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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殿試(上)

大夏的殿試屬于走形式那一類,除非霉大發了,一般情況下,會試錄取的人員不會在殿試被淘汰,至多就是名次略微有點變動而已…

早朝時分,貢生們魚貫而入,先到大慶殿跪拜皇帝,听皇帝勉勵幾句後,就在大慶殿外早已準備好的桌幾前提筆答題,時間是一上午。午飯由皇帝提供盒飯,閱卷人一共20位,卷子一收上來就開始工作,兩個半時辰內,將試卷評出等級來,然後擬定好名次,報給皇帝。

在閱卷時間里,貢生們吃完飯了,皇帝便與重臣們踱著小方步,在大殿外寬敞的院子里與貢生們一一交談,算是面試了…

然後,皇帝再根據考官擬定好的名次,參考自己面試的感覺,假意征求一下重臣們的意見,將進士名單給欽定了,當場公布,眾人磕頭謝恩。隆重的頒獎儀式則與第二日早朝舉行。

說來挺簡單的,但細細一想,還是不乏緊張,游家老大和老二在考前頭晚,特意提點石頭,皇帝的逆鱗在哪兒,千萬別去觸,其余的,就正常發揮吧,沒問題…

郭昕則擔心英國公會勾搭他的同伙,在發問時為難石頭,不光皇帝問,重臣們也是有提問權的,不住的叮囑石頭,千萬要冷靜…「答不出來就裝作理解錯了,答非所問就是,千萬別張口結舌,也別面紅耳赤,淡定很重要…」

石頭恍然大悟,「怪不得你經常答非所問…」

氣得郭昕將準備好的新衣扔床上,「明兒自己起!」

自然,第二日,郭昕還是盡職盡責的早早將石頭叫起,盯著他收拾規矩,還將頭上的方巾仔細理了理,吃早飯的時候還不許石頭喝稀飯,「少喝水。」想來也知道上廁所不會很方便。

雖然石頭爹喜歡面食,但因種種因素,在益州,一大家子還是吃大米吃得多,郭昕更是習慣了早上喝點稀的,全干的,沒法下咽,石頭倒不挑食,但在游家第二日就給人提意見了,早上還是來點稀的吧,完全不拿自己當外人…卻讓郭昕心里暖暖的…

石頭本來對水就沒什麼情節,什麼早上起來空月復喝一大杯水啊之類的,在他那壓根就行不通,只要不渴,他才懶得去踫茶壺呢,听郭昕叮囑,好笑道︰「我沒事喝那麼多水干嘛啊…」

郭昕一想,也對,自己是白操心了,遂不再多嘴,送石頭到院門口,「一切順利啊。」

「嗯。」石頭輕松的點點頭,就跑到大門口和游老大匯合去了,今兒蹭游老大的馬車。

在宮門外,游老大和石頭各自去找隊伍。

石頭拿出學籍,憋著嘴,等著被重點盤查,卻見四位主考之一的毛大學士沖他招手,「石宜和,來來來…」于是,石頭終于被平等對待了一回,簡單驗了一下學籍,就進了隊伍,「毛大人。」

四位主考今兒負責帶領這幫貢生覲見。

「劉大人等你許久了。」毛大學士指了指旁邊的一位大人道。

石頭茫然的看了眼劉大人,茫然的上前見禮,「學生見過劉大人。」

此劉大人就是劉守仁,石頭鄉試的主考官。

劉守仁楞了,看向毛大人,毛大人眨眼,示意著,怎麼樣,沒錯吧?…

劉守仁楞了片刻,失笑道,「實在沒想到你長得這樣的身板,失態了,失態了。」

石頭憨笑道,「是不怎麼象讀書人。」

劉守仁笑道,「話不能這麼說,前朝也有秀美書生樣的悍將呢,下午的時候得讓英國公好生見見你,呵呵。」

石頭干笑了一聲,心道,早見過了,你這驚喜玩不了了…

然後,劉守仁便問了,「怎麼今年就來參加會試了?」

石頭不明所以,看著劉守仁,道︰「護送先父骨骸返鄉,便下場一試。」

「喔,是了,」劉守仁點點頭,「我剛是覺得哪不對,你不是益州口音,听音倒象是京城一帶的,家鄉何處?可還有什麼親人?」

石頭笑道,「謝大人關心,學生一切都好。」

劉守仁見石頭這般答,有些明了,「你那屆鄉試,本官是主考。」

石頭一听,立即跪下來了個大禮參拜,將三年前未行的禮給補上了。

因時間不早了,劉守仁也得回到他的隊伍里去排隊,便將家中地址給了石頭,叫石頭去他府里走一遭,他有話要說…

石頭這才跑到益州籍的貢生旁打招呼。

此屆貢生共105人,按兩列排好,石頭這個最後一名剛好落單,鶴立雞尾。

早朝時間一到,文武百官魚貫而入,等大家給皇帝請完安了,太監才宣這屆學子覲見,四位主考這才打頭,帶著隊伍入宮。

此時天已大亮了,宮門侍衛瞧著石頭,全驚呆了,英國公的兒子竟然走科舉?天,逆天了…

大夏朝皇帝很好說話的,不怎麼講究虛禮,因此,這幫貢生沒集中培訓禮儀,只在進宮前被四位主考臨時提醒,「進了大殿,站定好,我等跪拜之際,爾等跟著跪拜就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連不要東張西望都沒提醒,也許是覺得不用提醒…

于是,進了大慶宮,此時,文武百官已分列站好了,給學子們讓了條通道出來,一群學子便站定了,目視前方。

石頭個兒高,站在隊伍尾巴上,比前面腦袋差不多高出一個半頭,想不引人注目都難,大家伙兒因他的個子打量過去,得,便被那容貌給驚蟄了…

與英國公不熟的,都以為英國公的兒子來參加考試了,心里那叫一個羨慕恨啊,這一看就是打架好幫手啊,竟然還中了會試,英國公的祖墳上真是冒青煙了…

與英國公熟的,自然都知道他兩兒子都長得象公主,自然是驚訝于造物主的神奇,竟然來了個英國公年輕時的翻版,還是個文板的…

與英國公熟的,消息靈通的,心里都嘀咕,造孽啊,這不是英國公的孩子,誰信啊…

胡俊目視前方,面無表情,叫他能有什麼表情啊,公主打死不認,16年前的穩婆早已病逝,當初宜氏的媽已做古,宜氏身邊伺候的四個丫鬟其中兩人難產死了,剩下兩個,是府里的管事婆子,一口咬定,當初宜氏生的就是小姐…

胡俊自是不信,可一樣證據都沒有,叫他怎麼說?!

胡俊親自去了宜家村,去尋宜太夫人當初爹身丫鬟和媽媽,這些人自是在的,可當時都不在現場,什麼都不知道…

至于房契、田契,昌平說當初就沒找到,她怎麼知道去哪兒了?「姐姐的嫁妝,是她自己收著的,我哪知道她放哪兒的啊?這些年也沒人來爭,我自是沒管,想著應該是姐姐放的地方我沒尋著罷了,搞了半天原來是被人偷去了!」

看著氣憤憤的昌平,胡俊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在府里沉默,在大殿上,胡俊還是只能沉默…

此番殿試,皇帝年滿10周歲的兒子們全集體出席了,21歲但子劉凱,18歲的三皇子劉瑞,16歲的四皇子劉興,14歲的五皇子劉啟,12歲的六皇子劉益和七皇子劉鳴,以及女扮男裝的三公主,14歲的瑞安,太子和二皇子對胡俊比較熟悉,因此,下巴都掉地上了,其余幾位皇子與胡俊沒怎麼打過照面,加之胡俊又離京五年才返京,因此,倒沒去做不必要的聯想,而是全在心里怒吼,這麼五大三粗的人都能中會試,天,已可遇見師傅們會怎麼打擊一大片了…

劉啟拿定了主意,只要師傅將這石宜和拿出來說事,哼哼,我就將他納鞋底的事給抖出來,這就不是正常人,沒可比性好不好?…

三公主瑞安是皇後所出,一向很得帝後寵愛,因昌平和皇後關系好,所以,打小就經常在英國公府里出入,對英國公的相貌那是自然再清楚不過了,對于游家和英國公打起來的事也是有所耳聞的,見了石頭,傻眼了,姑姑肯定做壞事了…

石頭自然是能感受到周圍熱辣辣的目光,挺直了背,歡迎圍觀…

皇帝看著淡定的石頭,心里更是郁悶,他可是什麼法子都用了,威逼利誘全上了,對太後、對昌平當完了怒目金剛,又開始扮演孝順兒子慈愛大哥,「你們給朕說實話,朕絕對保密,還幫著將胡俊瞞得死死的,朕一慣是幫親不幫理啊…」沒用,兩女的反而控訴他不相信她們…

皇帝不由恨起了石頭爹,咱們交情不淺啊,至于這樣整人嘛?!…好,朕智商不高,你揭謎底啊!…信不信朕讓人在你墳前做法,讓你一文冥幣都收不到!…

皇帝郁悶啊,可再郁悶,也得履行職責,看著石頭跪了,喔,看著貢生們跪了,那是必須得發表演說啊,還得澎湃啊,皇帝憋了一口氣,站起來了,的,準備好的演說詞呢,怎麼忘了?…

不在狀態的皇帝只好主動取消表演,揮揮手,讓大家好生答題…

游軒,這筆帳,朕給你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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慚愧,低頭,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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