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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頑石入深海(五)

冰城算不上中國最北部的極寒之地,但入夜蝕骨的嚴寒還是讓人無法忍受,寒風中伸出五指,不到五秒就渀佛變成五根冰凌,一掰就要斷作兩節。

走在街上,冬老虎呼呼的怒吼著,疲憊的海媛拖著行李箱走了四五條街,終于在海事大學附近找到一家小旅館。

坐在旅館破舊的床上,床突然「嘎吱嘎吱」響,把海媛嚇了一跳,擁著棉被,想著一下午的遭遇,海媛心中一片淒涼。

「閨女,你怎麼這個時候來啊,學生們都走光了,教室今天開始關閉,你還是聯系聯系你要找的人吧,電話多打幾次,總會接的。」教學樓的保安老師傅安慰著海媛。

「學生們都放假回家了,學生會寒假沒有辦法安排值班,你還是等開學再來吧!」商船學院學生會辦公室的值班女老師溫和地勸解海媛。

「沒這個人!宿舍樓都要關了,你找的這個人也不住我們這棟宿舍!」宿舍年輕的男管理員快言快語,「呼啦」一聲關上了玻璃窗。

「啥電話?我只管這棟教學樓,學生來來去去,我都不認識,怎麼會有電話呢?」教學樓的保安老師傅無奈地搖搖頭。

「我們學院實行半軍事化管理,學生們的電話都是保密的,同學,你還是自己聯系你的朋友吧!」女老師微笑著婉言拒絕。

「怎麼可能有電話,即使有宿舍學生的電話,也沒有你說的這個人!走吧走吧!」宿舍男管隔著玻璃窗狠命擺手。

接連一周的尋找,找遍了海事大學所有有人的地方,連沒人的地方也找了,仍然沒有藍的訊息。

海媛發現,要找藍,她卻沒有藍的一張照片,不認識藍身邊的任何一個同學,更可笑的是,自己連藍的全名都不知道。

可以說,如果藍的一切都是謊言,藍是不是海事大學的學生,海媛都無從查證。

奇怪的是,海媛心里對藍沒有深刻的恨意,因為來冰城,是自己的選擇。

她始終相信,藍真實的痛苦,深情的眼神,無力的愛,即使是最好的演員,也無法表演到如此深度。

「一切皆有理由。我來,就是為了找到這個理由,所以,不管多麼艱難,一定要堅持住!」海媛每晚蜷縮在旅館單薄的被子里,都對自己說這句話。

海媛並不心疼每天五十元的旅館費,雖然所剩不多,可能回程的路費都不夠了,但海媛相信,總會有辦法。

迎著冰城刺骨的寒風,海媛和幾個四五十歲的老阿姨一起,幫婚紗攝影館和附近大賣場發了半天傳單,身體快被凍成雕塑,海媛賺了五十元。

捏著手里的五十元紙幣,看著老阿姨們欣喜的表情,海媛覺得好委屈。

阿姨們都是因為家庭困難,沒有固定工作,或者家里有老弱病殘要照顧,被逼無奈來干這個臨時工,而自己,所為何來?

「生存,如此艱難。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一分錢讓人受盡熬煎。最後一天,藍,我最後找你一天。」海媛不知道,最後是否真能放棄,假如又是沒有結果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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