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們討論完這一段,四個人或真或假的還算能各自保持住情緒淡定,以顯示「中高層風範」、「我早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也不激動」之類的小心態。那些「爆破公司」的低層們卻淡定不了,紛紛議論起來,說這個大禮好,盜完了墓還能找找古蜀國的寶貝。
森子又說︰「我還知道一條消息,也算是提醒你們,這山上除了你們走的那個陣里,其他地方還有蠱存在,這是可以肯定的信息,而不是推測,只是不知道它們會從什麼地方冒出來。以及再往深處去恐怕有比蟒蛇還可怕,被稱作‘黑龍’的大型生物,雖不知道幾百上千年了它還有沒有後代留下來,但小心一點總歸是好的。」
「至于陣法分布排列的狀況,我所知的與你們知道的差不多,甚至我這邊的部分資料還是鴿子從你那邊帶過來的。現在大家都渡過了月軌陣,這一層揭過,往里走只能各憑各本事了。」
然然說︰「照你這麼一口一個‘你們’,看來你是不打算跟我們走了。」
森子說︰「大家的最終目標和價值觀都不一樣,勉強不來。我以自己的意志行動慣了听不了別人的指揮,想必你們也不想讓我指揮。與其走到最後積怨一場,大打出手,還不如我跟鴿子回到坎上以後,我們雙方依然是對手,各干各的。以後再遇上是孽緣,遇不上就這麼算了。」
森子說著,伸手往剛才我們躲著的那坎上指了指,我以為他只是順手指指,我也就順便看看。卻看見那邊不知道何時立了四五個人影,從下往上看背著月光看不清楚打扮和樣貌,只覺得比黑夜還黑的有一股極為壓迫的氣勢和氣氛。我不禁心里一驚,心想莫非是那隊‘刀疤’領頭的人又來平衡各方實力了?
然而接下來我听見洪鏖的聲音從那里傳來,說︰「我們家領頭的半天沒回來,我便帶了幾個弟兄來接人,還請這邊領頭的原諒我們的失禮了。」
我心里一笑,猜想那些「兄弟」怕是冰做出來的。但雲駿不知道這點,思索了一下,估計確實是模不清我們到底有多少人,不敢硬留下我們,便一揮手道︰「讓他們走。」
「多謝。」森子說完轉身就走,挺直了身子裝得好像一個老大,我連忙慢下兩步跟他一起退了出去,回到坎上。
那邊,洪鏖見我們回來了,沒少胳膊沒瘸腿的,松了一口氣,低聲問森子道︰「到底怎麼回事?」
「回去再說。」森子說。
「好的,接到你的短信後,我們就轉移地點了。盾牌和你說的那個蠶神巫女我也埋回去了。鋪了厚厚一層葉子,不仔細看沒人知道那里有東西。」洪鏖說著,打了一下響指。我心里一動,轉過頭去,只見月光之下,幾個人形的影子正化作晶瑩的碎片,然後消失。果然又是他搞的障眼法。
而回去的路上,我才知道森子還有個絕技是神盲打,在我們剛被捉住時,他便偷偷在衣服兜里按手機鍵盤,把情況告訴了洪鏖,讓他見機行事。看來這家伙在學校里時沒有少上課發短信,這等技能我這個賣手機的都不會。
怕被跟蹤,洪鏖帶著我們切回一處陣法里繞了一段遠路,才又回到鬼湖邊緣。他跟司馬舞把陣地轉移到了一處廢墟之中,那廢墟也不知道以前是干什麼的,反正只剩三面牆了,但依托著三面牆,總算是個避風的地方。
之後森子把我們得到的情報說了一遍,听完,洪鏖陷入深深的沉思,司馬舞則很激動的說︰「蜀國在這里!這會兒就算找到了那騾子,你們趕我走我也不打算走了,如果能親眼看看蜀國遺跡,死了都開心……呃不對,我不能死,我還要去給將軍上墳。」
洪鏖這時開口了,說道︰「我在思考笮王墓、古蜀國、將軍墓之間的關系。我突然在想,恐怕它們不是單獨存在于這山上,彼此之間應該有一些聯系。」
森子讓洪鏖講講看,洪鏖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首先笮王墓是在古蜀國遺址的基礎上改的,這一點可以確定。那條白色石蠶,那個祭祀蠶神的鼎,如果古蜀國的後裔在那個時候還存在,或者說還有實力,定不會讓笮王亂搞。」
我們點點頭,洪鏖又說︰「其次,如果月軌陣是古蜀國遺跡,那麼笮王要進入鬼湖修墓,必須得破陣,之後再把陣重新修起來。而這期間月軌陣原來的陣法必定受到過破壞,或者有所鞏固。但這些就不好猜測了。而如果月軌陣是笮王後來所建,這個就沒啥好說了的。所以這個問題我們先拋開,我們來說將軍墓。」
「由于史料太少,我們一直搞不清楚那位將軍鎮守笮地的時間,以及笮王統治的時間。但是從零碎的資料來看,將軍應是漢武帝派來掐滅鬧事的邛笮部落的那一位——注意,是邛笮部落,也就是說漢武帝那會兒,笮地已經沒有一位大一統的王了,後來各自稱了幾個王,但都被斬首示眾,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由不得他們風光大葬。這也就是說,笮王的統治應該在這位將軍來到笮地之前,將軍掐的主要是他的子孫。」
「然後將軍去世後便埋在了山上——後來沒人知道他埋在哪里了——這個狀況不覺得很奇怪嗎?為將軍守墓的人,每年都會有數個前往墓地祭祀將軍的日子,而後一代傳一代,怎麼可能會忘記去將軍墓的路線?並且後來守墓寨子還往山下越搬越遠了。」
「這種狀況我思來想去,只能這樣解釋——一、將軍墓所處的位置不好進入,在漫長的一代傳一代中,由于各種原因,後世的人不知道怎麼的便進不去了。二、山上危險越來越多,寨子只好往山下搬了。」
司馬舞說︰「你說得很有道理,而且我也曾經思考過一個問題——以前我從來不知道山上有這麼個陣,我一直以為是白靈山太大,所以將軍墓才不好找。但自從進入月軌陣後,我才知道這山上還有這麼一處秘境,那時我便暗自想過,如果將軍墓是建在這座陣里,那真的不好找。問題在于這陣是為了保護笮王墓的,將軍墓怎麼可能跟這里面湊熱鬧,而且我們寨子里也從來沒流傳過什麼笮王墓什麼月軌陣,這個想法于是一晃而過,我也沒跟你們提起。」
洪鏖點點頭,問出一個不相干的問題,說︰「你們知道杜鵑鳥的某種著名習性嗎?」
我們愣了一下,森子首先回過神,並且立即醒悟了洪鏖要說的事,一錘手道︰「原來還能這樣。」
「哪樣,文盲求解釋。」我說。
森子說︰「杜鵑是種孵卵寄生鳥類,也就是說,杜鵑會把自己的蛋產在別的鳥的窩里,然後讓別的鳥代替自己孵蛋和養育小鳥。洪鏖提起這種習性,是想說明,笮王墓佔領了古蜀國的城市——母鳥產卵佔領別人的窩,這之間是相通的。而這樣的事恐怕不止發生過一次——比如,將軍墓取代了笮王墓!」
「這個……太神展開了吧!」我說道︰「雖然我不是很懂風水,但是好歹听過一些說法,比如墓上建墓是很不吉利的事,就算漢朝打算破壞笮王的風水,也沒有道理把將軍墓建上去吧。況且這里窮山惡水的,並非什麼大龍脈,折騰這干啥?」
「對,」洪鏖晃了晃手指,說︰「森子的想法錯了,鴿子你的想法對了。在葬法上,如果要改變一處墓地的風水,或者要鞏固鎮一座吉祥的墓,或者要鎮住一座凶墓,不一定非要去折騰原本的墓,有一種方法就是在墓的周圍再建墓,用通俗的說法就是——補丁程序。」
……實在是太通俗了。
洪鏖繼續說︰「將軍墓應該埋在這里面的什麼風水位上,以鎮住笮王墓。只是不了解笮王墓的全貌,我也無從推測。而且讓我擔心的是,笮王墓到底是什麼凶殘的狀況,才讓當時的人決定不挖掉它,而改用這種方法鎮墓?」
司馬舞說︰「听你們說起那邊那群人遭遇了各種蠱,恐怕笮王墓近處蠱物更多,不得靠近。我家那些守墓的祖先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後來才越搬越遠吧。」
洪鏖說︰「不排除這個原因。」
我說︰「那就是笮王那只老粽子成了旱魃不好打理,這次攀枝花大旱的事八成就是他給鬧的。」
森子搖搖頭,說︰「那老粽子至少也得是秦漢時的粽子了,先別說旱魃又不是百度,會在長達兩千年的時間里間歇性抽風,這種狀況的話這里早抽成撒哈拉了。再說了,我爺爺曾經念過一句盜墓賊之間流傳的話——‘秦尸三擺手,旱魃也得繞著走’,如果是秦朝時候的僵尸,留到現在連旱魃都不敢惹了,一般認為那已經進化成這種魔獸了。」
我頓時走神到了出門前我沒能刷完的那個副本里去,也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回家再刷一次。
而洪鏖的想法竟然跟我的微妙相似,他說︰「管他有沒有成魔獸,這副本反正我們也退不出去了,繼續往里走就知道了。都趕緊睡了一睡吧,這副本最大的問題很顯然不是BOSS有多難推,而是死了不能復活。都給我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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