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盛明昊氣急攻心,一口鮮血徑直從他的嘴里噴了出來。愛睍蓴璩
嚇得身後的寧天瑞臉色驟變。
「明昊,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之前就受了重傷?」
「我沒事,還撐得住。」
盛明昊暗自咬牙忍住胸口傳來的窒悶感,他隨意的伸手抹掉嘴角的血跡。
寧天瑞擰緊眉頭看著他,盡管清楚他的傷絕不止一點皮外傷,但是一時半刻他也拿盛明昊沒有辦法。
他們的心原本就緊糾成團,當他們看見空手而歸的白衣護士時更是雪上加霜。
「血庫里已經沒A型血了,你們誰是病人的家屬,趕緊跟我去醫務室抽血。」白衣護士小跑著來到他們的面前,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聞言,盛明昊連想都沒想,直接站出來。
「抽我的血,我是O型血。」
說完,他率先轉身大步走向不遠處的醫務室。
明顯感覺到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冷漠氣息而戰戰兢兢的白衣護士,一刻也不敢逗留的緊隨著他跟去。
原本重傷在身的盛明昊,再加上抽了血,臉色顯得無比的憔悴。
連同樣身為血性男人的寧天瑞看了都有點于心不忍,他剛剛想要上前便被盛明昊一記警告的眼神震懾在原地。
「明昊,你不要強撐,還是那句話,這里有我守著,你先去檢查一下傷勢。」
寧天瑞擔憂的目光緩緩的掃過他淤青的俊臉和沾滿血跡的胸膛。
盛明昊吃力的撐著牆壁緩緩往前走,好半天總算來到長椅前,他整個人仿若虛月兌般的坐了下去。
「天瑞,如果是你,沒有看見她平安的從手術台上下來,你離得開嗎?」盛明昊的腦袋緩緩的靠向身後的牆壁,額間密密實實的汗珠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爍。
全身上下仿若被車碾過,沒有一處不疼,尤其心口那處就像被人剜去了一塊。
盛明昊看著不遠處緊閉的大門,一股巨大的無力感襲上心頭。
習慣掌控一切的他,此刻什麼都不能做,除了等待,他甚至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到底傷得重不重?亦或是有多嚴重?
想到此,盛明昊沉痛的閉上了雙眸。
短暫的沉默靜靜的流淌在兩人之間。
良久,寧天瑞伸指重重的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
「明昊,你有沒有想過,你對她遠遠不止兄妹情?」
一瞬間,四周的空氣微微凝滯。
「咻」的一下子,盛明昊快速的睜開了眼眸。
「天瑞,你胡說八道什麼」盛明昊激動的從長椅上坐了起來。
見狀,寧天瑞不緊不慢的將目光移向他,探究的上下掃視。
「明昊,你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像什麼嗎?」
略微遲疑了幾秒,盛明昊低沉暗啞的嗓音緩緩的響起。
「天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誤會了」
聞言,寧天瑞的嘴角淺淺的勾了勾。
他滿臉認真的迎上盛明昊探究的目光。
「明昊,有些事情局外人看得更清楚,你對她的擔心程度顯然已經超過了。」
話音剛落,盛明昊便急不可耐的矢口否認。
「她是為了我才受的傷,我擔心她理所當然。」
寧天瑞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明昊,知道嗎?你現在的樣子就像被說中的心事而惱羞成怒。」
「寧天瑞,我警告你,你要是再在這里胡說八道,我一準和你翻臉。」
盛明昊煩躁的抓了抓頭發,轉而威脅恐嚇寧天瑞。
然而寧天瑞絲毫不在意他話中的意思,不過他出口的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明昊,你自己好好想清楚,有些事情其他人都插不了手。」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都沒有再開口說過話。
終于,仿若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急診室的紅燈熄了。
頃刻,急診室的大門全都打開了。
「醫生,病人現在怎麼樣了?」第一個反應過來的盛明昊不管不顧的沖到穿著白馬褂的主治醫師面前。
剛剛經歷過一場長達3個小時高難度手術的主治醫師,相較于之前的精神奕奕明顯的疲累了不少,他慢慢的摘下了臉上的口罩。
「由于重物所擊,病人胸前的肋骨斷了三根,其中一根稍稍插進肺里。剛才手術時,病人一度出現休克的現象,還好病人想要活下去的意志力很強,手術的情況還好,只不過病人失血過失,目前還處于昏迷中。」
主治醫師每說一句話,盛明昊的臉色就沉一分。
直到他听見手術完成得比較順利,那顆緊繃的心才稍稍有所緩和。
然而醫生的下一句話又猶如一顆炸彈投給了盛明昊,將他整個人炸得支離破碎。
「不過病人並沒有完全渡過安全期,接下來的二十四小時十分關鍵,只要病人醒過來就沒事,如果沒有醒過來,那病人又會出現隨時休克的情況,所以病人家屬你們要隨時做好心理準備。」
醫生的話久久的回蕩在盛明昊的腦海中,他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矗立在原地。
「明昊,別這樣,醫生不是都說過了只要病人有活下去的毅力,她隨時都會醒過來,最重要的親人的鼓勵。」不忍心看見如此消沉的盛明昊,寧天瑞緊了緊他的肩膀,試圖給予他力量。
漸漸回過神來的盛明昊,眼眸輕輕的眨了眨。
他輕啟薄唇,信誓旦旦的開了口。
「無論有多難,即使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我都會讓她醒過來。」
看見好友臉上好不容易出現的一抹自信,寧天瑞心中的擔憂倒是減少了一些。
等到林曦雯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盛明昊只能默默的尾隨在她的身後,時不時的看上她一眼。
由于她的傷勢過重,從手術台下來的時候直接被推進了重癥監護室。
然而始終陪伴在林曦雯身邊的盛明昊只能透過一層厚重的玻璃,遠遠的望著躺在監護室病床上的林曦雯。
只見她的全身插滿了管子,各種各樣的儀器擺放在床頭櫃上,時刻監測著她的狀況。
她就那樣毫無生氣的躺在里面,而盛明昊什麼都不能做,只能沒用的站在外面靜靜的注視著她。
「明昊,放心吧!雯雯會沒事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輪椅上的閑文雅被寧天瑞推著來到了盛明昊的旁邊。
聞言,盛明昊微微一愣,然而他並沒有將視線收回去。
「明昊,你已經在這里站了幾個小時了,我擔心你的身體吃不消。」寧天瑞遲疑了幾秒,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
盛明昊慢慢的轉過頭看向身旁的閑文雅,「文雅,對不起!」
似是沒有料到他突如其來的道歉,閑文雅足足怔愣了幾秒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明昊,我們之間從來都不需要道歉。」
閑文雅淡淡的扯唇輕笑。
盡管她這樣說,但是盛明昊心中的負罪感並沒有因此減少。
他的目光不動聲色的掃過她纏著繃帶的右腳,眉間的褶皺不經意間加重。
「明昊,你不用擔心,文雅只是扭傷了腳,還好沒有傷到骨頭,只需要調養幾個星期,她就又可以活蹦亂跳到處跑了。」寧天瑞笑著解釋。
沒想到卻招來閑文雅一記大大白眼,「天瑞,你說得我跟猴子似的,還上躥下跳呢!」
聞言,寧天瑞伸手模了模下巴,佯裝思考的想了半晌。
「文雅,我和明昊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不就是跟只潑猴似的將整個酒吧鬧得一團糟。」
「噗」
「原來我在你們面前就是這樣啊?我還以為如此貌美如花又溫柔嫻淑的我會是你們心目中的女神?」閑文雅一派無限可惜的口吻忍得寧天瑞忍俊不禁。
然而他們不約而同看向盛明昊的時候,只見他依舊面色凝重一眼不眨的望著監護室。
閑文雅和寧天瑞默契的相視對望一眼,後者沖著她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一時間,三個人沉默的站在玻璃窗前靜靜的守候著。
還好,總算在天蒙蒙亮前,林曦雯的一切生命癥狀都比較穩定之後,盛明昊穿著無菌服進入了重癥監護室。
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不遠處躺在病床上的林曦雯,盛明昊每靠近她一步,他的心就不可抑制的抽動一下。
直到他整個人終于站在她的面前,望著那張仿若經歷了幾千年都不曾見到過的熟悉容顏,他放在身側的雙手微微輕顫。
要不是看見林曦雯床頭櫃上心電圖顯示的數據,盛明昊還真的有點不確定她是不是還活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盛明昊就那樣站在床邊舍不得眨眼的望著林曦雯,他輕輕的執起她放在身側的小手,慢慢的湊近薄唇淺淺的啄吻。
「雯雯,你為什麼那麼傻那麼傻」
盛明昊將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小心翼翼的摩挲,似是想要感受她身上僅有的那點溫度。
仿若只有這樣,他那顆沉浸在孤寂冷漠的心才能得到一絲救贖。
「只要你醒過來,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我只要你醒過來」
「活生生的出現在我的面前」
「像之前一樣與我斗氣,罵我甚至打我我都願意承受」
「」
盛明昊面色痛苦的捧著她的小手輕聲訴說,然而床上的林曦雯卻依舊沒有任何反應的躺在那里。
「雯雯,不要再睡了,好不好?」
「睜開眼楮,看看我」
「」
漸漸地,盛明昊的意識開始模糊,整個身體跟快要散架似的越來越沒力。
盡管他一再的咬牙強撐,但是終究沒能抵擋過那一bobo不斷向他侵襲過來的昏眩感。
林曦雯的耳邊隱隱約約回蕩著熟悉的聲音,悲悲戚戚的嗓音直擊著她心底最柔軟的那塊,她努力的想要睜開眼楮
然而力不從心。
終于。
盛明昊眼前一黑,整個人順勢往床邊一倒。
就在他昏過去的那一瞬間,林曦雯放在身側的小手微微的動了動。
*
朦朦朧朧中,林曦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模糊畫面中的少女,青澀稚氣,與她有一張一模一樣的臉。與此同時,她的身後總是跟著一個年少。
她似乎總是對他很壞,然而他依舊沉默不語的陪伴在她的身邊。
斷斷續續的畫面中,有下雨天,她打傘,他淋雨;有夏天,她專車接送,他走路
那麼陌生,又那麼熟悉的畫面,一涌而上……
忽然,畫面一閃,視線中出現了一間布置溫馨的房間。
少年沉著臉甩開少女的小手,少女卻不依不饒的追上去,整個人猶如八爪魚般緊緊的纏在他的身上,讓他動彈不了。
磕磕絆絆之間,少女一不小心壓在了少年的身上,粉嘟嘟的小嘴毫厘不差的蓋在了他的薄唇上
接下來,夢中又出現了一男一女兩張臉.
暴怒的男人,狠狠的扇了少年一巴掌
少女梨花帶雨的小臉
……
忽然,眼前所有的一切都不見了,她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霧靄中,無助的模索著前行。
漸漸的,視野里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影,她急切的奔跑過去。卻不曾想那人也正好轉身,她欣喜的望著盛明昊那張熟悉的臉。然而他卻一臉陰郁的逼近她,伸手粗暴的掐住她的脖頸……五指的力道不斷加重……
……
呼吸越來越不順暢,林曦雯劇烈的喘息著,猛的一下子睜開雙眼……
引入眼簾的是一張放大的俊容,然而那張臉上布滿了焦慮、心疼、憐惜……
連續幾天的不眠不休,盛明昊眼里的紅血絲多得嚇人。
「雯雯,有沒有哪里不舒服?」他的嗓音低沉沙啞略顯疲憊。
林曦雯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在即將撫上他的臉的那一剎那,頓住了。
即將涌出眼眶的淚水被她極力的抑制住,她緊緊的咬住唇瓣,用力的搖頭。此刻的她不敢開口說話,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放聲大哭。
見狀,盛明昊以為她還沒有從之前的驚嚇中緩過神來,不自覺的放柔了眼神。
他情不自禁的彎下腰吻上她的額頭,「雯雯,別怕,我發誓再也不會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
淚水仿若斷了線的珠子,源源不斷的滑落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