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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一章 眾矢之的

武念卿似一堆爛泥一般,癱軟在泥水里,望著香兒那愛恨交加的眼神,他反倒心中高興起來,心想︰「她待我很好,我卻冒犯于她,她爹爹沒殺我,只是讓我成為了廢人,已是對我莫大的寬容了。他雖不殺我,我卻怎麼還有臉活在世上!」他想以死謝罪,可是哪里還能動彈一下,他竟連張口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禁不住眼淚撲簌簌的流下,此時他的內心如有千萬只螞蟻在咬嗜,眼睜睜看著香兒與她母親的背影消失在雨中,不由得萬念俱灰。此時的香兒也是傷心至極,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一見傾心的人,竟然會干出對自己如此無禮的事情來,她再也不願意看到他,她與母親回到自己的房間,重重的關上了房門。

這時,卞吉卻來到了,見武念卿癱軟在地上,假裝十分驚慌的問道︰「師父,發生什麼事了?」義天心想,此時萬萬不可再讓任何人知道,他不理卞吉的問話,卻是雙眼緊盯武念卿。武念卿知道他的心意,輕聲道︰「您的大恩大德,晚輩誓死難報!」他說此話的意思就是想消除義天的疑慮,告訴他自己是死也不會將此時說出去半個字的。其實,縱使義天不怪他,香兒不怪他,他也不會原諒自己的,他是決計不會與任何人說起此事的。

義天明白他說的話的意思,又想,他兩次為了他師父視死死如歸,也算是有情有義之徒,想必他此後是真的不會再提起此事的。義天生怕在這里呆的久了,會讓弟子們懷疑。于是,他若無其事的對卞吉道︰「這小畜生不知好歹,偷听你師娘與師妹的談話,此人我不會再把他當做朋友了,你把他送走吧!」說著,轉身就走了。走了幾步又回頭道︰「不必再傷害他了!」

卞吉正自得意,听師父又吩咐了這一句,忙應道︰「是,師父!」他見師父走遠了,便一把提起武念卿的右腿,把他倒拖著,向外拉去。武念卿反抗不得,他也不想反抗,他歪著頭望向香兒的閨房,但見燈光已然暗淡,突然到了一處轉角,一堵牆擋住了他的視線。他頓時心痛不已,眼淚又是如同泉水般涌出,心想,此後別說見到香兒了,就算是再想看看這暗淡的燈光,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卞吉如拖死狗一般,將武念卿拖出了莫邪府的大門。此時他身後早跟了一大批師弟們,這些人看到武念卿如此的模樣,不禁的,斥罵嘲笑聲如同狂風驟雨向武念卿的耳朵襲來。但是,此刻的武念卿早已將這一切拋之腦後,他只想著香兒那傷心欲絕的眼神,哪里還能听得見眾人的辱罵諷刺。

雨似乎下個不休,早有師弟給卞吉撐起了傘,眾師兄弟前呼後擁的,直接把武念卿拖出二三里地,這才停住。他們將武念卿扔在地上,也不知是誰,早將晴雲劍仍在了他的身上。這時,便听有人罵道︰「拿著你的臭劍!」隨後,眾人一人一口唾沫,吐向了武念卿的臉上。武念卿不知此時落在臉上的,是雨水還是口水,听著眾人遠去的聲音,他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任憑雨水灌進嘴里、眼里、鼻里、耳里。

雨漸漸的停了,天也漸漸地亮了,武念卿恢復了一些體力,便慢慢的爬了起來,抱著師父的遺物,在泥濘中一步一跤的朝前走。他不知道此時他是走向何方,但是對他來說也無所謂了,只要離得香兒遠遠地,不讓莫邪門的人能看到他就可以。也不知道走了多遠,卻听身後馬蹄聲響,有大群人騎馬奔來。他回頭看時,卻是卞吉帶著眾師弟們騎馬追來。卞吉當先一騎,沖到武念卿面前,一提馬韁,那馬長嘶一聲,人立了起來,隨即一腳落下,差一點便踏中了武念卿的腦袋。幸虧武念卿躲避及時,但是他也已摔倒在泥水里。他坐在泥水中,抬頭看著早已將自己圍城一圈的眾騎。

但見眾人騎在馬上,滿臉猙獰的望著武念卿,還時不時的有人催馬上前踢他,武念卿卻也不生氣,只是呆呆地看著他們。這時听卞吉冷笑一聲,道︰「你這畜生,膽敢對師妹無禮,師父雖然饒了你,我卻不能繞你!」說著長劍猛地抽出。

武念卿早存了必死的念頭,但見劍光閃動,他也不去躲避,反而覺得若是被卞吉一劍殺了倒也痛。但見劍光閃閃,胸前一陣陣涼颼颼的感覺。卞吉突然收劍,「哈哈」大笑,眾師弟也跟著大笑。武念卿抬頭看時,但見頭頂馬蹄不住的掠過,竟是卞吉帶頭騎馬從他頭頂邁過。眾師弟跟著他這麼做了,然後眾人一溜煙,躍馬揚鞭而去。

武念卿低頭看時,但見衣衫早已被卞吉的長劍削成了一條一條的了。他受此奇恥大辱,卻並不生氣,只是覺得,他們越是侮辱的厲害,他內心對香兒的歉疚之情便即消解一分。但是,他卻始終不知,他在香兒門外剛想回頭離開的時候,就是卞吉踹了他一腳,將他踹入了香兒的房間。卞吉早就在此埋伏好了,他一腳踹出,便即越牆而出,靜等師父師娘過來,然後他再等待時機,適時的出現了。武念卿繼續慢慢向前行,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但覺渾身酸痛,精疲力竭,但是他不願意就此停下,心道︰「我須走的越遠越好,離香兒越遠越好!」他咬牙堅持,勉力前行,此時但覺斜陽刺眼,他抬頭看了看夕陽,辨出方向,他乃是朝西而行。

他一直走到太陽下山,來到一座小鎮上,此時暮色朦朧,街上行人稀少,他實在走不動了,便在街邊一堵牆下坐了。但聞一股股酒香飯香撲鼻而來,他抬頭看時,原來他所躺之處乃是一座飯莊,他正好靠在了飯莊沿街的窗子下,香氣便是從他頭頂的窗子中飄出來的,沖向了他的鼻子。聞著香氣,便覺肚子咕咕直叫,不由得舌忝了舌忝干裂的嘴唇。這時突然听到窗子中傳出一個尖尖的聲音,道︰「大哥,你說義天將那小子藏在他府中,是不是真的想獨吞那份財寶呀?」

卻听另一個沙啞的聲音道︰「這件事在江湖上已經傳的沸沸揚揚,想他義天也早听到了風聲,但是他一直不站出來說話,不表明自己的態度,也不把那個小子交出,卻是讓人難以捉模他的用意。」那聲音尖尖之人又道︰「就算他真想獨吞財寶,以他的武功,江湖中人卻是無人能與他爭鋒的,但是他向來是自居俠義道呀,不可能為了這寶藏,毀了他一生的英明吧?」那沙啞的聲音接口道︰「這你可說錯了,常言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量他再英雄好漢,見了山一般的財寶,能不動心麼!」那個人附和道︰「大哥說的也對!」但听見倒酒之聲,然後听見二人對飲了一碗。

武念卿一听他們的談話,便即明白,他們口中的「那個小子」。就是指的自己,心道︰「師父根本就沒有殺柳樹山莊的人,更沒有拿他們的什麼藏寶圖,他們卻認定了師父拿了,現在師父既死,他們當然就認定,師父將藏寶圖留給了我。」他突然「噢」了一聲,心想︰「那我豈不成了眾矢之的。」他這一出聲,卻被說話那二人听見了,武念卿突覺頭頂如炸雷般的一聲大吼,他抬頭看時,是一個肥頭大耳的人,只听這人道︰「什麼人?」他聲音沙啞,顯然就是另一人所稱的大哥了。這時那個尖尖的聲音的人探出頭來,道︰「還好只是個小叫花子,大哥不必理他。」他隨手扔了一個雞腿,正好仍在武念卿的肚子上,隨即叫道︰「快快滾開,再偷听大爺的談話,小心打死了你。」

武念卿突見這二人探出頭來看自己,不由得害怕,生怕他們認出自己。但見二人只不過是將他當做了一個小乞丐,他便放了心。他望望自己肚子上的雞腿,突然間不由得好笑,原來自己衣衫破爛,滿身泥巴,而且臉上還有傷,簡直就是一個小乞丐了,哪還會有人能認得出來呢,想到此,倒也放心。

他望著那誘人的雞腿,此時他早已餓得不行了,伸手便要去拿雞腿,但是突然間一股 勁上來,心道︰「老子就算餓死,也不會吃嗟來之食!」他伸手便要將雞腿拋出,突然手腕一緊,一只烏黑的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他定楮一看,見這人和自己差不多模樣,正是一個真正的乞丐。這個乞丐伸另一只手搶下雞腿,然後硬生生的將武念卿拉到街角一條小巷里。

武念卿無力掙扎,正想問他要干什麼?卻見突然圍上來好幾個乞丐,只見拉他過來的那個乞丐,舉著雞腿,道︰「這小子搶我們的地盤,給我揍他!」他一聲令下,眾乞丐一聲呼喝,將武念卿群起而毆之。武念卿想躲,卻也沒處躲,只得趴在地上任由他們痛打。眾乞丐見他手里拿著把劍,他們便欲奪過去。可是,武念卿死死地抱住長劍,任由他們痛打,他就是不松手。突然間右腿劇痛,他「啊」的一聲叫了出來,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眾乞丐見他昏死過去,還想去搶他的長劍,可是,一奪之下,武念卿還是死死地抱著。這時,乞丐的頭領道︰「算了,我們要這長劍也沒有用。留給他吧,我們只要有這‘聚寶盆’就可以了。」說著,他舉起了手中的破碗。他竟然將自己要飯的家伙叫做「聚寶盆」,。眾乞丐一听頭領的話,便都散了開去。

昏迷之中,一陣鑽心的疼痛,讓武念卿有了意識,他「啊」的一聲尖叫,想了過來。睜眼一看,一條黑狗正在撕扯他左腿的傷處。他忍著痛,左手抄起長劍,狠狠地砸向了那條狗,正中其頭。那狗「啊噢」一聲狂叫,逃了開去。武念卿雙手捂著左腿傷處,但見白骨森森,大腿骨竟被那群乞丐給打斷了。他忍著劇痛,扯下了他的衣袖,扎住了傷口。然後又忍著疼痛,扶著牆,拖著斷腿,從小巷里挪了出來,只走的幾步便劇痛難當,額頭豆大的汗珠涔涔而下。其時,天色已明,但是,街上暫時還沒有行人。他掃視一周,再沒見那些乞丐,便放了心。他慢慢的挪動著出了小鎮,來到鎮外的樹林里,找了兩根樹枝,夾在左腿斷處的兩側,忍痛將斷骨正位,然後用樹枝和衣袖固定住斷腿。就這樣一陣活動,又加上劇痛難當,他竟氣喘吁吁的,滿身是汗,于是他慢慢的躺下休息。

武念卿身受如此重傷,又加上一天一夜未曾進食,早已餓得雙眼發昏,雙腿發軟。還好這野林中棗樹甚多,很多棗子已經熟透,經過一場大雨,已經落了一地,于是武念卿就撿拾地上的紅棗,以此充饑。

吃飽之後,他精神大振,此時腦子清醒,細思前晚發生的一切,突然明白過來,不由得雙手在地上連拍,氣憤的罵道︰「卞吉狗雜種,設計害我,害得我無顏再見香兒,害得我成了這麼一個廢人,竟連乞丐都不如。」突然胸中傲氣升騰,道︰「你想我出丑,我偏要好好活著給你看,總有一天我會讓香兒知道你的歹毒用心。」他此時想明白了,心知卞吉狂戀香兒,這些日子來他與香兒很是親密,所以才招致卞吉的記恨。他又與香兒情投意合,所以卞吉便把他當做眼中釘,肉中刺,非要除掉他不可。武念卿想明白這些,不由得心道︰「義天一生英明,卻收了如此不濟的徒弟,早晚他會毀了莫邪劍派的名聲。」想到此處,卻不免為義天的用人不善感到悲哀,不免搖了搖頭。

武念卿養足了力氣,便慢慢的爬了起來,拖著斷腿繼續朝西行去。他內力全失,此刻斷腿處又是劇痛不止,所以他走的很慢,也很吃力。走得片刻他便得休息休息,此處山嶺甚多,他走起路來更是不便,所以他盡揀平路而行,反正自己現在就是一個小乞丐,沒人會認得出來。行到中午時分,他躺在路邊一顆大樹下休息。卻見兩騎馬從東向西馳來,武念卿看得清楚,這馬上二人乃是「雙福兄弟」杜福手和杜福足。武念卿怕被他們給認出來,見他二人望向自己時,不由得轉開了頭,避開他們的視線。這兄弟二人本來奔馳甚速,從武念卿身邊一掠而過,他們二人只是瞥了他一眼。卻突見這個小乞丐見到自己二人的目光時,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又見這小乞丐手里竟然拿著一柄長劍。他二人心下起疑,便停了下來,兜轉馬頭,朝武念卿走去。

武念卿一驚,心道︰「不好,他們認出了我!」見他二人催馬走近,他便起身想要逃走。可是他剛爬起來,便覺脖子一緊,身子倒飛而起,被人凌空提了起來。原來,杜福手見這個小乞丐想逃,便左手一甩,馬鞭直卷武念卿的脖子。他把武念卿提起來,兄弟二人湊眼望去,不禁開懷大笑。武念卿被馬鞭勒的喘不過氣,只感頭腦發脹。杜福手一甩手,便把他扔回了地上。武念卿氣憤之下,也不顧疼痛,破口大罵。他罵了幾句,終究還是抗不過劇痛,便再也沒有力氣罵人了。他雖然滿臉泥巴,渾身髒兮兮的,卻還是被「雙福兄弟」給認了出來。

他兄弟二人早已听說了藏寶圖之事,所以一直以來便留心此事。但是知道武念卿被義天帶回府中,他們自量不是義天的對手,也只得干著急。日前突然听到幾個莫邪門派的人議論如何的羞辱武念卿一事,才知道武念卿已經離開了莫邪山莊。他們猜測,義天既然趕走了他,那藏寶圖定然已經落入了義天的手中。心中雖然羨慕嫉妒恨,但是自己兄弟二人的實力與義天卻是不可同日而語。但是,他們不免也想,徐義天不一定就會得了藏寶圖,既然武念卿已被他放了,那就找到武念卿問一問清楚不就行了。如若真被義天得了去,日後他兄弟二人聯絡江湖朋友再去搶奪,也是不遲,若是沒被他搶去,那自己兄弟若是找到了武念卿可不就發了麼!于是二人便一路追蹤而來。

他二人得意之極,杜福足先道︰「哥哥,咱們把他帶到隱秘之地慢慢拷問,如何!」杜福手答道︰「兄弟說的是!莫被別人發現了!」當下兄弟二人相視一笑,杜福手左手一甩,馬鞭揮出,卷住武念卿的腰,用力一甩,便把他甩在了馬背上。兄弟二人順著大路向西疾馳。武念卿在馬背上,顛地傷口劇痛無比,竟昏了過去。「雙福兄弟」二人,心想,該當走的遠遠地,到一個極其隱秘的地方才好。當下二人放開了馬蹄,如飛般疾馳。

行了有五十余里,二人便盡揀小路而行,免得被人發現了行蹤,招惹麻煩。一直行到傍晚,馬已經累的不行了。兄弟二人這才下得馬來,心想,此地離西湖莫邪少說也有三百里地,當可放心了。二人見此處地勢空曠,便又抬了武念卿朝西面山嶺走去。二人抬著武念卿,縱橫跳躍,也甚輕松。不久便翻過一個山嶺,來到一處山坳。

杜福足給武念卿推拿了幾下,武念卿便即慢慢轉醒。武念卿見自己身處山坳密林,又見到正自笑吟吟的看著自己的「雙福兄弟」。此時夜幕降臨,他見到二人陰森恐怖的表情,不禁心中發毛。只見杜福手伸出他那只冷冰冰的銅爪,用尖銳的食指指著武念卿的咽喉,惡狠狠地道︰「快說,藏寶圖在哪?」武念卿听他是要藏寶圖,心想,我若說沒有他定會痛加折磨我,反正我也沒有藏寶圖,索性就騙他一騙,也省的他折磨我。于是他道︰「藏寶圖有是有,只不過••••」他此話一出,「雙福兄弟」二人眼放異彩,說不出的興奮,二人抓著武念卿的肩膀,一陣亂搖,道︰「快說,在哪?」

武念卿被他二人搖得,眼冒金星,他想編個地名,好讓他兄弟二人去找,以此騙開他們。便道︰「此刻不在我身上!在•••在•••」他一時想不出說什麼地方好?其實他所知道的地方也確實太少。這兄弟二人正自急切的想知道藏寶圖在什麼地方,卻听一人在背後突然道︰「好不要臉!」

「雙福兄弟」與武念卿都是一驚。這兄弟二人互望一眼,心照不宣的都是一個意思,那就是「殺了此人」。他兄弟二人心意相通,也不回頭,便即倒縱而出,各出兵刃,朝聲音來處擊去。他二人生怕這秘密被別人知道,所以一上來便不管這人是誰,就使上了殺招。

武念卿卻是心中高興,心道︰「有人救我來了,太好了!」但是,他抬頭一看,不禁心中一片冰涼,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散播藏寶圖消息,逼師父自傷的人——張夏。心道︰「他也要逼我說出藏寶圖的下落麼?」

「雙福兄弟」二人出擊甚快,可是張夏動作更快,不見他動手動足,卻輕輕地飄了開去,躲開了二人的雷霆之擊。兄弟二人一擊不中,回頭看時,發現眼前這人正是數月之前,在山西面館中一擊制服自己五人的張夏,二人不由得對望了一眼,心中先自怯了。他二人雖然害怕,但是,還是一輪夾攻。張夏只是微笑著,背著雙手,並不還擊,只是身子虛忽飄渺,「雙福兄弟」二人連他一片衣角都踫不到。但是,有時張夏卻突然飄向這兄弟二人,與他們幾乎就是貼面而立,「雙福兄弟」二人嚇得急退,卻是只一抬足,張夏又已飄開。他二人知道適才張夏若是殺了他兄弟二人,乃是易如反掌之事。可是他卻並沒有殺他們,他們兄弟二人的武功和張夏的相差太遠,他們心知斗他不過,于是兄弟二人識相的停了手,站立不動,四只眼楮緊盯著張夏。

武念卿早看得眼花繚亂,心驚道︰「此人武功如此厲害,縱然是師父也不是他的對手,就算我盡得師父真傳,想要為師父報仇,也是枉然。」他想到此處,心中卻起了一個疑問,他武功這麼厲害,想殺師父乃是易如反掌之事,卻為何要大張旗鼓的費那麼多周折呢?

張夏見他二人不再進攻,「呵呵」笑道︰「二位福兄火氣可真不小呀,兄弟只說了一句話,二位便要拼命!」「雙福兄弟」心知不是他的對手,但想此人即來奪寶,卻為何不傷自己兄弟二人呢?于是,杜福手問道︰「我們兩個糟老頭子臨到暮年,想弄點棺材本都不行麼!」張夏听得此言,仰天打個哈哈,道︰「二位福兄,福祿長壽,又何必過早的操心百年之後的事呢!」

這邊杜福足卻不耐煩了,道︰「那好,請你自便吧,不用搶我們兄弟的生意!」張夏听此,「呵呵」一笑道︰「要搶二位生意,張某還用等到現在麼!」「雙福兄弟」對望一眼,卻听張夏又道︰「區區一個寶藏又何足二位掛齒,二位若是有心,不如咱們兄弟合作,日後大富大貴,要什麼有什麼,又何必去找這莫須有的寶藏呢!」杜福手听他如此說,不免問道︰「什麼莫須有的寶藏?」張夏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轉而道︰「河北有家‘福俠客棧’,二位若用銀子,盡可去取。」他說著輕咳一聲,又道︰「但是,二位要與我合作。」「雙福兄弟」二人听他如此說,便齊聲問道︰「什麼合作?」

張夏看著他二人,良久才道︰「此時暫且不用勞動二位打架,到用得著二位時,自會有人通知二位!」他說著頓了一頓,突然又冷冰冰地道︰「但是,如果有人不從,想必二位對張某的手段也是了解的。」他說此話的意思,顯然是在威脅「雙福兄弟」了。「雙福兄弟」見張夏對自己兄弟二人威逼加利誘,卻不知他要兄弟二人與他合作什麼?看這樣子,兄弟二人是必須要听的差遣了,否則銀子拿不到,還得送了性命。

張夏見他二人遲疑不決,也不再說什麼,顯得似乎他對此胸有成中,他知道這二人定會跟他合作一樣。然後,他指著武念卿,道︰「這小子沒用了,處死了他吧,免得留有後患。」「雙福兄弟」听他此言,他竟然現在就對自己發號施令了,想要動怒,卻早不見了張夏的身影。二人向來在江湖闖蕩,哪里受過這種氣,他們見張夏雖然武功高,卻名不見經傳,不知他是何來歷?但是他武功卻是厲害,二人不得不考慮他給的路子。二人心想,張夏如此武功,他定然不會食言,雖然他許諾的大富大貴不一定是真的,但是想必金銀財寶還是有的。于是,兄弟二人一個心思,都想明日便去河北走一遭,看看到底他說的銀子隨意取,是不是真的。二人不免想到,要是有花不完的銀子,听命于他,又有何不妥呢!

武念卿听到張夏名這二人殺了自己時,心中不由得一涼,道︰「此後我便與師父相會了,但是我如此的不濟,又有何面目去見他老人家呢!」他閉上了眼楮,靜等死亡的來臨,他又想到香兒,不免留下了淚水。

「雙福兄弟」此時還是沒有下定決心,又見這個「小乞丐」已然身受重傷,在這荒山野嶺之間,哪里還能夠活命。這時二人也早沒有了要殺他的心思,他們又想著張夏剛才對他們發號施令的口吻,便不免生氣。他越是要他們殺了武念卿,他們越是不去殺。于是,他們只是瞥了武念卿一眼,便即走開了。

武念卿听著二人遠去的腳步,睜開眼來,但見滿眼的夜色,樹影斑駁,除了自己,哪里還有一個人影。他靜靜地呆了很久,不見再有人來,心道︰「怎地他們不殺我了?」他慢慢的爬了起來,可是只一動,便牽動了斷腿處,痛得他一頭栽在亂石上,立時滿臉鮮血,他眼楮一黑,又即昏了過去。

武念卿迷迷糊糊中,覺得傷口劇痛,渾身忽冷忽熱的,渾身發顫。腦袋疼的幾欲炸裂,想睜開眼來,卻一點力氣也沒有。喉嚨干得似乎要冒出火來。此時的他,左腿傷處已開始化膿,身體一點抵抗力都沒有了。他只覺得自己一會兒似是墜入冰窟,一會兒似是掉進火爐,說不出的難受,他真想現在有人過來將他一劍殺了,免得多受苦楚。

正在痛苦至極,他突然覺得有人捧起了他的頭,似乎是在細細的打量他。他又突覺臉上一陣清涼,竟是有人用水潑在了他的臉上。其實,以武念卿這種身體狀況,再給他一下冷激,簡直就是嫌他死的慢了。不過這一激之下,卻在一瞬間讓武念卿清醒了不少。他微微的將眼楮睜開,但是也只是睜開一條逢罷了。迷迷蒙蒙的,他只見到一張馬臉正自驚喜的盯著自己看,這人的身後似乎還站了許多人。

這馬臉人向武念卿臉上潑了一碗水,用袖子模了模他臉上的血跡和污泥,又細細的看了一番,不禁興奮地叫道︰「是了,是了。就是他,就是那小子!」听他口氣便似發現了一見無價之寶一樣,他身後之人听得此言,也不由得歡呼雀躍。這人放下武念卿,「哈哈」笑道︰「如今江湖上人,到處在找這個活寶貝,沒想到今日竟被我撞到了。哈哈•••」他雙手掐腰,仰天大笑,他身後眾人將手中兵器撞得「叮當」作響,也全都歡呼,道︰「寨主武功高強,福澤無邊!」

這個馬臉人正是湖南清風寨寨主風難追,此人長相雖然難看,但是一雙清風掌使的卻很是漂亮。這清風掌使出之時,勢如清風,襲到敵人面上之時,便如春風拂過。所以一般情況下,當敵人察覺到他掌力微弱之時,也就不放在心上。但是這掌法的厲害之處,卻是在這微弱的掌力中夾雜著劇毒。他掌力不是很強,但是卻也變幻莫測,敵人發覺他掌力不強時,便對他變幻莫測的招式也不放在心上,有時會任由他打在身上。但是,就是這樣,便會中了他的劇毒,他的一雙手掌早練成了一雙毒掌。他的輕功也很厲害,江湖上很少有人能比得上他,所以也才配了他的名字——風難追。他能在江湖上立足,就是憑了他的一雙毒掌和一身輕功。

風難追向身後之人打了一個手勢,制止了眾人的歡呼,道︰「小點聲,他已成了眾矢之的,咱們一定要小心了。還是先將他帶回山寨,然後再行慶功也不遲。」眾人听得此言,一想也對,此時江湖上瘋傳武念卿離開莫邪府的事,他們若是一個不小心,就極有可能將到手的肥肉拱手讓人。

這清風寨之人也如「雙福兄弟」一般,也是追蹤武念卿而來。他清風寨部屬甚眾,風難追早就派了人在莫邪府周邊暗中窺探,他手下之人見武念卿一出莫邪府,便飛鴿傳書給在寨中等待消息的寨主。風難追一接到信息,便帶人火速前來。他手下之人武功不高,他們也知道江湖各路好手都在覬覦武念卿這個活寶,他們知道不是別人的對手,是以只悄悄的跟在武念卿的身後,並不急于出手擒他,他們要等到寨主到來,听寨主定奪。心想,有寨主在,便不用怕了那些人了。

前天晚上,這跟蹤的幾個人,跟蹤武念卿到了小鎮上,他們見他早已虛月兌,料定今晚他跑不了,也是他們一時大意,他們又是久不出寨,他們都是酒鬼賭徒色鬼,便趁著這個機會找地方逍遙快活去了。其實,他們若是能一直監視著武念卿,他也不會被一群乞丐打傷了。等到第二日,他們發現「雙福兄弟」抓了武念卿,心慌不已,一路跟蹤。卻說他們跟蹤的手法卻也值得稱贊,「雙福兄弟」一路小心謹慎,卻還是沒有發現有人跟蹤他們。幸好「雙福兄弟」最後沒有把武念卿帶走,也沒有殺了他。

清風寨眾听寨主如此說,便有二人走上前來,他們抬了一副擔架,把武念卿抬上擔架,準備離開此地,回他們的清風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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