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正文]
第161節第一百六十一章別無選擇
不過作為家長、作為男人，他還是說了一句話︰「我們的帳，你找我算，請不要傷及我的家人。」這樣的請求不丟人，蔣百年也不覺得自己說得丟臉，他至少還是相信一點，曾子祥雖然是斗爭的魔鬼，但絕對不會是報復的小人，這是較量證明的結果。
「放心吧，我說出來了，就沒打算對他們怎麼樣。」曾子祥彈了彈煙灰，將一條腿靠到另一條腿上，繼續道︰「我也不需要你說出經濟去向。」
這話讓蔣百年一呆，心情放松了一些，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曾子祥沒有立即回答他的話，從公文包里取出一條軟中華，放到桌子上，才道︰「我想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希望你能留一條命在，你的家人得靠你自己去保。」
蔣百年神色一驚，他看了看曾子祥放到桌子上的煙，深思起來，曾子祥適時的道︰「煙是特意帶給你的，我從來就尊重自己的對手，可惜你不配，所以我不會主動去保護你的家人。但你清楚一點，傾巢之下，焉有完卵？你的命在，他們安全，你的命沒了，他們豈能有活路？」
這話不是威脅，而是提示。蔣百年自然也听懂了，他道︰「你是說…？」
曾子祥不需要听下文，點頭道︰「讓你永遠保守秘密的最好方法是什麼？你不會不知道吧？言盡于此，時間也差不多了。」他站起身來，慢慢向門口走去。
「請等一下。」蔣百年從床上站了起來，走到窗子邊，透過玻璃向外看了看，道︰「他們真會滅口？」
曾子祥停下腳步，回過身來，反問道︰「如果你是他們，你放心留個活證據嗎？怎麼做，還用人教？」
蔣百年一手拿起打火機，一手伸向曾子祥。曾子祥搖頭，掏出煙遞了過去，蔣百年將煙接在手中，抖動了一下，抽出一支點上。有些無助地道「既然你要告訴我，就直說吧。要我怎麼做？」
「你還記得總理視察盧寧的時候，‘塞外三人行’在二級公路施工現場推石頭的事吧，央警衛局長當時在場看到了。」曾子祥沒有告訴他怎麼做，只是用這個事作了提醒。
蔣百年點頭，沉吟半響，道︰「算我又欠你一條命。」
曾子祥道︰「出來混，遲早要還的，你這條命得給我好好留著，我想取的時候自然會來取。」他說完就走了，關防盜門時發出了重重的鐵器撞擊聲。
在舟山省背負謀殺致人死亡、指使殺手刺殺縣委書記，又掌握著某些人的致命機密，還想保住一條命？即便是全省人民答應，魏豐華與項不凱等省委領導也不會答應，巴不得蔣百年早點見閻王，一死永安。唯一活命的機會就是離開舟山，接受凌駕于傳統政法機關之上的央警衛局調查處理，別無選擇。
雖然曾子祥指的這條路也是一條死路，但動機不一樣，執行者也不同，死亡的期限也就會發生根本變化，甚至可以達到自然死亡的周期也說不定。蔣百年在自知必死的時候，竟然又在絕望中看到了一絲希望，他自然會本能地抓住懸崖邊上的最後一根稻草，拼盡全力試一試吧。他相信曾子祥專程來指點，就一定會有其他安排，這命估計保住了。只是接著令他不安的是，曾子祥為什麼要冒險這麼救他？是他本來就心慈手軟，還是另有目的？
蔣百年自己想不出答案，也找不到人來商量，悲嘆自已走的路太黑了，不但前方看不清，後面也是漆黑一片，就是原地不動也是孤單一人，伸手不見五指啊。他除了呼叫紀委來人，沒有別的辦法了。
剛送走曾子祥，黃處長就得到看守的人員報告，蔣百年要求見他，這讓他大惑不解︰這個蔣百年死不開口，怎麼曾子祥見了一面，前腳剛離開，他就主動要求見自己？曾子祥跟蔣百年說了什麼？不過他是省紀委書記的得力干將，是蘭青天的親信，既然是蘭書記讓見的，也就懶得去猜疑了。
黃處長走進蔣百年那間屋，問道︰「你要見我？什麼事？」
蔣百年道︰「黃處長，我想起了另一件事，所以坦白報告。」蔣百年將總理視察盧寧時，有人扔大石塊企圖制造事端的事，全部攬在自己身上，仔細地說了一遍，然後道︰「反正我是必死之人，索性就將想起的這件事如實報告。」
「哦。」黃處長眼神逼視著他，略顯有些意外。道︰「那你這麼多天，怎麼一直不坦白？」
「你們一直問我經濟方面的問題，我給這茬忽略了。」蔣百年為了活命，竟然扮演小混混的說話語氣。
黃處長豈會相信這等哄小孩子的把戲，但沒有點破。道︰「那好。你自己記得到時候向政法機關再重述一遍。」
蔣百年自然是爽快地點頭答應。黃處長也及時將這一情況報告了省紀委書記蘭青天，蘭青天听了指示道︰「保證他的生命安全。」然後直接與省委政法委書記電話進行了聯系溝通，說了情況之後，兩人在電話中是會心的笑了。
曾子祥的這一招，雖然沒有事先明確報告蘭青天，但蘭青天一听即知，蔣百年這個主動坦白，很是讓蘭青天興奮了一回。妙招啊！央警局一插手，省里面就只有干瞪眼的份了，而且涉及到曾經意圖對總理不利，高層自然會知曉，如果這個時刻有人想滅口，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如此一來，只要央警局拖著案子，不僅蔣百年暫時無性命之憂，曾子祥也不會受到舟山省委的政治邊緣化，蔣百年身上的經濟案件線索也就永遠斷不了。至于什麼時候再將這個線索扯出來，主動權可是牢牢掌握在自己人的手上。
蘭青天開心地哼了幾句小曲，在辦公桌的抽屜里拿了個小本子，又取了支簽字筆，邁步出門朝省委而去，他要面見省委書記魏豐華,匯報蔣百年的案件進展情況。
在省委書記秘書省委辦公廳秘書一處處長廖元忠的辦公室里，蘭青天「踫巧」遇到了省委政法委書記莫文志，兩人對視一眼，又看了看廖元忠。蘭青天道︰「莫書記也是來給魏書記匯報重大案子？」
莫文志道︰「還不是拜你蘭書記所賜，蔣百年那幾件案子我們政法機關查得也差不多了，就等你移交人過來呢。」
蘭青天笑道︰「你我來此目的相同，我也正是來匯報這個事呢。」他說完看了一眼廖元忠，道︰「廖處長通報的時候，就說我跟莫書記一起就蔣百年的移交問題向魏書記報告。」
廖元忠道︰「好的。兩位書記先坐著喝杯茶，湯省長正在書記辦公室呢。」
「哦。」蘭青天心中一動，湯中和今天也趁熱鬧找魏豐華來了？該不會是也為了長豐的事吧？正這麼想著，魏豐華辦公室的門開了，湯中和輕快地走了出來。
蘭青天與莫文志都起身跟湯中和打招呼，湯中和笑道︰「兩位書記來得挺是時候啊，不會是跟著我的腳步就過來的吧？」
蘭青天道︰「湯省長說笑了，省紀委再大的膽子也不敢跟蹤湯省長啊。」莫文志也附和道︰「就是，政法系統上萬條槍都要靠省政府給養呢，就算會忘恩負義，我們也沒那膽子啊。」
湯中和繼續笑道︰「話是這麼說，但我還是怕了你們，尤其是你們兩個一起出現的時候，一個可以雙規人，一個可以刑拘人，誰踫上誰心虛，誰倒霉，我還是趕緊走。」他說完真是腳下不停，快步而去。
蘭青天與莫文志會心一笑，湯中和這是明日顯的暗示，自己兩人一起來，為誰？當然是為蔣百年的事，他自然得倒霉了。不過兩人還要一起見魏豐華呢，心虛之人也就不言而喻。這種心虛自然也要付出代價的，或者說是有條件才能換來踏實，湯中和自然也是為此而來，三人是不謀而和。
廖元忠通報之後，將二人領進了書記辦公室，又往茶杯里加了開水，退出來將門關上了。
兩人的匯報也就那麼回事，蘭青天稱紀委該做的都做了，經濟方面是蔣百年個人組織企業攬工程斂財，沒有再深入下去的必要，司法方面的情況明擺的就那樣，一清二楚，他的想法是請省委同意移交司法機關處理。莫文志也報告查清蔣百年指使、謀殺等案情，需要及時接手審訊，收集證據完成後即可送法院審判。
對于涉及央警局的事，他們只字未提，那得等到了司法機關以後再說，報告早了難免節外生枝，前功盡棄會劃不來。
魏豐華對紀委、政法委的工作都表示滿意，給予了肯定，用他的話說︰「你們都辛苦了，速度很快，效果很好，省委滿意。」他還主動給兩人分別賞了一支1916煙，以示嘉獎！
一陣謙虛過後，蘭青天趁著魏豐華高興之機，道︰「蔣百年案情水落石出以後，長豐市群眾不一定會滿意，他們都認為蔣百年盤踞長豐多年，問題不可就這幾件，這也在一定程度上給長豐市委、市政府增添了工作難度與壓力…」
魏豐華豈會听不懂意思，擺手蘭青天不要說下去了。他道︰「湯省長也提出了這個問題，幾大工業企業都還需要地方上的同志努力去恢復生產呢，這事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