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嫡女難為,第五十四章身世之謎
幾句話听得蘇清婉稀里糊涂，只覺得胸口砰砰亂跳，好似小鹿亂撞一般，連帶著耳垂都發燙起來，她仔細斟酌著方才千音的話，待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後，驚愕的瞪大了眼楮，結結巴巴道︰「他，王爺，他，是要，讓我進王府嗎？」
「小姐耐心等著聖旨，想必就在這月內了，王爺無法親自前來征求小姐的同意，請小姐不要怪責王爺自作主張，方才我看小姐也是思念王爺的，這門婚事，想必小姐不會反對吧？」雖然心中已經篤定了蘇清婉的心思，但是再問一下，還是要安心一些。愛睍蓴璩
蘇清婉鬧了個大紅臉，她鮮有局促的時候，這會子卻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猶如置身于夢中，恍恍惚惚，心底卻是止不住的愉悅和興奮。千音這麼問她，代表著赫連容晟也是喜歡自己的？
「那……王爺對我的心意也猶如我對他一樣嗎？」問完這句話，蘇清婉便是連頭都不抬起臉來了，雙頰紅得發燙，要滴出血來一般，手指絞著腰帶，眼神落在自己的鞋面上。
這番小女兒的情態，蓮心是從未看見過的，她驚詫的添上了茶水，看了一眼千音，小聲道︰「小姐這是怎麼了？」
千音卻是定定的看著蘇清婉，道︰「這一對鳳釵，是當今太後娘娘贈與王爺生母鳶妃的，是鳶妃與皇上成親時所用，意為百年好合永結同心，比冀雙飛。王爺將生母的這對鳳釵贈與小姐，其中的情意，還用千音再言明嗎？」
蓮心登時也愕然，下巴都合不攏了。她一直听蘇清婉說八王爺如何的沉穩大氣，還仗義相助，卻沒有想到，原來八王爺對她家小姐竟然這種心思。若是八王爺能與小姐成親，那她們還怕柳如雲等人嗎？看小姐這幅模樣，也是極喜歡八王爺的啊，兩情相悅，是最好不過的了。
蘇清婉將木盒里的錦緞重新包好，將木盒捧在手里，再次抬眸是，眉目都是溫婉如水的神情，她展顏道︰「王爺若不負我，此生清婉非他不嫁！」
她亦是想明白了，怕是第一次見到赫連容晟起，就注定了要淪陷下去。前世赫連容晟也將她從水中救起，但自己卻也錯失了兩人再次相遇的機會。今生，他依舊救了落水的她，而兩人，也終于相遇了。
蘇清婉忽而有些覺得，自己重生，不僅是為了讓那些應該受到報應的人得到懲罰，還有，與赫連容晟相遇，相知，相愛。
「你說如今朝中風雲變幻，皇上他又……王爺也會卷入其中嗎？皇上沒有立太子，為皇位，是誰的？」
千音沉默了一會，還是沒有將實話告訴蘇清婉，畢竟此事牽連甚大，多一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險，他不是不相信蘇清婉，還是怕蘇清婉會被人傷害，這也是他悄悄來蘇府的緣故，八王爺在朝中，眾人都道他沒有任何弱點，但現在，蘇清婉已經是八王爺的逆鱗了。
總有那麼些個不怕死的人，想要觸踫逆鱗，雖然八王爺能將那些人鏟除，但卻無法保證蘇清婉不會受到傷害。
「此事千音著實不知，不過，誰做皇帝，只要他勤政愛民，八王爺都是會輔佐的。」
蘇清婉聞言，沒有再說話，從她的立場上來，自然是希望赫連容晟不去爭奪皇位，畢竟權力的吸引力太大，代價也是可怕的，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她只希望赫連容晟能夠平平安安。再者，若是成了皇帝，很多事情就會身不由己，即使你不愛某個女人，卻也會因為她身後代表的勢力所傾倒。
蓮心沒有听出來蘇清婉的真正用意，笑道︰「如此一來就好，不然小姐去了京城，王爺若是忙于那些事情，也沒有時間來陪小姐了。」
她心性單純，惹得千音輕笑起來，卻也為拆穿她的話，只是點了點頭。
千音不能在蘇府停留太久，他是赫連容晟身邊的人，消失太久會引起旁人的注意，查到蘇清婉這邊來了就麻煩了。是以再叮囑了幾句後，千音就道自己要離開了。
「你等等……」蘇清婉臉紅著說了一句，轉身進了自己的閨房，她在梳妝台的抽屜里，取出一條繡了蘭花的錦帕，放進了隨身帶著的香囊里，又將放置在木箱子里，自己臨摹的李素珍的畫卷拿了出來。
千音看出來蘇清婉是要贈禮物了，只是這一幅幅的卷軸，難不成是什麼寶貝？
「這是我自己臨摹的李素珍的畫，希望王爺不要嫌棄。」她是無論如何也送不出來什麼價值連城的寶貝，而且那種東西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意義。她母親去世前，確實是交給她一串瑪瑙手鐲，但那不適合送給男子，只能留給弟弟將來交給他的娘子了。
千音將卷軸仔細包起來背在身上，道︰「小姐如今是準王妃了，若是出門時遇到麻煩，大可拿出王爺當日給的玉墜。那玉墜是皇上親賜給皇子們的信物，有了信物就如同見了皇子們本人，整個大鳶朝，也只有幾位王爺才有，就連剛出世的世子們，也只是掛了長生鎖而已。」
蘇清婉一怔，從袖中取出玉墜，問道︰「這玉墜，當真是只有王爺才有的嗎？」
「那是自然，這種事情，千音不會記錯的。」千音點頭道。
這一下輪到蘇清婉百思不得其解了，她明明記得，連無心也有一個玉墜，和赫連容晟給她的，除了上面刻的字不一樣，其他就是一模一樣，她一直以為這玉墜是王府里，王爺器重的人才有的，卻沒有想到這竟然是皇上賞賜的，那連無心手里的玉墜，難不成是仿造的？
「就沒有可能是，王爺很看重某個人，也送了一個給他？」蘇清婉又追問了一句。
千音果斷的搖頭︰「不可能，這玉墜用的玉材，是皇上早年前征戰西域時，從地下城內得來的，當今世上，已經沒有了這種玉材，也只做了這幾個玉墜，所以十分的寶貴，即便是我們王爺，也只有一枚而已，而往後出生的皇子，都沒有這個玉墜了。比如當今的九王爺，他也只是被贈送了長生鎖。」
連無心有玉墜的事情，蓮心也是知道的，她拽了拽蘇清婉的衣袖，小聲道︰「復生一定有事情瞞著我們，要把復生的事情告訴千音嗎？」
蘇清婉搖頭，連無心既然不肯說出真心，想必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即使自己知道了，也該去詢問一下連無心到底為何要騙她。如果這玉墜真如千音所說，只有早前出生的皇子，現在的王爺才有的話，那連無心的身份，就叫人懷疑了。
現在朝堂上，也沒有听說哪個王爺被削了爵位，流放到青州來，連無心，到底是什麼人？
千音見蘇清婉陷入了沉思，還以為蘇清婉遇到了什麼麻煩，「小姐可是遇到了什麼麻煩？難不成有人也有這樣的玉墜？那小姐可千萬不要相信，那必定是假的！」
蘇清婉回過神來，笑言︰「那倒沒有，只是想起了別的事情。天色還早，你若是現在就走，能趕在日落之前到汴州，一路上小心，還有……替我問王爺安好。」
千音走後，蓮心才努嘴道︰「小姐為何不把復生的事情告訴他呢，指不定千音知道什麼，雖然復生是幫著我們的，但他卻連自己家住何處，家中有什麼人都不說，分明就是想隱瞞什麼！」
蘇清婉眼眸一轉，道︰「或許他確實是無法開口，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說就能說的，若是說得不好，讓周遭的人有了危險，倒不如爛在肚里。他是我們的朋友，絕對沒有害我們的意思，他要是不想說，我們也不能逼他。明日，你同我去一下城郊，看看復生。」
自打連無心和蘇清婉用計，擒拿了金三寶後，他就一直住在城郊的小院子里，蕭少陵期間來過幾次，但每次都不說話，只將吃穿用度的東西命人放進院子里，就轉身離開了。連無心知道是他，卻也不出來迎客，等人走了，再把東西挪進去。
所以，這一次蘇清婉和蓮心下了轎子，徒步走到院子門外時，就看見了蕭少陵。等站在門口，盯著窗戶里，連無心露出的側臉。他太過專注，連蘇清婉進來了都未察覺，也沒有來得及收回自己深情的眼神，讓蘇清婉看得一清二楚。
「蕭將軍，別來無恙。怎麼站在外面，不進去坐一坐嗎？」蘇清婉帶著笑，作出一副主人的姿態，命蓮心去煮茶，自己這是伸手指引著蕭少陵進去坐一坐。果然蕭少陵眼底閃過一絲不快，面色也發冷了。
「這里是我的宅邸，我想坐就坐，不用你來言說。」蕭少陵冷冷的說完這一句，轉身就要走。
蘇清婉追了幾步，高聲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將軍若是不說出來，旁人怎麼知道你心底怎麼想的。他如今身邊沒有喜歡的人，將軍還可一直看著，若是有一天，出現了那樣的女子，將軍還能看得下去了嗎？」
蕭少陵的步子驀地一頓，轉身，狠狠地瞪著蘇清婉，他疾步走過來，拉著蘇清婉的手腕就走。恰好蓮心剛剛取了茶葉出來，看見這一幕，嚷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快放開我家小姐！」
她這一嚷嚷，驚動了正在內室的連無心，連無心從窗戶看過去，瞧見了院子里的景象，不禁吃了一驚，慌忙跑了出來，他以為是蕭少陵將蘇清婉當成外人了，才要拉著人走，就解釋道︰「少陵，她不是外人，你放開她吧！」
卻沒想，蕭少陵眼底的背上更加濃郁，抓著蘇清婉的手，也加重了力道。蘇清婉吃痛得皺了皺眉，低聲道︰「將軍誤會了，我與連無心，當真只是好友。我已經有了婚配，也發誓對我未來的夫君忠貞不二。將軍在這邊糾纏我，倒不如現出真面目來，或許他會喜歡上你的。」
蕭少陵盯著蘇清婉的眼楮看了許久，最後慢慢的松開了手，他透過蘇清婉的，看了幾眼連無心，最後小聲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蘇清婉這會卻賣起了關子，一副疑惑的樣子道︰「咦，將軍是問哪一件事情？是問我如何知道這間小宅院的，還是問我怎麼知道他會喜歡上你？」見蕭少陵的眉頭越皺越緊，蘇清婉才收起了玩笑的神色。
「將軍是想問我，是如何知道將軍喜歡連無心的，還是想問我是如何知道將軍其實是女兒身？」
蕭少陵正要說話，發現連無心已經向這邊走來後，湊到蘇清婉耳邊道︰「今日寅時三刻，我們就在這宅院後面的小陡坡處相見，切莫忘記了！」她說完，轉身就離開了。
連無心快步走到蘇清婉身邊，面色有些不悅，道︰「他畢竟是一個成年男子，清婉怎可與他如此親近，女兒家的名聲，可是十分重要的。」
蘇清婉听他說的認真，不禁有些發笑，最終是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看得連無心的眉心都皺在了一起。
「蕭將軍英武神勇，樣貌又是一等一的俊美，我自然心馳神往，願意與他交好，難道有什麼不對嗎？」蘇清婉逗弄著連無心，連無心果然著急了，他欲言又止，最後有些怔腫的轉身進屋了。
蓮心在一旁看得暈暈乎乎，她提著茶壺走過去，急切道︰「小姐，你在說什麼啊，蕭將軍確實俊美無雙，但小姐難道不覺得他眉宇間，沒有男子氣概嗎！哪里能和八王爺相比，小姐不是才收下八王爺的定情信物的！」
蘇清婉拉著蓮心走到廚房，道︰「笨蛋，蕭將軍是女兒身你沒有看出來嗎？我還以為只有復生那個笨蛋不知道這件事情，卻沒想到蓮心你也被蒙住了。」
「啊……啊？！他，她是女子？！可是她不是將軍嗎？」蓮心張大了嘴，里頭都能塞進去一個雞蛋了。
「她身上的香味是天生的，樣貌也是極其美麗，若不是她看連無心的眼神太過熱切，對連無心在意的程度已經查過了朋友之情，我也是半懵懂的。後來我仔細一想，才瞧出了端倪，她的身形和女子差不多，也沒有喉結，面容太過精致了，而且她嫉妒我，以為我和連無心是互相喜歡的。她的聲音應當是可以裝出來的，只是，我並不知道，她為何要女扮男裝，而且，連無心竟然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蓮心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喃喃道︰「她扮成男子如何得復生喜歡啊，而且一個女子，整天舞刀弄槍的，外人若不仔細觀察，哪里能知道她是女子。復生和她的關系匪淺，但是也不知道，可見她扮作男人已經很久了，難不成是喜歡當將軍，所以才這麼做的？」
蘇清婉不置可否，她雖然知道蕭少陵是女子和喜歡連無心之外，其余的都一無所知。不過既然蕭少陵約見她，那麼就一定想告訴她真相了。說不定，還會和連無心的身份有關系。
等蓮心和蘇清婉從廚房里出來，連無心已經好像忘記剛才發生的事情一般，獨坐在院子里，手拿著一本書，在翻看著。
「復生在這里處的習慣嗎？此地荒山野嶺僅此一家，可會無聊寂寞？」蘇清婉坐在了連無心的對面，替連無心的茶杯了添上了茶水。她發覺連無心雖然眼楮是盯著紙上在看，但是眼楮里卻沒有什麼光，看樣子是走神了。
等了許久，連無心才怔怔的抬起頭來，還細微有些驚訝蘇清婉坐在他的對面。
「哦，我……」根本不知道蘇清婉問了什麼，連無心有些尷尬，「清婉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蘇清婉兀自笑了一會，道︰「復生鮮有失神的時候，莫非是為了哪家姑娘？」這句話本就帶著試探的意思，連無心若沒有心愛的姑娘，肯定會搖頭淺笑，可是他卻驚嚇住了，猛的搖頭。
「怎麼會，不會……我只是有些困了。」這個借口卻是有些蹩腳，就連一旁的蓮心都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明明就是被小姐猜中了心思，卻還要狡辯，撒起謊來也不照照鏡子，臉都紅成什麼樣了啊！
蘇清婉大概是猜出來連無心的想法，只是她並未點破，而是繼續道︰「也罷，無心不願說我也不多問。方才你不是說讓我不要和蕭將軍多接近嗎，可是無心你也是成年男子，那我們之間，又做出什麼樣的距離來比較合適？」
連無心張了張口，急于解釋卻不知道怎麼解釋，最後只能干巴巴的說︰「我對清婉，是帶著尊敬的。」
既然蘇清婉是他的嫂嫂，自己就一定會努力守護，絕對不會有其他的念頭。
蘇清婉沒有料到連無心會用上「尊敬」這個詞，這樣的字眼，實在是太過鄭重了，蘇清婉一時間有些發愣，「尊敬？復生，你未免太過……」
「你是八王爺的人，我會一直保護你的。」連無心說得十分的認真，連蘇清婉都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不過，她被告知聖旨不久就會下來，那都是昨天的事情，連無心怎麼會這麼快就知道了？想起之前連無心無條件的幫襯自己，蘇清婉的腦中那個念頭愈發的清晰了，她想了想，道︰「復生，可否能夠告訴我，那塊玉墜，真的是八王爺給你的嗎？我從未說過自己是八王爺的人，你是怎麼猜到的？」
連無心自知自己剛才一時不察，就月兌口而出了，不禁有些懊惱。他正思索著如何圓謊時，就听蘇清婉道︰「那玉墜是當今皇上賞賜給王爺們的，而且是千金難求，世間再無多出來的一枚。復生你說你的玉墜是八王爺給的，豈不是假話？」
連無心這才收斂起神色，沉聲道︰「清婉到底想問什麼？」
「你是不是王爺？你說當今的哪一位王爺？若是我猜的沒錯，你是真正的九王爺對不對？」
其實這些話說出來，蘇清婉也沒有把握，她只是憑著自己的猜測，賭一把看看到底對不對。當看見連無心的臉色大變時，她知道自己猜對了。而蓮心已經完全不知道說話了，驚呆了的站在一邊，愣愣的看著連無心。
蘇清婉沒有想到連無心竟然真的是九王爺，想起當初自己提議讓連無心假扮九王爺，這人有些推辭的神情，也就有了解釋，這也是為何連無心假扮九王爺，那位上位者獨一無二的氣質和周身透露出來的威壓渾然天成的原因所在了。
蘇清婉之所以沒有猜其他名位的王爺，是因為連無心一直說自己是八王爺身邊出來的侍衛。他敬重赫連容晟不假，幫助自己不假。而當初和赫連容晟一同吃湯包時，赫連容晟曾流露出失去親人的痛苦神色來，這個人，肯定就是他的弟弟了。
現在的九王爺，是因為赫連容晟一母同胞的弟弟因為在宮中突犯惡疾去世後才立的，並不是當初的九王爺。
那個身患惡疾去世的九王爺，只怕就是現在端坐在蘇清婉面前的連無心了。
連無心，不，應該是赫連容瑜，看了蘇清婉半晌，最後長嘆一口氣，喟然道︰「這世間女子，能與清婉你比聰慧的，怕是再無第二人。你猜的沒錯，我確實是曾經的九王爺，赫連容瑜，只是現在，我只是大鳶朝，普通的百姓，連無心，了無牽掛。」
「既然你是九王爺，那當今的九王爺是假的嗎？」蓮心不懂其中的是非曲直，月兌口就道。
連無心苦笑道︰「自然也是真的九王爺，只是我在皇宮內是個死人了，原本的小十，替補了我的位子而已。我離京多年，早已物是人非，此生我立過誓言，再不回京城，我雖然不知道皇兄他何時迎娶你進王府，但是我會保證，只要我在這里，就一定護你周全。」
「你……是如何知道他會娶我進門的？」蘇清婉一直疑惑的就是這一點，從先前連無心的表現來看，好像是預見了赫連容晟會和她成親一般，難道是兄弟見獨有的感覺？
連無心有些訝異，道︰「難不成皇兄他沒有說？他送你的玉墜，什麼意思莫非也沒有說？」
蘇清婉點頭道︰「只說是能當做令牌來用，猶如他親臨。這本來就是玉墜的意思啊，還有其他的含義嗎？」
沒想到連無心更是驚訝的睜大了眼楮，最後大笑道︰「皇兄竟然如此含蓄，沒有告訴你實情。這玉墜確實能當令牌來用，但是宮中有個不成文的說法，就是日後那位王爺有了心儀的女子，便會將這玉墜贈與她，即便那女子不是王妃，但在那位王爺心中，就是他的王妃。」
「竟然是這樣麼……」蘇清婉有些臉紅，她未曾想過，赫連容晟當時就帶著那樣的情意，之前她還以為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所以說，連無心當初看見她的玉墜，就認定自己為嫂嫂了，而她卻還蒙在鼓里。
「清婉今日來找我，就是想問玉墜的事情還有我的身份嗎？」
蘇清婉應了聲道︰「正是如此，實不相瞞，昨日八王爺的貼身護衛前來，轉達了些事情。我就向他提了提這玉墜的事情，這才有了一些想法。本以為你只是京城中和他關系密切的好友，卻沒想你們竟然是兄弟。不過，你既然沒有死，為何不回去？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連無心搖頭︰「我回去只會拖累皇兄，而且，我一個空架子王爺，也幫不了皇兄，反而會替他招來麻煩。宮中的生活，我已經不想再經歷一回了，就這樣閑雲野鶴，歸隱鄉野，也是未嘗不可的。」
蘇清婉猜測連無心應該是經歷了皇宮內的傷心事，才厭倦了里面的生活。只是赫連容晟對自己弟弟的死傷心難過不假，若是不告訴他，這個心結會一直糾纏著他，讓他午夜夢回之時，仍舊思念親弟。
不過現在連無心的心意已決，蘇清婉知道自己是勸不了的，只希望她去了京城，能夠將連無心還活著的消息告訴赫連容晟，讓他心底有個安慰。
今日蘇清婉來這里的目的已經達到，留下來用了午飯後，她就和蓮心離開了。走之前，蘇清婉將自己會去王府的事情告訴了連無心，雖然連無心無法娶參加婚宴，但起碼能偶提前送上賀禮。
「嫂嫂放心，這禮物，我會備好的，待你離開青州時，一定要帶上。」
兩人並未直接回去，而是尋了一處平坦的地方歇腳。蓮心午飯的時候吃撐了，一直打著飽嗝，她窘得臉發紅，嚷嚷道︰「小姐莫要再笑我了！誰知道野木耳味道這麼好，府里的東西雖然精貴，但卻都是自己種出來的，哪里有這山里長得味道鮮美！」
蘇清婉抿了抿嘴道︰「我哪里笑你了，是你自己要嚷嚷，你看你，這幾日是不是吃胖了，仔細嫁不出去！」
蓮心趕緊掐了掐自己的腰身，覺著好像真的粗了後，不禁帶著哭腔道︰「都怪這幾日小少爺要吃甜湯，每一次又都剩下好多放在鍋里，我怕浪費就自己吃了，這下可好了，粗成水桶了！」
「哈哈哈……如今府里的人，就屬你最胖了，我看蓮蓉，都瘦成干了，她嘴一定沒有你饞！」蘇清婉開著玩笑，逗得蓮心急得直跺腳，嘀咕著自己以後要節食了。
「小姐，你什麼時候見到蓮蓉了啊，她都好幾日不在府里了，不會是被柳如雲悄悄送出去，去伺候蘇清蓮了吧！」蓮心撇了撇嘴，覺著自家的小姐在騙她，她可不記得蓮蓉比自己瘦。
蘇清婉一挑眉︰「她這幾日都不在？要真是如此的話，應當是柳如雲給送出去了。看來，她是不打算讓蘇清蓮回來了……」這背後，難不成還有什麼陰謀嗎？蘇清蓮的事情，再過一些日子，等外頭的流言都散了，她就可以回來了。但是臉蓮蓉都走了，這就不是躲避流言那麼簡單了。
這是要在外頭過日子，柳如雲是要先讓蘇清蓮找好地方，好讓她事成之後有個全身而退的地方嗎？
一時間，蘇清婉也猜不到柳如雲到底會怎麼做，反而想得頭有些痛，她倚在樹下小睡了一會，再醒過來時，日頭已經快落山了。蓮心倒是沒有睡覺，正拿著一根棍子，在不遠處的樹上敲打著什麼。
蘇清婉撢了撢裙擺，走過去，發現地上掉的都是帶刺的板栗。
「小姐你醒啦，這里的野板栗可多了，待會我用外衣裹著帶回去，讓他們剝了殼，用糖炒出來，一定很香！」
蘇清婉抬頭看了看天，覺著時辰差不多了，便道︰「你一個人小心一點，我去去就來。」
「小姐要去哪里？」蓮心抹了把汗，想要跟著一起去。
「去見蕭將軍，無事的，她不會對我怎麼樣，你就在這里等著，我盡快回來。」蕭少陵的事情，還是自己一個人知道的比較好，她之前只對自己一個人說，怕是也不想別人知道這件事情。
蘇清婉提著裙擺，很快就趕到了約定的地方，蕭少陵好像已經等候多時了，她倒是十分的颯爽，一身鎧甲，手里抱著長劍，倚在樹邊，看見蘇清婉後，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
這一次，蕭少陵開口說話時，不是之前清冷的聲音，而是女兒家的聲音。只不過長時間扮作男兒慣了，說起話來，怎麼听也沒有女兒家撒嬌軟糯的情態，還帶著細微的冷冽，讓人有一種淡淡的疏離感。
「你到底想怎麼樣？」突兀的一句話，讓蘇清婉笑起來。這句話，合該是她去問蕭少陵，好好的女兒家，扮作男兒身，還成了將軍，到底想怎麼樣？這里面，肯定不是因為想當將軍這樣的原因。恐怕和赫連容瑜還有一些關系。
蘇清婉走到蕭少陵面前，道︰「這句話該是我來問將軍才是，方才我從連無心那里來的時候，听說了他的事情，他是九王爺的事，我也都知道了，所以將軍不必把我當外人，今日所听到的一切，清婉也都不會說出去的。」
蕭少陵瞳孔一縮，顯然是不相信連無心竟然告訴了蘇清婉一切，她的臉色有些難看，雖然蘇清婉說過她和連無心僅僅是友人，但是蘇清婉的樣貌，在她之上，且連無心對她的好，她也看得出來，怎麼可能是沒有情意的呢？現在又把這守了多年的秘密告訴了蘇清婉，是真的喜歡上蘇清婉了嗎？
這麼想著，頓時覺得胸口悶悶地，喉嚨艱澀難耐，連開口說話被壓抑住了。她等了這麼多年，默默的守護著，終歸還是得不到嗎？
「你想知道什麼？沒錯，我確實是女子，反正你已經得到了他的心，是來嘲笑我的嗎？我若是可以用女兒身出現在他的面前，我早就這麼做了，但是我不能，若是他知道了，一定會遠遠地離開，並且帶著恨意。」
蕭少陵說完，有些頹唐的蹲在了地上，她捂著臉，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絕望的氣息。
「我本名是蕭顏靈，乃是當今丞相的私生女，只是我的娘親和丞相只有一夜的露水情緣，她只是個青樓女子，還未將消息告訴丞相，就已經被丞相府的夫人，趕出了京城，我和娘親，就一直在汴州了。」蕭顏靈說到這里，並未露出傷心的神色來，就連怨氣也沒有，想來是已經不在乎了。
「我自小的樣子就隨母親，母親她怕我遭受她同樣的痛苦，就一直讓我扮作男孩子，久而久之，我就真的以為自己是男子了。直到我十歲的時候，遇見了他……」說到這里，蕭顏靈忽而痴痴的笑起來。
這個他，不用說，自然是赫連容瑜。
「他當時微服出宮，見到我和母親沿街乞討，就給了我們好多銀子，還帶著我去買了新衣裳。那一日，大概是我這一生，最幸福快樂的日子。後來我一直跟著他，直到他離開汴州，我的武功，也是當時學的。他離開的時候，都不曾知道我是女子，每次見到我，只會喚我少陵弟弟。」
蕭顏靈回憶起小時候和赫連容瑜的相遇，臉色就流露出愉悅歡喜的神色來，只是她話鋒一轉，眉頭上也添了些許憂傷。
「我本以為那就是真正的離別，但是我還是去了京城，在我娘親去世以後，我女扮男裝，混進了丞相府，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認祖歸宗。另外，我也希望再一次見到他。」
說到這里，蕭顏靈輕嘆了口氣。
「這當然是我太過天真，丞相府里已經有一位千金小姐，哪里還能容得下我。就在我傷心失望想要離開丞相府時，丞相突然召集了我們幾個武功不弱的人，說是要替七王爺辦一件大事。我當時只想著立功，如此就能得到丞相的賞識，而後就能說出真相，留在府里了。」
蘇清婉听到這里，接過話茬道︰「替七王爺辦事？莫非是和九王爺有關系嗎？」
蕭顏靈這時露出後悔的神色來，她的眼中已經隱隱含淚，哽咽道︰「若是我知道那一次是去刺殺他，我一定不會去的！可是我知道的太晚了，我根本不知道丞相是要讓我們去刺殺他！我們一群人沖進他的寢殿時，他還未起身，他武功不弱，只是猝不及防。我站在後面，看見他的臉時，就已經後悔了……」
此刻蕭顏靈泣不成聲，蘇清婉也知道她心底難過，便從袖間取出手帕了，遞到了蕭顏靈的手里。她一直以為九王爺是真的換了惡疾才去世的，沒想到，竟然是七王爺勾結丞相所為。這個丞相……她是不願意回想起的。前世，正是徐正卿伙同柳如雲她們，將自己騙進了丞相府。
那老賊已經老了花甲的年紀，還對她……想到這里，蘇清婉就臉上露出寒霜來，她倒是忘了，丞相也是在她復仇的名單之列。只是，蕭顏靈對這位丞相，一直不用父親的稱謂，應該是死了心，不打算認了吧。也好，省的她復仇之時，波及到蕭顏靈。
「我眼睜睜的看著他被刺中月復部，卻無力阻止，在那些人撤走後，我是想要帶他走的。只是我只來得及喂他服下護心丸，就有人要沖進來了，我只好先離開了。因為護心丸會保住他最後一口氣，留住他的性命。」
听到這里，蘇清婉慢慢的張大了嘴巴，她盯著蕭顏靈道︰「難道你最後把他從皇宮里挪了出來？不對，那還有出殯呢……你是去了皇陵？」要真是如此，蕭顏靈對赫連容瑜的情意，當真是不假了。
「沒錯，我等人散了後去了皇陵，撬開了棺木，他雖然看起來像是死了，但是命還在，我帶他去找神醫，足足泡了半年的藥水，才將他的命拉了回來。這也是為何，我和他關系到如今這個樣子，他把我當做好兄弟，卻不知道，我是一個女人啊！」
這種愛意，確實難以說出來，雖然蕭顏靈和丞相沒有太多的關系了，但畢竟血緣擺在這里，而且當時，蕭顏靈也在刺客里面。若不是因為這樣的事情，赫連容瑜還是好好地九王爺，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有家不能回，連親人都無法再見到了。
但是，即使沒有蕭顏靈，也會有其他人去做這件事情，所以，關鍵在于，赫連容瑜能不能接受她是丞相女兒這個事實。
「你不要再怪責自己了，即使沒有你，丞相還是會派別人去了。你反而要慶幸啊！若你不知道這件事情，他可就真的死了，哪里還能活到現在，活著就有希望了，總有一天，他會再次見到自己的親人的。」
蘇清婉安慰著，這件事情，一時間也不能告訴赫連容瑜的，若是稍微處理的不好，兩人從此淪為仇人，那她就太過意不去了。
蕭顏靈抬眸，擦了擦眼淚，道︰「真的嗎？他會不會恨我是蕭仁貴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