必要。

而曾志國此時的惡趣味作,把參軍部的老大張廣仁的官職改成了兩千石參軍部部丞,部中設三名一千石的主薄,是為張廣仁的副手,然後各司的主管,便是八百石。

這自然是年俸,而且曾志國聲明,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大家只能領到一半的俸祿,欠積的,以後財政條件寬裕的時候再補。不過,在當時天雄軍的經濟條件與控制的地盤來說,再比較大明太祖當年定下的官俸標準,這自然是高官厚祿了。

每司的主管,也稱為丞,副手可以自己征闢,有六百石的主薄,然後是五百石到一百石的各曹主管。

薛琣除了自己的勛田外,也是六百石的官員,這個俸祿,在漢時已經是州刺史一類或是太守府邸高級佐僚的俸祿了。

听說上頭要派人來,薛琣和任何一個一方主管一樣都不大歡迎。他暗中滴咕著,也不知道這一次派來的軍管司丞是什麼人,如果是從軍中轉職的老弟兄,那自然是好,不過,如果是部丞張廣仁派來的正經的文管,那可未免能合得來。

不過,該來的總歸要來,這一天薛琣正忙的腳不沾地,城門附近已經有亭父派的求盜前來報告,從鎮江來的新任司丞已經帶了大隊人馬,趕到了江陰城中。

「唉,這里正是亂糟糟的,他們可來做什麼。」

一方面是擔心對方指手劃腳的添亂,另一方面,薛琣這個老兵出身的六百石分守也有著老兵質樸的思維方式,他總覺得江陰這里尚且沒有做出頭緒來,就這麼被直屬上司看在眼里,對他的榮譽簡直就是一種傷害。

不過,抱怨歸抱怨,迎接卻總歸要迎接的。

在穿著灰衣,腰間佩著腰刀的求盜的帶領下,薛琣特意換上了冠袍,只是把兩塊勛章仍然仔細的別在胸口,然後帶著自己的從吏一起出門,站在軍分部的石階上,準備迎接貴客。

依照曾志國的指令,地方治安也由分部抓起來。依著江陰各地的人口密集程度,每三百人設一亭,不依鄉約或村莊的行政區劃而設,只按人口密度,然後在地域最中間的地方設立。設亭長、亭父、求盜,這三人俸比一百石,亭長負責統管全局,亭父則負則官員接待,布官府的文告,情報文的傳遞等等。

有謠傳說,很多亭父其實是軍情部的細作,專門負責在地方上打听消息,然後匯集到部,不過,顯然不會有人傻到去打听這個消息的真假。

至于求盜,則負責一亭之內的治安,他除了自己領取俸祿之外,還有三百石左右的經費,由他來雇佣五到十個副手,專門負責地方治安。

亭長和亭父可以是在本地方尋找合適的人手,而求盜則必定是軍管司下派的,而且十之是天雄軍出身的老兵。

身為求盜,自然要震懾住當地的無賴少年,流氓地痞,所以下派的軍人並不是傷殘軍人,而是不折不扣的戰兵,不過現在兵力緊張,很多地方是用輔兵,或是力氣衰退的過了壯年的老兵。

江陰北門外有接連太湖和長江的水道,地勢要緊,水密集,居住在城外的人口也多,在城外的幾個亭的求盜薛琣特別重視,派過去的都是他的心月復或是勇武又心細的最好人選。這麼一來,這幾個亭的亭長或是亭父都沒有配置好,北門外距離城里最近的這個亭就只有求盜和亭長,沒有亭父。不然,也不至于讓負責治安的小吏跑去迎賓。

大約在門外站了一會,薛琣已經極為不耐煩。

這一類迎來送往的事情在軍中是不需要的。他看了看日頭,火道︰「來便來,卻偏要我們迎什麼,他是八百石,我也是六百石,沒來由站在外面象個傻子一樣。」

他倒是保持著耿直的軍人作風,一想到還有大堆的公事要料理,頓時就心急如焚,身形一轉,就要帶隊回去。

長官如此不通人情,幾個剛被任命為一百石或二百石的小吏不覺都是面露苦笑。他們多半是以前的江陰或是附近的官吏,投效之後,被充實進軍部效力。這些天來,他們勉強自己跟上軍部改革的步伐,不

的時候也真的是很難想象,自己居然在跟著薛琣這樣T力。

要知道,在二十年前,象薛琣這樣的大字不識幾個的老兵,在他們面前連站的地方也沒有,跪著回話,都未必有人願意理會。

不過現在時勢比人強,一切也說不得了。眾人自覺現在已經在薛琣手下效力,上官吃虧,自己也討不得好,當下奔出幾個平時還被薛琣看的順眼的,拉住上司,苦勸道︰「大人,還是委屈些兒吧,司丞來了,咱們可不能失禮在先。」

「是啊大人,畢竟是上官!」

「哎,大人……」

一群人正鬧的不可開交,新任司丞的車馬卻是到了。

人不多,大約是一個十人隊的天雄軍內衛部隊負責保衛,然後是幾十人的從吏屬員,都騎著馬,佩劍,三百石以上的官員,則坐在幾輛大車中,被眾人簇擁在中間。

「賊娘的,架子還不小。」

車隊已經到了軍部大門前了,隨員屬吏們都已經下馬排隊,負責警衛的內衛們倒是還在馬上,不過也散開了隊列,並不願意太靠近這些文官們交結的場所。

他們只負責安全工作,平時並不受這些文官的節制。一個十人隊保護這麼多官吏,原本力量有些薄弱,不過在前一陣子的大殺大伐之後,各地的反對勢力已經嚴重削弱,而且很多地方的治安力量也初現端倪,派出護衛,只是擔心被殺的士紳家族中有悍不畏死的,出來與這些文法吏們開一下玩笑,那可就是件了不得的事情。

心里雖然不滿,不過薛琣還是依足了規矩,到了車前,雙手一握一躬,粗聲道︰「下吏見過司丞大人!」

「薛分守請不要多禮。」車中人聲音也是洪亮,中氣十足。在讓薛琣免禮之後,趕車的車夫已經將車簾一打,里面一個穿著黑袍,頭戴梁冠的大漢長身而起,邁下車來。

「是你?」薛琣大吃一驚,一時間也忘了禮節,直起身來,眼神定定的看著來人。

不但是他,在薛琣身後不少原本出自江陰的官員和士紳都甚是吃驚,原本的江陰都司陳明遇張大了嘴邁上前去,滿臉的震驚之色,他看著來人,道︰「怎麼,竟是麗享兄你?」

來人正是原本的江陰典吏閻應元。十幾天前的大變亂中,他被薛琣帶著人從家里綁走,然後送到鎮江,當時若不是他鳴冤的話,最少會多出三五百人做刀下之鬼。

變亂之後,該殺的被曾帥給殺了,具結效力的,該分自何處,也早就派了下去。江陰這里,最少也有十來人是在當初大亂中保住性命的。

慶幸之余,也是暗中感念,當日若不是閻應元出來說服了曾帥,自己現在已經在望鄉台上做鬼了吧?因此,不少人奇怪著閻應元的絕無消息。鎮江那邊,既沒有對閻應元有所任用,也沒有把他的消息公諸于眾。這麼些天下來,眾人不免得揣測著閻應元的下落,不過他們剛剛投效,驚魂莫定,在鎮軍中根本沒有消息來源,軍法酷厲,他們連暗中打听的膽量也是沒有。可是到了今天,閻應元卻是悄沒聲息的就回到了江陰,而更讓眾人吃驚的,自然是他現在的身份。

銅印綬帶,食俸祿八百石,一司司丞的主管身份!

在場的人,全部都是軍管司從吏,對這個參軍部下的第一司將來要揮的作用也是多半了解。可以說,軍管司將來只會越來越擴大,而閻應元的身份也絕不可能只是八百石!

想想當日同僚,搖身一變,現在已經儼然重臣,眾人在吃驚之余,不免得有些吃味。不過,在場眾人多半是劫後余生的,一點傲氣早就蕩然無存。上司就是上司,對這一條而言,天雄軍治下不論文武都沒有商量的余地。

于是在閻應元面前,眾多吏員立刻拜倒,行禮如儀。

便是陳明遇,他與閻應元相交多年,在江陰時兩人交情最好,此時也不得不立刻拜倒,就算是他的臉上還帶著不可思議的神情。

倒也不怪他們吃驚,天雄軍雖然還只是一個年輕的團體,不過任何一個團體只要形成之後都會有它的排外性。現在天雄軍雖然征闢了大量的人才,不過在其中揮著骨干作用的,還只能是在曾帥剛剛到鎮江不久時拉起來的文武班底。

任何外人想擠身其中,也只能從底層做起,不管之前有多高的名望或是資歷,一律如此。而閻應元際遇之奇,職務之高,可能也是絕無僅有了。

「諸君請起。」

閻應元的臉上帶著應有的為上位的微笑,雙手虛扶,令眾人起身,然後笑道︰「此次奉命出使巡視地方,江陰這里自然是我的選,能與諸君再見,實在是太讓吾開心了。」

這話說的倒是真心實感,不帶一點矯飾,令得與閻應元相識的人特別的感動。

薛琣倒是輕輕冷哼了一聲,眼前這個原本江陰城中的小吏就是他親自帶親捆起來,綁的粽子一般送到了鎮江,現在對方搖身一變,居然成了自己上司,這叫人如何說起。

他臉上的表情已經硬的如同石頭一般,揚起下顎略一示意,向著閻應元道︰「司丞大人請!」

閻應元對他倒無成見,薛琣也是奉命行事。當下不介意對方的態度,滿面春風的道︰「好的,有勞薛大人了。」

他一邊走,一邊向著陳明遇問道︰「吾兄現任何職?」

陳明遇原本也是正九品的小官,俸祿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只能溫飽而已,除了常例之外,他也不多拿好處,日子過的很緊。現在閻應元一問,他帶著一點開心,回答道︰「下吏現任軍部的糧曹,食四百石。」

這當然是與閻應元不能比了,不過,比較起以前四十兩一年的俸祿來,已經是漲了不少。(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章節更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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