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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世澤現在在糾結一個非常復雜嚴肅的問題︰自己還想不想跟盧雅婷結婚。

過去4年多時間里,傅世澤雖然沒明確的決定過什麼時候跟盧雅婷結婚,但是心里從不懷疑自己會跟盧雅婷結婚——即使在跟鳳霖同居的三個多月里,傅世澤心底里還是有一種隱隱的義務感,自己應該與之結婚的是盧雅婷,但是理智又在告訴他,自己選擇鳳霖是正確的,應該堅持正確的選擇。這兩股不同的思維在他潛意識中交戰,令他在那三個月的貌似幸福的生活中,無端的抑郁。而且傅世澤也能感覺到鳳霖感覺到了他的抑郁,即使在兩人最親密的時間里,也從不曾對他敞開過情懷——人都是多麼敏感的動物。

既然現在已經跟鳳霖分手,盧雅婷已經是事實上的選擇,傅世澤在回到盧雅婷身邊時是確信自己肯定會跟盧雅婷結婚的,雖然婚期依然不定(沒錢給丈人丈母娘買房),但是兩人同居不到三個月,傅世澤這4年不曾完全放棄的人生規劃卻開始動搖了

傅世澤回到盧雅婷身邊的最初半個月,注意力全在盧雅婷的脾氣上,盧雅婷跟過去判若兩人,時不時的激動,哭泣,抱怨,對傅世澤無緣無故的挑剔,經常謾罵"那個女人",措辭激烈,荒誕,匪夷所思雖然傅世澤自己心里也正十分痛苦,但還是溫柔的忍受著盧雅婷的發作,因為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過錯。傅世澤心里十分愧疚,自覺應該受到懲罰,盧雅婷怎麼對待他都不以為過。

但是人是容易原諒自己的,過了不到一個月,傅世澤對自己的負心就沒那麼愧疚了——誰做了虧心事會喜歡老被別人揪著小辮子不放啊,就不耐煩盧雅婷沒完沒了的糾纏往事了,尤其是一听盧雅婷異想天開的胡說"那個女人"啥啥,就控制不住的想發火,但是傅世澤一冷臉,盧雅婷就哭,傅世澤哄過兩回後,不理她了,盧雅婷就怨,就說傅世澤對自己不好,指責他心里還有那個女人兩人陷入周而復始,沒玩沒了的怪圈,傅世澤認為盧雅婷就是一祥林嫂,盧雅婷認為傅世澤就是個負心郎。

傅世澤不久後就失去了耐心。盧雅婷跟傅世澤鬧是希望傅世澤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看清鳳霖的邪惡,體會她的一片真情,同時希望傅世澤能懺悔、安慰、許諾。得到的結果是傅世澤听見盧雅婷聲音就煩,因為煩,就心生恐懼。傅世澤十分害怕盧雅婷跟他鬧,因為怕盧雅婷跟他說話,于是傅世澤自己就盡量少說話,省得說一句引來十句。

傅世澤本來就話少,現在越來越沉默寡言。盧雅婷無論是委屈抱怨,還是咒罵嘮叨,統統被置若罔聞。盧雅婷因為受到了漠視,于是加倍的委屈,加倍的想傾訴,加倍的想吸引注意力,得到的結果是加倍的看見你就煩,加倍的把你當空氣,加倍的覺得你不可理喻

盧雅婷脾氣越來越差了,越來越喜歡找傅世澤吵架,越來越喜歡哭,越來越希望他能重視自己,安慰自己,體貼自己;而傅世澤卻越來越怕听見盧雅婷吵,怕听見盧雅婷哭,越來越疏遠冷漠

最終,傅世澤慢慢的從愧疚、到厭煩、到害怕、到對盧雅婷徹底失去了興趣,管她怎麼樣吵鬧都不放在心上了。傅世澤已經記不得前面4年盧雅婷的溫柔順從了,甚至覺得她大概本來就是這麼個人,神經兮兮,歇斯底里——人都是健忘的動物,人都是生活在現在,不是過去——

漸漸的傅世澤對盧雅婷的情緒不再加以注意了,但是兩人共同生活的細節摩擦卻浮出了水面,什麼飲食,穿衣,起居,各種的小零小碎,各種的細枝末節,各種的一地雞毛。

同居半個月後,傅世澤發現自己自己每天一到要下班時間,就開始心情不好,有種莫名其妙的厭煩感。

一開始以為是盧雅婷鬧的原因,後來發現,除了鬧外,還有兩點︰1.吃得不好,太素,太清淡,味道也不好(炒蔬菜味道要很好,確實也難)。2.居住環境越來越凌亂,不是髒,只是家里小東西太多。

過去四年,盧雅婷也為傅世澤燒飯做菜,一般是一葷一素一個湯,但是一周差不多就做一頓,有時一頓都沒有,兩人基本上是外食。傅世澤過去也不喜歡盧雅婷家里的菜,但是他一年在盧雅婷家吃飯的頓數也是屈指可數,所以吃飯這個問題過去從沒在他腦子存在過。但是自從跟盧雅婷同居後,這個問題忽然變得空前突出了。

兩人同居的前半個月,盧雅婷還維持著給傅世澤吃一葷一素一湯,但是傅世澤已經開始不滿了,沒有牛肉羊肉,沒有鴨肉鵝肉兔子肉鴿子肉,海鮮甲魚啥的就更不用想了,算了算了,這些也罷了,為什麼連豬肉雞肉都不好吃?

傅世澤每次咬著紅燒排骨就覺得既油膩又柴又老,還有股肉腥味,為什麼鳳霖燒的就又肥又女敕,而且不膩呢?算了算了,這個也算了,鳳霖就是一吃貨,不能拿盧雅婷跟鳳霖比嘴饞,傅世澤壓抑著自己,不抱怨其實傅世澤這可真冤枉盧雅婷了,鳳霖從超市里買的脂排要45元一斤,盧雅婷從菜場里買的排骨才15元一斤。如果吃起來味道一樣,拜托,那45元一斤賣給誰去。

另外還有早餐,過去4年,傅世澤的早餐基本上是西餐式樣的,土司抹果醬,牛女乃或者咖啡。跟鳳霖同居後,兩人的早餐就比較豐盛了,還經常去酒店吃自助,現在盧雅婷這麼省,花99元一人吃自助是別想了,但是總不能天天就這酸白菜吃大堿饅頭吧。

傅世澤抱怨︰"雅婷,買點那種速凍的女乃油刀切饅頭,還有什麼花卷,金銀包也不要只有一樣酸白菜,買點醬瓜,脆菜心什麼的,換換口味嘛。"

盧雅婷解釋︰"那種速凍食品,做的特別小,賣得特別貴,就是騙錢的,這種大堿饅頭是我們學校食堂做的,做得特別好,外面買都買不到,還特別便宜,一塊錢4個,你吃兩個就夠飽了。酸白菜是我媽自己腌的,我媽手藝可是一絕啊,多少鄰居都學不會,你看著酸白菜,又脆又黃,酸香,酸香的"

傅世澤沒覺得酸白菜有多少好吃,至少天天早晨吃,實在令人倒胃口,大堿饅頭就更不咋的,口感粗糙

但是半個月後,盧雅婷開始嫌每天燒兩菜一湯太嗦了,炸醬面成了一周的主食,盧雅婷說︰"北京各個飯店里的炸醬面哪有家里做的好啊,你看我這醬做的"

傅世澤承認盧雅婷的炸醬面做得比飯館好吃,但是吃了兩周後,傅世澤堅決表示,不想這麼頻繁的吃炸醬面了,至少得隔天吃。盧雅婷無奈,開始繼續做米飯,但是菜卻越來越素,慢慢演變成一個肉絲炒啥啥,一個純蔬菜,一個看不見多少油星的湯。傅世澤莫名其妙,問盧雅婷為什麼都是蔬菜。盧雅婷驚奇︰"不是有肉絲嗎?"

傅世澤想了想,知道盧雅婷是不舍得買,于是下班回來的路上,跑進超市,買了10斤牛肉,10斤小排(北京黑豬肉,因為過去看鳳霖在那個櫃台買排骨),一只雞回來。

傅世澤到家,盧雅婷已經把晚飯燒好了,當下里吃驚的看看傅世澤︰「買這麼多東西回來,放哪?冰箱本來就塞不下了盧雅婷把冰箱打開,傅世澤探頭一看,暈,冰箱還真是塞得滿滿的,傅世澤從沒見自己冰箱塞這麼滿過,冷藏格里全是蔬菜,冷凍格里全是肉類。既然塞這麼滿,怎麼沒見有菜吃?

傅世澤說︰"雅婷,不要買這麼多東西放冰箱里,時間長了,不新鮮。"

盧雅婷點點頭︰"我知道,但是冰箱滿一點省電。"

盧雅婷最後還是把東西全塞進去了——神奇的冰箱,但是菜還是老樣子。傅世澤每天晚上把什麼蘿卜白菜往嘴里塞的時候,覺得自己眼珠子正在發紅中,早晚要變成兔子。

算了算了,她現在節省也可以理解,想省錢裝修房子,好快點結婚——傅世澤搖搖頭打算去書房,忽然腳步一澀,心頭冒火,憑什麼節省可以理解啊,吃好點一個月能花多少錢?跟鳳霖在一起,兩人那麼既自己燒又下館子,天天就琢磨著吃,三個多月都沒花掉兩萬元。盧雅婷現在以每月伙食費包括油鹽醬醋大米水果在內,不超過1000為榮。

有什麼好光榮的。傅世澤氣哼哼的想︰我累了一天回家想吃點好的,有啥不對,回家不讓我吃好的,還不讓我出門吃,我娶老婆不是為了穿越到解放前。

傅世澤說過幾次︰「雅婷,一個月多花幾百元在吃的上面不影響你存錢裝修的盧雅婷每次嘴里答應的好好的,但是行動卻是第二天給傅世澤端上一碗紅燒肉後就沒下文了。傅世澤慢慢的意識到,生活習慣不是一天養成的,也不是一天能改變的。

過去傅世澤常笑話鳳霖好吃,鳳霖愛吃根本不是因為肚子餓,而是因為晚上加班,嘴巴里沒東西嚼著太寂寞。鳳霖曾經堅定的發表自己的吃貨宣言︰吃就是享受生命,不好好吃就是虛度人生。

傅世澤曾經嘲笑她︰「小姐,人活著光想著個吃,那是豬

鳳霖笑著回答︰「除了吃,還有性-交,所以是種豬

傅世澤反對︰「種豬指的是公豬,那就是我啦。你是母豬,發情期的母豬,又好吃又好愛-愛

鳳霖矯正︰「那叫繁殖期的母豬。措辭要文雅

當時兩人笑成一團,現在傅世澤笑不出來了,不光不笑,傅世澤現在對吃的理解比鳳霖深刻得多,對吃的**比鳳霖迫切得多,而且發現嘴和胃的不滿足能導致精神上的煩躁。

傅世澤最終發現原來人活著還真是為個吃,吃得不好,活著就沒意思。不吃好的,就是沒享受人生,人生既然無享受,那還辛苦努力奮斗個屁。反正一個月就花1000元人民幣吃東西,還那麼辛苦的工作掙錢干嘛。傅世澤覺得自己生活沒盼頭,連呼吸都乏味。

傅世澤卻不知道,兩人,中午不在家吃,1000元一月的伙食費已經很奢侈了(傅世澤愛吃水果)。盧雅婷親戚家,一般都是兩個老人,一對夫妻(中午不在家吃),加上一個孩子,五口之家,一個月也不過就1500元的伙食費,北京的生活費並不高的——

除了對吃不滿,傅世澤現在回家一開門也常有煩躁感。傅世澤有潔癖和強迫癥,雖然不算嚴重,但是現在家里小東西太多了。

說起來這事,傅世澤自己也得負點責任。

盧雅婷搬來跟他同居後,傅世澤開始第一個月是給了盧雅婷一萬元做日常開銷,但是看盧雅婷那麼節省,菜都不舍得買,心想,是不是自己多給她點錢,她就會大手大腳點,想想自己確實是打算跟她結婚的,現在兩人已經正式同居了,錢歸老婆管也是應該的。

傅世澤從進華光後加過兩次薪,別墅的月供用住房公積付掉絕大部分,從工資里扣的很少,現在每月到手6萬不到點,于是傅世澤給盧雅婷5萬,自己留一萬零花,畢竟還有應酬啥的。傅世澤一人生活的時候,差不多就是每月一萬的開銷。

傅世澤心想,盧雅婷就算再喜歡存錢,存四萬,花一萬總應該吧,盧雅婷見傅世澤這麼把工資大頭都給自己,非常感動,盧雅婷發誓好好的給傅世澤當家過日子。

從傅世澤給盧雅婷五萬生活費後,家里忽然天天都有快遞上門了,還一天不止一撥。

盧雅婷有在淘寶上購物的習慣,買的東西都不貴,幾元到幾十元的小零碎,為了免郵費,往往會湊上一大堆東西,有一回傅世澤下班看見門口一只大箱子,里面是各種洗滌用品,小袋的洗衣粉20幾包,洗碟精至少10瓶,洗手液一堆傅世澤狂暈︰"買這麼多干嘛?"

"便宜啊,一共才250元,可以用好幾年呢。"盧雅婷喜滋滋的拖進衛生間去了。于是,速度飛快的,家里各個角落都塞滿了奇奇怪怪的小東西。

傅世澤被家里迅速爆發的小零碎弄得暈頭轉向了,問起來,還都是特別實用的東西,比如卷狀的衛生紙,都是菜場買的便宜貨,比如很單薄的塑料衣架,都是購物後加一元錢給一串的于是短短一個多月里,傅世澤家里存了三年都用不完的劣質廁紙,撕起來扯不斷的那種盧雅婷各種包裝盒都不丟的,無論是鞋盒還是大硬紙板箱,都壓扁了放在進門的壁櫥里,于是進門衣服就沒地方掛了

盧雅婷還把報紙雜志留下了,墊飯桌,這條馬上被傅世澤嚴厲禁止了︰"雅婷,印刷品上面有油墨,不可以跟食物放在一起。家里有現成的碗墊,干嘛用報紙墊?"傅世澤確實有點困惑,如果是家里沒有,舍不得去買,還可以理解,家里很多現成的東西不用,為什麼非要廢物利用?女人真奇怪。

盧雅婷是個心靈手巧,勤勞仔細的人,她不像別的女孩那樣沒事就逛街購物,在家也不是天天抱著個電視嗑瓜子,跟麻將更是無緣。盧雅婷在家里,不是擦擦洗洗,就是整整弄弄,看電視也抱著一團毛線織這個,鉤那個。

兩人同居後不久,盧雅婷就把自己在娘家的那台縫紉機搬來了,于是家里到處都是她的手工藝品。

三個月不到,傅世澤的房子模樣大變︰臥室地面上是碎布拼成的地毯,花花綠綠,七彩繽紛,衛生間牆上掛下來一塊布,布上一個個小袋袋,小袋袋上縫著小兔子小狗熊,里面插著梳子,指甲刀,剃須刀她在她自己家也是這麼做的,傅世澤覺得︰好可愛啊,真會收拾家;現在她在他家這麼做,傅世澤覺得︰真討厭啊,看見就煩。

傅世澤不明白家里明明有那麼多櫃子、抽屜、壁櫥,哪里不能放東西,要這麼掛得到處都是干嘛。

除了掛的,還有蓋的。現在家里的每張沙發上都蓋著一塊灰不拉幾的粗布,寬寬大大,皺皺巴巴,把整個沙發都罩了起來。現在家里所有的家電上,包括電視機,都蓋上了各種紗巾,大小不一,五顏六色,讓人一進門以為進了舊貨店。

現在家里所有的椅子,包括書房里的皮電腦椅上都墊著用五顏六色碎布拼成的坐墊,衛生間馬桶上也有,東一塊西一塊,色彩斑斕。盧雅婷還給自己豐田車做了一套,還要給盧傅世澤的寶馬車做(被堅拒)。

盧雅婷的解釋是︰"擋灰。"確實,盧雅婷自己家是這樣的。盧雅婷家里小,東西多,容易招灰。家電這麼用紗巾一蓋,就不用經常擦灰,盧雅婷家大家進門出門不換衣服,沙發這麼用布一檔,人坐上去就不容易弄髒下面的面層。家電這麼一蓋,不落灰。而且紗巾蓋布,洗起來是很方便的。

傅世澤在盧雅婷家看見這麼蓋著,沒覺得有任何不對,可是一看見自己家這麼蓋著,就受不了了︰"寶貝,不用這麼仔細。你如果沒時間收拾,就叫鐘點工來。"傅世澤看見電話機上還蓋著塊手絹,手絹上印著兩朵牡丹花。傅世澤很崩潰。

盧雅婷不樂意︰"干嘛要請鐘點工啊,你晚上要加班,我閑著也是閑著。"盧雅婷跟傅世澤同居後第一件事就是把鐘點工辭了。

傅世澤在跟盧雅婷同居三個月後,每天回家就覺得這不是自己家,滿眼凌亂,沙發上蓋著布,地上鋪著五花八門的各種墊子茶幾上、壁櫥里,牆角,到處都琳瑯滿目,廚房里滿滿當當,衛生間里踢腳拌手好在,盧雅婷打掃得很干淨,如果再像她自己家那麼到處積灰的話,那日子真沒法過了。

盧雅婷是很勤快的,家里東西雖然多,倒是不招灰,唯一收拾不干淨的只有廚房,因為廚房里的東西,燒菜時自然粘上了油膩。

盧雅婷喜歡把所有東西都擱在灶台上,比如油鹽醬醋,比如辣椒干、胡椒粉,還有其他的瓶瓶罐罐,里面裝著花椒大料種種東西傅世澤不明白為什麼這些東西不放到吊櫃里面去,他在美國生活多年,飯後連個鍋放在煤氣灶上都受不了,廚房對他來說必須一干二淨,縴塵不染。傅世澤說︰"雅婷,吃完飯把這些都收起來吧,看著眼花繚亂的,難受。"

盧雅婷奇怪︰"收起來干嘛,誰家里燒完飯把醬油瓶都藏起來的,下頓再拿出來,麻煩不麻煩。"

傅世澤想說︰不麻煩啊,鳳霖每次燒完菜,連鍋底都擦干淨收進櫥櫃里當然,這話不能說,不過,不久後,也沒啥好說的了。因為櫥櫃里塞滿了各種便當盒,龍口粉絲,腐竹香菇干,各種碗和鍋

中國人燒菜難免油膩,即使只炒蔬菜,慢慢的瓶瓶罐罐上就粘上了油滴,手模上去粘糊糊的,甚至台面上也粘上了,拿起胡椒粉瓶子,下面圓圓的一圈油漬。煤氣灶後面的牆更不用說了,都是一滴滴黃色的凝油滴傅世澤是記得鳳霖每次燒完,都用熱抹布隨手把那快牆面抹上一把的對了,抹布,盧雅婷用舊衣物上的布片做各種抹布,包括廚房的。傅世澤好幾次說這麼不衛生,也不吸油,干嘛不用專門的抹布呢,盧雅婷答應著,但是照用不誤。

除了抹布外,讓傅世澤最難受的是盧雅婷不用專門的垃圾袋,喜歡用購物、特別是菜場里買菜帶回家的塑料袋裝垃圾,而且每次都裝得特別滿,滴零滴落的拿出門去扔,有時會在樓道和電梯里落下食物的殘渣。傅世澤提醒了幾次,用專門垃圾袋,垃圾袋又不貴,但是盧雅婷偏偏不用,傅世澤沒轍。

傅世澤對盧雅婷這種囤積東西的癖好十分難以理解,說是為了省錢,但是買了三年都用不完的東西,或者三年都不會去用的東西好把,深挖洞,廣積糧,備戰備荒,這樣的女人會過日子。

現在,家里日用品都變樣了,傅世澤發現牙膏牙刷的牌子變了,肥皂洗發水的牌子變了,衛生間手紙的牌子變了——

傅世澤開始安慰自己︰這段時間是非常時期,盧雅婷為了想快點結婚,所以拼命省錢,等今後她結婚了,經濟上寬裕了,就不會這樣了

但是當盧雅婷省錢省到他衣服上來的時候,傅世澤受不了了。因為傅世澤本質上是個好穿衣好打扮好享受的男人。

盧雅婷第一樣給傅世澤買的他的衣物是內褲,第二樣給他買的東西是他的襪子,第三樣是他的秋衣秋褲,不是因為他缺內褲襪子或者秋衣褲,而是因為傅世澤只穿ck的白色的全棉三角內褲和秋衣,襪子是耐克的白色的全棉厚運動襪。這倒不是傅世澤迷這兩個牌子,而是他到美國出差的時候,一口氣買幾打回來,穿上幾年就不用考慮這問題。在跟盧雅婷正式同居前,傅世澤每天衣服換下來往洗衣籃里一扔,三四天洗一次,從沒感覺到白色內衣有什麼問題,但是盧雅婷住進來後,她有每天洗衣服的習慣,而且衣服不多的時候,就用手洗,這下對白色的內衣褲就感覺很不舒服了。于是傅世澤收到了一堆藍色黑色的薄布大褲衩,一堆的黑色咖啡色尼龍襪,好幾套灰色的秋衣秋褲——都是從淘寶上買的。傅世澤驚呆。

"白色全棉內衣手洗很麻煩。"盧雅婷解釋。確實,北京灰多,白色內衣需要長時間浸泡,搓洗。

"那你干嘛手洗,而且干嘛洗完了晾在陽台上,弄得地上一灘水?干嘛不用烘干機烘干?"傅世澤不滿。

盧雅婷看怪物似的看著他:"內衣還用烘干機烘干,太陽光可以殺菌的,知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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