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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听完這個感人至深的故事,提著褲子走出茅廁的時候,兩只腳已經麻的發抖了。我實在是沒辦法調整表情,面對茅廁門口聞著味兒深情訴說的二爺。

抱歉什麼一見鐘情但愛人竟為了利益嫁給哥哥的故事,我沒法苟同,也不認為二爺這個逗逼會真的喜歡柳鈺,畢竟難以尋得蛛絲馬跡,指向他們的j□j。但二爺故事最後跟我說的話,我算是听明白了。「今日看到你的手段行事,我也相信你絕對能保護好自己。只是如果有朝一日,你不論在何處見到柳鈺,她若是淪落了,請你記得今日我幫你之恩。你若是能救她一把,便是還了我的恩。」

我沒多問,也沒辯駁︰「好。如果我不是跟她一樣慘的話。」

本想說柳鈺有將軍庇護,怎麼可能會淪落在外,但忽然又覺得我太無知了,對于所有的狀況基本一無所知,二爺必定是有原因才會這麼說吧。

這麼想來又覺得二爺的故事說的半真半假。在他那如同戲折子一般的故事里,將軍是關家嫡子,而他則是個由于這代血親薄弱而過繼來的遠親,還是那種遠到天邊的親戚。而二爺這個幾乎跟關家沒什麼血緣的遠親卻極度想要站得更高,仰仗著自己的幾分才氣鋒芒畢露,而嫡子將軍與他同樣頗受朝廷重視,關家長輩忌憚二爺,偏又二爺做事有幾分滴水不漏——

這部分恐怕不是假的……

而後他只字不提自己是怎麼落到如此境地的,只在那兒自顧自的講怎麼喜歡柳鈺之類的話,我卻覺得並不那麼像男女之情,反而更多是他真心實意對柳鈺這樣女子的欽佩與向往。他想要讓我幫柳鈺一把,也就真是這個原因吧。

夜里躺在滿是血腥味的床上,我反復琢磨著自己所知道的為數不多的那點事兒,卻怎麼都想不出個脈絡來。果然是知道但少了麼?

到了第二日,我疲憊的起床的時候,發現宅內廚房送來了的早飯早就被二爺私吞了,他還打著嗝在那兒埋雞蛋殼,一邊埋一邊說︰「春天埋下兩個蛋殼……秋天收獲兩個蛋蛋……」

夠了,一大早就開始裝傻,不要太敬業啊。

我昨天夜里運動量太大,今兒不吃早飯真是要堅持不住了,從衣櫃扒拉出一件粉色的裙衫,我往身上一披,卻听到一聲微響,一個黑色的小物件從衣袖里滾出來。我低頭撿起來,卻發現是個黑色的小哨,入手的質感則是牛角一般……這,我一眼就認出來這分明跟十一皇子腰間的那哨兒幾乎一樣。

這?能有個哨這也說明這柳七原來可不只是個底層的細作吧——

之前我懷疑二爺翻找過柳七的東西,莫不是在找這個?思索了一會兒,我卻沒帶在身上,又塞回衣櫃里,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的揉了揉臉上的傷疤敲開院子的大門。

沒想到我到了宅內的廚房里,卻連半個人也沒有理我的。我可不是軟性子,那一個個婆子們拿斜眼看著我,還有一個說道︰「你去把院里的柴火劈了,我就把今早上大丫鬟們吃剩下的餈粑給你兩個。」呵呵你誰啊,我干嘛听你的啊。

擠開幾個婆子我鑽進廚房里,徑直掀開籠屜拿著幾個還溫著的包子就往嘴里塞。

「哎!你做什麼——!」一個婆子上來就要打我的手,我一肘狠狠砸向她肚月復,看她痛叫一聲彎下腰去,她這一彎腰,我就看見了她身後架子上放著的一盤腌牛肉,端起來我聞了聞卻听著罵聲不斷。我倒是不管她們幾個,剛出了廚房,卻見著一個熟悉的丫鬟走了過來。

「哎,你們幾個。」她說話還是那樣粗野︰「大夫人身體不舒服,要你們熬點蓮子粥過去,快點你們幾個肥婆子!」

卻沒見著我從人堆里擠出來,端著盤子幾乎要撞到她身上去。這丫頭條件反射的後退半步,往我肩上一推,我本沒在意,她卻力氣極大,這兩日我明明可以好好利用柳七的氣力,卻仍被她推的倒退兩步。一個婆子箭步沖上來提著我後領就要拽住我,我心中一驚,這綠寧竟也不是一般人,不留神卻被婆子拽著提了起來。

「綠寧,就是她,竟敢闖我們廚房里來。」婆子竟找她告狀來了。

綠寧瞥了我一眼,笑起來了︰「哼,果然是餓的受不住來找吃的,沒出息的樣子!這也算是偷東西吃吧。」

咄,這一個丫鬟怎麼倒訓起我來了!

「我作為二夫人,來廚房自己弄點吃的,竟也算得上偷了,你有本事把這話說到你主子面前去,看她怎麼回你。《》」我翻個白眼。回頭甩開婆子的手,綠寧本就討厭我,看我這麼囂張簡直要氣歪了眼,她雖說話粗野,卻是耿直又潑辣的性子,上來就要拽我胳膊。

「綠寧,你再不去,夫人喝不上蓮子粥,倒霉的是你。」我抬抬眼說到︰「你要是跟我打架,我非撕爛你裙子讓你光著 找夫人去。」

她咬咬牙,擰身交代婆子幾句就要走,回頭還沖我惡狠狠說道︰「若不是大夫人今兒身子是在不適,我真要揍死你!想想你以前做過的惡毒事情,我都真覺得應該弄瞎你的眼!」

嘖嘖,這小丫頭嘴太毒了,我往嘴里塞了片腌牛肉想道。

婆子們攔不住我,似乎有人去匯報給了大夫人,卻也沒听著正屋里的夫人有表態,我便每日都去廚房里逛一圈。倒是二爺裝傻,只能呆在院子里頭,每天看著我端著各種肉食回來,眼紅的就要來搶。

這幾日竟清閑到肆意,我始終把那個裝滿姨媽巾和匕首的包裹塞在衣櫃里,漸漸往里添了幾件物什,二爺雖然曾說過我短時間內不該離開將軍府,但我心里仍然有一種按耐不住的想要翻牆離開的沖動。二爺時常消失,我早已習慣,本以為他不消失的時候,一定像我想象的那樣運籌帷幄,那暗衛手下嗷嗷的往屋里飛。可實際上,二爺在宅院里大部分的時間不是跟我斗嘴就是與我過招。

關守玄特別喜歡跟我動手,我根本不會使用柳七身上的武功,他偏生就願意逗弄我,我這人勝負心強,一點都不肯服軟,就算用上指甲和牙齒,在泥地里滾了一圈又一圈也不肯服輸。二爺軍營出身,古人在攻守招式上的巧妙與武技的扎實,在他身上體現的淋灕盡致。不得不承認,他即是在和我對打也是在教我,每個傍晚,我都打的大汗淋灕灰頭土臉,然後我們倆人就坐在夕陽下的回廊里拿著大木桶開始洗衣服……

有一日我午睡到了快傍晚才醒來,推門卻發現二爺又不在院里,跑到他屋里去,桌上只有他熬夜扎的破風箏和半張熟宣,上面寫著︰

「蛤蟆,我近日感覺身體不舒服,你去幫我找一趟西市的大夫,把他帶過來吧。」

哈?

寫的莫名其妙的,但又毫無疑問是寫給我的。他還能胎氣不穩了不成?自己每日跑出去,今兒竟然要我去替他尋大夫?就算府內的大夫不可信任,也不至于讓我去西市吧。

我反復看了兩遍,也沒覺得能有什麼玄機,最終還是丈二模不著頭腦的揣著匕首,帶上面紗連滾帶爬的繞開侍衛悄悄翻出牆去。雖然說他老跟我強調出來就會有危險,但二爺都這麼給我留紙條了,自然有原因。這確確實實是我第一次走出院子,夜色已經開始深了,一路問著道,我走向了所謂西市。走出好遠才感覺到了都城應有的熱鬧,站在西市街口,看著眼前的車水馬龍人潮涌來嘈雜笑語,我一下子覺得慌了。

媽蛋,我到底是因為什麼才窩在那小破院子里啊!

燈火流影,笑語晏晏,人流擠著我往前走,挑著擔子賣豌豆黃甜豆花的,擺著攤雕梳子扎風箏的,連那街邊小店的餛飩味兒都撲了我一臉!我忘了駐足,只知道隨著人流往前走去。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市井間的鮮活表情,大方而好奇的女人從我身邊磊落走過,街邊被砍價的賣燈籠大叔一臉為難,調皮的孩子把滿手登漿蹭在別人褲腿上,被擠的踉踉蹌蹌的老頭回首嘟囔著。每個人的臉上映著夜市溫暖的燈火,我有一種活過來的感覺。

我一直都知道我不適合那個死氣沉沉的將軍府,那個只能抬頭看一小片天的宅院兒,但這種感覺從此強烈。在這條街上我可以從這頭狂奔到那頭,我可以盡情吃喝笑,我可以摘掉面紗大大咧咧坐在街邊茶攤。在那宅院外的世界,我感覺自己更像以前的自己——沒人能管我,沒人要求我裝,我不必去那些與我生活環境本就不同的女人多廢話,我只要有能力就可以盡情做自己。

有的女人想要得到的是愛情,于是她們得到愛人所以覺得幸福。有的女人想要得到的是平穩地生活,所以她們踏踏實實生活,因此也覺得能過上幸福的生活。

可我想要的從來不是這些,當初家境不算好還去出國讀書,沒辦法做混出頭就去做軍醫,這都是我自己對前進方向的選擇。對我來說我自己本身的自由和尊嚴,遠比我作為女人的幸福重要得多,所以我一直不後悔自己二十五六歲孑然一身的選擇,獨自一人在戰場上奔波,或是一個人從國外搬家回到北京,我都覺得這很好。

我再也忍不住想要離開的心情了。一邊問著路,我飛速奔到醫館。今天回去見到二爺就跟他告別,我就走吧!

半個時辰後,我站在府外的牆角邊,狠狠踢了那個男人一腳︰「別以為長得帥就沖我賣萌,快點自己爬!」

「女俠……女俠這這牆有點高啊……」那個提著醫廂身材瘦高男人弱弱說道。

「你他媽難不成還想讓老子托著你的一手把你抬上去麼?!你信不信我中指插-你後-里把你頂上去啊!」我又踹了他一腳,滿臉流氓樣的轉了轉匕首︰「快點——自己爬!」

這大夫長得是太好了幾分,簡直屬于了正常言情文男主的長相水平。像二爺那樣的堪堪就算有點帥,不過平日里太猥瑣了,那點帥氣都給磨沒了。十一皇子長得也算是相當不錯,可惜整天陰著臉,又被我揍成那樣,怎麼還能拽的起來啊。而這大夫,長得真是……嘖嘖,抱歉本文的格調,還真沒法形容出的他的好看來——

他費勁兒的放下藥箱,整了整袍子,秀氣的面容卯足了勁,使勁一跳——

大哥,你他媽在逗我……→_→你這連瓦片邊兒都踫不到呢。

我死魚眼看過去。他不好意思的咳了咳,說道︰「那個……女俠,我整日坐在堂里坐診,不怎麼出來所以……」

我翻了個白眼,直接翻身跳上牆頭,把他拽進來。這大夫雖然清瘦,卻很壓秤啊,我半天才拽了進來院里,正好奇著平日里將軍府周圍都有巡邏的散兵,今兒怎麼一個都沒遇見,而且這條道上安靜的出奇。雖說是達官貴人的居住區本來人就不多,但第一回這麼靜謐。

那大夫蹲在牆頭磨磨唧唧不敢下去,我一腳把他踹下去,他痛呼著掉在了院里的青石板上,我突然听到背後幾不可聞的一聲輕輕的「嘖」。

心中陡然一驚,我猛然回過頭去,竟然有人在附近看著?!

結果——真心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出現的不是二爺也不是十一殿下……

在將軍府四周的角樓上,竟然站滿了弓箭手!他們一身黑衣,幾乎看不清身形,手中弓箭拉滿弦,徑直對準我與那大夫,我懵了一下。我絲毫沒感覺到氣息……

莫不是……這剛剛的鬧劇,這幫潛伏的人都一直在箭頭對準著圍觀我們?!我驚了,那大夫還不明白狀況,一直在牆內喊著我。我這跨在牆頭,進也不是,出也不是。那黑衣人中一人扯下面罩,露出一張陌生的臉來,對我比了個口型︰滾進去。

我于是很慫的真的滾了進來。

就這樣頂著那些埋伏的弓箭手的視線,我拽著還在低聲抱怨的大夫低頭背對他們,乖乖的邁進了院子。還沒繞進花園,我就猛然听到偌大將軍府門口處傳來的喊殺聲尖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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