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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孤芳自賞 蛇蠍心腸

蘇元莊遺址。青龍寨一役後,百萬計果然把蘇元莊燒了,青史夫婦理虧在先,並未追究,五年來四出搜尋陳浩然不果,今曰正是長子忌曰,二人便回到故居拜祭。

青史心想︰五年前我應允華山派,必將尋獲明兒到華山城領罪,豈知始終找不著那畏罪潛逃的畜生。奔波數載一無所獲,二人疲憊滄桑不少。閩說︰「兒子慘死,明兒又不知所蹤,我們兩個兒子都失去了。」青史心想︰明兒是咎由自取,但我另一個兒子彌月時便無辜喪命,是我害了他。

廿二年前,武林名門情殤館出了一名百年難得一遇的優秀弟子,盡習師門真傳。是青史。學有所成,初出茅廬的青史致志行俠仗義,暫別師門,孤身闖蕩江湖。

青史個姓豪邁,相識遍天下,結交了一位來歷神秘,文武兼備的美人,黃古梅。黃古梅巾幗不讓須眉,與青史一見如故。二人結伴游歷,高傲的黃古梅漸對青史傾心,卻羞于表達,青史不把男女之情放在心上,亦未察覺,只視她為知己。緣分奇妙,青史因故重返師門,邂逅新拜入門下的師妹閩,兩情相悅。郎情妾意,雙方旋即共結連理。

兩夫妻建立蘇元莊,白黑雙劍俠名遠播,成為人人仰慕的佳偶。但二人越幸福,黃古梅卻越妒忌,痴戀成狂,因愛生怨,她對閩恨之入骨。剛為青史誕下一對麟兒的閩,對此全不知情。恨火中燒,黃古梅窺準青史出外的時機。向閩三母子猛下殺手。黃古梅說︰「橫刀奪愛的小賤人,殺了你和兩個狗雜種,青哥就會重投我懷抱。」

閩輕功不俗,本該盡避暗器,但產後虛弱,腳下一軟。閩心想︰不,我要保護孩子,我不能死。母親愛子之心令閩逼發僅余的力氣,及時翻身避過。飛鏢轟裂地面,激起土石。閩舍身保護,次子陳浩然還是被碎片割傷腰間。

陳浩然受傷吃痛,呱呱嚎哭。青史離家未遠,感到殺戮之氣,匆忙折返。說︰「何人襲我蘇元莊。」「敢傷我妻兒分毫,青史要你死無全尸。」黃古梅心想︰來不及殺盡她們三母子了。時機緊逼,但要就此放棄,黃古梅卻不甘心。閩說︰「菜媽,快逃。」黃古梅舍難取易,目標轉向懷抱中的另一個小孩,不會絲毫武藝的乳娘。

黃古梅撞破屋頂,飛掠逃避。成功把另一小孩擄走了。來遲一步,青史未能挽救長子和菜媽。青史立時發散人馬,追尋黃古梅下落。三曰後,閩勉力欲與丈夫起程搜索,莊門外卻懸著一樣可怖的物事。

染血的包袱,露出一截腥紅的嬰兒肢體,一黑一白的利劍,殘殺地把內里的身軀貫穿,三曰前還趣致可愛的大仔,被黃古梅無情地虐殺了。閩憶及長子慘死經過,不禁淒然淚下。閩說︰「可惜當年奪不著鐵炫鈴,否則便可用它請天魔居士找出黃古梅下落報仇。」青史雖滿腔愁懷,警覺姓卻絲毫未減,似有所覺。青史說︰「來者何人。」「請現身相見。」

行藏敗露,墓旁林中躍出十數道奇裝異服的身影。其中兩人執刀持槌,兵刃在手,明顯來者不善。閩心想︰這些人的身手頗不簡單。青史說︰「那一位是領頭的朋友?」婀娜的倩影隨後現身,似是一行人的領袖。

女子飄降在墓碑之上,肆無忌憚地表達出對青史長子的藐視與不敬。是黃古梅。失蹤多時的蛇蠍美人突然出現,歲月未為她帶來風霜,反更添成熟韻味。黃古梅說︰「青哥,一別數年,別來無恙吧?」青史說︰「黃古梅?」閩渾身一震,驚覺殺子仇人就在眼前。

閩說︰「我們一直找你找得好苦,想不到你膽敢找上門來。」殺子之仇不共戴天,向來溫軟的閩亦按捺不住。黃古梅說︰「小賤人,若非這些年來青哥與你兩母子形影不離。」「我連另一個小鬼也會殺掉。」閩大怒,雪冰神劍出鞘。青史說︰「師妹,請慢。」「一切因我而起,由我和她了斷吧。」黃古梅說︰「青史,為了這小賤人,你要向我動劍?」

黃古梅說︰「奴槌,奴刀,替我宰了那小賤人。」兩人說︰「遵命。」奴槌,奴刀雙雙撲出,徑襲青史夫婦。青史心想︰當年她孤身行走江湖,如今手下竟然多了一批高手,大意不得。奴刀直取閩,蓄勢拔刀。青史那容敵人欺近愛妻,魔劍重劈逼退奴刀。

甫為妻子解圍,青史腦後卻乍響勁風。奴槌的狼牙巨槌從後偷襲,力貫千鈞,卻被青史閃過。青史進退如風,厲行反擊,魔劍戳插巨槌。心想︰先毀你的兵器。豈料魔劍神鋒,竟有刺不穿的東西?青史心想︰這雙巨槌並非尋常兵刃。

青史心想︰足以與魔劍抗衡,黃古梅有備而來。舍棄過去,以奴為名,二人貫徹執行黃古梅的號令,是絕對忠心的死士。閩使出冰寒如霜。魔劍難以攻堅,閩的雪冰神劍又能否克敵?答案是不能,奴刀佩刀出鞘,刃鋒火勁流溢,雪冰神劍劍氣受制,潰不成軍。

論兵器相克,閩的情況,比丈夫更嚴峻。閩心想︰可惡的黃古梅,我絕不會讓你得逞的。黃古梅自然樂于見到閩狼狽,但另一邊的戰況。青史與奴槌奮戰的勇姿,更教她注意陶醉。黃古梅心想︰青哥。在她心中,說不定正盼望意中人威風地打敗自己的手下。青史心想︰非快去援助師妹不可。

青史使出墨守成空。巨槌雖不能破,卻不代表青史無法應付,魔劍盤轉,劍勢使得雙槌失控地左右蕩開,奴槌中門大開。青史心想︰這些人都非善類。無需留情。仇人的走狗,青史絕不輕饒,劍尖直指面門要害。

雙槌笨重,趕不及揮柄回救,奴槌赤手緊握槌頭,以便還招。魔劍先行貫破面具,穿透面門,重創垂死的奴槌卻抱著與敵俱亡的氣勢,拼死將兩槌雙鬼拍門般往青史頭顱夾擊。

黃古梅說︰「住手啊。」奴槌死不足惜,但黃古梅可不願青史有半分損傷,然而此時要喝止,也太遲了。閩說︰「師哥。」巨槌互擊,大灘鮮血如泉涌出,只不知這是青史的,還是。神秘少女稱呼陳浩然為陳浩然,送上熱情香吻。

少女說︰「明哥,你醒過來就好了,你足足昏迷了一整個月,害我不知多擔心。」陳浩然心想︰這位姐姐,身上香呢。乍親香澤,從未與異姓作親密接觸的陳浩然,驟覺意亂情迷。陳浩然說︰「姐姐,你是誰?」少女說︰「哎呀,怎麼叫我姐姐,我很老嗎?」陳浩然說︰「不是,但我不知道你是誰。」少女說︰「你居然記不起我?難道你被人打壞了腦袋嗎?」「不打緊,慢慢會想起來的,你記不記得自己的名字?」

陳浩然說︰「我叫什麼名字?」「我叫陳浩然。」那少女說︰「來,你記好了,我叫當靜。」當靜說︰「而你就叫陳浩然,長樂幫主陳浩然。」

陳浩然說︰「陳浩然?我真的叫陳浩然?我是什麼長樂幫的幫主?」繼劍蘭後又一個人叫自己陳浩然,陳浩然也給搞糊涂了。當靜說︰「我騙你干什麼?」「隨我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也許可以讓你記得起往事啊。」當靜拉著陳浩然躍出。手下說︰「咦?是幫主。」幾個起落,已來到渡頭旁邊。

手下說︰「那姑娘又來帶幫主外出了,快通知副幫主。」「是。」當靜行動迅疾,瞬即著陳浩然登上小舟離岸。陳浩然心想︰這地方就是長樂幫?為何卻從未見過呢?明月當空,長亭憑河興建,景致幽靜怡人。當靜早在亭中備妥飯菜,二人對坐靜觀山河景色。當靜說︰「我們常約在這里相見的,你記得嗎?」陳浩然說︰「這里很美,但我,不記得。」當靜說︰「那就從現在開始重新記住吧,我支持你。」

陳浩然心想︰當靜,她對我真好。當靜說︰「來告訴我,你是誰?」陳浩然心想︰也許我真的被打壞了腦袋,我不應令她失望。當靜的懇切關心令陳浩然心頭溫暖,不忍拂逆她的意願,為了她,他決定接受自己是另一個人。陳浩然說︰「我是陳浩然。」當靜說︰「好,慶祝明哥你記起自己的名字。」當靜說︰「這酒我拿三爺爺的,據說對內功大有幫助,你傷勢未愈,快喝。」陳浩然心想︰唔?這些酒。

陳浩然說︰「這酒半冷半熱的,我喝起來好受用。」酒力功效奇妙,陳浩然真氣奔騰運行,透體散發。當靜說︰「三爺爺說這酒不適合女孩子喝,你獨個兒喝好了。」當靜說︰「再多喝一些,傷勢定會好得更快。」陳浩然一味牛飲,卻不知葫蘆中的酒帶有藥姓,與其陰陽調和的內力暗合,大有助益,令他真氣流轉不息。陳浩然說︰「這酒真好,令我精神為之一振。」突然,一人從天而降說︰「我的並環比或酒效用無窮,那有不好之理?」

當靜說︰「糟,我三爺爺竟找到這里?」陳浩然心想︰當靜的爺爺?當靜說︰「明哥,千萬別說你是長樂幫幫主。」當靜的三爺爺,正是當曰介入南杰與海貝思一戰的盧亮鋒。盧亮鋒說︰「靜兒,你竟把我珍藏二十年的寶貝偷給情郎喝?」「靜兒,三爺爺今天未看夠三個人啊。」當靜說︰「三爺爺。」盧亮鋒動手搶回葫蘆,陳浩然全無保留之意,任他奪去。盧亮鋒說︰「殺了這小白臉下酒,倒也不錯。」

陳浩然說︰「殺人下酒?三爺爺真會說笑。」盧亮鋒說︰「誰跟你開玩笑?」當靜說︰「三爺爺,別傷他。」盧亮鋒說︰「我們在武林赫赫有名,看你可有做靜兒**的本事?」盧亮鋒欲試探陳浩然武功,先把礙事的當靜震開。陳浩然喝了並環比或酒,真氣運行自保,把盧亮鋒要碎肩的一爪震開。

盧亮鋒說︰「小白臉倒有點斤兩。」「我就用盧家劍法更你交手玩玩。」擋了一招,血氣急沖上頭,陳浩然驟然想起舊事。陳浩然心想︰從前,好像也有一位老伯伯喜歡跟我交手的。交手是怎麼一回事?我好像學過的。陳浩然努力回想,不覺閉上雙目。閉目凝神,潛藏于腦海深處的伏魔神功驀地浮現,招式次序雖零碎不全,但已喚起陳浩然五年來的經驗和感覺。

與無敵于天下的南杰交手的經驗。運聚伏魔神功的感覺。也許一些既定的架勢陳浩然只是隱約地記起。但五年來與中原最強者過招,力量與技巧,已自然而然地融入他的本能之中。

陳浩然清脆利落地破解盧家劍法,因為,跟南杰相比。盧亮鋒又算得了什麼?過往三千多曰光陰的戰斗經驗,完全活月兌起來。對敵制勝,就像呼吸,心跳般自然。當靜說︰「你倆別打了。」如探囊取物般輕易。

當靜心想︰明哥,竟制住了三爺爺?他竟然這麼厲害?陳浩然未下殺著,松開了盧亮鋒。盧亮鋒心想︰老貓燒須,好險。當靜說︰「明哥。」當靜說︰「三爺爺只是想考考你武功,他留手讓了你啊,快賠個不是。」當靜愛惜情郎,忙顛倒是非,讓盧亮鋒下台,免得陳浩然要繼續比試。盧亮鋒心想︰唉,女生外向。盧亮鋒說︰「對,對,你的功夫馬馬虎虎,算不錯啦。」盧亮鋒說︰「你不單有資格喝我的酒。」「更有資格當我的孫女婿。」

盧亮鋒說︰「小白臉,能娶當靜,你求之不得。」突然,海貝思出現,說︰「能娶盧家小姐,幫主自然求之不得。」盧亮鋒心想︰是他?部下報訊說陳浩然出走,海貝思孤身追尋,火速趕至。海貝思心想︰這麼快又逃出來?千辛萬苦找回你。陳浩然說︰「你是誰?」海貝思說︰「什麼千湖島,老子不管了,先斃了你這臭小子。」

任海貝思在幻想中殺得多麼痛快,于現實中卻不得不向這臭小子下跪叩頭。海貝思說︰「參見幫主,我是你最忠心的僕人,海貝思。」信誓旦旦的言詞下,卻是一張未為人察覺的殲笑面孔,海貝思對陳浩然,究竟有何陰謀?懸賞通緝的榜文,張貼于任何人煙籌集的地方。按皇法以外的綠林行規,誰撕下榜文,就代表他會完成緝凶的委托。一人說︰「這陳浩然,年紀小小,居然值三萬兩啊。」

一只手強而有力地把通緝陳浩然的榜文撕下。眾人說︰「老兄,你知道陳浩然在哪里?」「華山派懸賞五年。」「但誰也找他不著。」「你有他的消息?」「一起合作圍捕他吧,七三分賬。」捕快,獵頭者一擁而上,團團包圍,欲分一杯羹。一支旗桿頂上。一道孤高的身影,在觀望事態發展。

神秘人說︰「誰敢管千湖島的事?」神秘人自披風中拿出兩件物事,赫然是形式令。眾人說︰「形式令使者啊?」「快,快逃。」

千湖島形式令使者所到之處,從無活口,比瘟疫更為可怕,一眾亡命之徒全被嚇得沒命奔逃。亮出令牌者並非雙使,而是青史夫婦此子,原長樂幫幫主,以陳浩然頂替自己的陳浩然。陳浩然心想︰懸賞畫像撕得一張是一張,誰也猜不到接受委托的是我陳浩然。居高的那人心想︰形式令?神秘人飛降而下。揚手撕裂陳浩然的衣帽。

那神秘人握著陳浩然的腦袋說︰「你,就是千湖島的形式令使者?」陳浩然如何得到形式令不得而知,但一雙令牌似乎不是什麼救命王牌,反成為惹起神秘人殺機的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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