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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2.第三百七十二章 發泄怨氣

[第1章正文]

第372節第三百七十二章發泄怨氣

曾子祥听了陸小東的陳述說明,沉吟半響,問道︰「陳自林的事和黃維洋有關?」

陸小東微微一笑,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離班機到達還有點時間,要是航班再遲到一回,時間倒是充裕得很了。有了時間,索性拉開了講,他反問曾子祥,「市長,您是不是已經去見過陳自林了?」

陸小東在刑偵領域模爬滾打了這麼多年,判斷這種事情還是一流水準的。陳自林的案子跟冶金機械廠這個國有企業的改制掛上了關系,曾子祥肯定會關注。以他的辦事風格,既然關注了,就肯定會去見陳自林,弄清事情真相,由此及彼,解決老問題,處理新情況。

陳自林的關押之地,就在盧原監獄,轄區範圍內,市長前去見個人還不方便嗎?

他的猜測沒錯,曾子祥點了點頭。

「那陳自林自己怎麼說?」

陸小東與曾子祥的關系,早超出了上下級的領導與被領導的關系,問起事情來也就不分大小了。

「陳自林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泄在焦天宇頭上了,他說冶金機械廠的事情就是導火線。」

曾子祥簡單地說了一下陳自林反映的相關情況。當然,在盧原監獄,陳自林對曾子祥談到的事,遠遠不止一個冶金機械廠,他還是原市政府黨組成員,兼經濟開發區管委會主任和冶金機械廠廠長。

原盧原市的情況,甚至比現在還復雜。

擔任開發區要職和國企一把手,面對的不僅僅是業務往來和工作上的事,還要面對一大堆比他級別高或者官職更重要的官員,加上那些官員的七大姑八大姨,親朋好友。這些人個個狐假虎威,狗仗人勢,不少人都向開發區與企業伸手。

這就問題來了。

陳自林書生意氣很重,加上有賀建國的大牌子罩著,到盧原上任之後,特別是做了開發區管委會主任與冶金機械廠的老大之後,便風風火火地推行自己的新政,想要實現自己的一腔抱負,決心要干一番事業出來,這自然會與盧原本土勢力發生沖突。

每次沖突,陳自林都堅持原則,絕不讓步。得罪的人自然也是越來越多,矛盾也越來越尖銳。

矛盾日積月累,越到後面越是難以調和。

但陳自林個人操守甚佳,剛正不阿,焦天宇這一派系的人縱然對其恨之入骨,一時也拿他有些無可奈何。更何況那個時候賀建國還在省委書記的任上,真還得看僧面。他們壓著胸中的熊熊怒火,隱忍待發。

然而這種怒火壓抑越久,爆發的時候就越猛烈。

一般的政治斗爭,將對手從實權位置上拉下來,利益到手就罷了,通常不會一棍子打死,更不會趕盡殺絕。

所謂得饒人處且饒人嘛。

可這個情況一輪到陳自林的頭上,盧原人卻下了死手。

「冶金機械廠。」陸小東輕輕念叨了一聲,說道︰「冶金機械廠是導火線沒錯。但這個導火線的內幕,不知道陳自林搞沒搞清楚?據我所知,似乎內中隱情多多。」

曾子祥抽了一口煙,沒吭聲,靜待下文。

看來陸小東對陳自林案的內情,了解得比他還要深入,人家是吃這碗飯的,這叫專業。

陸小東道︰「冶金機械廠現在的廠長叫韓青平,是焦天宇的親戚,這個你肯定已經知道了。但韓青平並不是從陳自林的手中接過的冶金機械廠廠長花翎,中間還有一任廠長,叫……」

陸小東一下子忘記了陳自林出事之後,冶金機械廠原任廠長的名字。畢竟這是發生在盧原的事情,陸小東以前在長豐市工作,後來讓曾子祥拉到南陽市入了幾個月的伙,就是再到盧原市任職,也比曾子祥晚上了半個月,對企業這一塊的事也不是特別的關注,如果不是曾子祥讓他調查陳自林案子的事,陸小東可能壓根兒就不會去記這些鳥人名字。

涉及的太多了。

「葉毛恕!」

曾子祥隨口幫他補上了。

陸小東輕輕一笑,覺得蠻有趣的,「對,是叫葉毛恕,一個挺奇怪的名字。堂堂一個機械廠的廠長,名字叫葉毛恕,媽的,也太搞笑了。單從名字來講,他干冶金機械廠廠長不合適,干個什麼棉紡廠長,或者毛巾、床單廠廠長還差不多,」

「按你這邏輯,皮毛加工廠不是更好?」曾子祥也順著陸小東逗樂了一下,反正等國內航班需要耐心,隨便說說也好打發時間。

陸小東一笑之後,繼續道︰「這個葉毛恕,也算是個能耐人。三十出頭的年紀,冶金機械廠第一次改制的時候,他從廠工會副主席提任廠長。不到一年時間,把冶金機械廠搞得風生水起,挺不錯的。可後來不知是什麼原因,據說是一夜之間,廠長莫名其妙的就換成了韓青平。而那個葉毛恕,竟然突然失去了蹤影。」

「奇怪嗎?」

曾子祥淡淡的說道。

「唉,不知道去了哪里?」

許多問題陸小東都還沒查結,有待深入。

曾子祥淡淡地道︰「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我倒是知道他是怎麼失蹤的。」

「怎麼失蹤的?」

「被人拿刀子追著砍,嚇不見蹤影的。」曾子祥說著,眼里閃過一抹凌厲之色。

相對而言,陸小東平靜得多,「原來如此,沿用的楓林縣礦產開采的一些做法。」

「差不多。」

盧原的商業競爭,包括很多低層次的政治博弈,解決的方式,確實和其他地方不盡相同,很有盧原特色,那就是你不走,拿刀子砍你走!

砍了還不走,只有失蹤。

這就是為什麼楓林縣的黑惡勢力如此囂張,盧原市好一些,但好一些不代表沒有。

冶金機械廠的繼任廠長韓青平既然是焦天宇的親戚,那麼葉毛恕被人拿刀子追吹,嚇得不敢再在盧原待下去,舉家避難,玩起失蹤,也就不足為奇了。

這樣的事情雖然不一定是焦天宇指使的,但只要他默認,不知道有多少人就會揣模他的心思,領會他的意圖,屁顛屁顛地給落實辦了。

陸小東繼續說道︰「韓青平做了這個廠長之後,廠里就亂七八糟了。這大概就是陳自林跟你說的導火線吧?」

曾子祥道︰「冶金機械廠雖然是中小企業,卻是盧原當時經濟效益最好的企業,因為大量礦產開采需要冶金機械廠保障他們的設備。這樣一個工廠,誰不希望把它捏在自己手中,又有誰不想將它改制,從國有企業變為自己的私有財產?」

陸小東點著頭,「正如市長所言,在他們這些人看來,工廠經營好好的,就是自己沒希望了。工廠不垮,韓青平這些人,賺什麼錢啊?」

原本工廠垮了,做廠長的最「虧」,因為沒錢公款吃喝嫖賭了嘛,也抖不起威風。所以再貪婪的廠長,內心深處也還是不希望工廠垮掉的,那是他們的聚寶盆。但是國有企業允許破產倒閉出售的政策一出台,垮工廠就變成一種潮流了。原因也很簡單,工廠效益再好,也是公家的聚寶盆。廠長再一手遮天,撈錢總也要遮遮掩掩,擔驚受怕。如果工廠能變成自家小莊園,私人搖錢樹,那多美?想什麼時候到莊園擼一把、搖-搖,沒人干涉的往包里塞鈔票,什麼感覺?

要實現這個目標,唯一的途徑就是工廠破產變賣。

改制嘛,國家賣,私人買。

國有企業改制,私有化的進程之中,國有資產的流失,一度成為經濟領域最為嚴峻的問題,不知有多少領導為此操碎了心。但人的私欲無法禁止,就像你看著印鈔機嘩嘩的印鈔票,滿屋子堆滿一沓一沓的錢,如果你沒有想往家里搬的想法,肯定不正常。

關鍵是看你有沒有原則性,有沒有那個膽量搬。

這也就是陸小東說的那個道理。

曾子祥冷哼一聲,說道︰「這些人終究會後悔的。」

侵佔國有資產,侵犯國家利益,多數人後悔了,但有些人還是逃過了一劫,也正因如此,才有那麼多人存在僥幸心理,想賭一把,試一試運氣。

本命年要十二年才輪一回呢。

陸小東望了他一眼,輕聲的嘆道︰「市長,國有資產監管存在漏洞,每時每刻都有國有資產在流失,這是不爭的事實,所以難啊……。」

「咦,小東,我覺得你有管理財稅的意識啊。如果讓你干個常務副市長,或者市長,肯定莫得問題吧?」曾子祥忽然開起了陸小東的玩笑。

陸小東汗了一把,「市長,你不會說我覬覦你那市長寶座吧?我可不敢,也不想。」

「不想就算了,敢不敢是另一回事兒。」

「真不敢。」

「沒出息。」曾子祥鄙視了陸小東一眼,擺手道︰「言歸正傳,國有資產管理再難,也得想辦法攔住那些向企業伸手的人,尤其是那些廠長,這種吃里扒外的蛀蟲不除,遲早讓他們把家底敗完。」

毫無疑問,曾子祥所言「攔住」的辦法簡單而嚴苛!凡是官商勾結,侵吞國家財產的,一律苛以重刑,必要的時候,就像盧原嚴打一樣,逮他一批,就算不能徹底攔住,起碼也能起到殺雞給猴兒們看看的作用。

可是這話,也就是說說罷了。

真要做到,難!

當觸及到太多既得利益階層的敏感區域時,再強勢的官員,也是舉步維艱。不要說曾子祥現在只是一個地級市的市長,就算有朝一日,會當臨絕頂,也難以根除所有弊政。因為再大的官員,他也得依靠著無數既得利益階層來支撐他的政治體系。

為什麼貪官層出不窮,怎麼反貪也反不完?擺在那兒的事實。

所以陸小東才有那麼一聲輕嘆,豈一個「難」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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