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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紋同平兒說的時候,只說吃多了山楂糕,听有些婆子說似乎這種情況有可能會滑胎,平兒也是這麼轉達給鳳姐兒的,可一瞧這血跡,哪還有可能是會滑胎呀,這不一準保不住了嗎?

其實襲人肚子疼是真,卻也沒那麼嚴重,血也是流了一些,可卻也沒這麼多,這些血不過是她暗地里偷偷準備下的雞血什麼的動物血。她在這府里經營了這麼多年的人脈,又仗著現在肚子里有護身符,去大廚房小廚房都容易的很,也方便偷偷模模的弄這些東西。

鳳姐兒知道今是寶釵的大日子,不好為著這事兒去前頭打擾,何況她也清楚老太太和她姑姑都不待見襲人,雖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可也不敢真的大張旗鼓的鬧出去,畢竟有礙寶玉的名聲,只好催問道,「去請了老魏嬤嬤和她媳婦來了沒有?還有那些比較懂這方面的婆子,都叫來給看看!先看看嚴重不,實在不行再請大夫!」

「去請了,特意派了幾個腿腳快的小丫頭,估計這會兒就差不多應該到了。」秋紋小聲回話,瞧了下襲人的方向,又望了望怒瞪著她的媚人,迅速的低下頭,嘴角卻牽動出一個漂亮的弧度,可很快就隱藏不見,再抬頭臉上卻依舊掛著擔憂的表情,就連眼神都是那麼的憂心匆匆,可是比碧痕還高一個段數,是個宅斗的高手呀!

碧痕明顯不如她,還不太能藏住心思,不但躲著媚人。還總給秋紋遞眼色。就是鳳姐兒的眼風掃過。她也會立馬低下頭,顯得有些不安。

鳳姐兒可沒什麼心思管著丫頭們的斗法,只站得遠遠的問了襲人一句,「你還好吧!」

見襲人只叫著疼不理她,也不再多問,以前她對襲人的印象還算是不錯,覺得她老實可靠對主子又忠心細心的,可自從寶玉和她的那些破事被揭開之後。她就不太待見襲人了,她可是最討厭通房、小妾和那些不守婦道閨訓的女人的。

平兒卻和襲人不錯,見一直沒人上前,她不避嫌的過去給她擦了擦汗,輕聲勸道,「你再忍忍,嬤嬤們一會就來了,你可是吃了什麼不對的東西了?今兒都吃了什麼了?」

「也,也,也沒吃什麼。早上喝了碗桂圓薏米粥、半中午的時候喝了一碗老鱉湯,媚。媚人說是大補的,再就是,再就是吃了點山楂糕……沒,沒吃別的……」

「我的活祖宗,你還想吃什麼?這些東西一樣吃多了就容易滑胎,你月份淺那能吃這些個,還混在一起吃,真是不想要命了……」魏嬤嬤一進門就听了這些話,匆匆給鳳姐兒行了個禮就上前察看,瞧了瞧流血量、看了看臉色,又給把了個脈。

猶豫了一下才道,「孩子是沒了,如今只能請大夫給開濟湯藥除干淨了惡漏,再就要看平時的調養了。二女乃女乃瞧瞧用不用請個好大夫過來給診診脈,我畢竟不是專業的,只學了個皮毛。怕萬一……」

「今兒怕是不成了,今兒正是寶大妹妹的生日,哪里能請人給瞧這方面的病,這不是打親戚的臉呢嗎?再說傳出去也不好听,讓我們寶玉還怎麼做人了?反正這除惡漏的湯藥都差不多,先找人抓了來給她煎了吃著,等明兒再說請大夫的事吧!」

鳳姐兒二話不說給拍板做主了,卻正合很多人的心意,秋紋、碧痕不想將事情弄大怕牽連到自己身上,襲人也不敢真叫大夫來給她瞧,她選了這一天演這一出戲,就謀算著為了幾方的面子著想,怕能遮過的可能情會更大一些,雖說她對這草藥挺有把握,可就怕萬一被人看出來不是!

只媚人在這一場戲中最倒霉,鳳姐兒連個辯解的機會都沒給她,直接讓人關了起來,說等著二太太發落。王夫人那面慈心苦的能給她一個什麼好下場?後來究竟是趕出去了還是打死了,還是被賣了?

七七就不知道了,也沒有繼續關注,只知道寶玉屋子從此少了一個叫媚人的大丫頭,晴雯又調到了七七的房里當差,碧痕、秋紋從此一躍而起成了寶玉房里的兩個領事大丫頭。

而襲人也因此計躲過了被趕出去的命運,只不過落了個通房的下場沒了實權,平時也少不得被眾丫頭們擠兌,好在寶玉還念著舊情時時照顧著一些,日子也不算是太難過。以她那打不倒的性格,如此裝乖做小怕是在隱忍著找下次的機會。

這些都同看了場大戲的七七無關,她見這邊塵埃落定,避了人悄悄回到賈母院子里,邊看著台上的戲,邊想著剛剛發生的一切,覺得比這台上唱的熱鬧有趣多了,可惜不能與人分享。

鳳姐兒關了媚人,打發婆子去抓藥,又派了兩個小丫頭伺候著襲人,也甩手回了自己的院子,一切只等著王夫人發落去吧!

她才懶得管這閑事呢!管好管不好的別再落了埋怨,她現在可知道無事一身輕的滋味,有時間還不如管管自己的小家,多看顧一下自己私下里的生意,多賺錢來的實惠呢!

再說也沒有當嫂子的管到小叔子房里的道理,這小叔子的通房、丫頭的還輪不到她來處理,就是她姑媽來問也說不出什麼來。

她不是總夸她的寶玉這也好,那也好,誰都瞧不上嗎?還總是看不起她們二爺風流的性子,沒少出言擠兌,現在輪到她的寶貝兒子也沒瞧著好到哪去。鳳姐冷嘲著先回了自己的院子,大姐的病剛好,她還是有些不太放心,要回去瞧瞧,看著她吃些東西才好。

回到自己的院子,卻見賈璉已經回來,正在陪著大姐吃飯,心情大好的笑問道。「官老爺。今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不是這些日子差事都很忙嗎?」。

「出來跟著李大人辦事情。辦完了事瞧著時間差不多了也就沒再回去,你怎麼沒在前頭陪著,自己先回來了?那邊散場子了?」賈璉喝了一口小酒,又用筷子沾了點往大姐嘴邊泯,氣得鳳姐兒拍了他一下。

「你找死呢!她病剛好,人整整瘦了兩圈,可憐見的,我心疼的想好好喂胖她還不容易呢。你還在這兒鬧她!」

「嘿嘿!」賈璉笑笑,模了模女兒的頭,給她夾了一個紅燒肉讓丫頭們喂她!

鳳姐給賈璉又倒了一杯酒對伺候著大姐的丫頭說,「看著她些,別給她吃太多的肉,病剛好大夫說不讓吃太多油膩的呢!」

見丫頭應了,又問賈璉,「李大人不是快要成親了嗎?怎麼還一天到晚的忙著差事,婚事準備的怎麼樣了?用不用我去幫幫忙?」

「不用,不是有林大妹妹身邊的嬤嬤幫著張羅呢嗎?也不用他忙什麼?我頭兩日還特意問了。讓他有事說話,他說了不用了。只說等薛大妹妹過完了生日,就接林大妹妹她們家去,幫著收拾準備婚禮的事呢!」

賈璉和鳳姐兒口中的李大人就是指的狗兒,起初賈璉有些看不起狗兒的出身,覺得他也不過是運氣好才混到現在這個位置,對著他尊敬客氣也不過是因為他官位擺在哪呢!

可自從借著他的光到了戶部做事,這些日子一直在他手下跟著他跑前跑後的忙差事,學了不少東西不說也長了不少見識,到真打心眼里服這個比他年紀還有小不少的上司了。覺得不服氣不行,人家就是比他有本事呀!

至少心眼就比他多不少,那叫一個鬼道,眼珠子一轉那就是若干個主意,陰謀陽謀人家都玩的轉,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功夫也是一絕呀!難怪這麼小的年紀就能升的這麼快,拍馬屁也是功力不是!

「我到是沒听她們說呢!那麼說,就這兩日就要回那頭住著了?」

「可能要晚幾日吧!我听說大姐姐下了旨,說因在宮中自編大觀園題詠之後,忽想起那大觀園中景致,怕自己省親過之後,家里會以示敬謹封鎖了園子,不敢使人進去騷擾,從此寥落了。就命家中現有幾個能詩會賦的姊妹和寶玉一道進去居住呢!

不然花了這麼多錢就只用了那麼一晚上,一直鎖著也是浪費,我打听得好幾位省親的娘娘都有此意呢!我家住進去也不算是出格失禮,別人也挑不出什麼,我想著林妹妹她兩個怎麼也要等搬好了院子,收拾停當了才到那頭去吧!左右也不差這一兩日,明後兒兩天得了宮里的信,她們就要搬了!」

說到那院子,鳳姐兒卻想起一件事道,「姐妹們要住那園子里,那原來住在園子中的小尼姑倒也罷了,只玉皇廟和達摩庵兩處,一班的十二個小沙彌並十二個小道士,可是要挪出大觀園來的。這些小和尚、小道士的我們花了不少力氣才尋來,就此打發了也太可惜了。倘若散了,若再用時,可是又要費事去尋。依我的主意,不如將他們竟送到咱們家廟里鐵檻寺去,每月間不過派一個人拿幾兩銀子去買柴米就完了。說聲用,走去叫來,一點兒不費事呢。」

賈璉听了這話喝了口酒給了鳳姐兒一個飛眼道,「你不是說不管家里的事呢嗎?怎麼又惦記上這一宗了,你且別瞞我,一準是有人求到你這來了吧?你老實與我說說,你到底拿了多少好處,怎麼也要分我一些吧!」

「去你的,自己眼皮子淺,也當我同你一樣呢?不過是後街上住的周大嫂子特特來求我,我想著她素日不大拿作勢的,也不常輕易開口求人,好不容易求我這一回,我何苦給她沒臉,允了她就是了。」

「後街上的周大嫂子?可是賈芹他母親?」賈璉想了一下問鳳姐兒。

「可不正是她家,只說如今賈芹年紀大了,讀書不行,不如求個正經差事讓他學習歷練一下,也能賺幾個銀錢貼補一下家里,我瞧著她說的誠懇,一片慈母心也怪不容易的,就應了她給尋一件事,想將這個差事給她。你瞧著如何?」

「不如何!」賈璉笑道︰「西廊下五嫂子的兒子芸兒來求了我兩三遭了。要討個事情管管。我也是依了的。因沒什麼好差事只叫他等著。好容易出來這件事,你又奪了去可讓我如何給人家回話?論理還芸兒先求到兒這里的呢!」

鳳姐兒想了想商量的說道︰「這個你放心。芸兒我覺得是個有本事能管起事的,人又活泛的很,如今我有個好活計,就是園子東北角子上,娘娘省親時可是說了,還叫多多的種些松樹柏樹,樓底下還叫種些花花草草的。

也就是再等個十幾二十天的。等天在暖和暖和能動土開工了,我管保叫芸兒管這件工程,這可是個肥差你瞧怎麼著?總不叫你官老爺臉面上不好看就是了。」

「若是這樣也行,左右給他挑個差事能打對了他就成。只一樣,我今兒先將差事讓了你,你今晚可要听我的,別跟昨兒晚上是的,我不過是要改個樣兒,你就扭手扭腳的。我們今按著圖上那畫的試試那第九式……」

風姐听了,把頭一梗。把筷子一放,臉上似笑不笑的瞅著賈璉道︰「嘖嘖!真是當了官越發的長進了。能識圖看畫了是吧?要不是當著你閨女,當著丫頭的面演一演呀?」

賈璉眉稍一挑正要接岔耍貧,可瞧著大姐水汪汪的大眼楮望過來,頓時白女敕的臉皮羞的通紅,有些訕訕的揉了兩下鼻頭,對著丫頭說,「她也吃的差不多了,抱她下去吧,別再吃積了食。」

見丫頭們低頭笑著抱著大姐離開,鳳姐兒卻只在一旁看他的笑話不幫腔,待丫頭們退下去之後就有些羞惱的要拉過鳳姐兒灌酒,小兩口正在玩鬧著就听平兒進來回話說是二老爺找他。

賈璉微皺了一下眉,自打前些日子起他到戶部當差,就不大管家里的事了,何況現下里也沒什麼要緊的事,找他做什麼?

可長者喚不能推,鳳姐兒也邊幫著賈璉收拾衣服邊道,「我估計著是要同你商量那些小和尚們的事,若真提起此事,你好歹依我這麼一回。我保管將那事留給芸兒,不叫你落空就是了。我若不是怕芹兒年紀小管不了花草樹木那檔子事,也不會求你換換。」

「行了,我知道了,都說了應了,又要羅嗦。」

「行行,我說了還不成,一道走吧!我也要去老太太院子里瞧瞧去了,一大家子人還都在哪立著呢!怎麼也要等到伺候著吃完了晚飯散了場我才能回來。」

夫妻倆個結伴走了一段才分開而行,賈璉去了前院見了賈政,果然說的是小和尚的事。賈璉便依了鳳姐主意說了怕要再用時現去尋找麻煩,不若在寺里養成也花了不幾個錢,再用時也方便。

又將賈芹之母來求的事說了一通︰「如今看來,芹兒倒大大的出息了,這件事竟交予他去管辦。橫豎照在里頭的規例,每月叫兒支領就是了。」

賈政原不大理論這些事,听賈璉如此說,便如此依了。賈璉回到房中告訴鳳姐兒,鳳姐即命人去告訴了周氏。賈芹便來見賈璉夫妻兩個,感謝不盡。風姐又作人情央賈璉先支三個月的,叫他寫了領字,賈璉批票畫了押,登時發了對牌出去。銀庫上按數發出三個月的供給來,白花花二三百兩。賈芹隨手拈一塊,撂予掌平的人,叫他們吃茶罷。

于是命小廝拿回家,與母親商議。登時雇了大叫驢,自己騎上,又雇了幾輛車,至榮國府角門,喚出二十四個和尚、道士來,坐上車,一徑往城外鐵檻寺去了。

當下這邊無話,卻說賈芸那里在家里等著差事,等來等去也沒個結果,只听得賈芹比他求的晚都領了事了,心中越發的著急,忙四下里打听原故。

那有通曉賈府內宅事情的人就與他透了話,說府內的事大多是王熙鳳管著,求到賈璉處有什麼大用?如今誰不知道那璉二女乃女乃是個能耐人,連璉二爺都要讓一頭,賈芹可不就是求到璉二女乃女乃哪里,一求一個準,你走爺們兒的路子可見就是走不通的。

賈芸心里有了計較,可平時同賈璉還能搭上幾句話,同鳳姐兒只是面子情根本不熟,就想著四處尋些銀前來買點東西給鳳姐兒送點東西。也知道鳳姐兒要什麼沒有,不過是個心意是個意思罷了!帶著禮才好開口求人說話不是,故而自打知道賈芹得了差事之後的幾日一直在忙著這個借錢的事。

先不提他,只說這邊賈政等人接了元春讓搬進院子住的口諭,便一邊來回明賈母,一邊遣人進去院子各處收拾打掃,安設簾幔床帳等。

寶玉、探春等人收到了信也都很高興,那麼漂亮的院子誰不想住?就連七七听了也高興的很,搬了院子,地方大了嬤嬤們就都能住進來了,學什麼也方便,不用這個教幾天就回去換那個過來,那麼麻煩了不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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