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正文]
第231節第二百三十一章耐力驚人
衛東的臉抽搐了幾下，面色小窘，硬著頭皮道︰「窩火談不上，倒是氣憤到了極點，紅梅磚廠畢竟是市政局的下屬單位，好歹也算公用事業性企業，有人竟敢公然打砸，影響何等惡劣。特別是在南陽推進改革的關鍵時刻，發生這樣的事，這是在向市委市政府公然挑畔，這還了得？我主張堅決嚴查，壓住歪風邪氣，鏟除黑惡勢力，還南陽一片干淨的晴空。」
曾子祥道︰「好！衛市長主張嚴查，我也主張嚴查！公安局抓緊偵破，務必將肇事者繩之以法。其他同志有什麼意見？」
對于這種事件，兩位主要領導都表態嚴查，其他人還能有什麼意思呢，自然是輕松加快樂的附和︰同意！
統一了意見，這個議題本來可以完了，但曾子祥並沒有頭痛醫頭就完事，他還順帶醫了下腳，想連根撥除呢。他對郭為民道︰「郭秘書長，新的紀委書記還沒到位，你就跟陸小東同志配合一下，查一查紅梅磚廠的業務經營來往，看看是不是因為跟某些單位的合作出現問題，利益沖突引發事端，發現任何情況，及時報告。」
醉翁之意，不在事件，而在磚廠，還指向了……
衛東瞳孔猛然一收，閃過一絲狠厲之色，他那意味著真動肝火的飄忽眼神的又出現了，曾子祥逼人太甚，莫非他已經窺破了苦肉計？還是他根本就是不顧後果的橫沖直闖，哪里有亂子就往哪里拱？曾子祥的出手方式出乎意料，他實在不明白曾子祥為什麼會采取過激行動。市委層面的事情，非要將手伸到下面去？這是最不智的，難道自己真看錯了人？還是他故意激將？
陸不平、邵軍等人也是臉色一白，眼中閃過無數道陰霾。這事如果真按曾子祥說的查下去，很快就會失控，衛市長能忍嗎？還能按計劃保持低調？真要是這層紙捅破了，曾書記跟衛市長斗起來，南陽如何收場？
這事，剛才大家都同意了，曾子祥作為市委書記，不管是在常委會上提出來，還是在自己辦公室提出來，作為工作要求，還只能執行。
沉默，代表沒有人當場反對。
曾子祥心中冷笑，這個衛東的忍耐力還真驚人呢！
但是，曾子祥不相信到了這種程度，他還能忍，動靜之間，是該他抉擇的時候了。他用手輕輕的敲了敲桌面，看似隨意，實則提醒。組織部長胡艷即時的將面色一正，拿出了一個文件袋來，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道︰「各位常委，大路縣的情況相信大家都有所耳聞了，衛市長在處理村民斗毆現場，已經代表市委、市政府宣布免去徐明揚縣委書記職務，暫時由縣長駱遠立主持工作，建議這個常委會是不是議一下新的縣委書記人選。」
一個幾十萬人口的大縣，群龍無道可不行。
曾子祥接話道︰「這個很必要，基層必須穩定下來，不然難免再出亂子。不過，在研究這個事前，還是先請衛市長通報一下村民斗毆事件的最後處理結果，我們都還不太清楚情況呢。」
一個是等著匯報，一個卻是故意拖著,一場無聲的較量。
衛東遲遲不向曾子祥報告，一方面是曾子祥現場吩咐是讓他在常委會上通報；另一方面也是故意讓曾子祥領會自己不配合的意思，不要認為市委書記就一手遮天，不拿我這個市長當干部，只要我心情不爽，工作中故意「拉稀擺帶」幾回就免不了的。
曾子祥淡定的看著衛東，既是在等待他的匯報，也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場︰我一直都在等你匯報呢……
當然，曾子祥的不滿表露無疑，一句「我們都還…」讓所有常委都听得真切，都不是省沒的燈，較著勁呢。
常委會上，個人情緒表示一下無所謂，但過猶不及，必須適可而已。衛東翻開筆記本，開始念起處理的情況來，他這個舉動表示自己不但處理好了，也作好了匯報的準備，軟回擊了一下曾子祥︰我是向常委會匯報，不是向哪一個人匯報。
事件的起因，發生的經過，處理的結果，以及現在傷者的安撫，責任人的追究等等，他娓娓道來，匯報得還算詳盡。最後，他建議由縣長駱遠立任縣委書記，理由是熟悉情況，有利于盡快牽頭抓工作。本來，他是想將這個縣委書記的名額讓給曾子祥來提的，可今天曾子祥要求徹查紅梅磚廠的業務往來，讓他有些浮動，臨時改了主意。
理由還算充分，近水樓台先得月！
曾子祥听了之後，淡淡地道︰「既然衛市長將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了，這個人選是不是尊重衛市長的提議？」
胡艷接口道︰「結合這次毛遂自薦干部競崗機制，如果衛市長願意作舉薦人的話，履行一下程序性的手續，也不是不可以。」
什麼叫「也不是不可以」？衛東皺了下眉頭。
曾子祥掃視了一圈常委們，問道︰「衛東市長提出來的人選，其他同志有什麼看法？」
邵軍正了正身子，正要開口，卻听坐在列席座位上的紀委副書記周正剛道︰「各位領導，由于紀委書記空缺，通知我這個副書記來列席旁听，涉及到相關問題，就要即時插個話，對不起了！紀委最近收到幾封反映大路縣徐明揚、駱遠立的有關問題舉報信，駱遠立同志此時作為縣委書記人還是有些麻煩。這個意見匯報給各位常委，僅供參考，其他沒什麼了。」
衛東沉著臉，斜了一眼周正剛︰一個紀委副書記（正處級別），也敢在常委會上發飆？下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曾子祥則是正大光明的看向周正剛，點頭道︰「我們職能部門就是要充分發揮作用，及時提出相關信息，以供領導們決策參考。」這個肯定，自然是否定駱遠立這個人選。
他正待接著說下去，常委會議室的門卻吱的一聲開了，一名市委辦的工作人員怯生生的進來，將一張電話記錄單放到了秘書長郭為民的面前。郭為民瀏覽了一眼，急忙就起身到了曾子祥的身邊，將單子呈了上去。
曾子祥一眼掃過，臉色一變。常委們的眼光都向他集中了過去，顯然大家對電話單子記錄的內容很好奇，但是看曾子祥一臉嚴肅的樣子，雖然滿月復疑惑，卻沒人敢發問。
南陽近來是多事之秋，估計又出事了！
曾子祥凌厲的目光掃過眾人的臉龐，沉聲道︰「大路縣斗毆的村民，有兩人救治無效，已經死在醫院，一部分村民正趕往醫院意圖鬧事。今天，有誰听到駱遠立的情況報告沒有？」
所有的常委都坐在常委會議室開會，誰听到？當然沒有。可大路縣委電話向市委辦報告了，主要領導卻連個電話都不打給市領導，這算什麼政治覺悟？
這樣的人，市委敢任命他做縣委書記嗎？即便是任命了，他又能當好一個縣的書記嗎？
可想而知，衛東忽然有些後悔剛才冒失的提出任命建議，這個駱遠立真是扶不上牆的爛泥，他在心中罵了好幾遍。
有了這個插曲，衛東顯然失去了主動權。
曾子祥道︰「這個事還是請衛東市長負責到底吧，今天就帶一名縣委書記過去，駱遠立的事，待這次事件處理完畢之後，再調整！胡部長，請你現場提出人選供常委會研究。」
一言以憋之，駱遠立沒戲了。
不過，其他常委知道，胡艷開始既然提到這個話題，組織肯定有人選了，都安靜下來，洗耳恭听。可胡艷的話讓人感到意外，她道︰「組織部門原來的考慮，也是由駱遠立任縣委書記。但從現在的情況看來，他根本不合適，至于另提人選，組織部門準備不充分，一時半會兒也不好提，我先向常委們作個檢討！」
曾子祥裝著驚疑，問道︰「南陽雖窮，但人口幾大百萬，干部也是萬余人，你就想不出合適的縣委書記來？」
責難在其次，關鍵是要人。
胡艷沉吟道︰「這段時間主要精力都放在競選干部上，對報名的同志倒是了解得多，要不，我們從中挑選一名縣委書記來？」
曾子祥沒有表態，卻是問旁邊的衛東道︰「衛市長，你認為呢？形勢緊迫，需要我們迅速決定啊。」
衛東明知是陰招，可還不得不接，誰讓自己提出那個建議，真是自己給自己找難受。當然，主要還是駱遠立不行，壞事了！他想了想，道︰「這個倒不失為一個辦法，不過，報名者大都是年輕人，有誰適合，誰能勝任？做縣委書記可得有相當的工作經歷或經驗才行。」顯然有潑冷水的嫌疑，巴不得所有人都不勝任才好呢。
不是我不贊同，是沒人勝任啊，老天，怪不得我！
衛東輕松一刻，抽煙耍了！
面對這個情況，胡艷並不慌亂，她從包里拿出一份名單來，看了看，報告道︰「這批年輕人工作經歷都不太豐富，但其中有經驗者還是不乏其人。比如，趙剛同志，他在市委辦工作過多年，給主要領導寫得若干講話材料，這又跟曾書記歷練了數月，怎麼管人、怎麼做事，孰輕孰重，都能把握住分寸，是不是提出來作參考人選？」
秘書長郭為民接口道︰「趙剛同志確實不錯，能把書記的思想帶到縣里去直接貫徹，最好不過。我排位最後，但卻有先表態權，同意！其他人我就不考慮了。」
這個馬屁雖然拍得過于直白，但很及時、很必要。有了他的開頭，後面的人也有了發言的機會，多數是就不看僧面看佛面，副書記冉金高、人武部政委鄭明兵都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