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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傳閱過崔顥的這首詩之後,除了一些眼光較高的大佬只是輕輕評點幾句,稍稍贊揚一番以外,那些要求比較寬松的的文人並沒有掩飾自己的溢美之詞︰

「崔小郎這首《岐王席觀妓》實乃上佳之作,用詞精美,應景而貼切,雖然有些落于窠臼,但不可否認的是,以崔小郎如今的年齡來看,已屬不易。」

「不錯,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寫出這樣一首應景的好詩,確實是才思敏捷,讓人佩服!」

……

崔顥听著眾人的贊美,一時間臉上的神色異常驕傲,只是用愈發熾熱的眼神看著舞台上紅牡丹,因為他知道,唯有得到這位名伎的贊美,才算是真正的完美。

崔顥卻不知,他這首詩,讓賀知章這位主導這場宴會的老人家心里隱隱不快,只因這詩碘目居然叫《岐王席觀妓》,可明明這場宴會是他主導的,崔顥這詩無疑有喧賓奪主的意思,這讓賀知章認為,崔顥更尊敬的是岐王。

賀知章自然也是有文人的傲骨的,況且他在緯上享有盛名,哪怕岐王身上的官階比他要高得多,但他也不認為岐王有資格在文學上與他較勁。

而包融眼光也是極高的,對這個十五少年做的詩,他臉上雖然沒有表現出不屑,心中卻不覺得有什麼突出的,連帶著他更加不認為比崔顥大兩歲的王維會寫出什麼更好的作品。

崔宗之依舊在自顧自的喝酒,眼神慵懶迷離,對崔顥這首詩沒有任何評價,也就中中品吧,怕是不能流傳開來。

不起眼的角落,那位仿佛融入到人群中的女扮男裝的麗人,那雙極具魅惑力的眼楮中,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波動,有的只是一絲無聊,想必如今日這樣的筵席,她已經參加得多了,而崔顥這首「佳作」,是入不得她的法眼的。

而後岐王便讓紅牡丹來評點一下崔顥的這首詩,這時紅牡丹心里是極其不爽的,便因為全詩的最後一句「還將歌舞態,只擬奉君王」,她覺得這是對她的侮辱,她若是想「奉君王」,早就內教坊去接受唐皇的教了,而留在這里,自然是為了那小小的自由。

況且整首詩都充滿了一種對她的輕視,從詩碘目《岐王席觀妓》,那個「妓」可以指好多人,而不是唯一的她,這讓心氣很高的紅牡丹,覺得異常不爽,她是大明星,而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妓女!

可即便如此,她當然不能將自己心中所想的說出來,她只是保持著禮節的微笑,然後不咸不淡的說道︰「此詩確實不錯,平鋪直敘,娓娓道來,不過唱起來或許便沒那麼好听。」

見紅牡丹這麼淡定,眾人就知道崔顥的這首詩並沒有打動這位名伎,而紅牡丹說的話也是事實,如這樣的類似應制詩般的存在,唱起來確實不怎麼樣,想要流傳開來也是極難,其中更沒有專門提到「紅牡丹」,對提升紅牡丹的名聲作用^H小說

紅牡丹想到自己最多只能這樣評點,就算不符合她心意的詩,也要挑些優點,頓時又憂郁起來,那種壓抑束縛之感讓她異常不爽,她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黯然。

接下來繼續游戲,又有幾位年輕文人輪到,有直接罰酒的,有提筆作詩的,但其水準,卻還不如崔顥這個少年高,這樣的宴會作詩的機會一般都會輪給想要刷聲望的年輕士子,那些真正的有文采的已經聲名遠揚的大佬,除非自己特別有作詩的,否則都不會輕易作詩。

一時間宴會從陷入了低潮,直讓人覺得無趣。

此時王維月復中已有詩稿,奈何這「擊鼓傳花」總輪不到他頭上,讓他心里比較急,稍稍露出一絲焦躁,卻不想他身邊的崔宗之很細心的注意到了這一點,然後直接冒大不韙在花兒傳到他手上時,扣住了花兒,頓時引起眾人側目,許多人都露出了善意的微笑,只是以為這位崔家公子,欲要作詩,所以才這樣做。

卻不想在音樂停止前那一剎那,他又將花兒傳到王維手中,頓時更加引起了眾人的哄笑聲,只听崔宗之用他那溫暖磁性的聲音對王維說道︰「我早就想看看摩詰能寫出怎樣的詩了,想來摩詰月復中早有佳作,我便親自為摩詰書寫,如何?」

望著崔宗之那善意的眼神,王維感激一笑,正欲答應,反正他雖然也「工于草隸」,但此時書法確實只能算中等,而這崔宗之擅長行書的名聲也是早就傳出來的,所以答應崔宗之也自無不可。

「且慢。」一個極其清冷高傲的聲音傳來,只見韋陟臉上的神情帶著特有的冰冷高傲,「十三郎的詩自然是極好的,而我認為崔公子的行書配不上十三郎,而我的楷書卻極其契合十三郎的詩。」

韋陟盯著崔宗之那張陽光俊美的臉頰,眼神極其銳利冰冷,語氣又高傲冷冽,說的話更是能夠得罪死人,而兩人的家世相當,都已萌補入官,父親又都是曾經的宰相,日後也能毫無懸念的繼承國公的爵位,可以說,這兩位天之驕子的踫撞,讓人又期待又害怕一發不可收拾。

卻見崔宗之灑然一笑,玩味的看了韋陟一眼,兩人目光交錯間,仿佛又電光火石閃過,不過他卻反而微笑著解釋道︰「韋公子說的話的意思,應當是馬上摩詰所寫的這種題材的詩不適合用行書,這卻是很有道理的,既然韋公子有這個興致,那我也不奪人之好了。」

王維感激的望了崔宗之一眼,只覺得此人的脾氣倒是極好,竟然對韋陟憚度能這般容忍。

韋陟也沒有想到能夠輕易壓制崔宗之,可他也懶得多想,只是讓人筆墨紙硯伺候,他的書法極佳,簽名更有「郇公五雲體」的美譽,郇公便是他繼承的「郇國公」的爵位。

韋陟屬于輕易不動筆,一動筆卻能寫出令人賞心悅目書法的人。

對于崔宗之與韋陟這兩位極其「硬實」的名門嫡系公子對王維「捧臭腳」的行為,無疑讓某些年輕文人嫉妒,心里期盼著王維寫不出什麼妙詩,這樣便能看到王維出丑。

崔顥這時的心理無疑是極其復雜的,因為這時他寫的詩肯定是所有人中最好的,但他深知王維的實力,他既希望王維寫的詩比自己差,這樣就能讓他保持第一的地位,又希望王維寫的比自己好,畢竟這次的機會,是王維給他的,而他也希望友人能夠更加名揚。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王維時,王維深吸一口氣,先確定了詩碘目——紅牡丹,韋陟隨即提筆,沒有一絲停滯,便是連他的字中,也深深的讓人體會到一種「高貴冷艷」的氣息。

眾人見到這個詩名,不由將目光投向台上的紅牡丹,那兩位屢試不中的士子李頎與丘為不由小聲討論起來︰

「看來這王摩詰要直接描寫這紅牡丹剛剛的歌聲了,卻不知如何才能寫出彩?」

「直接描寫這名伎,太俗,很難寫出彩啊,就算用詞再妙,最多不過就是剛剛那位崔小郎的水準,這選材實在有些……」

……

李頎與丘為的議論無疑便代表著大多數人的看法,那位一直看王維不爽的包融,臉上帶著不屑的冷笑,只覺得王維這次肯定要栽,便是連那位一直看王維的「草聖」張旭,這時也緊皺眉頭,不知王維準備怎麼寫。

唯有賀知章、岐王李範等人臉上帶著胸有成竹的笑,似乎對王維的才華有著盲目的信任。

王維直接將全詩吟了出來︰「綠艷閑且靜,紅衣淺復深。愁欲斷,春色豈知心。」

韋陟揮灑自若,同樣提筆一氣呵成。

眾人听過王維的詩後,不由齊齊一怔,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全場一片安靜,而那位一直對王維有偏見的包融,在听過此詩之後,尚味,便當先發難嘲諷道︰「王摩詰,你這寫的是花,可不是人!完全不符合岐王剛剛所說碘材,這可真是荒……」

包融說完,崔宗之忽然拍案而起,只是盯著舞台上那位披著綠色紗衣內著紅色襦裙的名伎,大聲說道︰「妙,大妙!的確寫的是紅牡丹,一語雙關。」

眾人被動作夸張的崔宗之吸引,紛紛順著崔宗之的目光,看著舞台上那位名伎紅牡丹,而紅牡丹全身散發的愁緒,也終于被不少人捕捉到……

王維的詩,韋陟的字,在傳閱時,被品味良久,漸漸的,那安靜的場面漸漸變得有些騷動,因為大家都品味出了這詩的巧妙之處!

單看整首詩,寫的仿佛只是普通的紅牡丹花,但事實上,它卻又完全寫出了名伎紅牡丹的所有特點,尤其是後兩句,簡直就是點楮之筆,王維甚至敏銳的捕捉到了紅牡丹內心的憂愁!

已經反應過來的包融,臉上一片赤紅,因為他剛剛指責王維不對的地方,卻正是全詩的妙處,明明看似寫的花,但真正寫的,卻是人,若是心境平常的包融,斷然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但因為太想找王維的痛腳,竟然一時間沒有品味出整首詩的妙處來,反而急吼吼的找刺,這實在是太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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