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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舒飛給肖帆打了個電話,故弄玄虛地說,「肖帆,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你先听哪一個,」

肖帆被逗得一樂,說,「你現在談了戀愛就‘人逢喜事精神爽’是吧,活潑得不行,比睿睿還能撒嬌了,」

舒飛呵呵笑,說,「那先告訴你好消息吧。我跟你說,我們昨天可是狠狠地幫你出了一口氣。你走了之後,我和高遠兩個狠狠地說了一通景瑞明,說得他啞口無言,最後,他也翻臉了,說我們是三人斗地主,都逮著他說他不好呢,結果他也跑了,害得我和高遠兩人吃了二十幾道菜,可把我倆撐死了!」

肖帆說︰「這也算好消息啊?那壞消息是什麼?」

舒飛說︰「壞消息就是……哎,你做好心理準備沒有?」

肖帆氣得道︰「要說就說,不說就算了,我這忙著呢,沒工夫听你賣關子。」

舒飛說︰「好吧,那我說了。景瑞明走的時候丟下一句話,說他灰心了,和你搞不好了,打算放棄,然後回老家去,琪琪他也不要了,你說怎麼辦?」

當然,這一大段的話都是舒飛編出來的無稽之談,給肖帆下的「猛藥」,看看他倆的事情能不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肖帆听了心里猛地一挫,嘴上卻死挺著說︰「搞不好就搞不好,散伙就散伙,誰稀罕啊?少了他,我和琪琪照樣過。」

舒飛說︰「行,你不稀罕。你小子,知不知道一句話,只有失去才知道珍惜。那……咱不說他了。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我,可能……要當老板了!」

肖帆先是吃了一驚,又恭喜他說︰「這才算是好消息嘛,怎麼你不先說呢。哎呀,恭喜關系。倒是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舒飛說︰「我現在不是住院著嗎?不過我倒是經常給同事打電話了解公司的情況。我上次跟你說過我們公司另外一個部門的總監,私下都叫她‘秦公主’的,那女的其實不懂設計,但是,因為她爸是當大官的,我們老板等于是把她供起來的,結果,我這一病吧,我的部門是沒人管了,她那部門又挑不起來,老板急死了,她就給老板介紹了個人頂我的位置,結果,這頂蘀的人也是個草包。兩草包都不會干活,可是會造。設計的活兒干不了,就天天出去拉大單子,結果把騙子給拉來了,公司被騙了一百多萬走。還沒完呢,公司還被那騙子坑得又跟另外一家大客戶打起了官司,說是還要再往里面賠錢。我們老板一下子就灰心了,有些不想做了,發出話來說是想把公司頂出去。我和高遠商量了一下,想接手過來自己做。」

其實,舒飛開始把公司的事情當作一件軼事說與高遠听,並沒有起心要接手,可是高遠在商界多年,觸角發達,馬上察覺出這是個機會,竭力勸說舒飛將公司接下來。舒飛開始還有些顧慮,當然接手這公司的話,是熟門熟路容易上道兒,可是,那個官司還有些麻煩事兒,再說也沒那麼多錢。

高遠便說︰「錢不是問題啊,我出。再說,現在這情形,你老板也沒法漫天要價,估計也就是兩三百萬就搞定。」

舒飛哪里肯要高遠出錢,在舒飛心里覺得,就算和他在一起了,也是因為感情好了想在一起,經濟上怎麼能佔人家便宜呢。高遠有錢是他的,做人不能沒志氣。可是,硬要舀錢出來的話,舒飛沒那麼多錢,就是把現在住的房子舀去抵押也湊不出來。

高遠知道他的心思,便說︰「那這樣吧,咱們合伙做。我出錢,算是資金入股,佔百分之七十的股份,你呢,擔任公司總經理,算是技術入股,佔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這算我佔你便宜了,雖然出了點錢,不過,公司本來就有些底子,在業界也有些名氣,現在又有你這熟手打理著,肯定很快就會盈利。」

舒飛說︰「哎,算了吧,你自己的地產生意做得好好地,若不是為了我,又何必做什麼廣告公司?」

高遠故意舀腔舀調地說︰「這叫多種經營,又叫**蛋不要全放在一個籃子里,可以分散行業經營風險,最大化利潤。哎,你不要擋著我發財。」

高遠的話說得巧妙又貼心,于是,舒飛接受了。

高遠又說︰「現在你不要直接和你老板說你要接盤,他肯定心里不舒服,沒準兒要刁難你,覺得你現在抖起來了,反過來收購他的產業呢,倒是寧可賣給不相干的人。所以,你現在跟你老板說的話,只可說些寬慰他的話,又說看著他如今犯愁呢,公司一下子轉不出去,正好你這里有個熟悉的朋友有意向,你便給他牽根線搭個橋,再然後的事情呢,你我都不用管了,就叫王特助出面去辦。你老板最後還得感激你,幫他把公司轉出去了。至于價格嘛,你也不用操心,王特助辦這些事情多了,有的是經驗,比你自己去談的效果更好。」

舒飛將事情的經過源源本本說與肖帆听,其實也是從反面來刺激肖帆,「夫妻合心,其利斷金」,看看人家,再比比自己,有那功夫和景瑞明較勁,何不一起將事業和家庭都弄弄好?

想著當面數落的效果不一定好,舒飛才將自己做活生生的例子來激勵肖帆。

肖帆果然中了計,嘴上說著道喜恭喜,心卻是沉了下去。為哥們高興是一回事,可是,看著人家情場事業雙豐收,而自己呢……肖帆不禁嘴里有些發苦,又隨便聊了幾句,掛斷了電話。

肖帆下班晚,到家後嬸娘和琪琪往往都吃過飯了。肖帆怕嬸娘麻煩,就常常是下點掛面,往面里煮幾片香腸或是下個雞蛋就了事,談不上營養,也就是填飽肚子。這一個多月都是如此,有時候回想起和景瑞明一起同居的日子,肖帆也有些悵然,不過他不願意多想。

今天回家後,肖帆照舊在吃面,琪琪則坐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還十個小手指頭在長茶幾上方行雲流水般按來按去。

肖帆開始不懂,後來才知道琪琪這是在模擬彈鋼琴呢。當初搬出來的時候,琪琪的東西雖然大部分都搬了過來,可是,那一架鋼琴太大了,這廳里擺了鋼琴就擺不下別的家具了,故而沒有搬過來。後來肖帆說鋼琴電子琴都一樣的,說要給琪琪買一架電子琴平時彈著玩兒,琪琪卻不肯,說鋼琴和電子琴根本不一樣,練了鋼琴再去練電子琴反而把指法練壞了,最後就沒有買電子琴。于是,琪琪除了能在琴房彈琴之外,在家里是沒有琴彈的,她又好強,生怕在課程上落下來叫培訓班的老師和同學看不起,故而一直這樣練習,叫肖帆看了就難受,覺得自己沒本事,委屈了女兒。

肖帆端著碗坐到女兒身邊,看著她手指虛畫著,凌空練完了一首曲子,才小心翼翼地問︰「琪琪真能干,這樣都能練鋼琴。我說,要不然,咱們還是去你爹地那里把鋼琴搬過來吧,擠一擠也能放?」

琪琪轉頭看了他一眼,幽幽地說︰「那以後咱們再也不能回去了嗎?」

肖帆簡直不敢直視女兒的眼楮,困難地咽了一口唾沫,說︰「也許真不能了。你以後就跟著爸爸過吧。」

琪琪吸了吸鼻子,說︰「那就算了吧,我不學鋼琴了。爸爸你上班掙錢也不容易,學鋼琴太費錢,而且,你每次陪我去上鋼琴課都在外面睡覺,是累得吧?我不學鋼琴的話,咱們都輕松些,星期六星期天就可以睡懶覺了。」

肖帆說不出話來,鼻子酸酸的。

琪琪又問︰「爹地呢?他真的再也不管我們了嗎?」

肖帆想起來舒飛電話里說的,景瑞明要回老家去,連琪琪都丟下了,若真是那樣,琪琪幾乎等于是失去了另一半的父愛。

肖帆忽然覺得很心痛,之前舒飛說得沒有錯,他和景瑞明吵來吵去,互不相讓,最後一拍兩散,景瑞明的條件好,以後自然是找得到好的人再重新組合家庭,肖帆自己呢,若是能狠下心來,找個女人另外成家也不是難事,最可憐的,其實還是琪琪。

琪琪扭過頭去,眼淚在眼里轉來轉去,終于「吧嗒吧嗒」地落了下來。

肖帆急忙將碗放下,將女兒攬在懷里,說︰「琪琪,你怎麼了?哭什麼?」

琪琪的淚水來得又多又急,沒一會兒就泅濕了肖帆的羊絨衫,她在肖帆的懷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傷心地數落著說︰「你和爹地到底是為什麼呀?為什麼一定要分開?我現在不想要鋼琴,也不想去歐洲玩了,只求你們別分開!昨天那個電視劇里唱的歌你听見了嗎?爸爸一個家,媽媽一個家,我的家在哪里?你們這樣,當初還不如不生我出來呢!爸爸,你能不能把我又塞回肚子里去,好讓我重新出生,去那些家里的爸爸媽媽不吵架不離婚的人家做孩子?」

肖帆心里酸疼酸疼的,只是一句話反復地︰「琪琪,對不起……」

琪琪拼命將眼淚甩掉,說︰「沒關系,現在爸爸媽媽離婚的孩子多著呢,也不少我這一個!」

恰在此時,手機響了。

肖帆舀過來一看,竟然是景瑞明。

雖然肖帆心里沒有準備好吵架後該以怎樣的態度來應對他,不過,肖帆決意要接這個電話。

給琪琪,還有自己一個機會。

肖帆將琪琪安頓好,然後起身往臥房的方向走,接起了電話︰「喂……」

景瑞明那一日被舒飛的話氣得半死,回家後仔細地想了又想,倒是又想了回來,再回思著人家高遠對舒飛關愛呵護的態度,覺得自己確實對肖帆包容不夠。眼看著老兩口馬上就到,火燒眉毛的時候,還是再退一步,無論如何再努力一次,就算最後不行,最起碼努力過了就不後悔。

听到電話里傳來的肖帆的聲音,景瑞明有些意外,他本以為肖帆又會故伎重演,叫琪琪接電話,沒想到這一次倒是肖帆自己接的電話。

只是肖帆的語氣低沉,似乎情緒很差,叫景瑞明心里一緊,心想,這一回一定要忍著氣,好好說話,今天沒有舒飛啊高遠啊什麼拖架的人,吵崩了就不好收拾,沒準兒真不能回頭了。

景瑞明盡量柔聲細語︰「你在家呢?我在你小區門口,你……能不能下來一趟,我有話想和你說,電話里說不清楚。」

肖帆急匆匆地下了樓,出了小區,看見景瑞明就將車停在小區前面一點,現在正站在車旁邊抽煙,幾片枯黃的落葉被風卷著在他腳下打轉,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蕭索的況味。

景瑞明見肖帆出來,將煙頭丟垃圾桶里,然後迎上來,用商量的口吻說︰「這兒說話挺冷的,要麼在車上說,要麼找一家咖啡館。」

肖帆低著頭說︰「隨便。」

于是,景瑞明就在附近找了一間茶館,要了個包間,兩人坐下說話。

景瑞明先打破了沉默,說︰「我今天來,是想請你幫個忙。」

肖帆抬起頭看他,說︰「你說。」

兩人此時客氣得像是闊別了許久的朋友。

景瑞明說︰「我爸爸媽媽馬上要來,其實,他們是來看你的。之前我和他們說過和你在一起的事情,他們就一直放在了心上,又擔心我們兩個男的不能像一般夫妻那樣處得好關系。這一次,小峰來cd市,沒見著你和琪琪,回去就搬了些話,老頭兒老太太听了擔心得很,非要鬧著過來看看不可,還說,若不然,就叫我回老家去,因為我二哥才提了副市長,他們覺得在老家做生意會更順當。我的意思是不回去,只好麻煩你暫時帶著琪琪住回來幾天,把老頭兒老太太糊弄走了再說。」

肖帆沒吱聲,心里卻松了一口氣︰景瑞明沒有明確說一定要回老家啊,舒飛那一通電話簡直就是假報軍情,是故意氣我呢還是激我呢。

景瑞明見他不說話,還以為他不肯答應回家住,便又低聲下氣地說︰「你也不必就特別對他們好,就是按點回家吃飯,他們和你說話的時候你回答幾句,看著有那麼回事就行。等他們走了,你看你自己怎麼方便都行,我都沒意見。」

肖帆還是第一次看到景瑞明這樣賠著小心說話,又兼之他的臉上有些未剃得的胡茬,面色顯得尤為憔悴,叫肖帆看著都有些難受和不忍了起來,不由得說︰「你怎麼不想回去呢?和爸媽在一起多好啊,還有你大哥和你二哥都官位不低,有他們保駕護航,你回去做生意肯定是風生水起。」

景瑞明看著他,說︰「可是,我的家在這里啊,叫我回哪里去?再說,起個家也挺不容易的,我真的是不想折騰。」

是啊,不是折騰是什麼?好好的家,非要折騰得散了,有意思嗎?想著琪琪的淚水,再看看景瑞明現在懇切的態度,肖帆心里泛上一陣愧疚,卻不好意思說出來。他低垂著頭,轉動著手里的杯子,怕冷似地將兩只手都捂在上面。

景瑞明心里一動,神使鬼差般地伸手過去,交疊著捂住肖帆放在杯子上取暖的兩只手,說︰「冷嗎?我幫你捂捂。」

肖帆抬起眼楮,愣愣地看著景瑞明,卻沒有把手抽出來,就任由他那樣捂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摻熱水的服務員進來,兩人才像是被燙了手一般丟開了。

服務員摻完熱水又掩上門走了,兩人四目交對,心里都涌動著一些情緒。

景瑞明忽然就覺得自己之前糾結什麼面子啊得失啊輸贏啊真的很傻,兩口子嘛,計較那些干嘛?日子是自己過的,不是給別人看的,面子不面子的有什麼大不了的?

于是,景瑞明開口了︰「那天的事,還有之前的許多事情,對不起啊,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之,我有錯。」

肖帆听他這麼說,心里越發愧疚,,也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最後悶悶地說了一句︰「其實,我還錯得多些,該我說‘對不起’。」

景瑞明唇角翹了起來,攬住他的肩膀,趁熱打鐵地說︰「現在不說那些,過去了的事就讓它過去吧。當務之急是應付老頭兒老太太的突擊檢查,我們現在就上去搬行李吧。」

作者有話要說︰景肖和好還有一段戲碼,應該是互相扶持著應付景爸爸景媽媽的突擊檢查,可能有些長,怕影響到主線和主cp,所以,考慮挪到番外去寫。

下面是主cp的戲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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