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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姚督高升,陸家責難。

衛章聞言一怔,忽然把她拉近了,低聲問︰「你之前在家里的時候,過的不好嗎?」

「呃。也還好。」姚燕語平靜的笑著,抬手理了理他的衣領,「該有的我都有,況且在家族的庇佑下長這麼大,又這麼風風光光的嫁給你。我很知足。」

嫁給你,我很知足。衛將軍自動忽略了前面的話,只听見了後面這七個字。這對他來說,無疑是最好的鼓勵。若不是因為在國醫館,他真想把他摟進懷里狠狠地親一頓。

只是,親一頓的計劃還沒想好怎麼實施,將軍府里便有人匆匆的跑來報信︰「將軍,夫人,賀將軍夫人要生了!賀將軍沒在家,那邊只有夫人的嬸娘在,那邊的管家說……」

「我們回府。」姚燕語沒等來人說完,便打斷了他。

姚燕語甚至都沒來得及跟翠微她們說一聲,便叫人牽了桃夭過來,縱身上馬。衛章看著她一連串麻利的動作,心中很是寬慰——不愧是我的女人,上馬的動作跟自己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阮氏現如今也隨著賀熙的加封有了個五品宜人的誥命,但阮氏家族已經敗落,她的父母也早就去世,娘家只有一個守寡的嬸娘,還有個姑母,隨著丈夫外放去了川陝。因為賀熙帶著烈鷹衛去了鳳城實地訓練,顧不上將要分娩的妻子,所以阮氏把娘家的嬸子接過來照應。

姚燕語策馬往回奔,並沒回自己府邸,而是直接去了賀家。賀府的管家一見著姚夫人,簡直跟見了菩薩一樣,忙上前行禮︰「奴才請夫人安!」

「你家夫人怎麼樣了?」

「回夫人,里面傳出消息來,雖然還沒生,但也用不了多少時候了。」管家是個爺們兒,對生孩子的事兒還真是模不準,但姚夫人問了,他又不敢不回話。

姚燕語也發現自己是太緊張了。不過也不怪她,賀熙是被衛章調去鳳城的,若是他的夫人生孩子有什麼閃失,衛章將要面對什麼境況可想而知。且不說他們二人從小的兄弟情義,就單說上下級關系來說,姚燕語都不能讓阮氏有事。

「下去吧。」姚燕語朝著管家擺擺手,疾步往內宅去。

衛章隨後進來,見姚燕語匆匆的背影,默默地嘆了口氣——她如此緊張阮氏,也無非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吧!

「將軍!」管家見著衛將軍,心神大定。

衛章點點頭,環視了一眼明顯慌張無序的下人們,吩咐道︰「嗯,夫人過去了,你家夫人應該不會有事。你吩咐下去,府里所有下人都不許驚慌,該做什麼做什麼。」

「是。」管家答應一聲,轉身退下。

姚燕語進了賀府內宅,迎出來的是阮嬸娘。阮嬸娘上前行禮,被姚延意一把拉住︰「嬸娘不必多禮,賀夫人現在怎麼樣了?」

「已經疼的快受不住了。」阮嬸娘嘆道,「女人都得過這一關,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有兩個穩婆在里面伺候著,暫且無礙,夫人請屋里坐吧。」

在阮嬸娘看來,輔國大將軍是賀熙的上級主將,姚夫人來自然是面子事兒。而且她一個自己都沒分娩過的婦人,對生孩子這種事兒也是插不上手的。

姚燕語卻不管阮嬸娘想什麼,直接轉身去產房︰「我去看看。」

阮嬸娘想問,您能看什麼啊?但迫于姚夫人身上的氣勢,她沒敢開口。

姚燕語見阮氏躺在鋪了蓐草的床榻上,疼的臉色蒼白渾身汗濕,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問穩婆︰「怎麼樣?」

穩婆見姚燕語一身醫官的衣袍,頓時明白來著何人,于是忙上前跪拜︰「回大人,孩子的胎位不正,生產有些困難。」

「有辦法嗎?」姚燕語直接問。

「奴才們已經在盡量的推正胎位了,可是……有些來不及。」

姚燕語不悅的問︰「你們兩個不是早在前兩個月就進府伺候了嗎?胎位不正為什麼到現在才知道?!」

「是奴才們的疏忽,以為孩子在分娩之前會轉過來的……」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要你們不管用什麼辦法,務必保證母子平安。否則,不用將軍回來,我就有辦法懲戒你們。」

「是!」兩個產婆立刻打起了精神,「奴才必當竭盡全力。」

「趕緊的忙起來,別愣著!」姚燕語厲聲喝道。

一屋子的婆子立刻繃緊了皮,各自忙碌起來。

姚燕語又走到床前,握住阮氏的手,低聲勸道︰「你放心,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謝……夫人。」阮氏見到姚燕語,心神也穩定了許多。

「謝什麼,你忘了我們是一家人。」姚燕語微微的笑著,淡定的眼神讓人安心。

阮氏微微點頭,尚未說什麼,有一陣疼痛襲來,她立刻皺起了眉頭,握緊了姚燕語的手。♀

這是一場輸死拼搏。對阮氏是,對姚燕語也是。屋子里的血腥味沖的姚燕語的頭發暈,但她一直坐在阮氏的身邊,握著她的手沒離開。

兩個穩婆也的確是盡了力,她們用傳統的手法幫阮氏肚子里的胎兒正位,大冬天里,兩個人累的大汗淋灕,看上去一點也不比阮氏輕松。

經過一整天的辛苦,阮氏終于為賀熙生下了長子之時,姚燕語的右手卻被阮氏給攥的淤青了一大片。

姚燕語看著阮氏喝了一碗十全補湯後沉沉睡去,才抱著襁褓里的小嬰兒出來找衛章。

衛章見了孩子很是高興,不過姚燕語遞給他讓他抱的時候他卻擺手拒絕了。開玩笑,這可是人家的孩子,這麼軟,這麼小,萬一自己抱得不合適出了什麼問題怎麼辦?

不過他還是很喜歡看姚燕語抱孩子的樣子,很美,很恬靜,讓人心安。

「賀夫人說,賀熙將軍北去的時候說了,若得兒子,就請將軍賜名。」姚燕語笑眯眯的看著衛章,說道,「你給這孩子取個名字吧。」

衛章模了模下巴上的胡茬,看著那熟睡的小不點,笑道︰「我文墨不通,取不出像樣的名字來。不如你來?」

「這怎麼行?這可是賀將軍的意思,我怎麼好越俎代庖?」

衛將軍想了想,說道︰「你取,我幫著定。這樣也算是我取的,行不?」

「你這是作弊啊。」姚夫人瞪眼。

衛將軍厚臉皮的把自家夫人攏進懷里,低聲說道︰「咱們夫妻一體,何來作弊一說?」

厚臉皮啊!姚燕語默默地嘆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

不過取名字嘛可是個細致活兒,男兒不比女孩,這名字是很重要的。將來揚名立萬,若是沒個好名字臉上也不光彩,更有甚者,還得找個先生給這孩子批批八字,看看他命脈如何,好從名字上找補找補。所以說,這事兒是急不來的。

這邊夫婦二人給賀熙的兒子想名字,國醫館那邊卻正進行著一場精彩的較量。

葛海以為今晚帶頭襲擊的會是衛章,所以一直保留著實力,等候最強的攻擊,可是卻冷不防被唐蕭逸鑽了空子。當一身黑衣的唐蕭逸闖進蕭帝師的房間,手中長劍指著床榻上熟睡的蕭帝師時,葛海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家老大根本就沒打算來。

「老大又耍詐!」葛海憤憤的踢飛一只瓦片,氣呼呼的坐在屋脊上。

「老大就算到你會這樣。每次你都有所保留,不能全心盡力,然後就輸的莫名其妙。老大讓我帶給你一句話,不管做什麼事情,必須全力以赴,不能小看對手。否則你永遠都贏不了。」

葛海蔫兒了吧唧的應了一聲︰「知道了。」

唐蕭逸笑了笑,在他身邊坐了下來,看著天邊的冷月,說道︰「哎,我告訴你啊,賀大哥今晚要當爹了。」

「真的?」葛海驚喜的問。

「嗯。將軍和夫人都在賀大哥家里,我來的時候,賀大嫂還沒生。不知道現在生了沒有。哎,你說,賀大嫂會生個丫頭還是小子?」

葛海笑道︰「不管生丫頭還是小子,總之我們水漲船高,要當叔叔了。」

「是啊!」唐蕭逸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你就要成親了,成了親也能當爹了,還嘆什麼氣?」

「也不知道夫人給我訂了那家的姑娘為妻,你說我這親事弄得,是得有多神秘莫測啊!」

「哼。」葛海瞪了唐蕭逸一眼,「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我倒是也想夫人能給我定門親事呢,可夫人眼里卻看不到我啊!」

唐蕭逸那得听見沒心沒肺的家伙有這樣的抱怨,忍不住回頭看他。卻見葛海的一雙眼楮盯著下面院子里的一個窗戶。看著家伙的目光跟狼一樣,泛著幽幽的綠,唐蕭逸心頭一震——嗯?那是誰的屋子?

下一瞬,唐將軍心里的謎團就被解開了。那間屋子的屋門從里面被打開,一身松藍色衣裙的女子從里面出來,步履款款,穿過游廊往後面去了。

「翠微?」唐蕭逸看著葛海的臉,低聲問。

「啊?」葛海看的入神,被唐蕭逸一問,有點恍然。

「你喜歡翠微?」唐蕭逸看著犯傻的兄弟,笑問。

被兄弟戳穿了心事,葛海有些微微的羞惱,哼了一聲,反問︰「怎麼,不行啊?」

「行!怎麼不行!」唐蕭逸重重的點了點頭,但到底耐不住心里咕咕冒泡,又不知死活的湊過去問︰「你就不嫌她的出身?」

「狗屁出身。♀」葛海把嘴里一根枯草吐掉,不悅的說道︰「難道老子是什麼達官顯貴的後代?」

那你好歹也是個從五品了啊!唐蕭逸默默地月復誹了一句。

不過人家翠微姑娘現在也不是一般的奴婢了,人家可是正經的國醫館的正八品御醫女,而且照著這個勢頭,用不了多久肯定高升。這女人憑借自己的本事往上爭的,除了家里的將軍夫人,也就翠微翠萍這倆丫頭了。

唐蕭逸正在想呢,就听葛海又不服氣的說道︰「我看她比那些只知道繡花的名門閨秀強多了。最起碼老子哪天打仗受傷,她還能盡心盡力的伺候,替老子保住一條命。」

唐蕭逸失笑︰「合著你找媳婦就是為了保命的?」

「是啊!老子就是這麼實在!沒你們那些花花腸子。整天就知道什麼狗屁吟詞弄曲兒的。」葛海哼道。

唐將軍一听這話來了精神︰「找事兒是吧?欠收拾是吧?老子就是喜歡吟詞弄曲兒的,怎麼著?不服來戰!」

「娘的,誰怕誰!戰就戰!」葛海吐了口唾沫跳起來,跟唐蕭逸又打到了一處。

……

雪後初晴,抬頭是碧空萬里,俯首則是銀裝素裹。入目不是瓊樓玉宇便是瓊枝玉葉,整個雲都城都是粉裝玉砌,皓然一色。

這日,兩江總督姚大人的馬車壓著積雪,咯吱咯吱,一路進了雲都城。

因為北方天寒地凍,雲天河水結冰,所以姚遠之過了金河後便換了馬車,一路顛簸而來。姚延意早早去城外迎接,這會兒正跟父親一起坐在馬車里說話。

「定候府的境況就是這樣子,雖然皇上也派人送了補品給侯爺,但大長公主人已經不在了,定侯府的事情皇上也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只是鳳歌這段日子算是忙壞了,又要照顧老三,還得照顧世子夫人還有侯爺夫人,不過幸好她的身子一直調理的不錯。說起來這也多虧了燕語。」姚延意把定候府的事情跟姚遠之詳細復述之後,最後做出總結。

「那蘇世子還在鳳城鎮守?家里這麼多人病重,皇上都沒有召他回來的意思?」

「听說侯爺沒有上書,皇上自然也不會下詔讓蘇世子回來。」

「嗯。」姚遠之點了點頭,定候府的事情,應該在定候的掌握之中,否則這種時候他不可能還讓大兒子在邊疆鎮守。

姚遠之這次進京,除了要覲見聖上述職之外,還因為皇上已經下了調職的聖旨,提姚遠之為從一品都察院右御史大夫,年後到任。

雖然都察院是言官,跟兩江總督比起來算是個苦逼的清水衙門。可右御史大夫的職餃卻不容小覷。

都察院是最高檢察機構,負責監督朝廷上下數百名大小官員的言行舉止,主察糾內外百司之官邪,或露章面劾,或封章奏劾。

在內︰督察御史對協管的兩京直隸衙門,有權查究其文卷;巡察各營奸弊,凡有私役賣放,及不行如法操練等項,指實劾奏。在外職權有︰巡按,代天子巡狩,所按藩服大臣、府州縣官諸考察,舉劾尤專,大事奏裁,小事立斷。

父親榮升,進入廟堂權力的中央範疇,姚延意心里自然高興。只是,他從小受姚遠之教導,又在外歷練這一年,早就練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進城的路上,除了跟父親匯報京城各府各家的動向之外,便只關心父親的飲食起居。

「父親面聖之後回府,一切都是妥當的。源兒三日後滿月,奉父親之命,並沒有鋪排宴席,只是請幾位來往親密的姻親朋友小聚而已。」

「嗯,就是這樣。除非聖上有恩旨下來,必須鋪排張揚之外,家中諸事必須謹小慎微,低調而行。京城不比江寧,多少雙眼楮都盯著呢,一步錯,步步錯,千里之堤毀于蟻穴,便是這個道理。」

「是。兒子謹記父親教誨。」

姚遠之進京後第一件事便是遞交覲見的牌子,然後入住驛館等候皇上召見。

恰好皇上近日為西北的布軍勞心費神,便降下口諭,讓姚遠之先回府听旨。姚遠之便叩謝了好皇恩,又悄悄地塞給懷恩一個小翡翠把件兒,便收拾東西回了姚府。

岳父大人進京,衛將軍自然不能怠慢。听說皇上下了口諭,準姚遠之回府听旨,衛章便早一步從兵部衙門回來,去國醫館叫上夫人來姚府。卻比姚遠之還快了一步。

姚遠之進門,看見兒子媳婦女兒女婿一起在門口迎接,心里甚是安慰。又高興地抱過小孫子,笑呵呵的把一套長命鎖,手鈴腳鈴放在孩子的襁褓里,說道︰「這孩子的名字我已經想好了,就是‘盛桓’二字,你們覺得如何?」

姚延意笑著嘆道︰「桓桓武王,保有厥士。這個‘桓’字很是威風。」

姚遠之笑看著衛章,嘆道︰「我們姚家一直以詩書繼世,對于源兒,我倒是希望他能多幾分英武之才。」

姚延意和寧氏齊聲謝過父親給孩兒賜名。幾人又說了些家常話,問過老太太和太太安,又問過姚延恩夫婦以及姚盛林的境況。姚遠之又問過衛章和姚燕語夫婦日子如何,又叮囑二人新婚夫婦要和睦相處,互相忍讓雲雲。

一時家宴即開,姚遠之方問︰「鳳歌怎麼沒來?」

寧氏忙回道︰「大妹妹早上派人過來說,侯府有些急事走不開,明兒再來給老爺請安,請老爺恕她不孝。」

「哎!這有什麼恕不恕的。一家子親骨肉,孝順不在這一朝一夕。況且,女兒家本就應該出嫁從夫,侯府現如今有諸多麻煩事,她自然以夫家的事情為要。」姚遠之想到定候府那一爛攤子事兒,心里也不免為女兒心煩。

其實此時,姚鳳歌的心煩是無人能理解的。

因為陸夫人的病情嚴重又沒有叫太醫看視,陸家人非常的不滿意。陸夫人的父親不在了,但還有兄弟陸常柏,陸常柏現在是翰林院大學士並太子少傅餃。陸家家學淵博,陸常柏曾是皇子們的啟蒙老師。就是現在的六皇子和七皇子在蕭帝師進京之前,都還跟著陸常柏做學問的。

長姐病重,定候府卻不招太醫看視,這是什麼情況?陸常柏豈能善罷甘休?

這晚,陸常柏就請了太醫院的兩名內醫正來到定候府,非要見陸夫人。

蘇光崇臥病在床,對陸常柏閉門不見。姚鳳歌和孫氏實在沒有辦法,便請了蘇光過來應付。

奈何陸常柏有一張好嘴皮子,說來說去,他姐姐病了,他這個當弟弟的于情于理必須見一面,否則就是定候府不把他們陸家放在眼里,再說下去,他就說是定候府不仁不義,視人命如草芥,他要去請皇上做主雲雲。

蘇光也說不過他,又不好把陸夫人的所作所為給抖落出來,于是不得已答應他見陸夫人。

姚鳳歌早就料到會是這種結果,便在請蘇光過來的時候暗暗地派人去小佛堂收拾了一番,又把自己的女乃娘和封氏的女乃娘都派過去守著,另外又挑了兩個新買進來的丫鬟過去伺候。

因為一早定候府便放出話來,陸夫人感染了時疫,且定候和蘇玉祥的病皆是夫人的病氣所致。後用藥不見效驗,且更添了病癥,所以梁夫人才請了法師過來。法師又說陸夫人撞了邪氣,需在菩薩跟前靜養一百日,所以才把她送到了家里的小佛堂。

這些話雖然是瞎編的,但也算編的有板有眼,陸常柏心里就算是不相信,嘴上也挑不出毛病來。畢竟定候病了,世子夫人病了,三爺蘇玉祥也病了!定候府的主子一下病了大半兒,說是過了病氣所致一點也不突兀。

小佛堂里此時不比往日的冷寂,炭盆有了,帳幔也有了,湯藥和服侍的奴才都十分妥當。雖然人不多,屋子里也比較冷清,可這里是佛堂,總以清淨樸素為主,陸常柏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再看陸夫人,昏昏沉沉的躺在榻上,雙目緊閉,臉色灰白,乍一看還只當是已經沒氣兒了。

陸常柏哭著上前去,伸出手指在她的頸側一試,脈搏跳動還不算太弱。于是忙止了悲聲,轉身吩咐帶來的太醫︰「快請診脈。」

兩位內醫正互相對視一眼,其中一個上前去給陸夫人診脈。

以脈象看,陸夫人果然是風寒之癥,且有內外交迫之象,病的著實不輕。不過病癥雖然重,但卻不至于要了性命,只要好生醫治,加以保養,不過一兩個月的功夫,差不多也能痊愈。

于是太醫又問平日所用何藥。

姚鳳歌便把銀翹丸,補心丸等常用的幾種成藥拿了出來給二人驗看。另一個太醫見是國醫館的藥盒,便道︰「是姚御醫配的藥吧?這銀翹丸剛好對風寒的癥狀,用這個藥不會有錯的。」

給陸夫人診脈的太醫也道︰「是的,這幾種丸藥既方便喂灌,又正對了病癥,十分妥當。我等若是用藥,也不過如此。所以,就不必開藥方了,還是服用姚御醫的藥就很妥當。」

陸常柏听了這話不免懷疑︰「真的假的?這姚御醫的藥這麼管用,為何我這老姐姐病了這些時日還不見好轉?」

姚鳳歌上前回道︰「回舅父,太太這幾日已經有好轉。因為前些日子一直噩夢連連,整日整夜都睡不好,所以這幾日病的好些,反而睡得沉了些。」

陸常柏又看太醫,太醫點點頭,表示這話沒錯。

如此,陸大學士就沒什麼可說的了。于是又回頭看了一眼他的老姐姐,叮囑姚鳳歌和孫氏好生照顧,又說了些諸如你母親平日里持家很是辛苦,如今上了年紀,你們都要好生孝順之類的話,方才離去。

姚鳳歌和孫氏二人送陸大學士出了小佛堂,方各自默默地舒了一口氣。

孫氏低聲嘆道︰「真真這位舅爺好文采,說起話來跟做文章一樣,一套一套的。」

姚鳳歌無奈的笑了笑,說道︰「人家是大學士嘛,大雲朝最有學問的人哦。」

孫氏輕聲笑了笑,面上帶著幾分鄙夷之色。

姚鳳歌嘆道︰「好啦,我得回去看看三爺。我父親已經來京了,今晚二哥給父親接風,燕語他們夫婦都回去了,我卻沒露面。明兒還得去給父親請安,說起來,這一天十二個時辰恨不得算成兩倍來用。」

這幾日定候府有五位病人,一應家事都落在了孫氏和姚鳳歌二人身上,姚鳳歌累,孫氏也不輕松,于是嘆道︰「誰說不是呢!我這腿都快跑斷了。趕緊的回去了。」

兩位少夫人一走,李嬤嬤和封氏的女乃娘也隨著走了,四個新買來的丫鬟也跟著撤了,只剩下之前梁夫人打發來的兩個婆子進來看守,小佛堂又恢復了之前的冷清。

第二日,姚鳳歌回姚府給父親請安,姚遠之又問女兒一些侯府的狀況。並說要去侯府看望侯爺。

姚鳳歌勸道︰「女兒來的時候,去侯爺跟前說過了。侯爺說,這幾日身上的確不痛快,不能為父親接風洗塵,還請父親包涵些個。侯爺也料想父親會過去探病,不過侯爺也說了,定候府現在是非太多,父親可過些日子再去,也請父親不要多想。侯爺還說,不管怎樣,侯爺都把父親當成至親兄弟。」

姚遠之听了這些話心里便有數了,只是心里到底對蘇玉祥不滿,又問姚鳳歌︰「你屋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是怎麼回事?」

姚鳳歌明白,父親問的自然是嫡子未出,妾氏先後有孕的事情,于是只得照實說︰「以我跟三爺現在的境況,是不可能再有孩子了。就算是為了月兒打算,我也必須這樣。將來月兒還有個庶出的兄弟或者妹妹相互扶持,總好過一個人孤苦伶仃。」

「你這是什麼糊涂打算!」姚遠之對此事深為不滿。

姚鳳歌便上前去半跪在姚遠之跟前,低聲說道︰「父親,這是女兒自願的。這事兒您就別管了。」

「你呀!這是要自討苦吃。」姚遠之嘆了口氣,又道︰「過了年老太太和你母親就過來了。到時候讓你母親幫你料理一下。那兩個妾氏是我們陪嫁過去的丫頭吧?」

「是的,琥珀的父親是咱們家的管事呢。」姚鳳歌說道。

姚遠之又嘆道︰「這還好說,他們的家人都在府中,將來有什麼事情也好控制。」

姚鳳歌听了父親的話,心中感慨,不免又傷感了一回。

卻說姚燕語命長矛抓緊時間把輔國將軍府的西跨院收拾出來,又把常年關閉的西角門拆了,重新修建了一個寬敞的西門,然後把西跨院給**出去。

長矛納悶的問︰「夫人,西跨院雖然暫時沒人住,但也沒必要給**出去啊。這樣將軍府的格局可就小了。」

「不用那麼多廢話,讓你怎麼做你只管怎麼做好了。」姚燕語皺眉說著,又補了一句︰「如果人手不夠的話,把給唐將軍修宅子的人先調過一部分來。西跨院這邊務必在年前弄好。」

「是。」長矛不敢多言,只躬身答應。

姚燕語這才出輔國將軍府的二門,認鐙上馬,往國醫館去了。

「哎!這眼看快過年了,夫人怎麼跟宅子較上勁兒了!這過年的東西還都沒準備呢!」長矛無奈的嘆了口氣,轉身往回走。

唐蕭逸從南院出來,剛好听見長矛的感嘆,因笑道︰「你這刁奴,竟敢背後說夫人的壞話?」

「呃,二爺。」長矛忙朝著唐蕭逸躬了躬身,「早。」

唐蕭逸已經接受了不知道自己將娶誰當媳婦的事實,索性也淡定下來。反正不是蘇玉蘅,其他是誰都無所謂了。于是有些玩笑的問長矛︰「夫人又讓你辦什麼差事?爺的宅子什麼時候修好?」

長矛無奈的回道︰「現在,爺您那宅子不重要了。夫人吩咐了,先把西跨院收拾出來,還要把西角門拆了,單獨蓋個大門,把西跨院**出去。」

「為什麼?」唐蕭逸納悶的問,「難道我的婚事取消了?」

「喲,呸呸!這進了臘月就是過年,二爺您說話可悠著點。好好地婚事怎麼能取消呢?」長矛一邊吐著唾沫一邊搖頭擺手。

取消了最好,爺現在完全沒有娶親的打算。唐蕭逸笑了笑,抬手拍了他的後腦勺一把︰「趕緊的辦差去吧,小心誤了差事,夫人抽你鞭子。」

「才不會呢。夫人只會用針扎我。」長矛扁了扁嘴巴,蔫兒頭耷拉腦的走了。

唐蕭逸看著長矛那累的跟狗一樣的背影,好不厚道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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