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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一章 苦衷

武念卿想到了這里,不免一陣興奮,他便閃電般轉身竄入花叢。他此時雖然中毒受傷,但是他身負無為神功,身法已然敏捷異常。他在花叢樹蔭處,見到人影便點,倏忽之間,埋伏在花叢樹蔭處的人,在未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就被武念卿悄無聲息的點倒了!

武念卿知道此處非久留之地,要速戰速決,于是他一刻不停。他「砰」的一腳踹開木門,卻听「啊」的一聲尖叫,他本來是拉開了虎爪功的架勢,準備迎接襲擊。可是,他一下子愣住了,但見眼前一個天仙般的少女正自撲入一個突厥人的懷里,看這情形,他們似乎是一對父女!

武念卿見這少女嚇得花容失色,反倒更加的惹人憐愛了!他又看了看這個突厥男人的打扮,他便猜測這人就是李思摩了!此時,眾士兵還未追到這里,武念卿心道︰「此時不殺,更待何時!」他伸手便要去抓那個突厥人,這突厥人突然退開那個少女,手握單刀來迎武念卿!

武念卿所受的劇毒已經讓他功力大減,這時,他的動作便緩慢了下來,險些被大刀砍到!武念卿側身極危險的躲過這一刀後,頓覺頭暈目眩,眼見寒光一閃,那人又即砍來。武念卿情急之下,不得不後退。可是,他卻只退得半步,便覺得氣血阻塞,「噗」的一聲,單刀竟然從他的胸前劃過,他頓覺胸口隱隱生疼,竟然被這人的大刀劃了一道血口子!這也幸虧他退得及時,否則早就一命嗚呼了!

武念卿不由得嚇得一身冷汗,卻也听到「叮」的一聲脆響!屋內三人同時循聲望去,但見,落地之物乃是武念卿六年來一直掛在脖子上的狼牙!剛才這一刀正好砍斷了狼牙上的紅線!這狼牙還是當年阿雲親手為武念卿做的,為此,阿雲的手還被削破了!武念卿見他打掉了自己的心愛之物,如何不怒!

武念卿一怒之下,早就忘記了恐懼,他見這人又欲來砍他,他便使一招黑虎掏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住了這人的咽喉!這人一被擒住,便即拋下了大刀,一臉無畏的樣子。武念卿見狀也不免佩服,卻是下不了手了!

這時,那個少女也跑過來,拉著武念卿的衣袖,求他道︰「求求你,別殺我爹爹!」武念卿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心一下軟了下來!

這時,卻听外面吵嚷之聲大作,眾士兵早已把這座房子包圍了!這突厥人突然開口道︰「你殺了我吧,我是千古罪人!只是••••••」武念卿不等他說完,便道︰「只是什麼!你大逆不道,還想講什麼條件麼!」這人道︰「我這一生唯有一死,以謝天恩!但是,我沒有謀反,只是我身不由己!」

武念卿一開始還是有些懷疑他是否是李思摩的,可是他見面就打,所以他也沒有開口問!這時他听了這話,便斷定這人就是李思摩了!這時,便听李思摩又道︰「少俠即來殺我,那自是忠義之士!少俠能夠突破重圍殺到這里,也定是武功非凡!求少俠將小女救出牢籠,我李思摩死了也會稍感安慰的!」

武念卿听得一頭霧水,心道︰「他怎麼說他自己不謀反呢?為什麼又讓我救他的女兒呢?他堂堂一個大唐都督,有什麼身不由己的事情呢?」武念卿已然搖擺不定,抓著李思摩咽喉的手也不知不覺間松了一些。他又看了看這個梨花帶雨的少女,依稀在哪里見過,見到她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突听腳步聲響,武念卿忙又抓緊了李思摩的咽喉,閃身在他之後。卻見剛剛和自己交手的那個突厥人帶領眾人進了屋子!

李思摩見這人進來,突然怒氣勃發,用突厥語罵道︰「結社率,你的陰謀早已泄露,如今天恩浩蕩,你若是迷途知返,聖上是不會怪罪的!你不要再因你一己之私欲,而傷害兩族百姓了!」

這結社率听了此話,瞪了瞪武念卿,便也怒道︰「思摩,你別忘了你的姓氏是阿史那氏,偉大的阿史那氏是不會就這麼輕易地被人征服的!」說到此,他用手里的馬鞭指了指李思摩的鼻子,道︰「你不要因為仇人送了你一個狗屁姓氏,你就忘了祖宗的教訓!我們突厥人,我們阿史那氏是不會這麼輕易地屈服于人的!」說著,他淚眼婆娑,抬頭望著屋頂,聲音哽咽道︰「就算戰死,我也要為阿史那氏的榮譽而死,我不會苟且偷生而死!」

他說到此,又看著李思摩,眼欲噴火似的,道︰「我有什麼私欲!?我只不過是不願淪為漢人的奴隸,我要重建大突厥汗國!」李思摩听了這番話,似乎沒有了先前的霸氣,淡淡的道︰「不管誰做天子,只要能對黎民百姓有好處,能讓黎明安居樂業,那就是好事!你又何必太過執拗呢!」

結社率听到此話,更加的生氣,「呸」的一聲,道︰「都像你這麼甘為人下,突厥人早就被漢人殺光了!似你這樣的人,只不過是突厥人民的叛徒,一個懦夫,你是我們突厥人的恥辱。你只想著大唐狗皇帝的封官賜爵,就不想想可汗對你的恩情麼!你有何臉面在此說教于我!」

李思摩听了此話,不禁流下淚來。他又何曾想投降與大唐呢!但是,他看厭了生靈涂炭,他為了天下蒼生,又怎麼再忍心挑起戰事呢!現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不管是漢人還是突厥人都不願意再發生戰爭。他作為突厥人的首領,作為一個有著慈悲之心的突厥人,怎麼能再讓自己的子民遭受戰火呢!于是,他哽咽道︰「你殺了我吧,就算突厥人罵我千年萬年,我也是不會再挑起戰事了!」他說著這話,眼淚直流,心中悲傷不已!

武念卿听他二人的談話,似乎知道這個結社率一心要謀反,而這個李思摩卻只為天下蒼生著想,寧願自己背一輩子的賣國賊的罵名,他也不願再起事端!從天下蒼生的角度看來,他可是一個為國為民的大英雄呀!武念卿見,李思摩和結社率不似在演戲,他便對李思摩生了惻隱之心,抓著他的手,慢慢的松了下來。

武念卿也在思考,這其中定然另有隱情,既然這樣,他就要先想法月兌身,以圖後策!這時,他又覺得毒氣上行,如若再不逼毒,恐怕他就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

武念卿正在遲疑不決之際,李思摩卻突然竄了出去,竟然與結社率斗在了一起。這一下,變起俄頃,結社率也是一驚不小,眾士兵見狀更是不知如何是好!李思摩甫一纏住結社率,他便對武念卿叫道︰「少俠,快快救了小女月兌離虎穴!」

這個少女見到父親拼了命的與結社率打斗,也就急的哭了起來!武念卿听了李思摩的話,竟然也沒加思考,竟真的不由自主的用右臂抱著這個少女,大喝一聲,破窗而出。圍在外面的士兵,見他突出重圍,都知道他勇猛無敵,倒也是個個嚇的不住後退,沒人敢去攔他。兵士們只得虛張聲勢的大喊大叫著,胡亂奔跑一陣,卻哪里有人真的敢去追拿武念卿!

武念卿一縱身便即上了房頂,他也不管腋下的少女的哭鬧,只管找路逃走!地下這些弓箭手,沒有命令也不敢擅射,他們怕傷著武念卿手里的少女!待得結社率制服了李思摩,這才率領眾人追出府來,卻哪里還有武念卿的身影!

武念卿帶著這個少女一直逃到了城門邊,此時城門早閉。武念卿只得憑借自己的一身功夫,將守門將士一個個點倒,這才開門出了城去!武念卿帶著這個少女,騎上烏騅馬,向南疾馳而去。他們從夜間一直奔行到清晨,早已經出了北開州的地界。武念卿見這少女有些疲累,他自己的傷口也是疼的厲害,他便停下馬來。

武念卿一路之上害怕被追兵追到,這少女便會被擒去,那他豈不是辜負了她父親的重托麼!所以,他才一直咬牙拼命堅持。如若他沒有受傷,也沒有中毒,這點奔波對他來說,那自是小菜一碟。他一路硬挺,沒時間運功逼毒,這時一停下來,他再也支撐不住,一頭栽下了馬去。

這少女見狀,慌忙的過來將他扶起。也幸虧武念卿練成了無為神功,否則他早就支撐不住了!此時,他還有意識,他便由這少女扶著盤腿坐下。他讓這個少女幫他將毒箭拔出來,這少女見到他傷口處的鮮血便就怕了,哪里還敢伸手去拔箭!武念卿只得自己模索著去拔箭,卻又哪里有力氣!

這少女見他情況危急,早就哭了出來。她沒法子,只好咬著牙,雙手緊握箭桿,閉著眼楮,尖叫一聲,猛的將毒箭拔了出來!武念卿也是悶哼了一聲,這才稍感舒適!武念卿冒著冷汗,接過毒箭一看,箭頭發綠,顯然是喂有劇毒的!他拋下長箭,額頭冷汗直流,他抬起右臂一看,通體烏黑。

這少女見狀,急的直流淚,忙即用汗巾給他擦額頭的冷汗。先前武念卿雖然是抱著她,可是當時情況危急,只顧著逃命,哪里還有別的心思!此時,這個少女離他近了,吐氣如蘭,少女的幽香絲絲傳入武念卿的胸腔。

武念卿不由得全身一陣,大腦清醒了許多,但也讓他心跳加速,面紅耳赤。他不由得睜開眼楮望了望這個少女,他看到她滿臉的關切之情,不免心旌搖蕩,感激不已!兩人幾乎是臉貼臉,武念卿也不敢多看她,忙即轉過了頭,這個少女也是一樣!

武念卿不敢把心思放在這個少女身上,否則他怎麼也靜不下心來!他為了使自己平靜下來,忙即運轉神功,使自己慢慢地靜下心來。這時,他才又運起「彭祖分脈」功,待神功將毒素一點點逼盡。卻說這「彭祖分脈」功果然是一項祛毒奇功,武念卿只用了一盞茶的時分,他的右臂除了留下一個箭瘡,竟然恢復如常,毒素被逼得一點無余!

此時,武念卿只覺得後背的刀傷疼痛不已,幸好已經不再流血,只不過稍一動,便會更鑽心的疼痛!但是,武念卿有無為神功護體,毒素即已逼盡,體力自然就恢復了!于是,他站起來,心「砰砰」的跳著,對這個少女道了一聲謝!

可是,武念卿剛一躬身道謝,卻覺後背疼痛不已,不由得「啊」的一聲。這個少女忙即轉到他的背後,查看他的傷勢!這一看之下,不免嚇得花容失色,這一刀不僅長,而且深,竟然看到了森森白骨!武念卿勉強笑了笑,道︰「這點傷不算什麼!」

接著,武念卿看到自己的衣服盡是血跡,後背又被劃了一道大口子,干脆他就月兌了下來。他一月兌衣服,卻听這少女「啊」的一聲尖叫,然後捂著臉背轉了身!武念卿這才覺得自己太過冒失,忙即光著膀子跑到烏騅馬的後面躲著,好與那個少女暫時隔開!

這個少女不免羞得滿臉通紅,她背轉了身,雙腳不住的跺著地,雙手搓著汗巾,輕聲的道︰「好不要臉!」此時的武念卿也是羞得臉通紅,不知如何是好!但是,事已至此,他也無法,只得不住聲的道歉!

武念卿將這件破衣服撕成條,想要用它纏住傷口,卻因為傷口在後背,讓他無從下手!正在他難為之際,這個少女閉著眼楮,紅著臉,模索著走過來道︰「我幫你!」她的這句話細若蚊聲,恐怕連她自己都沒有听到自己說了什麼話!幸好武念卿耳力極佳,听到了她這句話,他抬頭看見少女模索著走了過來!

他沒法,只得諾諾的道︰「有,有勞姑娘了!」這個少女模過布條,模索著去找武念卿的傷口,當她的手指觸到武念卿的肌膚時,他們二人都是同時感到全身一麻,二人同時閃躲開對方,卻也早就臉通紅了!少女縮回了手,武念卿弓著身子,他們都是不知如何是好!兩顆心砰砰的亂跳,同事陷入了沉默尷尬的境地!

他們沉默了好一會,這個少女才又大著膽子去給武念卿包扎傷口。可是,包扎這傷口,必須用布條圍著武念卿的身子繞一圈才行。武念卿絲毫不敢動彈一下,生怕一不小心會讓這少女感到尷尬!這少女用雙手環繞著武念卿的身體,將布條從他兩脅下穿過,抱住了傷口,然後又緊了緊。

這少女穿布條時,身子幾乎就是貼著武念卿的肌膚,武念卿感受著絲絲暖意,嗅著股股幽香,正自飄雲端,早已忘記了傷口的痛楚。這時,少女一緊布條,不免收緊了傷口,武念卿「啊」的一聲慘叫,這才從雲端里落下來。這少女此時也少了一些羞怯,反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少女的一顆心也似要跳了出來,她甫一包好傷口,便即跳了開去。笑了一聲,便即低著頭不再說話,只是亂扯著手里的汗巾。

傷口即已包好,武念卿便忙從馬上取下包袱,換上了如花寨寨主夫人柳如花贈送的衣服。武念卿換好衣服,看到這個少女羞怯的不敢抬頭,他也覺得甚是不好意思。但是,他還是上前,道︰「多謝姑娘!」這個少女不說話,只是低著頭!

武念卿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時,卻突听有人「哈哈」大笑,道︰「原來你們兩個跑到這里來了,還在這親親我我的,好不知羞!」武念卿二人一驚不小,回頭看時,卻見昨日在都督府中和武念卿激斗的幾人正自圍了過來。武念卿沒有見到竹葉青,顯然他昨晚被自己傷的不輕!武念卿此時雖然受了傷,卻也不懼怕他們!

卻听剛才那人又開口道︰「我們不與你打,你只交出她就行了!」說著話,他用馬鞭指了指這個少女!武念卿早已擋在了這個少女的身前,道︰「休想!」這伙人听了武念卿的話,不免哈哈大笑,領頭這人卻對著這個少女說道︰「你若是不和我們回去,你便再也見不到你爹爹了!」

這個少女听了此言,不由得全身一震,她一想到她爹爹的安危,不由得急的哭了出來。武念卿忙道,「不怕!待我去將你爹爹救出來便是!」這時那個領頭人又道︰「救!怎麼救?這次要不是你抓了這位小姐,我們投鼠忌器,你以為你能跑的了麼!」武念卿听此,不免咬緊了牙關。這些人見狀,也都紛紛戒備起來,他們也害怕武念卿突施殺手!

這個少女這時也下了決心,她對武念卿道︰「我必須和他們走!我必須要和我爹爹在一起!」武念卿听了不由得大驚,他雖然不知道這伙人為何要囚禁他們父女,但是顯然都督府對這少女來說就是一個虎穴,如今她好不容易逃月兌牢籠,卻沒想到她還要自願回去!武念卿便道︰「不可听他們胡說!」他一臉關切,這少女笑了笑,道︰「謝謝你,我不能沒有爹爹,爹爹也不能沒有我!」武念卿見拗不過她,又想,她自來便和他爹爹在一起,自己和她只不過是萍水相逢,就算自己不讓她走,又能帶著她去哪里呢?她如此天仙一般的容貌,自己以何身份帶著她呢?

武念卿無奈,心想,他們父女自有他們的苦衷。他只得依從了這個少女,可是,他一想到就要和這個少女分別,心中卻生起一股莫名的酸楚感!這個少女含著淚走向那伙人,她一步一回頭的看著武念卿。武念卿怒目瞪視著這伙人,道︰「你們若敢傷她一根汗毛,我定會將你們碎尸萬段!」他此言一出,這伙人卻也不免嚇得後退一步!他們都知道武念卿中了劇毒,可是如今他卻好好地,氣勢非凡的站在這里,這讓他們如何不怕!

他們來時就沒打算和武念卿動手,因為他們都知道,他們根本不是武念卿的對手。他們見武念卿沒加阻攔這個少女,帶頭之人便抓著少女,騎馬便跑!武念卿大叫一聲「姑娘!」卻覺傷口一痛,不免咳嗽不止!等他止了咳嗽,這伙人早已跑的遠了!

武念卿想再去追,可是又想,這中間有太多的疑問,他自己一時也解不開這些疑團。他們父女有說不出的苦衷,武念卿便想自己查清楚,然後再想法解月兌他們!此時,他應該先找個人來商議一下才行!可是,舉世上下,唯有徐義天和少林方丈在武林中的聲威最高。如此大事,應該找他們商議才對。可是,莫邪山莊是他的傷心之地,他不願去哪里,再說了,就算去那里,他也是不會受歡迎的!所以,莫邪山莊是不能去的了!

可是,少林方丈他又不認得,他是個無名小卒,就算他找到了少林寺,人家方丈也不會見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無名小卒,誰又能相信以他一人之力,竟然鬧得都督府天翻地覆呢!他想去找莫笑狂,可是又想,莫笑狂整天瘋瘋癲癲,不可謀大事。再說了,五年過去了,誰之他還在不在世?在的話,又去哪里去找他?思來想去,他一拍大腿,還是去找黃炎嗣和葉笑!他想,他們二老久歷江湖,經驗豐富,當可為自己出謀劃策!再說了,自己失蹤五年,如今重入江湖,本就該先去向他們問好!

武念卿這樣想著,卻也不免嘆了口氣,心想,他們二老年紀大了,如今五年過去了,不知他們還在不在人世呢?

武念卿打定主意,要去黃山幽谷走一遭!

武念卿上馬前行,朝黃山方向而去。他一直向南,走了好一段路。突覺得肚子餓得慌了,他抬頭望見,前方不遠處乃是一座小鎮,他便加鞭催馬,快速朝小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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