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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七章 陳年往事

從殘破不堪的辦公樓一瘸一拐地走出一個人,陳宇星依稀還能認出這個人。他叫王小小,原先是礦場辦公區所在村的村民,後來做了采煤工,在一次冒頂事故失去了一條腿,出事後他老婆和別人跑了,他孑然一身,無依無靠,礦場為了照顧他的生活,讓他做了這個大院的看門人,可以和干部他一起吃食堂,剩菜剩飯,夠他早晚吃的了。

他的實際年齡也就四十歲,卻已經兩鬢斑白,黑漆漆的臉上布滿歲月的痕跡。他看到一群衣衫光鮮、威風凜凜的人下了車,略顯緊張地問道︰

「你們找誰?」

王小小的假肢用了有近十年了吧,現在使用起來更不靈活了,從王小小的面部表情看,應該十分的痛苦,陳宇星默默地想到。

省委辦公廳主任徐陽正要上前答話,陳宇星擺手阻止了他。

「王大哥,你不認識我了嗎?」

陳宇星迎向行走困難的王小小,在他身前兩米左右的地方站定,笑眯眯地看著,歷盡了人世滄桑的看門人。

王小小眯著眼楮看了一會陳宇星,茫然地搖了搖頭。陳宇星從氣質到身高、體型和、七年前有了明顯的不同,那時候他還是一個青澀的小男孩,而現在卻是成熟穩重的國家大員,這個連新阜市都很少去,沒見過世面的看門人,怎麼可能認得出他來。

「王大哥,還記得七年前在這里實習了一個月的陳宇星嗎?」

陳宇星又上前兩步,握住王小小那布滿老繭的雙手。輕輕搖了搖。

站在陳宇星身後的徐陽,眼皮不自覺地跳動了一下,這個潦倒的殘疾人,陳書記對他的尊敬可是不一般。他心里感慨萬端。能受得起陳書記這輕輕搖動握手方式的,在遼東全境還沒有一個人,即使遼東大軍區的司令員。也是搖動手臂的一方。現在,陳書記卻對這個普通到卑微的看門人使了出來,並且還是那麼的自然、親切。

王小小又搖頭。陳宇星沒有再追問,也沒有再給出提示,而是依然握著他的一只手。

「王大哥,我今天和朋友從這邊路過,就過來看看我工作過的地方,不會打擾你吧?你最近身體怎麼樣?這里還有其他人嗎?」

「不打擾,不打擾,我好像想起你了。我嗎。還是那樣,不死不活。這里已經沒有人了,礦場還有一個善後工作組,但不在這里辦公,搬到縣里去了。你們請屋里坐。」

王小小拖著一條殘腿,向屋里讓眾人。陳宇星沒管王小小是真想起了他,還是客氣的話。扶著他的一條胳膊,向一樓大門旁門窗玻璃還算完整的房間走去。

在王小小請大家進屋休息前,候龍濤已經指揮他的秘書和司機先一步進了樓門洞。陳衛東也指揮兩個機器人保鏢進了樓房。他們是進去做前期的安保工作的。

陳宇星和王小小進了他的小屋,小屋里有一台29寸的老式電視機,還有一張床和一個大衣櫃,除此以外。再無其他的家具了,20多平方米的房間,有一個鑄鐵的爐,爐上是一個鋁制水壺。呼呼地向外冒著熱氣,爐和一節節鐵皮煙筒連在一起,從玻璃窗伸到屋外。房間里的溫度很高,即使這里煤炭資源枯竭了,也不缺自己使用的煤,到外面原來的儲煤場,挖一鍬,就都是煤。所以爐火一天二十四小時燒的旺旺的。

其他人都沒有跟著進屋,站在了走廊里和樓外面。王小小也沒有再讓其他人,他再愚笨,也看出了,陳宇星是這伙人的頭。

陳宇星聊了一會王小小的近況,又詢問了一遍他在此實習時的礦場領導和同事們的情況。王小小這時才真正想起了,來礦場實習時靦腆而寡言的大學生陳宇星。

「王大哥,那個在醫務所的楚晶晶現在去那了?」

陳宇星問出這句話時,心里卻有一點點小緊張,心跳加快了不少。

「她呀,哎。你實習走了以後,沒兩個月就出了事,礦區派出所有個叫張保國的警察你應該見過吧。」

陳宇星點了點頭,他對這個人有印象,當時這個家伙還警告過他,做人要有眼力架。

「張保國總是來纏她,有一天晚上,這個家伙不知怎麼就進了三樓,我也沒看住。楚大夫用水果刀刺傷了他,結果被判了兩年,緩期,之後又被礦里開除了,丈夫也和她離婚了,挺慘的!」

陳宇星的血液,「騰」地一下沖上了腦,臉漲的通紅。他語速急促的追問王小小。

「怎麼回事?」

「其實,這事誰都明白,張保國是要強女干楚大夫,楚大夫反抗刺傷了張保國,可是法院不是這麼判的。具體怎麼說的,我也說不清。」

陳宇星的腦里,如電影般的播放著七年前有關張保國的鏡頭。那里的張保國年輕健壯,形象比學生仔的陳宇星強多了,是礦場大姑娘們追求的對象。

但他好像對楚晶晶這個已婚女情有獨鐘,有事沒事就跑到衛生所和楚晶晶聊天。陳宇星實習的辦公室和衛生所比鄰,所以他經常可以看到這一幕。楚晶晶斥責張保國的聲音,也時常會傳到隔壁的陳宇星的耳,帶陳宇星實習的礦場工程師,听到這聲音,總是不自覺地搖頭嘆氣。

陳宇星想了想,他猝然發現,那時候,就有了要發生暴力強女干事件的先兆。可當時的他太年輕,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他不僅無法意識到還能發生這種事情,即使他意識到了,他也人微言輕,無能為力,無法改變這一切。

「她現在怎麼樣?」陳宇星又追問了一句。

「前一段時間,听人說起過她。好像開了一個小飯店。」

「在縣里嗎?」

「不是,在市里,她本來就是市里人。」

王小小不知道陳宇星為什麼這麼緊張,但他還是把他所知道的一些情況如實地告訴了陳宇星,言語多少加入了一些自己的猜測。

陳宇星見問不出來更詳細的情況,又打听起張保國的情況。

王小小听陳宇星問到張保國。臉上露出了羨慕的表情。

「這家伙,這幾年可抖(幸運的意思)上了,听說他在飯店吃飯的時候,听到鄰桌的客人吹牛,說是某某殺過個人。這小回所里帶了幾個人,把他們抓回了所里,這麼一審訊,還真讓他抓到了一個級通緝犯。他因此立了功,而且還提了職,調到市局刑警隊去了。現在做什麼就不清楚了。」

陳宇星無語。如果真是如此,老天倒是挺照顧他的。然而楚晶晶這件事,他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如果是被冤枉的,他不會放過從做手腳的這些人。

陳宇星從王小小嘴里打听到的消息已經足夠多了。陳宇星讓王小小帶他們到礦井去看看,王小小欣然答應。去礦井的路很難走,此時陳宇星後悔讓王小小帶路了。

終于到了陳宇星曾經下去過的礦井。礦井已經荒廢幾年了,井口被茅草堵的嚴嚴實實,通往巷道的鐵軌。只剩下埋在黑色泥土的枕木,鋼軌都已經不翼而飛。

王小小告訴陳宇星,在這個礦井發生了好幾起命案,天一暗。這里都沒有人敢路過。而且采煤區上部的農民都搬走了,頭兩年這里發生了幾起倒塌事件,傷亡了幾個人,鄉政府這才不得以。組織附近的農民搬出了沉降區,這些農民很苦,國家給的那一點補償。還不夠建房的。

陳宇星帶著幾個人,到地面沉降區去看了看,情況比陳宇星想象的還要嚴重的多,王小小特意帶陳宇星去看了一處深不見底的塌陷深洞,黑黝黝的大洞,看著就嚇人。

陳宇星問王小小,為什麼沒有人回填。王小小嘿嘿地笑,回答道,沒人管。

陳宇星在高速公路上的好心情,到這時已經消磨的一點不剩了,省委辦公廳主任徐陽問陳宇星,要不要給新阜市的領導打電話,讓他們過來看一看。

陳宇星搖頭,僅僅解決這一件事,並不是陳宇星來新阜市的目的,他真心希望自己的第二故鄉,可以擺月兌資源枯竭城市的這個標簽,靠自己的努力走出一條可持續發展的路來,這不單單解決一個遍布新阜市的沉降區的問題,而是要從根本上解決市領導的思想觀念和工作作風。

廉政建設是治療和轉變機關工作作風的一劑良藥,但單純的打擊**雖然可以樹立群眾對政府的信心,可如果沒有其他配套政策的出台,其效果是會大打折扣。就如奉京市的改革,如果不能有效地調動基層公務員的積極性,工作人員的拖拉和不作為,會給社會秩序和經濟秩序帶來混亂和阻礙。

在王小小帶他們出去的時候,陳宇星已經吩咐陳衛東為王小小制作一副假肢,科技含量不要過高,能達到現代世界最高水平就可以了。他們回到大院的時候,假肢已經送了過來。

當陳宇星將嶄新而是逼真的假肢遞給王小小的時候,王小小激動的淚流滿面,哽咽著連連道謝。

直到五輛越野車在他的視線消失了,王小小才蹣跚著回屋試假肢去了,至此,他也不知道,和他聊了一個多小時的人,是遼東省的一號人物。

在去往市區的路上,陳宇星吩咐陳衛東查找一下楚晶晶的位置,陳衛東根據艦長大人給出的條件,進入公安和社會保險網絡,在幾十個重名人找到了艦長大人要找的楚晶晶。她的小飯店就開在距離陳宇星就讀的那所大學不遠的地方。那個地方陳宇星很熟悉,在大學的四年里,他沒少在那里喝酒、吃飯。

那條小馬路很窄,只能容一輛汽車通過,馬路的兩側密密麻麻地都是飯店,這里的客源主要是這所大學的學生。楚晶晶能將小飯店開在這里,說明她做生意還是有眼光的。只是可惜了,她學習了五年的專業就這麼放棄了。

楚晶晶是華國醫科大學的本科本,學制五年。畢業後,她在新阜市的礦務局總醫院找了一個工作,她和她的丈夫就是在這里相識的,她丈夫在外科,她在內科,兩人有一個女兒。

就在陳宇星去新阜縣那個煤礦實習之前,楚晶晶被派到那里的衛生所任職一年。這是礦務局總醫院支援基層的一個項目,楚晶晶姿態很高,主動要求下基層工作,為此還和丈夫鬧了矛盾。(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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