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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壓低了聲音同妹妹說道,「我們太太是什麼脾氣你還不知道?瞧見前些日子林姑娘回來時說的那番話了沒?

擠兌的林姑娘臉都白了。雖說她是老太太的心肝肉,可怎麼說在這府里也只是個借住的表小姐,誰還能為了給她正名聲說好話得罪了我們太太?我們太太可是這府里的當家主母,她啥也不用說,只一個眼色,這下頭的人就知道朝哪使舵了,你要學的且多著呢!這點眼色都沒有以後我怎麼敢讓你到太太屋里來當差?這明里一個樣,暗里撈好處的學問大著呢,你也別笨呆呆的,讓我瞧著就著急!」

「我怎麼就笨呆呆了!我當我真傻呢?我什麼不知道,不過就是老太太想讓林姑娘做寶二女乃女乃,我們太太不樂意,更相中寶姑娘罷了。我還沒進來當差就听傳老太太要把林姑娘許給寶二爺呢。後來又听了寶姑娘有個什麼金鎖,緣是和二爺的玉是一對兒,我可都知道呢!」玉釧不服氣道,「要我說就是我們太太想的太多了,寶二爺才多大呀?離成親的日子還早著呢!先不說林姑娘還有兩年多孝要守著,就是寶姑娘不是也參加明年的選秀,正等著報名呢?寶二爺可比寶姑娘還要小兩歲多呢!難不成人家寶姑娘還等著他?早打算著進那宮里奔前程去了,說不定也能跟我們大姑娘似的當娘娘呢!」

「你就胡說吧,娘娘就是那麼好當的,這里面的事你不知道……」

寶釵听了這話。就覺得似乎有些問題。正想細听听卻听金釧道。「算了,同你說這些你也不明白,若是一不小心露了口風,說不得會要了我們一家子的性命。你且記的在我們太太面前多說寶姑娘的好話,不要多理會林姑娘,還有,若是瞧見什麼听見什麼都要當不知道,也不要說出去。這才能在大宅門里保住性命!」

「哪里就有姐姐說那麼嚴重了,你和娘一樣只會嚇唬我,我可是听說再過幾天選秀就要開始報名了,等過幾月寶姑娘參加了選秀,你還讓我奉承誰去?漫不如先交好了林姑娘,為以後留條路呢!」

「說你笨你還真蠢上了,你也不想想我們太太既然想讓她做寶二女乃女乃,怎麼還會放她進宮去?」

「可是我听說太太收了姨太太的錢,應了幫著打點呢。這……」

「說打點就打點了?說錢已經花了打點過了,誰還能去查去?這種事誰還給你寫個條子不成?你真是氣死我了。那些錢早就給了璉二爺,讓她花在建園子上了。上哪里尋錢打點去。」

寶釧听了這些話心一顫,大熱的天驚了個透心涼,雖說早有準備姨媽會挪用那些錢,可卻沒想到她一點都沒用來打點,全花到自家身上了。

「真的假的,連借來的那些一道都修園子了?這園子也真夠貴的,里外里都花了多少錢了?二女乃女乃有好幾次都哭說公中沒錢了,緊著要用錢的時候,太太還動了她的私房錢,我瞧著太太每次出錢都心疼的緊呢!」玉釧听的直砸舌,「你說莫不是因為這個,太太才許意將寶姑娘許給寶二爺吧?我听說她家可是珍珠如土金如鐵的薛家,一直做著皇商有錢著呢!不然為什麼不同意林姑娘?姑表親不也挺好的?再說林老爺可是輔國公,林姑娘還是縣主呢!我瞧著也不比寶姑娘差什麼。」

「你知道什麼。林家現在不過就只有個名頭罷了,連雪雁那個以前做過丫頭的都比不上,人家還兩個哥哥撐著呢!林姑娘就只有林老爺臨去時散盡家財換的那個名頭可以靠了。不過要我說人家做過探花郎有大學問的就是不一樣,臨了臨了,還將我們太太的計劃全打破了。

想當初我們太太听到林老爺快不成了的消息的時候,可是打算著將林家的家底全拿過來給我們娘娘建園子的。誰成想慢了一步,人家全拿給自己姑娘換前程去了,她能不氣嗎?你沒瞧著自打林姑娘回來,我們太太越發不待見她了!」金釧嘆了口氣,「跟沒什麼油水可撈的林姑娘相比,自然寶姑娘更好一些,她們沒權沒勢投了來,哪里還能護得住那些個?她家里那些早晚還不全是我們府里的!」

鶯兒哪里還听的下去,見她們姑娘氣得都發抖了,就要沖出去找她們算帳,卻被寶釵給攔住,她靠在鶯兒身上腿腳發軟,卻想著一定要听下去,听听看還有什麼了不得的事,瞧瞧她那個好姨媽還有什麼好謀算!早前就曾听母親過世的女乃嬤嬤說過,母親就是個沒心眼的,十個百個她加起來也盤算不過姨媽一個,讓人賣了還夸人好呢!她只是當笑話听听,可今一瞧可不是,她們娘三一起讓人賣了都不知道呢!

「早晚都是府里的?怎麼能夠,就算寶姑娘嫁給了二爺,那也是出嫁女,人家家里還有薛姨媽,薛大爺呢,你又來唬我!你我出嫁的時候娘能給點什麼呀?還不全是留給弟弟的?」

金釧嗤了一聲接道︰「我們兩個算什麼玩意?還出嫁?到哪時還不知道要被隨手指給那個小子呢!我們那位太太她……算了,同你也是白說,你只記和好好討好寶姑娘,薛家大爺就不算個事,我們太太早就謀劃好了,性命早就捏在我們家手里了,不過是只等寶姑娘嫁過來罷了。」

寶釵越听心越冷,雖是暑天卻也覺得似掉到冰洞子里,被凍得混身僵硬都不過血了。

玉釧驚道︰「姐姐這話何意?薛家大爺好好的怎就礙著還有性命官司?早先那件事不是早就打點好了嗎?這些年都沒事。」

「打點好了?你也是個呆子!你听過哪家掃平官司說原告已死了的?以我家的本事怎麼抹不平?說抓錯了人,找個小廝頂罪,怎麼著不成?

連周瑞家的女婿跟人打官司也知道要推到旁人的頭上去。若要干淨,推給下人豈不好?非要自己認這罪,還說犯人已經死了?哪里有這樣的道理!

早年薛大爺在金陵打死人,原是我們家去打點的,只說薛大爺已然暴斃,官司就這麼結了。可笑姨太太寶姑娘兩個女人家不知道里頭的事就罷了,就連那薛大爺也以為自此平安無事了,問都不曾細問兩句就這麼算了。

也難怪太太敢做這種事糊弄人,果然就是個呆的。你且瞧著吧,如今再等幾年,寶姑娘一嫁過來,薛大爺大約就要被官差拿下了。

就算不走官差那路子,他已經是律法上的死人了,還能翻出什麼大浪來?我們太太也不怕壓服不住他們。再不濟我們娘娘還在宮里呢,誰敢說什麼?

你說這樣的情況,太太怎麼可能讓寶姑娘進宮?寶姑娘也是個絕色有才的,還怕是還怕寶姑娘進了那宮里分了娘娘的寵呢!

薛家給了我們太太五萬兩銀子求她打點寶姑娘進宮,我們太太倒是拿了些去打點的,花了兩千兩只說薛家舍不得女兒,待報名的時候求宮里找個由頭,松松手讓放出來。不然你當這滿府里為什麼無人不知寶姑娘那金鎖有玉方能成配?若非已有萬全把握,誰敢和皇上奪女人?」

玉釧驚呼道︰「不可能罷,薛姨媽和我們太太可是親姐妹呢。太太她怎麼能這麼做?」

「是呀,誰說不是呢!」金釧一嘆,「我今同你說這麼多,是讓你留個心眼,做事仔細些,要知道我們主子可不是表面上那麼好伺候的。若是可能我也想讓你同小紅那般進林姑娘的院子,不管那個林姑娘,跟著以後都是有造化的,唉……也是我們的命。算了,不想了,你小心些就是了,這些也給我爛到肚子里連娘都不能說。」

听見玉釧應了又道,「走吧!歇了這久也該回去了,太太還等著我呢!我早起听說今太太還要再去姨太太哪,周瑞家的說太太這次鐵了心了要再咬下塊肉來!」

說罷就听見腳步聲,寶釵這邊等了很久,直到沒聲音了才敢探頭瞧了一眼,只見兩人早就走了很遠,鶯兒盯著那兩個背影發作道,「姑娘,你攔著我做什麼?怎麼不讓我出去打死那兩個小蹄子?往常在我們跟前裝得跟什麼似的,比親姐妹還親,哪次少拿姑娘的賞錢了?這會背著人嚼舌頭,若不是我們听見,若不听見還不知……」

鶯兒瞧著自家姑娘那茫然被打擊了的樣子,嗚嗚哭了起來,若那些話是真的,以後姑娘,大爺,太太可如何是好呀?可那是金釧,姨太太身邊最得力的大丫頭,說的話還能有假?瞧著姑娘也不知要怎麼辦的樣子,真是越想越害怕,「姨太太,姨太太怎麼能這樣,我們太太可是她親妹妹啊!往年我們老爺在的時候,年年節禮年禮那次缺了少了她們的?送的都是貴重的東西,比她們回的金貴百倍,就是如今我們在這兒住著也是吃自己的花自己的,處處陪著小心,錢也不少借,東西也不少給她們,她怎麼還能這樣謀算我們,真是良心都給狗吃了,姑娘,我們怎麼辦?要回去同太太,大爺商量一下嗎?她怎麼能這樣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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