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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炮灰的志氣

「轟」的一聲,一道熾熱的火柱突然從陸府前院直沖雲霄,竟是將滿天紅雲都沖破了一個洞,整個吳縣城內,任何地方都能看到這柄沖天的火焰之劍!

東門也不例外。

「出了什麼事?」蹲在城門上的簡雍吃驚地朝那邊望去,「那方向……呃,是不是陸府?」

「東張西望做什麼,我們有空看別處嗎!」站在他身邊的,是同樣以「敗事有余」為由被孫策請出赤壁的孫家大小姐。兩人本來在吳縣待機,卻正好撞上曹軍大舉入侵。眼看敵軍逼近,從來不知畏懼為何物的大小姐自然不肯甘心認輸,帶著衛隊且戰且退,一路退到了城池東門,眼看就要被逼出城外,孫尚香卻是一怒之下不退了,就在這兒打起了阻擊戰。

城樓下已經堆了上百具山越兵的尸體,但還有上千山越兵正叫罵著往上沖,對這群連梯子都不知道架的蠢貨,孫尚香的指示就是「給我打」,然後左右侍衛就很淡定地用弓箭把那些人射下去——江東士兵雖然陸地上肉搏不行,弓箭還是略微管用的。

但只守不攻,終究會山窮水盡。

「大小姐,箭矢快不夠了!」一個士兵跑過來報告,「射完箭以後是不是要撤退?」

「撤什麼撤?」孫尚香自己也站在城樓上彎弓搭箭,手指一松,又是一條人命,「沒有弓箭了不知道用刀麼?」

「但……」士兵還想說什麼,突然他晃了一晃,吃力地想伸手去模脖子上多出來的一支箭,但沒有成功,終究是不甘地倒下去了。

「那批山越蠻子會用箭了?」孫尚香吃驚地往城樓下看去,卻見到一個穿著江東軍衣服的人正悠閑地站在人群外圍,看到孫尚香投來的目光,居然還好整以暇地揮揮手,再從背後的箭壺里抽出第二支箭。

「馬忠你這叛徒!」孫尚香頓時氣得滿臉通紅,抽箭就是一發射去,「居然還有臉出現?」

馬忠輕輕一撈,把射來的箭抓在手里,然後輕佻地放到嘴邊聞了一下︰「多謝大小姐賜箭。」

「這麼無恥的人,這年頭很少見了。《》」簡雍感慨。

這邊發生的事也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其他人注意,幾個孫尚香衛隊的士兵不顧山越兵就要攀爬上來,掉轉方向將箭射向馬忠,但馬忠又是左手輕輕一抓,將箭全數攬在手中,緊接著他突然以加快了好幾倍的速度拉弓放箭,竟是五箭齊發,這一下電光火石,眾人全都沒反應過來,四個衛兵全部是仰天便倒,四支羽箭正插在每個人的喉嚨上。

孫尚香咬著牙悶哼了一聲。她在最後時刻總算來得及避開這直撲咽喉的一箭,但箭矢還是命中她的左肩,並且毫不留情地透背而出,幾乎將她釘在城牆上,頓時鮮血噴涌而出。

「哎呀,竟然沒死……」馬忠有點遺憾,「大小姐你如果死了,這東門就拿下來了啊。接著你又要再捱一箭,徒增痛苦,何必呢?」

孫尚香捂著肩膀,看向馬忠的眼神卻依然沒有絲毫退縮︰「你這白痴,可曾見過我孫家有認輸之人?」

馬忠拍拍腦袋︰「好像確實沒錯,孫家的人從不後退,每次看到你們的表情我都不爽啊,孫堅我是不清楚,不過吳侯是這樣,二公子也是這樣,大小姐你也是……哦,還有孫翊……」

「你說什麼?」孫尚香的眼楮猛地瞪大,「你剛才說誰?」

「我說了誰嗎?不都是你家的人?」

「別裝傻!」孫尚香打斷他,「我三弟孫翊!他不是被媯覽等人暗殺的嗎!怎麼跟你有關系?」

「說走嘴了……」馬忠尷尬地笑笑,「好吧,我也有份。」

「你?!」

「看來大小姐不甘心做糊涂鬼呢……那我就大發慈悲告訴你真相吧。」馬忠已經走到了城樓附近,「孫三公子確實不愧是人中豪杰,只憑媯覽等人差點拿不下他,我只好出手幫了一把……不過,我只射傷了他的雙手雙腳,讓他逃不掉也不能打而已,最後給予致命一擊的確實是媯覽他們哦。」

孫尚香恨恨地看著他︰「你從一年前便有了反意?」

「不是一年前,是三年前。《》」馬忠糾正,「孫堅陷落在洛陽,只有孫策一個人逃回來的時候。我當時就在想,啊,這麼年輕的毛頭小子,怎麼可能成大事呢,我得早點找退路才行——事實證明我的選擇是正確的,你們根本不可能抵抗曹操的軍隊。」

「難道你以為江東戰敗後,曹操會放過你?」簡雍忍不住好奇地插嘴,「一旦平定江東,天下哪家諸侯還能與他抗衡?你到時候根本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我不需要他放過,我的目標不必假手他人。」馬忠微笑道,「你以為為什麼我跟你們廢話這麼久,為什麼我遲遲不加入進攻?還有,為什麼我會心甘情願讓曹軍毀滅吳縣?」

他指著城樓下的諸多尸體︰「因為我需要死更多的人。我需要更多的人在絕望和恐懼中死去。」

他又指著血紅奠空︰「死的人越多,我的力量就更強!」

說完這句話,馬忠身上陡然黑氣叢生,他從背後抽出一支羽箭︰「但是沒想到,吳縣居然還藏著一個天級秘法師……所以我也得加快步伐才行,大小姐,再見!」

說「再」字時,他還開弓弦,但說完「見」字時,黑色羽箭已經離弦而出,直奔孫尚香面門!

孫尚香受傷動作不變,還來不及反應,旁邊已經沖出一個士兵,這一箭正中他的胸口,把他整個人帶得往後退了幾步,但孫尚香始終是沒有傷到。

「陳五……」孫尚香呆呆地看著那個替自己擋了一箭的士兵,「你這是干什麼啊……」

士兵吃力地扭過頭,對孫尚香露出一個笑容︰「大小姐,小心……」

說到這里,他便倒了下去。

「哎呀呀,哪里來的炮灰想英雄救美?」馬忠皺起眉頭,又拔出一支箭,「這樣顯得我好像反派啊。」

「保護大小姐!」這時候已經又有幾個侍衛拿著盾牌沖了過來,把孫尚香護在身後。

「能不能分我一面盾牌?」被晾在旁邊的簡雍弱弱地問,不過沒人理他。

「你們這些炮灰干嘛這麼拼?」馬忠被盾牌擋住了視線,頓時有點無奈,「我不記得大小姐對你們很好啊,明明每天都呼來喝去的啊?」

擋在最前面的士兵嘿嘿一笑︰「但是,我們依然能感受到大小姐是真心像對待家人一樣對待我們的,馬忠大人,你這早就心生反意的人根本體會不到吧?」

「家人哦?」簡雍若有所思,「嗯嗯,看看孫權就知道,真是一視同仁哪。」

「就算在斗將的戰爭中,我們可能只是炮灰,但炮灰也有炮灰的志氣!」另一個士兵說,「就算我們什麼都做不到,至少在你殺死我們之前,絕不會讓你傷到大小姐一絲半毫!」

「不必擔心那麼多,把你們都殺死就好了。」馬忠搖搖頭,黑氣纏繞上了他手中的箭矢︰「家人是吧……那就像一家人一樣,全都去死吧!」

被黑氣包裹,箭矢以快了幾倍的速度 了出來!就在馬上要命中第一面盾牌的時候,半空中斜刺飛出一團火苗,在箭矢前方阻了一阻。這一下所有人都是出乎意料之外,但只見箭矢還是穿破火焰飛射而出,第一面盾牌就像紙糊的一樣被輕易射穿,接著它又射穿了持盾士兵的身體,射穿了他身後的第二面盾牌,第二個士兵……直到把所有的盾牌和士兵都射穿,刺進了排在最後的孫尚香的身體。

在原先被稱為「陸府」的地方,所有建築都已不復存在,留在原地的只有一團依然正燃燒的火焰,火焰方圓數十丈,高達百丈,將整個廢墟變成放射熱浪的火山。

「你還有空分心管別的地方?」雖然沒有直接接觸中央的火焰,夏侯惇整個人依然籠罩在火焰中,但是他左半身閃爍著奇異的光芒,刻在義體上的秘法圖案正有效地阻止火焰傷害,「我承認你很強,我身上的秘法陣要全速開動才能抵住這火焰的攻擊……但是現在,你的秘法既然不起作用,你還能有什麼本事?」

陸遜緩緩從火焰中步行而出,還是懶洋洋的樣子︰「我又不需要做什麼,只要牽制住你,不讓你去助陣就是了……哦,還有那位曹仁將軍。」

陸府大火山之外,曹仁帶著幾百頭虎豹豺狼,還有剩余的幾十個山越兵和曹兵,正望著眼前的沖天火牆目瞪口呆。他們剛剛逃出陸府,面前便燃起大火,截斷了他們所有的路,而這火也不是一般的烈焰,只要沾上一點,便會如影隨形,吞噬一切東西來讓自己燒得更大,直到目標變成灰燼——這是他們損失了好幾個士兵之後才得出的結論。

至于曹仁的野獸們,夾著尾巴根本不敢靠近大火一步。

陸遜一人,便將打入吳縣的曹軍盡數困住!

「真是自大……」夏侯惇哼了一聲,左手鋸齒刀一揮,面前的火焰頓時化為無形,「你似乎忘了我也是天級斗將。」

陸遜看他一眼︰「夏侯將軍的武勇天下聞名,不必在我面前再強調一遍。」

「天下聞名?但你可是不像把我放在眼里的樣子。」夏侯惇舉起鋸齒刀,刀鋒發出輕微的鳴動聲,「看來我的名字根本嚇不住你。」

「其實我還是很緊張的。」

「但這不是面對天級斗將的緊張。」夏侯惇回答,「看來我有必要讓你更緊張些……還有,你們那個叛將,不是一般的武將,你救不了東門的人,先顧你自己吧。」

陸遜嘆了口氣︰「剛才就發現了,本以為他是人級,結果居然是地級斗將……唉,我已經盡人事了,接下來就是安天命。」

「你最好祈禱自己也被天命照顧。」夏侯惇厲聲說著,腳下竟然憑空生出一股氣流,將身邊的火焰全部吹開。

「哦,不愧是天級斗將的斗氣,我的火焰不容易壓制住你。」陸遜露出恍然的表情,「這才對啊,這才是天級斗將,我還以為你這個天級有注水呢……」

說著,他居然露出一個怠懶的笑容︰「但我可沒說要正面交鋒呀。」

他居然又退回了身後的火焰里去。

「臭小子!」夏侯惇哪里肯放,跟著就沖進了火焰。

「轟」的一聲,火焰猛然晃動一下,把曹仁等人都震得站立不穩。沒有任何人從火焰里出來,這火焰卻是一晃,整個變大了一倍!就好像火焰吞噬了兩個強者,自行進化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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