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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倭寇產白銀

福臨的確被「小孩子」玄燁的丑陋嘴臉給弄得莫名其妙,轉念細想剛才他所言利用貿易之策攫取倭國「黃白之物」,也就有了自己的」「判斷」——小孩子听風就是雨,折庫訥說朝鮮人在與倭人的貿易中賺取那百十萬兩白銀,你就以為這是一筆巨財不成?到底還是個孩子。******$百+度+搜++小+說+網+看+最+新+章+節****

「哈哈,玄燁,不可無狀!想那朝鮮即使如折庫訥所言,每年通過八包渡江之銀即使有個百十萬兩,那倭國舉其島國全力,也不過如此罷了,不可作數的福臨依托自己天朝上國之君的心理定勢,準備「勸解勸解」自己這個「見錢眼開」的小兒子。

「皇阿瑪,此事或許湯老瑪法能說出真章!」弘毅依舊貪婪得微笑著,看也不看另一邊的湯若望就月兌口而出。

「哦?湯老瑪法,果真可有什麼真章教我?」福臨沒想到玄燁會有如此一說,卻還是誠懇地咨詢自己的「通玄教師」,此時這位外國老頭早已肅然而立了。

「皇上,老臣慚愧,西來之人膚淺言論,豈敢在君前造次?」國師回答時,自然是換做一臉「惶恐」之色。剛才被「小聖徒」玄燁突兀點將,就再也不敢置身事外一般端坐了,急忙起身應對。

皇帝的垂詢也好、尊重也罷,自己不說習以為常,也是處之泰然了。但這次讓他不由自主提前「肅立」的原因,卻不是皇帝,而是小皇子那張小臉——此時那張幼童稚女敕的臉龐。讓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雖說二人再也熟悉不過,可這次卻大大不同!玄燁這時候可不是東方人常有的儒雅淡定的面孔,更沒有「君子不言利」的高傲與固執,分明是當年自己在歐洲求學時、看到海商資本家那種再也熟悉不過的貪婪的面孔!

對。就是如同葡萄牙人、荷蘭人這些常年往來于汪洋之上,恨不得從每一塊石頭、每一滴血水中都榨出黃金、香料來的歐洲商人的臉一樣,上面寫滿了追求利潤最大化的喜悅和痴狂!小貝勒爺剛才所說的什麼「倭國金銀」,再加上這副「嘴臉」……我的天主啊!

湯若望瞬間想起自己從澳門南來的教友曾經說起過,早在「我們活在主的時代」【拉丁文ini之意,就是我們常見的「a.d.」公元後】的第1621年,也就是自己1618年從里斯本啟航東渡之後的第四年,斯圖亞特王朝治下的英國貿易委員會常務委員托馬斯.孟發表了一本叫做什麼《論英國與東印度的貿易》的小冊子【全名叫做《論英國與東印度的貿易,答對這項貿易常見的各種反對意見》】。

因為自己的傳教活動多有依賴于葡萄牙人的資金,故而湯若望清楚記得。在這本小冊子中。托馬斯.孟破天荒說道︰英國東印度公司輸出金銀買進東印度地區的商品。再轉賣到別國去,所換回的金銀遠比運出的多得多。不光是英國人,就連那些葡萄牙人、荷蘭人都對這一新理論趨之若鶩。而且稱其為幾個世紀以來「重商主義」的集大成者,造就了「重商主義」的新高峰,甚至被他們奉若海外貿易的基本準則!

現在小玄燁讓自己出來說話,而且輔之以如此一副嘴臉,這不是天主的旨意再次降臨,又會是什麼呢?

「膚淺言論?哈哈,湯老瑪法但說無妨,朕不怪你就是!」皇帝欣然邀約。

福臨心中可不相信西來之人的言論都真的是那麼「膚淺」,可為了眼前滿蒙漢眾臣奴的面子,又不得不做出「恕你無罪」的高姿態。他這兩年的執政日臻成熟。也已經有些覺察,隨著自己日益器重湯若望,似乎有一種暗流正在慢慢積蓄力量,等待著什麼時機……不過,比起滿漢之間的隔膜和對立,湯若望面臨的這點麻煩實在是不足掛齒,只要稍加留意就好了。

「!老臣謝主隆恩!」湯若望抬起頭來的時候,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對面依舊是一臉「銅臭之氣」的小玄燁,然後才繼續用流利的滿語說道︰

「皇上,貝勒爺所言其實不差,海上倭國的確盛產白銀!」

「什麼?玄燁所言不差?」這下子不僅僅是福臨,就連下面的滿漢諸臣都吃驚不小。

「是的,皇上。老臣西來,與那歐羅巴諸國海商有些過往,加上曾在前明蟄伏以待大清聖君,故而對倭國貿易有所了解。其實,前明之時,倭國就發現了大量的富產銀礦,而且倭人還發明了銀鉛分離、提取純銀的冶煉之法,故而其銀成色極佳

「此法也不足為奇,華夏在唐代以前早已有之,其實就是灰吹法而已

弘毅還是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他知道,湯若望所說日本人的「銀鉛分離、提取純銀」技術,其實就是「灰吹法」。這是一種古代金銀共生分離和銀鉛分離出銀的方法。因為百銀往往與其它有色金屬共生,而且銀的含量往往偏少,需要加以分離和提純。灰吹法主要利用銀鉛互熔,使銀溶于鉛中,通入空氣,使鉛氧化沉積,成為密陀僧1(lithargyrum),使銀鉛得以分離,白銀得到提純。不過論到日本白銀的成色,這「倭銀」即使在朝鮮商人眼中也只能算作二流貨色,最好的還是天朝上國的「天銀」!

看到眾人一時對自己有些驚為天人的意思,弘毅趕緊沖著御階之下一人主動發問道︰

「衛尚書!這灰吹之法自古有之,玄燁所言對否?」

「按勒爺所言無誤!堪稱奇才!臣欽佩之至!」被點名的工部漢尚書衛周祚果然是術業有專攻,對白銀提取技術還有知道一些的,于是急忙出班給予皇子「充分肯定」,並且一臉的崇拜!

「玄燁,你是如何知道的?」福臨卻大惑不解。

「皇阿瑪,其實還是湯老瑪法告訴兒臣的弘毅不慌不忙,將球踢給了洋老頭。

「呃……老臣愧不敢當!」湯若望此時五味雜陳、騎虎難下,甭管自己知不知道,小皇子說得就是天主的旨意,違背不得!

「原來如此。湯瑪法,這倭國果真盛產白銀?難道比我中國還多不成?」福臨沒有糾結于弘毅的「天賜」,而是緊接著轉入自己更為關心的話題。

「這……皇上,華夏中原地大物博,無所不有……不過老臣在前明之時就曾听聞,自打嘉靖五年(1526年)倭國石見銀山被發現之後,其白銀產量日漸增多,其國內諸侯為了這個銀山多次大戰。而且,前明失國之前的百余年,無論朝貢還是民間海上之貿易,都從倭國引入大量白銀。這一點,諸位前明舊臣應該知曉湯若望沒有明說日本產銀量的巨大到了何種程度,反而模糊其詞,又不得不征求下面一班漢臣的附議。

弘毅最清楚,據後世資料,日本石見銀礦曾是十七、十八世紀世界代表性銀礦床之一,從日本戰國時代後期到江戶時代前期都是小日本最大的銀礦山。整個17世紀,這里的銀產量佔世界白銀總產量的三分之一!此外,石見銀礦也有銅、鐵等礦產。

底下的前明舊臣聞听湯若望言及皇漢舊事,「絕大多數」自然是面露悲戚、低頭不語,唯有一人「挺身而出」!

「湯大人所言不差!特別是明亡之前五十年,民間貿易之白銀數額頗巨。若皇上想要詳知,臣可細查!」此人正是做過工部漢尚書的刑部漢尚書劉昌!

「朕知道了!」福臨明智選擇對劉昌「一筆帶過」,這是從諸位漢臣那鄙夷的眼神中得出的必然結論。為了避免過分尷尬,他又追問了一句︰

「湯瑪法,可還有其他?」

「回皇上的話,不僅如此,老臣還知道,倭國白銀外輸,另有兩條主流湯若望和弘毅聞听福臨追問此言,都是不約而同暗自欣喜!憑借著自己當年大學時代的國際政治專業常識,弘毅自然清楚湯若望要講什麼!

「哦?哪兩條?」福臨的眼神中,竟然也有一絲**的火苗在閃爍!

「第一條是葡萄牙人經由澳門與倭國的海上貿易,曾是倭國白銀輸出的主要渠道,每年可達五、六十萬兩之多。這第二條,就是海上強盜荷蘭與日本的貿易。他們采用卑鄙手法,竊取葡萄牙人之利益,獲得了倭國的偏袒,並設立了商館,從而搶佔了忠厚老實的葡萄牙人的生意,每年從倭國運出白銀竟達十五萬噸……哦,高達三百萬兩之巨!荷蘭海盜是在是我大清心月復之患呀……」

湯若望慷慨陳詞,卻在弘毅耳中怎麼听就怎麼變了味!

「三百萬兩!」沒等福臨驚訝,發覺湯若望對荷蘭人十分不友好態度的弘毅搶先驚呼一句!

好在弘毅這搶先驚呼,卻生生堵住了同樣驚訝不已的皇帝福臨幾乎要失語的嘴!

1密陀僧(lithargyrum)一種含氧化鉛的固體催干劑,入油起促進干燥作用。是鉛的氧化物礦物,它呈紅色,屬四方晶系,很重也很軟,有油脂光澤。產于鉛礦床的氧化地帶。鉛的氧化物礦物還有一種叫鉛黃,呈黃色,屬正交晶系。密陀僧與鉛黃產在一起。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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