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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鎮住了眾人,曾柔端詳起趙王府實際的掌控者,趙王太妃華氏和趙王生母太夫人拓跋氏。

顧家世代接受大夏皇帝的賜婚,顧家繼爵的男人嫡妻都是遠嫁過來的大夏名門貴女。

太妃華氏同樣出身大夏,在趙地生活四十于年,太妃華氏經歷過小產,死兒子,再小產,再死孫子的折磨,她容貌上顯得蒼老一些,可從眉目上依稀可以看出,她曾經是一位嬌軟的美人。

太妃華氏的衣著秉承著低調的奢華,也更接近大夏命婦的穿衣風俗。

相反坐在太妃華氏身邊的趙王生母太夫人拓跋氏身穿暗紅大妝,丹鳳雙眸炯炯有神,斜眉入鬢顯得她極有英氣,英挺大氣的眉眼兒證明她年輕時是一位颯爽英氣的美人。

太妃華氏端莊,有著大夏貴女的細膩柔美,太夫人拓跋氏颯爽,有著趙地貴女的豪氣。

曾柔深深的覺得,趙王的父親很有艷福,但在這兩個斗了一輩子,爭了一輩子的女人之間,他日子也不一定好過。

太夫人拓跋氏育有五子,只活下了趙王顧炎承一人。

從兩人的經歷可以看出,當年的內宅斗爭有多麼的慘烈,

在她們兩人之下,端坐著另外幾名年歲不小的婦人。

曾柔目光掃過,其中有趙王父親的另外兩名妾,剩下得是趙王顧家各房頭的主事夫人,多是趙王的嬸子。

大夏繼爵的傳統是,嫡子繼位,無嫡立長。

因此趙王一脈,每一代嫡子死絕,庶長子繼位。

趙王上族譜的有兄弟十二人,等到趙王繼位時,他只剩下了一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其余兄弟死因千奇百怪,沒生出來的就更多了。

他們都是失敗者,宅斗的失敗者。

太妃華氏面帶笑容,和藹的說道︰「你總算是回來了,往後可不許再同王爺耍小性,大夏名門望族出身的貴女怎能學山野鄉下的愚婦不分輕重?皇上將你賜婚給王爺,也是盼著你能將大夏的禮教根植在趙王府,你先不尊規矩,怎能約束趙王府的人?」

「兒媳啊。」

太妃笑容越發的慈祥,「你身上擔著陛下的厚望,萬不可墜了你娘家的名頭。」

左一句責任,右一句皇帝厚望,太妃華氏是生怕顧家人不敵視曾柔麼?

曾柔唇邊帶了一抹嘲諷,「兒媳上有太妃殿下,輪不到兒媳在趙王府豎規矩。您娘家出身比兒媳高多了,華家直到如今還是大夏最興盛的望族,兒媳早听過您年輕時的賢惠名聲,在您面前,兒媳不敢放肆。」

太妃華氏目光微凝,對曾柔的表現頗為意外,她還是那個只知道回答嗯嗯的趙王妃?

太夫人拓跋氏唇邊勒笑,抬起胳膊輕輕的一掌拍在一旁的紫檀木桌上,嘩啦一聲,結實的紫檀木桌子散架了,落在地上的桌面上印有一道三寸深的掌印,

「你對我處置蕩無恥的賤人有疑問就說,省得我那個痴情兒子為你同生他的老娘犯倔!」

攏了一下暗紅繡牡丹花的衣袖,太夫人拓跋氏毫無顧忌的上下打量著曾柔,「沒看出來,你倒是長本事了。」

曾柔目光從紫檀木桌面上的掌印移開,艾瑪,這個世界是有功夫的!

顯然太夫人拓跋氏是個功夫高手。

曾柔不是不吃驚,但強勢的功夫高手太夫人拓跋氏激起了曾柔抗爭的興趣,若是普通的宅斗,玩起來沒意思。

「您真是厲害。」曾柔揚起了眼眸,毫不退縮的同太夫人拓跋氏相對,「可惜您功夫厲害卻能理解王爺。同您說句實話,您也不必以為王爺對我情深意重,這次出門,最大的收獲是王爺找到了心愛的女子。」

眾人不由得將目光集中在曾柔身上,吃驚于被傳為情種的趙王會移情別戀,更吃驚曾柔唇角的笑容,她不吃醋,不嫉妒麼?

曾柔向兩位長輩婆婆撫了撫身,「那名讓王爺心動的女子也是大夏女子,娘家雖然說不上是望族,但她父親是六品御史,算是出身清貴之家。王爺對她極為疼惜,將我先遣回王府,王爺陪伴著她四處走走,王爺無論如何都不會委屈了她,她性情貞烈,即便鐘情于王爺也不會私定終身的,我真真是羨慕她,太夫人等見到她,您也會喜歡她的。」

說到此處,曾柔的話語里才多了幾許的醋意和失落。

太妃華氏手扶著扶手,六品御史的話,家應該安在京城!趙王私自進京了?剛得了河東郡,趙王進京是找死麼?

疑惑的目光掃過曾柔,她是有意透漏這消息?還是只是單純的吃醋?

不管是什麼原因,曾柔都算是幫了太妃華氏一把,被趙王‘尊榮’‘利用’了這麼多年,太妃華氏恨極了他,恨不得趙王死無葬身之地,趙王死了,她的小孫子才有可能繼承趙王爵位。

在華氏眼里,曾柔生得病秧子跟個死人差不多。

「又是大夏的女子?」太夫人拓跋氏怒道︰「又是大夏的?」

曾柔低垂下眼瞼,輕聲道︰「是。」

太夫人拓跋氏臉色有些掛不住了,親生兒子好不容易從沒用的曾柔身上轉移目標,卻又選了一個大夏的女子,趙地的貴女怎麼就入不了他的眼兒?

同趙地有世仇,逼著趙地百姓不得不臣服的大夏有哪一點好?

顧炎承完全忘記了顧家的血海深仇,忘記了她同太妃華氏結下的仇恨,忘記了他的兄弟是被大夏的賤人害死的。

太夫人拓跋氏蹭得起身,冷冷的瞥了一眼曾柔,拂袖而去。

她毫無為妾的覺悟,直接扔下了太妃華氏和眾人,當然在她心里沒旁得事情比兒子趙王重要,柳娘子‘通!奸’的事情,她也扔下了。

弄走最難纏的一個,曾柔為自己的表現握了一次拳頭。

曾柔在太夫人拓跋氏身影消失後,慌忙向太妃華氏解釋,「太夫人不是有意不守為妾之道,她是太著急王爺了,這世上哪有不疼親子的親娘呢。」

曾柔含淚跪下,「千錯萬錯全是兒媳的錯,求太妃殿□諒太夫人的慈母之心,兒媳不該說起王爺的事情,王爺曾••••••曾說我不配提起李雨欣。」

顧家各房頭主事夫人都在,趙王鐘情李雨欣的消息頃刻就會傳遍趙地,趙地貴女們仇恨的目光也該轉移了,曾柔沒興趣再為趙王和李雨欣的真愛做靶子。

李雨欣既然想同趙王長相廝守,做一對讓世人羨慕的鴛鴦,她自然也得承受趙地貴冑的壓力。

如果曾柔沒有猜錯的話,趙王會給李雨欣假造一個趙地貴女的假身份。

趙王哪里舍得心尖尖的李雨欣深陷趙地和大夏的世仇中?

曾柔的痛苦,趙王不是不知,他只是不愛曾柔懶得理會罷了。

換成李雨欣,趙王會為她安排得好好的,不會讓趙地貴女仇視她,也不會讓世仇影響她。

可惜••••••曾柔失落的低頭,眼淚一滴滴的砸在地上的青磚上,青磚濕潤了一片,可惜,王爺,我先出招了!

曾柔嗚咽得幾乎說不下去話,氣喘吁吁,絕望的眸色帶著一絲的渴求︰

「王爺離兒媳而去,兒媳以前做錯了太多,不敢強求王爺垂愛,王爺同心愛的李雨欣李小姐自會育有嬌兒,瑞哥兒體弱,不知能不能撐到明年,我一想起瑞哥兒心就痛徹心扉,眼下我也沒旁得指望,只想著陪伴瑞哥兒最後這段日子,略微進進為母的責任,若是瑞哥兒不肯認我•••我也不活了。」

「停下,停下。」

太妃華氏讓人抱住沖向柱子的曾柔,「你說得是什麼話?瑞哥兒怎會不認你?」

曾柔掙扎著,哭喊著,「見不到瑞哥兒,我活著還不如死了。」

太妃華氏身邊的于嬤嬤壓低聲音道︰「主子,王妃可不能這時死了,她站住王妃的位置,王爺的心尖尖才只能為妾,如此對主子有莫大的好處,她許是比王妃難纏。」

「來人,抬瑞哥兒過來。」

太妃華氏轉瞬間有了決斷,親自安撫曾柔,抹去她眼角的眼淚,「你這傻孩子,我是看在你體弱的份上幫你照顧瑞哥兒,你生的兒子,誰還能搶了去?」

曾柔一下子撲進太妃華氏的懷里,嚎啕大哭,淚水,鼻涕全都抹在太妃華氏的衣服上,「我知道母親疼我,您是疼我的,對吧。「

太妃華氏被胸前的贓物惡心得夠嗆,又不能推開曾柔,笑著點頭,「不疼你疼誰?」

「求母親開恩,饒了柳娘子。」

曾柔轉回到最初的目的上,哭訴道︰

「我身邊只剩下她一個陪嫁了,都說捉賊捉髒,捉奸捉雙,總不能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打死她!大夏刑法嚴苛,不似王府私設公堂,母親不是說趙地最需要豎起的是規矩麼?犯錯必罰,可證據不足,不能屈打成招,亂用刑法啊,有理有據才是法制之道。」

太妃華氏道︰「我今日給你個面子,不過柳娘子你可得好好看著,若讓我再知道她鬼祟勾男人,我饒不了她,也饒不了你!」

「多謝太妃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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