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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遠到了昆哥的地方,外面看著是個酒吧,里面別有洞天,層層都有人把守,一般人難以窺見其中。昆哥四十多了,看起來還是那麼精干,拍著高遠的肩膀問蘇老爺子好,又說︰「二少爺,我這手邊有些事,叫王胖陪著你,他辦這種事多了,有分寸。」

高遠跟著王胖越往里走越深,最後到了一個地下室,里面關著一個男人,用手銬反手拷在椅子上。

高遠的記憶力算好的,更何況那一日使勁盯了這姓刑的幾眼,自然記得他的容貌。可是,這一看,高遠幾乎沒認出他來。那一張本來算是保養得當的臉腫成了豬頭,見了來人就喊得撕心裂肺地︰「放我出去!你們要錢,我給就是了!」

王胖直接用一根木棍敲了他一下,喝道︰「叫喚什麼!不想挨打就老實點!」

王胖拿袖子撢去椅子上的灰,笑得一臉巴結︰「二少爺,來來來,您這邊坐。這是下午兄弟們從這混蛋口中問出來的一點東西,都記在這上面了,您先瞅瞅,再問他。」

高遠接過那張紙,快速地瀏覽了一遍︰刑強,三十七歲,省醫院腫瘤科主任,同性戀者,1號,喜歡在酒吧等處勾搭小0……

高遠擰著長眉,視線陰沉,修長的手指嫌棄地拈著那張紙,冷不防地問︰「你是醫生?」

邢強跟看到了救星一般,點頭如搗蒜地說︰「是啊,我是醫生,從來都是老老實實的,沒有借過高利貸也沒有得罪過誰啊,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

只听對方一聲冷笑,聲音似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含著一股子冷意︰「你是怎麼認識舒飛的?」

「啊?」邢強先是驚訝地張大了口,他本沒想到看似純良無害的舒飛居然和黑社會有聯系,但是問話的這人雖然長得一表人才,目光卻黑沉沉地好不嚇人。

正在猶豫間,卻見高遠頎長的身體往椅子上一仰,轉頭朝向王胖,似笑非笑︰「看來你的手段不夠,他都不肯說老實話。」

王胖邁著虎虎生威的步子,凶神惡煞一般上前來,一巴掌扇得邢強口角流血,罵道︰「二少爺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不要不識好歹地討打!」

高遠斯條慢理地說︰「听說昆爺最近喜歡養蛇,有一條眼鏡蛇王,說不定是本市的獨一份,能不能叫我也開開眼界?」

王胖會意,馬上說︰「好,馬上拿來給二少爺看,就怕這一路上有些不長眼的撞死正好撞上蛇王了,被咬死了也是活該,恐怕還要浪費我們的力氣去挖坑埋尸。」

邢強馬上就懂了,搖晃著被拷在椅子上的手腳,淒聲大叫︰「別拿眼鏡蛇來!我說,我什麼都說!」

邢強的思緒飄回到了四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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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想到人前文質彬彬的刑主任居然混跡gay圈多年,白天手持手術刀救死扶傷接受病人的景仰,晚上亦是不甘寂寞,在燈紅酒綠之間揮灑金錢、采菊無數。可是,即便是浪子,在浪蕩形骸十多年之後也會渴望有個家,渴望安定下來。但是,在gay圈里能托付真心的人太少太少。在此時,天緣湊巧,叫邢強遇上了舒飛。

那一年,舒飛剛剛大學畢業,找到了一份貌似待遇不錯的工作,卻因為匪夷所思的懷孕事件而來到醫院求助。

其實那時候的舒飛簡直可以被稱作是男孩,容貌恰在男人和男孩之間的線條柔和優美,引人心動,而且,他因為遽臨大禍不知所措的樣子像極了動物世界節目中被獅子追趕而落隊掉單的羚羊,沒有自保的能力,叫人忍不住想趁火打劫。

邢強了解到事情的過程之後就更加心動了。這樣單純的男孩在gay圈里簡直就是可遇而不可求,至于他肚子里的孩子又算得了什麼大事呢,反正邢強這輩子都不打算結婚了,有個孩子也好。

這樣的舒飛,簡直就是不可多得的珍品,恰巧就落在了邢強的面前。

怎麼設法叫他跳到他的碗里來呢?邢強動起了腦筋。

邢強從婦產科那里拿到了舒飛登記的就診病人住所及電話信息,給舒飛打了幾次電話,假裝關心,實則勾引,可惜舒飛不是圈內人,再者因為連女朋友都沒有交過,完全不明白他的意圖。

不過邢強還是了解到一些重要的信息︰因為莫名的違法藥物事件被強|暴而致孕,本來不是同性戀的舒飛急欲打掉胎兒卻遇上重重阻礙,一籌莫展,不諳世事的他卻還天真地妄想保住喜歡的工作。

舒飛現在相當于是一個半落水的人,若是此時釜底抽薪,給他最後一擊,叫他徹底落水,在他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時候自己則恰如傳說中那踩著五彩雲朵出現的天神搭救他,他會不會以身相許呢?

這樣的惡念像按不倒的不倒翁,在邢強幾次想約舒飛出來都未能成功的情況下,被求而不得的焦躁煎熬得失去了耐性的邢強終于悍然出手。

邢強將自己偷偷拍攝到的相片放到網上,掀起網絡上的熱議,最終導致舒飛的工作丟了。

然後以關心和幫忙找工作的名義哄騙了失魂落魄的舒飛出來,花言巧語地游說他。

在邢強被高遠逼問的同時,睡著的舒飛迷迷糊糊地做著夢,夢境里是他刻意去忘記的難堪的回憶。

當舒飛端著裝著他私人物品的紙箱子出來,手機響了,舒飛仿佛沒听見似地,游魂一般地往前走。

手機斷了又響,然後又斷,直至舒飛走到一個市政綠地附近。

舒飛坐在一張長椅子上,將手里的箱子放下,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滑動著,解了鎖,看到未接來電有兩個,一個是老家的媽媽,另外一個是邢主任。

舒飛先給媽媽打了電話回去,媽媽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在電話里一個勁兒地說︰「飛飛,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工作上的事情還是什麼?……唉,若是工作上的事情那沒什麼,實在不行就回家吧,回家休整一段時間再說,家里少不了一口你吃的……」

舒飛抬手模去眼角的一滴淚,隔著電話笑著對媽媽說︰「媽,真的沒事,你別瞎猜了,我就是剛才不小心把手機調到靜音了,才沒接到你的電話。工作……很順利啊,老板還說我表現好,要給我加薪呢,你別瞎琢磨亂操心了,上次給你寄的護膝和電熱靴收到了吧,你關節炎膝蓋疼,天冷更要小心,我過年的時候就回家來……」

舒飛不想回老家,一個原因是他是村子里屈指可數的大學生,是媽媽的驕傲,忽然狼狽地回去,別人一定會把他看作是一個有學歷沒能力的失敗者,窩囊廢;第二個原因則是肚子瞞不了人,等八|九個月鼓起來的時候,鄉里鄉親的閑言碎語要淹死人的,與其那樣,不如在城里窩著,小隱隱于野,大隱隱于市,冷漠的都市也許比老家更利于隱藏自己,如果手邊的錢夠用的話。

可是,當時的舒飛手邊有的不過是自己工作以來攢下的三四千塊,離職補償金一萬七千塊,可能不足以支撐到他生下孩子的生活。

至于那男人留下的兩萬塊,舒飛不想動用。也許是他冒傻氣,可是就是覺得用了就好似褻瀆了自己的品格似地。

舒飛決意另外去找一份工作,不需要多好的,先將肚子大起來之前的三四個月混過去,等肚子大了,就不上班了,免得招人矚目,就呆在屋里靠那一些積蓄支持著,生下了孩子再做打算。

此時,舒飛又留意到邢主任打過來的三個未接來電,他也沒想多的,就是覺得這人挺熱心的,只從那件事情出來之後,這人就連著打了幾次電話,幫著出謀劃策的,盡管最後都沒用上,也是人家的一番好意,看來做老師啊醫生什麼的職業的人就是要高尚一些。

舒飛回了電話,電話對面的邢主任幾下子就套出了舒飛丟了工作的事情,用極其悲天憫人的口氣的說︰「那你現在怎麼打算的?」

舒飛說了自己的打算,邢主任熱心地說︰「你怎麼不早說?我有個朋友新開了一家小公司,正缺人呢,你現在方不方便,我把你推薦給他。」

舒飛當然願意,馬上就等在路邊,半個小時後邢主任開車過來接了舒飛,帶去一座不知名的大廈,見了邢主任的那個朋友。敲定了工作的事情,舒飛心里略松了一口氣,同時對十分感激邢主任的雪中送炭。

邢主任和舒飛出了大廈,便笑著說︰「我這一回總算幫上忙了,你該請我喝一杯。」

晚飯間,舒飛耐不住邢主任的勸說,加上本來心緒煩亂,就多喝了幾杯,頭有些昏昏沉沉的。

這樣心灰意懶的舒飛在邢強的眼里卻是越看越美,叫他按捺不住想要動手。

不知不覺中車停了,卻不是舒飛家樓下,而是一處空曠無人的地方。

舒飛疑惑地問︰「你帶我來這里做什麼?」

回答他的是男人火熱的唇舌舌忝上耳垂,帶著難耐的喘息在耳邊說︰「我喜歡你,舒飛。」

舒飛嚇得酒勁一下子就醒了,開始奮力掙扎,卻哪里是老道的邢強的對手。

男人粗礪的指尖劃過舒飛的身體,揉搓挑逗,在抵達那一處的時候舒飛崩潰般地哭了出來︰「求求你積積德吧,我肚子里有孩子呢。」

邢強在那誘人的□附近揉了又揉,模了又模,恨不能不管不顧地直插而入,一逞獸|欲,不過,終究還是放過了他。

邢強打著如意算盤,這第一次嘛,還是有風度一點,就當作是放長線釣大魚麼。

再說,強扭的瓜不甜,倒不如叫他嘗點甜頭,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間也是可以很舒服的,邢強自認為自己的手段高桿,可以讓對方漸漸由欲到愛,迷戀上自己。

邢強強硬地制住舒飛的手腳,親了,模了,然後將兩人的小兄弟強行按在一處摩擦婆娑。

直逗弄得舒飛渾身顫抖著射了出來,邢強戀戀不舍地吮咬著他的脖子,誘惑地說︰「看麼,其實你也不是對我沒有感覺。咱們就試試唄,工作麼,有就做,沒有就算了,我養你,連你肚里的孩子一塊兒養了。怎麼樣,就做我的人吧?」

舒飛口中不知道嗚咽了一句什麼,身子抖得像寒風中的落葉一般。

邢強以為他屈服了,為了顯示一下風度,便沒有再糾纏他,而是很紳士地送他回家。

在樓下,邢強在雙目無神的舒飛的唇上落下一吻︰「我等你的回復。」

邢強沒有等到舒飛的回復。

第二天,邢強再去找舒飛的時候,卻發現人去樓空,手機關機,沒有人知道舒飛去了哪里,包括舒飛最好的朋友肖帆。

邢強這才後悔自己操之過急,不該一下子就那麼逼他,或者說操之不急,該上的時候又臨門一腳腳軟,反正沒掌握好火候,叫人跑了。

至于舒飛,他是怕了這檔子事了,以至于到了見到一個人高馬大的陌生男人就要嚇得打哆嗦的地步。工作是沒法找了,不如回老家去,在熟悉的地方,在親愛的媽媽的身邊療養傷口。故而舒飛連肖帆都沒通知,就馬不停蹄地就逃往老家,逃往他自認為可以容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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