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正文]
第447節第四百四十七章事情棘手
唯一對這些數字不吃驚的就只有焦天宇了。對于冶金機械廠的實際欠債情況，他是知道得一清二楚，韓青平可沒敢不向他匯報情況，機械廠這爛攤子早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了。不過，韓青平的一走了之，卻在他的意料之外。
咦！
自己不還沒讓會議開始嗎？咋就讓市長曾子祥開場了呢，他這不是當著自己的面主持起市委常委會議來了嗎？焦天宇突然一驚！
不過驚歸驚，有一點可是非常明確的，那就是韓青平拖欠工人工資，搞出那副樣子，那可是得到他這個市委書記默許的，目的就是讓人認為，這是市長曾子祥在企業改制過程中，把廠子逼到了這種狀況。這樣的局面就是因為曾子祥的問題，沒他廠子何至于如此？
可現在問題是韓青平跑了，焦天宇月兌不了干系！
焦天宇夾著香煙听完曾子祥念的那組數字，把煙頭往煙灰缸里一戳，說道︰「曾市長，咱們現在主要是解決工人們堵著市委門口的問題，大家還是先把火撲滅了再說怎麼補救的問題吧！」
「焦書記！」一直保持沉默的常務副市長寧元敏把話接了過去，「現在解決圍堵的最有效辦法，就是給工人們發工資啊！」
她這是明顯的唱反調，焦天宇憤怒的同時，也不由得暗暗感到有些心驚︰這女人現在都敢公然的跳出來支持曾子祥，這可不是一種好的現象啊！不過人家說得也在理，沒錢還怎麼解決，工人可不那麼好忽悠，比農民難多了！常務副市長又是管全市財政的主，在其他人看來，她著急上火也正常，自己當面還真不好批評她！
焦天宇趕緊轉換話頭，他看著秘書長彭起華，開口道︰「彭秘書長，你把情況向常委們介紹一下吧。」
彭起華把他出去和工人們談判的情況講述了一遍，重點說了工人的要求，就那麼兩個︰一是工資，二是讓韓青平滾蛋！
韓青平本來就跑了！
可工人們不那麼看，指不定什麼時候又回來做廠長了呢！
听了情況，一干常委也算是明白了。韓青平故意在這個關鍵時刻來這一手，不外乎就是拿冶金機械廠，借著上千名工人向市政府施壓，讓市長曾子祥下不來台，要麼主動放棄他的改制主張，要麼就是讓曾子祥選舉失利…。
而焦天宇此時想的則是，事情棘手啊！他剛才听了曾子祥報出的那幾個上千萬元的數據，他明白自己把問題想得過于簡單了。韓青平現在這算是經營不下去潛逃了，而且還是攜款潛逃，至于說報復曾子祥，只不過是順手為之罷了，到了這個時候，焦天宇知道，絕對不能把這件事情簡單化，要把事情推給曾子祥可沒那麼容易了。
一番討論之後，焦天宇看著曾子祥，「曾市長有什麼想法，說說吧！」
曾子祥知道這個時候不是謙虛的時候，他把自己考慮好的方案說了出來︰「焦書記，我覺得首先應該成立一個工作組，專門處理這件事情。一是負責保護機械廠生產設備和物資的安全；二是立即組織對機械廠展進行財務審計，準確掌握機械廠的資產負債情況；三是關鍵人物韓青平可不能跑，得盡快將他找到。」
「這幾個方面的問題都好辦，」焦天宇點頭道︰「現在主要是大門口堵著的工人，怎麼讓他們散去？堵在這兒可不行。」
讓市政府出資唄！
曾子祥明白焦天宇的意思，不過這是政府的分內之事，但這也不是自己一個人說了算的事，焦天宇還是想讓自己讓其他人心中產生點想法的。可要不提出來呢，別人的想法會更多。可不能讓焦天宇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他想了想，說道︰「焦書記的意思是讓市政府先墊付工資，讓工人們先撤回去再說？是這個意思吧？」他說完看了下焦天宇，然後又看了看其他領導。
一句問式，將這種風險化解了。至于墊付的事，咱可沒說，要付是自己說了算，不付你們得提出意見，反正是市委書記的意思，後面會不會產生什麼問題，那可不關我的事。
焦天宇惡心了一下，只得硬著頭皮道︰「這是沒辦法的辦法，行不行還得看政府能否劃出資金。」他的目光也掃過了各位常委的臉，重點在寧元敏的臉上停留了幾秒。
曾子祥端起面前的茶杯輕呷了一口，沒有說話。
寧元敏剛才被焦天宇那一關注，也卯上了，帶著一絲質問，「市財政墊付這個工資，可行嗎？如果將來不能夠從機械廠追回這部分款項，我們又該怎麼處理？焦書記，搞不好這會造成國有資產流失啊！到那個時候，這個責任究竟由誰來負呢？」
「寧市長說得挺有道理，我們可不能隨便慷國家之慨啊！」市委副書記左東升也適時發話，與寧元敏一唱一和起來，黨政兩位副手都發出了同樣的心聲。
焦天宇把手中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望著寧元敏與左東升說道︰「寧元敏同志、左東升同志，你們的擔心確實有道理。可你們想過沒有，如果現在不付工人工資的話，你們能有什麼的辦法說服外面工人散去？如果他們鬧下去，扯到了省里，誰能擔負這個責任！」
這個時候他「大局意識」還突然來了，口氣也嚴厲起來！
寧元敏與左東升沒想到焦天宇還來了勁，突然發起難來，兩人對視一眼，悄悄的看了一下穩穩坐著的曾市長，征求是不是要再鮮明的表示意見呢。
對于這個局面，曾子祥早有準備。他向寧元敏等人擺了擺手，「市政府沒錢也要想辦法，不能讓工人們白干幾個月吧，何況是國有企業呢，是吧？」然後淡淡的笑了笑，「可市財政也不是錢罐子，什麼時候將手伸進去就能抓出錢來。如果一遇到事兒就讓市政府拿錢，市政府只有平常加收財稅了，可我們敢隨便巧取豪奪嗎？」
他先表態要拿錢，但也表示了拿得冤枉，還暗諷焦天宇向市政府亂伸手呢！一個明確的意思，你這市委書記的手伸得過長，市里有些亂套了！
焦天宇不經意的看了看他，知道他還有下文。他在想，曾子祥會提什麼呢？讓市長表態拿錢，肯定得有點回報的條件吧。這條件估計自己還得答應下來，誰讓這事攤在自己手上呢？要怪只能怪韓青平，干的好事！
他有一種沖動！
可他又不能逼著曾子祥接著說下去，更不能直截了當的問︰怎麼辦？你想怎麼樣？那多沒市委書記的風範！裝逼也要撐下去，這是他一貫的作派！
焦天宇喝了一口茶，黑著臉道︰「大家還有什麼意見？如果有，就抓緊說…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要解決市委大門的圍堵問題。盧原市委被上千工人堵得進出不得，這像什麼話？多拖延一分鐘，我們向省委匯報的時候，那就意味著多一份被動！」
誰有意見也不好說了！
人家要「向省委匯報」呢，會場上頓時鴉雀無聲！
當然，這種集體沉默，也是對焦天宇的一種對抗與不滿。你不是召集大家商量怎麼辦嗎？全體常委閉嘴不發話，你看這叫什麼商量？你的意見是讓市財政拿錢，以曾市長為首的市政府幾位市長全不開口了，你找誰拿去，自己掏啊！
就連焦天宇的愛將，彭起華這個市委秘書長，這個時候也只顧低頭看自己的鼻尖。他很清楚，這件事兒的始作佣者是誰，現在的問題焦點又在哪里？而且，他更有預感，這件事兒不會今天就完，由市政府拿錢就能消災，那想法太簡單了，後來還有不少遺留問題呢？這種時候，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還是不要輕易惹火燒身為妙。
何況，他知道自己的話並沒分量！
會場上沒有低頭看鼻尖的人，這個時候學會低調了，大多都抬頭仰望起天花板來，好像上面掛著不少美女似的，久久的不願意收回目光。
有的甚至是越看越來勁！
唯一不同的人，那就是曾子祥了。他抽著自己的煙，臉上若隱若現出一份淡定笑容︰要錢是吧？市政府有啊，沒有可以想辦法嘛，曾市長剛才不是表態了嗎？可你要這種態度，等我抽完煙再說了！
可他偏偏一連抽了幾支，沒完沒了！
這一冷場，可把焦天宇氣得夠嗆！他也沒轍，終于體會到了掌管全市的「一把手」，也有看人臉色行事的難堪時候。他咬了咬牙，掃視會場一周，見還是沒人說話，這才又望向曾子祥說道︰「子祥同志，這事兒還得請你出面，跟工人們談一談……。」
「我去談？」
曾子祥搖了搖頭，粗野的打斷了焦天宇的話，「這冶金機械廠的工人又不是第一次堵門，焦書記跟他們談恐怕經驗豐富一些，至于要錢嗎？你說要，我就籌集去。最好向省委匯報的時候，不要提錢的事……」
他這是故意惡心焦天宇！
讓我去談？你不是手伸得那麼長嗎？機械廠的生產，你要安排人去，廠子不景氣了，輪到改制，你又動了歪心思。現在工人們鬧事了，你又想甩包袱，你當曾市長是你私人的管家啊？你現在要錢，我答應籌集去，這態度多端正啊！這是全體市委常委集體見證的，可這錢我還請你不要向省委匯報，夠高風亮節吧！
一句話︰錢給，談就免了！
我看你怎麼好意思向省委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