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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假成親

紅線?許莫一呆,心想︰難道是唐傳奇的紅線不成?可這是畫里的世界,也許只是重名。

正疑思間,那女童見他不答,追問道︰「大叔,你呢?」

許莫回過神來,回答道︰「我叫許莫。」

「哦!原來是許大叔。」紅線點了點頭,催動小鹿,跟在許莫驢旁邊。

許莫知她跟著自己的意思,其實是想讓自己幫忙尋找那道士,提醒道︰「紅線小妹妹,你跟著我,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有件事情,我要事先給你說清楚了。」

紅線听得一愣,有些委屈的道︰「大叔,你說。」

許莫點了點頭,這才道︰「我只能盡力,可不敢保證一定能幫你找到那道士。如果找不到的話,你可別怪我。」

雷員外向許莫連使眼色,神情焦急,似乎在提醒他不該把事情兜攬在自己身上,許莫只當沒有看到。

紅線再次愣怔了一下,接著委屈的點了點頭。

三人三騎順著小路一直向前走,不久之後便到了一個村,村口立著一處碑,碑上寫著‘杏花村’三字。遠處站了一大群人,最前面停著一乘轎,轎簾垂下,看不出轎里有什麼,轎旁是一匹馬,旁邊還有一群吹打手,極是熱鬧。像是什麼人家在辦喜事。

雷員外看到這群人時,臉色卻不由得變了一變,望了許莫一眼,接著道︰「不好,是柳家在辦喜事。我居然把這件事給忘了。許公,咱們繞個路走。」

許莫只感到說不出的奇怪。心想︰柳家辦喜事,跟咱們有什麼關系。為什麼要繞路走?難道雷員外和這家有什麼過節?

那些人看到他們幾個,突然喧嘩一聲,抬轎的抬轎,牽馬的牽馬,迅速迎了上來。到了近處時停下,人群走出一個年男,大約四十來歲年紀,穿著件儒生長衫,容貌清矍。行為舉止頗有禮節,走到許莫驢跟前,躬身便是一揖。

許莫在驢上還了一禮,「什麼事?」

那年男問道︰「公娶親了麼?」

許莫雖見他問的奇怪,還是下意識的回了一句,「還不曾。」雷員外向他急使眼色,卻也來不及了。

那年男臉上立時現出喜色,再次向許莫打量了一眼,撫掌大笑︰「妙極!正好配得我家小女。」接著轉過身去。向附近的那群人招了招手,大聲道︰「成了。」

人群立時爆發出陣陣歡呼,一起涌了上來。幾個壯年男走到許莫驢跟前,不由分說。抓手的抓手,拉腳的拉腳,從驢上拽了下去。便有幾個大腳婆過來,一邊道著恭喜。一邊將一件禮服套在他的身上,又在他的胸前系了一朵大紅花。

許莫到了這時。終于反應過來,看著情景,這些人似乎是要搶親,不由哭笑不得。但這些人只是搶親,並無惡意,他也不好用心靈之鞭或者通靈目力進行攻擊,大聲道︰「喂!你們找錯人了,我成過親的。」

旁邊的幾個壯漢听得一愣,其一人便對那年男人道︰「柳叔,這人說他成過親的。」

那年男柳叔道︰「我剛才問過,他說自己沒有成親,現在突然改口,要麼是說假話,要麼真的成過,但不是和離就是喪偶。」

早有幾個年長的人將雷員外招呼過去,詢問許莫的來歷,雷員外將自己知道的一一說了,僅隱瞞了金槍不倒丹的事情。

紅線倒是一直跟著許莫不離。一個大腳婆看到她,笑道︰「八成是喪偶,你們看,這個小姑女乃女乃一直跟著新姑爺,肯定是他的孩。新娘一過門就做娘,大吉大利。」

一個年美婦在幾個丫鬟婆的簇擁下走上前來,可能是新娘的母親,雙眼一眨也不眨的,直直盯著許莫瞧,許莫反被她瞧的有些不好意思了。那年美婦笑了一笑,看她臉上神色,似乎對許莫甚是滿意。接著又轉向紅線,在她小腦袋上輕輕撫模了一下,旁邊有丫鬟提醒紅線︰「姑娘,這個是女乃女乃,快叫女乃女乃。」

紅線年幼懵懂,抬頭望了那年美婦一眼,認不出是什麼人來,見周圍圍著這麼多人,又不由有些心慌,听得那丫鬟提醒,便下意識的叫了一聲︰「女乃女乃。」

那美婦笑道︰「這孩真乖,小寰,把咱們的桂花糖拿給她吃。」

便有一個小丫鬟捧著個錦盒,送到紅線面前,笑著道︰「小小姐,夫人給你吃糖。」

紅線聞到盒里散出一股甜香,她沒有吃飯,早就餓了,拈起一塊糖來送到嘴里。她是小孩,愛吃甜食,她來的地方肴饌雖美,可沒人有功夫做這種甜食。桂花糖的甜味將種種滋味不佳之處都掩蓋住了,只覺得好吃,忍不住又拿起一塊,送到嘴里。

那丫鬟道︰「拿著。」將整個盒都給了她。紅線捧在手里,那丫鬟又提醒她︰「說謝謝女乃女乃。」

紅線依言道︰「謝謝女乃女乃。」

許莫在遠處看到,心里越發著急,大聲道︰「喂!你們弄錯了,快放開我,不然我要不客氣了。」

那年男走到雷員外處,和他說了幾句話,人聲嘈雜,也不知說了些什麼,倒是時不時的對許莫指指點點。不久之後,兩人一起走了過來,那年男又對許莫一揖,雷員外道︰「許公,是這樣的,今天是柳小姐十八歲的生日,如果嫁不出去,今晚就要被擄走了。」

許莫奇道︰「擄走?被誰擄走?有人搶人你們報官啊,成親就能管用了麼?」

那年男訕訕笑了笑,「是這樣的,許公有所不知……」

雷員外幫他介紹。「這位是柳老爺柳舉人,也是新娘的父親。」

那年男把話接了過去。自我介紹道︰「賤名瑜,是啟初十三年舉人。許公從外地來。可能不知道這兒的情況,自從七十年前,路華州突然出現了一件怪事,但凡有哪家姑娘到了十八歲時,還嫁不出去,在過生日的那天晚上,便會莫名其妙的消失。」

許莫聞言又是一奇,「消失?去了哪兒?」

柳瑜搖頭嘆息道︰「誰也不知道,姑娘消失的時候。只看到一團煙霧過來,人就沒了。」

許莫想起第一次進來時,于路遇到的那男跟他說過的話,「也許是妖怪,沒有誰家請過法師捉妖麼?」

柳瑜道︰「沒有用,早先也有人家請過,可不管是什麼樣的法師,法力怎樣,都阻不住姑娘消失。到了後來,沒有辦法,只好在十八歲之前,想方設法將姑娘嫁出去了。」

許莫道︰「那你們抓我有什麼用?我過幾天就要走的。平白誤了你家姑娘。再去找一個合適的吧。」

「這個……」雷員外有些猶豫,似乎不知道該不該說。

最後柳瑜把話接了過去,神色似乎有些尷尬。「這個……合適的一時之間是找不到的了,自從路華州除了這種怪事。哪有誰家等到十八歲才嫁姑娘的,都是十五歲就嫁了……」

原來這柳舉人膝下只有一個女兒。視同掌上明珠,由于沒有兒,便把女兒當兒養著,從小教她學,他這女兒聰明伶俐,天資高,記性也好,才十幾歲,便學的滿月復章。她才華有了,心氣自也高了,等閑男看不上眼。柳舉人夫婦對女兒視如珍寶,也不強迫她,以至于到了十八歲,還沒嫁出去。眼看得今天是十八歲生日,再嫁不出去,人就沒了,無奈之下,只好為她張羅親事。

只是急切之間,又哪里能找到合意的人去?縱有年齡差不多的,也早就娶了,年齡稍小那麼一兩歲,也定了親。眼看得天就要黑了,柳舉人沒有辦法,只好和家人鄰居一起,在村口等,打算見到一個,只要沒有家室,那就先把婚事辦了再說,最多熬過去今晚,兩人和離,以後再慢慢為女兒張羅。

許莫听到這兒,更感哭笑不得。那柳舉人誠懇的道︰「無論如何,都請許公幫個小忙,熬過今天晚上,是去是留,由許公自定。唉!其實以許公形貌,適配小女,卻也盡夠過得去了。」

雷員外也幫著勸解,「許公沒有妻室,其實不妨真的……,柳家的姑娘,我是見過的,真是一個難得的佳人,此前州里不知有多少人家求她,想要和柳家做親。」

許莫道︰「柳舉人可以再等一等,或許還能遇到更好的呢。」

那柳舉人無奈道︰「天就要黑了,等不下去了,還請許公幫忙。」

許莫皺眉道︰「你們找不到其他人了麼?柳小姐不是很多人求麼?」這句話並沒說完,意思是說既然柳小姐才貌雙全,這麼多人喜歡,找一個年齡小一點的,沒有定過婚的,人家肯定也願意的吧。

柳舉人道︰「急切之間,哪里再找人去?」

許莫又道︰「我已經快要三十歲了,年齡比柳小姐大得多,和其他人相比,更不合適。」

柳舉人聞言一怔,他倒沒看出來許莫有三十歲。其實許莫天人合一,觸覺通靈之後,衰老的速度明顯比常人慢了下來,看起來的確要比實際年齡年輕一些。

那柳舉人愣了片刻,又立時想到了什麼,咬了咬牙,再次懇求道︰「務必請許公幫忙,熬過今天晚上。」

雷員外也在一旁勸說。

許莫向轎望了過去,那轎旁立著幾個美貌丫鬟。轎簾突然掀起一角,一只眼楮從轎簾後望了過來,正好和許莫目光一對,似乎受到了驚嚇,忙收了回去,轎簾又放下了。

許莫想了一想,有心要幫這個忙,又怕惹一身麻煩,追問道︰「你確定熬過今晚,就任我自便?」

那柳舉人見他有答應的意思,大喜道︰「絕無虛言,可以立約為證。」說著拍了拍手,便有人送了份契約過來。此外,還有一份婚約。竟是早就寫好了的。

許莫拿過來看了,婚約自不必說。那份契約倒是說明了成親之後的事情,清清楚楚,並沒有什麼陷阱。如果他願意的話,第二天就可以憑著這份契約,解除婚約,自由離開。

許莫終于勉強答應下來,在兩份約書上都簽了自己名字。柳舉人大喜,向其他人做了個手勢,便有幾人過來請許莫上馬。吹鼓手吹打起來。簇擁著向柳府行去,到了柳府,便是一系列的成親儀式,其間的繁瑣程序也不必說。

拜過天地之後,小姐被送入洞房,柳家開出上百桌流水席,請合村的人都來吃酒。鬧哄哄的直到晚上才散。許莫糊里糊涂的被人帶著敬了幾十次酒,雷員外早不知去了哪兒,唯有紅線還跟在他的身邊。

眼看得天色暗了下來。客人一個個的散去。一個小丫鬟笑嘻嘻的向許莫招呼,「姑爺,到這兒來。」

許莫奇道︰「到哪兒去了?」

那小丫鬟道︰「到新房里去啊。」

許莫皺了皺眉,心想︰這是做戲。小姐應該不在的吧。

當下跟著那丫鬟,到了一處大房跟前,那房看起來似乎是由小姐的繡房改成的。許莫不由又是一驚。那丫鬟帶著他進了正門,伸手向其的一個側門一指。笑嘻嘻的道︰「姑爺,你自己進去吧。我就不陪你了。」

「喂!小姐在里面麼?」許莫追問了一句。

那丫鬟聞言再次笑了起來,「姑爺說的好奇怪,既然成了親,你說小姐在不在?」

說著一拉紅線,低聲不知對她說了些什麼話,紅線便跟著她走了。

「原來小姐在里面,既然是作假,肯定要做的像一些,嗯,在一間房里呆上一晚,或許就什麼都過去了。」許莫在正屋里看了看,見有桌有椅,便在椅上坐了下來。酒喝得多了,感覺口渴,看到桌上有茶,便拿了個杯,自己給自己斟茶解渴。

側門後似乎有動靜傳來,許莫也不理會。少頃,便見有一個丫鬟從側門里走了過來,捧著一個托盤,托盤里放著筆墨紙硯,一直走到許莫跟前,蹲身行了一禮,叫道︰「姑爺。」

許莫將杯放下,問道︰「什麼事?」

那丫鬟把托盤放在桌上,接著道︰「小姐說,想考姑爺一篇章。」

「考我?」許莫神色怪異,轉臉向托盤里望了一眼,但見那紙頭上用毛筆寫了一行工整的正楷小字——曰︰君不器。

他倒知道這是論語上的一段話,也大體知道是什麼意思,卻不知道那位柳小姐想做什麼,只好道︰「我不會做章。」

那丫鬟笑著道︰「姑爺太謙虛了。」

許莫道︰「我是真的不會。」

那丫鬟見他神色不像說謊,頓時急了,追問道︰「姑爺從來沒有念過書麼?」

許莫笑道︰「書倒是念過一些的,不過跟你家小姐念得不一樣。」

那丫鬟道︰「那姑爺好歹寫一寫。」

許莫反問道︰「寫什麼?」

那丫鬟搖了搖頭,「姑爺看著寫好了,好歹寫幾個字。」

「好吧。」許莫無奈,只好拿起筆來,隨便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其實就是把柳小姐寫的那幾個字抄了一遍。他從小沒模過幾次毛筆,毛筆字寫出來雖然說不上極丑,卻也好不了哪去,寫了之後,自己也略微有些窘迫。

好在他心里坦蕩,對于那位柳小姐又沒有什麼訴求,倒也並不如何放在心上。

那丫鬟神色古怪,在他放下筆之後,拿著托盤回到側房里去了,不久之後,便听到有人在側房里小聲說話。說沒幾句,並听得嚶嚶哭聲傳來。

剛才那丫鬟在勸解,「小姐,當心身,別哭壞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姑爺還在外面呢,這麼哭泣,終究不好。」

那柳小姐不听,只是哭,又道︰「本為覓一良人,結果得一蠹夫,只恨我自己不是個男人,我若是個男人,十個狀元也回來了。」

許莫听了暗笑。

那丫鬟道︰「小姐,姑爺在外面呢,你說這些話,別他听到了多不好。」

那柳小姐道︰「我不管,我就故意讓他听見。」還在哭個不停。

許莫忍不住接了句話,「你放心,過了今晚,等到明天我就離開了。」

那柳小姐听了不解,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你……」接著又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丫鬟道︰「小顰,你告訴他,我不和他說話。你再問問,為什麼等到明天,他就離開了。」

那丫鬟小顰揚聲道︰「姑爺,小姐讓我問你,為什麼等到明天,你就離開了?」

許莫將柳舉人怎麼祈求自己,假結婚的事情說了一遍。那柳小姐听了,更是痛哭起來,「我爹爹……我爹爹……他怎能拿我的婚姻大事開玩笑?」

若不這樣,等到明天,或許連你的人都沒了。許莫心里這麼想著,卻沒有說出口來。

只听得那柳小姐突然道︰「不行,我要去問問我爹爹,為什麼要這麼做。」房間里傳出一聲 當的聲響,似乎那柳小姐站起來的時候,將椅踫倒在地上了。

那丫鬟小顰急忙勸解,「小姐,天已經晚了,老爺和夫人也許早就睡下了。再說了,這樣的日,跑過去問,也不合適。」(未完待續請搜索樂讀窩,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ps︰感謝龍劍天下行的打賞,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這段感言是不計入收費字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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