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正文]
第196節第一百九十六章惱怒交加
曾子祥看了看杯子，道︰「老百姓們能喝到水嗎？」
年輕人略點了下頭，嘆氣道︰「暫時還能從井底找到水，要是再這樣下去，後面就難說了。」
「哦。」
「我是朝陽鄉副鄉長張自民，不知道兩位從哪里來？找鄉上有什麼事情？我們董鄉長今天不在，可以跟我說說嗎？」年輕人小心的問道，並作了自我介紹。
曾子祥沒有回答他的話，卻是問道︰「張鄉長，你們董鄉長這個人怎麼樣？」
「這個….？」張自民猶豫了一下，輕輕搖頭，道︰「恕我不好評價領導，不過我個人覺得他不怎麼樣。」張自民的臉色突然有些不太好看起來，一看便知，他與董則武不是走一條道的人。
曾子祥看著張自民微微一笑，道︰「張鄉長不要有什麼顧慮，我跟董鄉長並不熟，你能不能講一講他的故事？」
張自民沉吟半響，又到門口向外看了看，返身關了門，才坐下講起董則武在鄉里橫行霸道的一系列事來。他還舉了幾個例子︰一個是兩年前，董則武變著方找鄉民們收錢揣腰包，村民不給，他就帶著派出所民警下去助陣，自己親手拿著警棍挨家挨戶敲門強要，鄉里的老百姓只好有錢的趕快交錢，沒錢的趕快借錢，其中一個外出打工回來的年輕人抱著僥幸心理，在家躺在炕上裝病不交，董鄉長一怒之下，親手將他打了個半死，留下殘疾，現在都還拄著一根棍子，走起路來歪歪扭扭的。第二個是董由武了村里一名婦女，被其丈夫告到派出所後，他不但指使派出所銷毀相關物證，還以誣告誹謗罪將其送進了監獄，至今還未刑滿釋放。董則武在鄉里，只要看上哪家的大姑娘、小媳婦，基本上都難逃其魔掌，全鄉干部群眾對其恨之入骨，可又是敢怒不敢言。第三個例子就是王老頭沒錢交打井費的事，喝了一口水，他就喝進了拘留所，老伴還在外哭喊著呢，這個曾子祥已經知道了。第四個例子…………
張自民舉完一系列實例，面目有些緊縮，好像忽然得了央視那個名嘴＊＊元的憂郁病一般，看起來就像是既睡不著，又打不起精神來的樣子，他最後的結論感嘆，只有一句話︰董則武可惡，老百姓害怕，朝陽鄉暗無天日！
一系列毛骨悚然的事例，听得曾子祥的心里時而翻江倒海，時而為之氣結，他逼視著張自民，問道︰「為什麼就沒有人站出來揭發董則武呢？」
張自民搖頭，道︰「老百姓們誰敢啊？」
「你這個副鄉長也不敢？」
「我…？」張自民無助的搖頭，道︰「我給縣里、市里都寫過多次檢舉信，可最後信卻轉回到了董則武那里，還好是匿名舉報，不然…。」
「小小一個鄉長，也有此等能耐？」如果說縣里罩著他，還說得過去，要是反映到市里面，難不成也無人敢管？不過有一點他比較清楚，即便市委書記收到舉報信，也會批轉給縣里調查處理，縣上不據實辦理也就可想而知了。還有一種可能，舉報信根本就到不了市委書記手里…….
曾子祥才到南陽市，他至今還沒收到關于朝陽鄉的舉報信。
張自民吞吞吐吐地道︰「董則武是縣委徐書記一手提撥起來的干部，至于市里有沒有其他關系人，我不清楚。」
「哦。」
「請問兩位這次來朝陽鄉，究竟是為了什麼事？」在張自民看來，這兩人對董則武的惡行感興趣，但估計不會僅僅因為這一件事吧？
此時的曾子祥是惱怒交加，他覺得也沒有再瞞自己身份的必要了，反正要不了幾個小時，徐明揚就會通知安排下來，于是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張自民，道︰「我從南陽來，隨便看看而已。」
張自民將名片接過來，仔細一看︰中＊南陽市委書記……。驚得他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道︰「您是，您是南陽市委曾書記？」
曾子祥點頭，又掏出身份證給他瞧了一眼，道︰「曾子祥，如假包換。」然後示意張自民坐下，繼續道︰「張鄉長，我對朝陽鄉的情況不了解，但不難想像是個什麼局面，今天有過親身經歷，也就不想再多听匯報了。我只想問你三個問題，還請你如實回答。」
張自民恭敬地道︰「請曾書記吩咐！」他的話音有些顫抖，做了幾年副鄉長，何曾見過市委書記？今天不但直接接待，還直接接受詢問，害怕只是一個方面，激動才是貼切的情況。
曾子祥道︰「第一件事，你敢不敢動員全鄉人民一齊站出來揭露董則武橫行鄉里的惡行？你又敢不敢正面展開收集整理相關罪證，提請紀檢和司法機關立案查處？」他不是不懂紀檢司法機關的辦案程序，而是不太放心大路縣的作為，能作為就不會讓其逍遙到現在了，他需要的是下面能頂住壓力，積極行動起來，有了實證，縣里不辦，還可以由市里直接辦理。
張自民面對市委書記的吩咐，豈有說不行或不敢的道理，點頭表示遵照執行，不過他還是有些猶豫的道︰「我自己倒不怕，只是這樣擔心會害了許多老百姓，董則武那可是…」
曾子祥擺手打斷他的話道︰「這個你不用擔心，我上午已經命人將他送公安機關了，而且我會一直關注到有結果為止。」
張自民這才喜形于色，道︰「那我就不擔心了，堅決完成任務。」
「第二件事，抗旱的問題，不能只顧眼前，得考慮長遠一點，你有沒有信心解決好這個難題。」
張自民沒有搞「假、大、空」的口頭表態，而是低頭沉思起來，既要實事求是、量力而行，又要擔起責任、造福于民，他僅是一個副鄉長，可不敢造次亂表態。
曾子祥很滿意這種實在的干部，比開會時某些領導一听市委書記安排，立即就不經過大腦的回答，這個沒問題，那個保證完成，最後一檢查起來，全是這樣原因，那樣理由，就是沒有一項能按照要求做好，他對那種干部也早就深惡痛絕。于是開解性的提示道︰「朝陽鄉與周邊幾個鄉都是經常干旱之地，解決起來難度很大，如果市里面能擠出一點資金，安排下來，幾個鄉還需要相互配合，還要動員群眾義務投工投勞，這得全靠鄉里的工作。」
張自民听到這里，抬頭堅定的道︰「除了錢的問題，其他都不是問題。」
曾子祥點頭道︰「如此說來，那我這第三個問題也就毋需多說了。」他起身向外走，張自民趕緊跟了出來，道︰「曾書記，中午都快過了，先吃飯…」
曾子祥打斷他的話，道︰「你陪我去一趟派出所吧，辦完了事再吃飯，中午一人一碗面條。」
到了鄉派出所，張自民上前敲了敲派出所所長辦公室開著的門，所長林小倫抬眼見是副鄉長張自民，身都沒起，懶洋洋的道︰「張鄉長有事嗎？」
張自民對林小倫的傲慢態度，早就習以為常了，不過這次跟以往不同，他沒有回答林小倫的話，帶著曾子祥走了進去，指了指林小倫，道︰「曾書記，這位就是朝陽鄉派出所所長林小倫。」
曾子祥冷冷地看了一眼林小倫，目光凌厲，看得林小倫十分不自在，很不爽地向曾子祥一努嘴，問張自民道︰「張鄉長，他們是什麼人？」
曾子祥不待張自民介紹，上前一步，向林小倫厲聲道︰「站起來說話！」
派出所長哪里听過這等話，呼的一聲真的站了起來，不過口氣變了，大聲地道︰「你們什麼人？敢到派出所撒野。」眼光轉向門外，大叫道︰「小張，小劉，過來。」他想叫其他民警進來控制住場面，給自己壯聲威呢。
曾子祥嘲諷地道︰「林所長是吧？你連最起碼的迎客之道都不懂，對待老百姓就可想而知了，估計是平時囂張慣了吧？你少跟我裝這套，辦了那麼多冤假錯案，你以為沒人知道嗎？」
林小倫看了一眼張自民，猶豫了一下，最終臉色還是堅定了下來，沉聲道︰「小張，關門！」手還向辦公桌邊的櫃子里伸了進去，抽出一根警棍來。要不是現在槍支收交縣公安局統一管理，估計他要掏槍了。
林小倫向辦公桌外走了一步，對張自民道︰「張鄉長，別怪我對你帶來的人不給面子，誰敢到派出所鬧事，都得拿下，不然派出所今後拿什麼威信去管全鄉的社會治安？」他一邊說還一邊解下了腰上的手拷。張自民的臉都嚇白了，要是市委書記在朝陽鄉出點什麼意外，那鄉政府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月兌得了干系，不由大叫道︰「林小倫，你要干什麼？你膽敢對市委曾書記無禮！」
林小倫正待動手，一听這話，皺眉道︰「就他，市委書記？蒙你張自民吧？縣委書記下來都是警車開道，保衛一大群，想騙我，你們還女敕了點，小張、小劉，動手，先把人拿下。」
「哼，我看誰敢！」鐵鋒話音才落，那把東方之鷹就抵在了林小倫的腦門上，大拇指一按，嚓的一聲，槍的保險栓就打開了。林小倫感覺頭一懵，警棍不自覺的就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