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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城門口,一隊人馬護著中間寬敞的大馬車,氣勢浩蕩的進城去。才進到門口,就有一個身穿鎧甲的參將上前來,也不行禮,大咧咧地對著馬車大聲道,「敢問可是京城來的欽差林大人,」

馬車旁的侍衛都是君祁特意挑選的御前護衛中的親信,都是出身大家,見他區區一個參將就敢如此無禮,即刻罵道,「大膽,你是何人,竟敢在欽差面前放肆。」

那參將毫不在意,笑道,「卑職乃是福建水師麾下參將,白長碩,奉將軍之命來迎接欽差大人。」

林如海在馬車里听了,暗道是這人不知深淺還是這位大將軍要給他一個下馬威,但若沒記錯,此次帶兵的乃是定南大將軍常峰,與林家沒什麼交情也並未交惡,看來是對此次朝廷下令詔安讓這位常大將軍心懷不滿了。

「來人,傳我的話,讓白參將帶路,直接到衙門去。」

故意壓低的聲音低沉渾厚,從馬車里傳出來,不用侍衛轉告,白長碩也听得一清二楚。白長碩也是靠著軍功起家,腥風血雨里闖過來,靠著一身硬骨才爬到了如今參將的位子,滿腦子的打打殺殺,哪里懂這些門道。剛才會這樣,一來他原就是個不拘小節的糙漢子,二來卻是常峰吩咐的。如今見這位欽差的反應,也不知如何應對,只好抓抓頭發打發了一個小兵先去衙門報信,自己走在前頭帶路,心里想著這些文官就是麻煩,人都到了連面都不露,京官就是脾氣大。

林如海捏著那塊,或者說半塊玉佩,心里還在思量一會兒見了這位常大將軍之後要如何應對,不管跟出雲國怎麼談,總不能亂了自家的陣腳,必須要先安定軍心才行。當然,照剛才的情形看來,今日或許是見不到常峰了。

林如海所料不差,到了衙門果然不見常峰在外等候,一問之下才知道常峰昨日帶人去檢查海防,要過兩天才能回來。林如海心想,常峰不愧為皇上親口御封的常瘋子,不讓他打仗就這樣擺臉色,也虧得總在外征戰,這才能穩坐大將軍的寶座。相比之下,自家的大表哥唐晏可以算得上是足智多謀了,當然並非是指用兵之道上。

白長碩一臉疑惑,明明大將軍早起才吩咐他去迎接欽差,怎麼這會兒又說巡查海防去了呢。不過他也至于傻乎乎的說出來,一臉歉疚的回了林如海,就主動招呼起這位欽差大臣,好在衙門里早就打掃出了欽差下榻的房間,還不至于失禮至此。

林如海也不生氣,卻未失了欽差的身份,不顧官衙里的一眾將士,吩咐隨行的侍衛布防下去,更當著眾人的面說,「本官一路風塵,正好趁著沈將軍不在好好休整一番,待沈將軍回來了,即刻來報。本官可以等,心系戰場的皇上可等不了,前線拼命的戰士們更加等不了。你們也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別打量出了京城就沒人管了,本官雖然是個文官,對行伍中的事也並非是一竅不通,不然皇上也不會派我來做這個欽差。這趟差事辦好了,回去自然有你們的好處,若辦砸了,咱們誰也逃不了干系!」

這話白長碩听得不甚明白,可身為常峰軍師,一早就隱在眾人之間的吳凱可是听出了里頭的意思,見欽差大人笑著回房歇息了,立刻就派了兩個小兵快馬去尋常峰。因此第二日林如海還未用午膳,就听說常將軍一路快馬加鞭,從前線趕回來了。

林如海笑著說了一句,「常將軍消息倒是靈通,這一夜趕路,辛苦了。」前兒個派人來傳信說是昨兒就能到,結果到了沒見到人;如今也沒派人去叫,才過了一夜又回來了,消息靈通之說,實在是諷刺至極。不過自然沒有人會自討沒趣說出來,畢竟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常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沒什麼效果的下馬威覺得沒臉,在林如海面前也不擺譜了,對這位欽差甚是恭敬。畢竟是一品大員,又是皇上的親信,聖旨里也明說了一切事宜由欽差做主,可便宜行事。這樣的旨意無異于尚方寶劍,便是要換了他這個大將軍也不是不行。當然,能做到這份上的人,想必也不會做出這樣沒腦子的事情。只是他常峰一心報效國家,寧願戰死沙場也不願這麼窩囊的讓這些書生去和談。他們打了這麼久都沒什麼結果,讓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人去,除了和親、賠款,難道還能有其他法子不成,簡直扯淡!

林如海並未立即同常峰見面,而是讓人傳話,讓常峰用過午膳後在後花園的涼亭等他。常峰忖度著大約是欽差昨日被下了面子,咽不下這口氣,因此才要報復他。只是為了前線苦苦支撐了一年的戰士們,他少不得忍氣吞聲,待打听明白了欽差的意思再行事。

只是常峰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饒是再好的脾氣和耐心,也要被消磨光了,何況是常峰這樣一個一身戾氣,說一不二的將軍。別說是他,一旁跟著的幾個副將也早就眼毛火光,若不是他死命攔著,早就找上門去了。

正當常峰最後一絲耐心也要耗盡時,林如海一身常服,拿著把折扇緩緩而來。這樣的天氣不冷不熱,這把扇子自然不是用來扇風的。

還未走進涼亭,林如海就笑道,「常將軍一路辛苦了,從海防線到這里少說也要兩日的腳程,將軍居然這麼快就回來了。只是本官不過奉命而來,哪里比得上戰事要緊,將軍既然是去巡查海防,不該這樣輕易回來才對。若是有不明就里的人傳出去,還以為情況有變,到時候惹得軍心大亂可就是本官的罪過了。」

常峰臉上一僵,「林大人言重了,海防並沒有什麼問題,本將軍只是見大人遲遲不來,擔心出雲國又突襲,因此才去前頭看看,也好放心。」

林如海仍是一臉微笑,「本官的馬,自然比不上將軍那匹身經百戰的良駒。不過本官特意將將軍請到這里來是有要事相商,不知道這幾位是……」

常峰明白林如海的意思,卻是絲毫不讓,「大人放心,這幾位都是下官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絕對信得過。」

「常將軍這樣說,本官就放心了。畢竟事涉機密,若是讓有心人听去了,總歸不好。」

林如海這話一出,其中一位暴脾氣的副將就要沖上前理論,這擺明了是不相信他們,好在另外一位副將眼疾手快把人攔了下來。常峰胸口憋了氣,也是不好受,奈何眼前的人不是輕易能動的。即便有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的話,他也得為大局著想。

林如海像是沒見到他們一個個火冒三丈的樣子,繼續說道,「想必將軍也知道,此次皇上派我前來,是為了與出雲國和談。皇上的意思,這仗打得夠久的了,不是不想贏,只是這樣耗下去對咱們也沒什麼好處。既然出雲國主動要求和談,咱們就順勢而為,又全了面子,又免了百姓飽受戰火之苦,豈不兩全其美。」

常峰卻道,「大人,末將也知道這仗拖得久了,只是如今既然出雲國肯和談,必然是堅持不了多久。前幾次交戰,也是勝多敗少,咱們何不趁此機會一舉拿下。那出雲國也曾和我朝議和,至多不過十年太平,過後還不是照樣來沿海一帶燒殺擄掠。斬草才能除根呀!」

林如海道,「若是能斬草除根自然是最好,不然皇上也不會特意讓人組建這福建水師。只是常將軍也知道這打仗所需的,不僅要糧草銀餉,更需要眾多的兵力。你自己算算,這年就你這水師花了多少軍餉了,又補充了多少兵力。北邊還沒太平下來呢,可禁不起你這樣花費了。人都說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皇上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且不說北邊和西南的布防,今年江浙大旱,兩河洪澇,陝北又爆發霍亂,哪一處不是用銀子的地方,哪里還禁得起這樣折騰。這出雲國固然可恨,也得先讓老百姓活下去,能求得十年太平,為何不要。待十年之後,常將軍的手下還會像今日這樣,整整一年也拿不下出雲嗎。」

常峰一時語塞,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這不是他的風格。只是林如海所說的也的確是他不得不面對的,軍餉花費日增,戰士傷亡過多,更加擾得沿海的百姓無法安居,一年都沒能拿下出雲,他這個大將軍也的確沒資格再說什麼。

林如海嘆道,「只是如今也並不是沒有轉機,千萬不能泄了自己的底。畢竟是出雲國主動要求議和,咱們自然要把姿態放高些,總不至于吃虧。常將軍就趁著這些太平日子好好練兵吧,總有一日有你的用武之地。」

常峰一張方臉憋得通紅,若不是原本長得黑怕是十分壯觀,不過倒是像極了關二爺,只差了長長的胡子,和一把青龍偃月刀。欽差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還有什麼可說的,必然是皇上的意思,看來也只能暫時忍氣吞聲,待日後再好好收拾出雲國的那幫兔崽子了。

林如海轉了兩下扇子,留下一句「既然常將軍想通了,那就有勞將軍讓人去給出雲國的人帶個話,就說議和的欽差已到」就走了。幾個副將見此,忙圍上來,勸道,「將軍,難不成真听這個狗屁欽差的話不成,咱們折了多少兄弟,如今好容易有了些優勢,怎麼可以輕言放棄,豈不是讓那些兄弟白白送了性命,教剩下的兄弟們寒心嗎。」

常峰無奈道,「那有什麼辦法,欽差說的話也在理,沒有軍餉,咱們怎麼打仗,總不至于讓弟兄們餓著肚子上戰場。這麼些日子還沒能把他們拿下,本來就是咱們理虧了,皇上沒有治罪已經是法外開恩了,不能再由著咱們來了。」

幾位副將還是不服氣,明明他們才是打仗的好手,憑什麼讓一個書生來指手畫腳,才剛話里話外還說他們沒用,這麼長時間也打不下出雲,他們可不是聾子。正當他們還在罵罵咧咧之時,林如海去而復返,將手中的折扇交給常峰,笑道,「沒想到泉州的天兒這麼好,不過也不至于熱到要用扇子。我看常將軍火氣大得很,不如就送給常將軍吧,去去火。」

林如海說完就走,也不給他們反應的時間,待眾人反應過來,更加氣憤難耐,恨不得立刻活剮了他。常峰捏緊扇骨,幾乎要把它捏碎,終究還是保持了一分理智,攔住了手下,憤憤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將折扇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作者有話要說︰我自己也看文,用爪機是可以看到章節名的,如果有些親看不到導致購買了這些非正文的話,我在這里道歉,不過這個月的小紅花拿到之後就不會再這樣了,還請忍耐兩天。不過其實每次替換字數只能多不能少,其實只要我換成了正文大家還是沒有損失的【就是看文比較遲而已】

好吧,遲了半個小時,這就是我為什麼不願意做承諾的原因,重度拖延癥患者傷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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