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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卷第九十七節購房古井巷

榮之貴約榮飛回來談事。最近一段時間基本上見不到榮飛,也不知他在忙些啥。

古井巷中段有個商鋪要出售,榮之貴很想買下來。這家商鋪也是做古玩生意的,生意折了本,加上在澳洲留學獨子畢業留在了澳洲,非要父母到澳洲居住。夫婦倆在89年春去澳洲看了,覺得兒子所在的礦業公司待遇極好,而且西澳的環境也不是北陽這條老式破舊的街道可以相比,于是便想將店鋪盤出去,順帶著將老院租出去或者賣掉。

賣掉的主意是兒子一直堅持的,因為他打定主意不再回來了。

榮之貴是宜古齋的熟客,听到這個消息便萌生了念頭。

人是很奇怪的生靈,忙碌不堪的職場人士多有羨慕休閑著的心情,而像榮之貴這種純粹的閑人則感到日子的極端無聊。現在他玩古玩上了癮,一年來累計買了二萬余元的古玩,其中錢幣佔了主要的成分。遭到妻子魏瑞蘭的越來越激烈的反對,家里的房子剛搬進來時面積覺著很大了,現在卻覺著不夠用。一間屋子成了榮之貴的收藏室,每天搗鼓那些黑乎乎髒兮兮的東西,魏瑞蘭威脅要給他徹底清理掉。

如果能盤下宜古齋,哪怕是租下來,既滿足自己的愛好,又能掙點錢,該是多麼愜意的事?

盤下整個院子卻不是榮之貴可以決定的,當然主要在資金上。榮之貴自90年以來的日子好過了許多,榮飛許諾給的零花錢在年初就給了,或許出于榮飛的勸告,魏瑞蘭基本不追究他的「資金流向」,平時吃個飯打個牌的沒有一點問題,小打小鬧的搞搞收藏也可以,但花年租金5000元租下院子就困難了。而且店主希望將貨櫃上的東西就一下子收下來,涉及的金額超過了5萬,所以榮之貴必須找兒子商量。榮飛听了父親的話二話不說就拉了父親到古井巷。

古井巷是北陽南城區靠近城市中心一條東西走向的巷子,西頭連著北陽南北的主干道之一解放路,東頭連著文化路。位于城市的中心區域。這一帶過去曾是北陽市的「高檔」住宅區,自清末到民國,北陽市的達官貴人很多選擇在古井巷一帶置業。古井巷往北還有一條平行的巷子叫甜井巷,也是曾經的最高檔住宅區。甜井巷再往北就是北陽東西向的主干道建設大街。曾經的督軍府,現在的省政府所在地梅苑就在建設大街的中段。位于古井巷的戶主有意出售自己的老宅令榮飛感到振奮。因為夢境里在九八年之後北陽大規模的商業地產開發的浪潮中,古井巷和甜井巷都被拆毀了,市中心聳立起幾十幢高樓雖然讓開發商賺的盆滿缽滿,但北陽市文化底蘊最深的一帶古民居蕩然無存,不能不說是極大的遺憾。榮飛也是在一篇刊登在雜志上對甜井巷的「考據」文章中多少窺知了甜井巷與古井巷的歷史,這些已經斑駁蒼老的舊宅中曾上演過許多驚心動魄的故事。每個城市都應當有自己的靈魂與名片,當整座城市變成鋼筋水泥的森林,與其他城市的區別又在哪里呢?城市經營的理念尚未興起,對城市獨特文化的發掘還沒有開展,很多可以決定城市未來走向的人物對現代化的理解似乎就是高樓大廈車水馬龍。等大部分值得永久珍藏的文化古跡都變成記憶,只能在文章中懷著惆悵的心情去追尋了。

古井巷和甜井巷正是北陽市最值得保護的一片民宅。

那家人家位于古井巷靠東口,路北,距文化路也就二十米的樣子,榮之貴帶著榮飛是從古井巷掛著「宜古齋」綠字黃底牌匾的商鋪進去了,伙計說老板出去辦事了,馬上就回來。現在聯系人可沒有後世方便,連那種數字式的尋呼機還是剛剛出現,腰上別著個尋呼機便牛逼的了不得。

在等主家的時間里,榮飛將三進院落都看了一遍。準備出售店鋪的這家王姓人家佔著的是這套院子最南邊的一套,隨即發現這套院子的正門其實開在甜井巷,不過往北的二進院子破亂不堪了。從王姓人家所佔的院子往北走,通過一條逼仄的只容一人通過的過道可以到達北面的院子。不過北面的二套院子里亂搭亂蓋嚴重,看上去住著五、六戶人家。屋檐還殘留著昔日雕梁畫棟的痕跡,靠近屋檐的牆面上還有著精美的磚雕,並未因歲月的風雨和人為的動蕩而消除。二進院(中院)正屋和內院廂房的窗戶仍保留著北陽風格的格式木質窗,顯然是後來裝上的一塊塊的小玻璃在上午的陽光下變幻著顏色。榮飛踱出面向甜井巷的大門,大門圓形,朝北,開在院子的東北方向,站在面朝甜井巷的大門邊大概是被特殊時期時期紅衛兵破壞的石獅子旁沉思著,直到父親叫他,說老王回來了。

店主叫王惜福,北陽人,已經退休,原是郵電局的一個小官員。房子是祖上的,正門開在甜井巷,是一個三進院子,最里院是主人的住宅,中院和前院住著五戶居民。因古井巷成為古玩一條街,八八年王惜福將臨古井巷的房子改造成了商鋪,原來是三間的格局,打通便成了一間大商鋪。王惜福住的院子的院門還在,但院牆早已拆掉了,東西各二間廂房,算是這套大雜院最寬敞的住戶。一問方知王惜福祖上曾做過官,曾是滿清同治年間G省的皋司,相當于省最高法院長兼公安廳長,三品高官呢。房子就是那時置的,解放後分給眾人,不過還是留了內院。王惜福的獨子在澳洲站住腳,準備舉家遷往澳洲,最想的還是將祖宅賣掉。

「王先生,我最希望將整個院子買下來。如果你能幫我做做鄰居的工作,我可以以40萬的價格將全院買下來,包括北面的兩個院子。」等父親給他介紹了王惜福,拋開父親,榮飛直接向王惜福開出了價碼。

「你要出40萬將整個院子買下來?」王惜福懷疑自己听錯了。

「是的。王先生你的古玩另計。」

「嘿,你買整套院子干什麼?」榮之貴道。

「有用。」當然要買下整套院子,不然不可能展開保護性的修繕。傅家堡的老院從格局和建築質量上是無法與這套門牌為甜井巷3號院的院落相比。

「可以。我可以跟鄰居們說說。但不一定成。」王惜福搓著手,他是個胖胖的中年人,戴著一副無框樹脂眼鏡。

「我匡算了下建築總面積,每平米我出到500元。這個價不低了,你打听一下鳳儀橋原印刷廠的集資樓價格。我不希望再還價。王先生你跟大家說,如果在兩個月內搬空,我可以加付3萬。估計住戶不一定都有房契一類的東西,將來要做公證,費用我來出。至于你手里的古玩,我是不懂的,你和我爸爸談吧。」

回到商鋪,榮飛打量著四架貨架上林林總總的古玩,其中一個貨架上擺著各式瓷器,榮飛取下一個大肚子青花瓷瓶看底下印著的年代,這也是他對古玩最高最可靠的鑒賞能力了。卻見這個品相蠻好的瓷瓶底下印著光緒十三年字樣。算來也有一百年的歷史了。「這個瓷瓶,怎麼賣?」

大概剛才榮飛的報價鎮住了王惜福,他笑著說,「不敢哄騙你,這些瓷器上的年代日期是做不得數的------這個瓷瓶我是160元進的,你要原價拿走就是。」

榮飛對古玩並無興趣,「我就隨便問問。剛才那個價錢交給你,看你的本事了。」言外之意多出來的就算做王惜福的利潤。王惜福出售自己的院子心目中的價格是八萬,加上四架子亂七八糟的古玩,十一萬元就是很高的價了。後面住著的五戶人家每家攤到五萬元應當能拿下,這筆生意倒是可以做。

「我試試吧。這里是市中心,大家不一定願意搬------」

「鳳儀橋的位置不比這兒差。」榮飛打斷了王惜福的話。對父親說,「爸爸我們走吧,讓王先生考慮一下?」

從商鋪出來,榮之貴急不可耐地問榮飛,「你真要買下整個院子?」

「你覺得像咱家老院那樣整出來會不會很漂亮?」

「那當然好,就是太貴了------」雖然知道兒子有錢,但四十萬的價格對榮之貴的震撼還是很大。

「王先生說的沒錯,古井巷的位置在北陽是獨一無二的。棉花巷的房子看起來太擁擠了,我們換個地方住也不錯。」從榮飛這邊望過去,父親鬢角已經徹底染白了。夢境里的父親是沒有愛上收藏的,他也沒錢搞什麼勞什子的收藏。既然現在有了條件,愛玩就玩吧,收藏說起來也是個雅事啊。「王先生的那四架子玩意估計沒幾件值錢的,真正搞收藏的誰將鎮宅之寶擺架子上啊?所以你狠狠砍價吧,房子都賣了,他能將那些破玩意搬到澳洲去?」

榮之貴內心興奮,盤下這間宜古齋,自己也算古井巷的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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