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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某醫院醫生辦公室。

「程醫生,我老婆的檢查結果出來了沒有?」

看到卓彥非略顯緊張地坐到對面,程醫生笑著從辦公桌上抽出鐘愛唯的病歷卡,低頭翻看了幾眼,拖長聲調說道︰「據現在的結果來看……沒什麼大問題。」

聞言,卓彥非略微前傾的身體明顯放松了許多,淡淡彎起嘴角,看上去很開心。

「那她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的暈倒呢?」

「卓少還不知道嗎?令夫人會這樣是因為暈血!」

卓彥非又有些擔憂︰「暈血?程醫生的意思是說我夫人見到血就會暈倒?那不是相當危險?這種病好不好治?很嚴重嗎?」

「卓少不要緊張!」程醫生笑了笑安慰道︰「暈血癥非器質性疾病,屬于恐懼癥中的一種,就象有的人怕蛇,有的人恐高一樣,是一種心理疾病,只要不讓她見恐懼源,日常生活也和常人無異。」

「但萬一又不小心讓她看到了怎麼辦?」卓彥非皺著眉,想到鐘愛唯隨時隨地有暈厥的危險,忍不住地擔心︰「程醫生,這種病能治嗎?」

程醫生點點頭笑道︰「卓少,暈血不是不治之癥,應當是可以治愈的,不過具體的治療手段,你可以向心理醫生咨詢。」

卓彥非哦了一聲,如釋重負地吁了口氣,看到程醫生笑眯眯地瞅著他,有些為難地皺皺眉,移開目光問道︰「程醫生,我還有個問題想請教你……那個,女性的痛經能治嗎?」

看到卓彥非略顯尷尬卻不恥下問的認真勁,程醫生委實有些好笑,清了清嗓子才忍住笑意說道︰「這個啊……」

後面的話听得不太清楚,只看到卓彥非重新傾過身體,邊听邊點頭,一副虛心好學生的樣子。

——《名門小妻》花卷兒——

病房里。

鐘愛唯有些無聊地靠在床頭瞅著掛在牆壁上的電視,看到卓彥非進來,開心地問道︰「老公,你回來了啊?醫生怎麼說?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啊?」

「傻丫頭,就這麼急著出院啊!」

「當然,讓你每天這樣躺著,什麼也不能做試試看,無聊死了。」

「夫人想做什麼啊,讓為夫幫你。」

「你真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呀!」鐘愛唯白他一眼,抿起嘴角笑了。

卓彥非坐到床頭也笑了笑︰「夫人說我能,我就能!」

「貧嘴!」

兩人又玩笑了幾句,卓彥非收斂笑意,有些遲疑地瞥她一眼說道︰「老婆,剛才你爸給我打了電話,說想來看你。」

「哪個爸爸?」鐘愛唯愣了一會輕聲問道,問完也覺得這個說法相當古怪。

「原來那個。」卓彥非輕描淡寫地回答。

「你怎麼回答他的?」

「老婆你的意思呢?」

鐘愛唯沉默了一會,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後,她的確有很多問題想問岑正然,急于解開心中的疑團,更想知道自己的媽媽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可又怕得到不願面對的結果,思來想去,心情越來越糾結。

見狀,卓彥非往床頭靠了靠,伸手摟住她說道︰「老婆,你如果不想見他,我可以去替你回絕,可是你不能躲他一輩子吧,嗯?」

「老公,你到底知道多少?」鐘愛唯想起什麼的瞅著他問道︰「那次在軍區大院里,你是不是就知道我的身世了,怪不得那天早晨你媽找你說話,是不是就是跟你談這件事?」

卓彥非猶豫了一秒,緩緩點頭。

「你這壞家伙,為什麼當時不告訴我!」鐘愛唯拍他一下嗔怪道︰「你還有什麼瞞著我的,嗯?」

「這個……還真有些多呢!」卓彥非佯裝皺起眉。

「討厭!」鐘愛唯又回憶起什麼的推開他︰「她當時跟你說什麼了?是反對我們在一起嗎?」

「怎麼會呢,媽媽不知多喜歡你這個媳婦呢。」卓彥非重新將她扯到懷里說道︰「你忘了,她把傳家玉鐲都送你了!」

鐘愛唯下意識地瞧了瞧自己光潔的手腕,自從知道那對玉鐲的來歷後,她怕把它們弄壞了,一直放在家里,沒敢帶出來,不過也認同了卓彥非的話,抿著小嘴想了一會說道︰「但是,她好象一開始不是很喜歡我 ,我記得那次去你們家的時候,她還很嚴肅地問你考慮得怎麼樣,我當時就覺得奇怪了……是不是她要你考慮清楚放棄我,所以你才趕緊騙著我去領結婚證的!」

「不是,媽媽是怕我不能好好對你,要我考慮清楚!」卓彥非趕緊澄清。

那天早晨,周文韻的確很委婉地對卓彥非說,小唯的身份如此微妙,姑姑就算再大度,心里也始終會有根刺,讓他趁著和她相識不久,感情不太深的時候想清楚,是否一定非她不娶,不過他當場就表明了決心,周文韻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再給他幾天時間考慮。

認真地看著鐘愛唯,他補充道︰「老婆,雖然你嫁到卓家不久,但是應該看得出來媽媽對你如何吧?」

鐘愛唯沉默了一下,想到昨天周文韻一听說她住進醫院,就急忙趕來看她,雖然語氣上表現得很平淡,但對她的好,還是感覺得到的。

「對不起!」她並不是一個蠻不講理的人,意識到自已的錯誤,馬上誠懇地對卓彥非說道︰「老公,是我誤會了媽媽,我錯了。」

卓彥非笑了笑,再次將她的頭攬到懷里,輕輕摩挲著她柔軟的長發,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病房里有著片刻的寧靜,然後又響起鐘愛唯的聲音,有點悶悶的。

「老公……你說,我媽媽到底為什麼這樣做呢……如果我真的是私生女,你會看不起我嗎?」

如果她擔心的一切都是真的,多年來她對岑正然的恨意就顯得相當可笑,而一旦知道了真相,她又該以什麼樣的身份和態度來面對他呢?

而更重要的一點,是她還沒有勇氣去承認母親的失誤,或者在心理上做好顛覆母親美好形象的準備。

感覺到她的煩燥,卓彥非將她從懷里拉出來,捧著她的小臉揉捏了幾把,看到對方惡狠狠地瞪起眼,才輕笑道︰「老婆,我不知道會不會看不起你,不過如果你整天這樣愁眉苦臉,我遲早會認不出你。」

「討厭!」鐘愛唯拍掉他的手掌嗔道︰「越來越不正經。」

「咦?你不是喜歡為夫這樣嗎?」

「誰喜歡啊,臭美。」鐘愛唯白他一眼,不過頭卻很自然地倚到他肩窩里,愜意地勾起唇角——依偎著他的感覺永遠都那麼好呢!

「原來是為夫自作多情啊!」卓彥非假裝嘆了口氣,摟緊她說道︰「可是怎麼辦呢?就算你再不喜歡,我也得把你留在身邊,夫人你只好學著習慣呢。」

「嗯!」鐘愛唯伸出手臂圈出他的腰身,將頭滑下去,埋進他的胸口,被他的話惹得心頭甜絲絲的。

卓彥非摟住她接著問道︰「夫人,你說如果有一天發現我並不是你想象中那麼好,你會不會繼續留在我身邊呢?」

「那得看你壞到什麼程度了!」從心口傳出鐘愛唯悶悶的聲音︰「如果你敢背著我在外養女人,就算我想賴著不走,你也不肯啊!」

「呵,家有一個悍妻就夠我伺候的,為夫哪敢再招惹一個。」

「你可以找一個溫柔嫻淑的嘛。」

「夫人這麼賢惠,那為夫真的去找了啊。」

「你敢!」

鐘愛唯嗔怪著在他腿根上重重擰了一把,仰起頭狠狠瞪他一眼。

「哎……不敢!」卓彥非皺了皺眉頭,這小丫頭,下手還真不留情的說。

鐘愛唯在他懷里蹭了蹭,重新找了個舒適的位置靠好,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談起這種話題,但剛才壓抑的氣氛輕松多了。

「夫人,如果有朝一日我變老了,長胖了,大月復便便的,也沒有很多時間陪著你了,你還會跟著我嗎?」

「你就是你,再怎麼變也永遠是我老公,而且真到那時候,你說不定也嫌我是黃臉婆了。」

「呵,也是哦,夫人你真有遠見!」卓彥非笑著模模她臉頰︰「如果為夫窮困潦倒了,你也一定不會嫌棄我的哦?」

「卓彥非,你今天的思想怎麼這麼消極呀?」鐘愛唯又氣鼓鼓地白他一眼︰「盡沒個好話。」

「我是說如果啊,未來那麼長,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吧?」

「那你也絕不會這麼落魄,而且真有那麼一天,我養你!」鐘愛唯豪氣萬丈地夸口。

卓彥非眼底似乎亮了一下,手底加勁摟住她笑道︰「是哦,怎麼忘了我現在有老婆了,答應的事情可不準反悔啊。」

後者沒好氣地剜他一眼,賴在他心口懶得搭理。

想了一想,鐘愛唯奇怪地問道︰「老公,你今天怎麼了,好好的怎麼突然問這些?」

「沒什麼,只是有感而發罷了。」卓彥非也懶懶地回答︰「你說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多麼奇妙,你說我們的相遇,是不是一早就注定好了的?」

「卓少,你到底怎麼了?」鐘愛唯從他胸口蹭起身,伸出一只手在他額頭探了探問道︰「也病了?」

卓彥非抓捉她的手掌,握在手中淺笑道︰「為夫身體這麼棒,怎麼可能病呢?」

「你也不是鐵打的……」鐘愛唯小聲嘀咕了一句,突然又想起什麼似的重新伸出小爪子︰「難道是腦子進水了?」

卓彥非重新捉住她的小手,放到唇邊吻了一下說道︰「是啊,在夫人面前,再聰明的腦瓜也不管用了。」

「你今天真的很奇怪 !」鐘愛唯趴在他胸口,微仰起頭認真地瞧著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問道︰「老公,難道是我的病沒救了嗎?」

「亂講!趕緊呸掉重說!」後者不豫地捏了把她的小臉蛋。

「可是你今天真的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

「說不出來,反正不象平時的你了。」

「那你有沒有嫌棄我呢?」

「老公你真的很有問題,我會為這種小事嫌棄你嗎?」

「如果是大事呢?比如說我不是卓彥非,沒有生在卓家,是一個很普通很平常的人?」

「這樣啊!」鐘愛唯狡黠地想了一會,然後佯裝無奈的說道︰「沒辦法,既然嫁了你,也只好認了。」

卓彥非笑起來︰「那為夫也只好認了,不管你是誰,生在哪里,父母是誰,只要是我老婆就行了……對了,老婆大人,到底接不接受老丈人的覲見啊?為夫還要跟他老人家回話呢!」

聞言,鐘愛唯似乎有些明白了。

「老公,你的意思還是想勸我和那個人好好談談嗎?」

「沒有啊,我什麼時候說過?」

「你說了這麼多,難道沒有這個意思啊!」鐘愛唯不滿地噘起嘴。

「吧唧……」

卓彥非微笑著捧起她的小臉,在她唇上親了一口,贊揚道︰「怎麼我老婆這麼聰明呀,什麼都猜得出來。」

「你無聊不無聊啊,直接說不就得了,繞這麼大個圈子。」鐘愛唯不悅地扭開頭,用手背抹著唇。

「那夫人你的意思到底怎麼樣啊?」卓彥非掏出手機問道。

「你不已經都有決定了麼,還問我的意見干什麼!」鐘愛唯恨恨地白他一眼說道︰「先說好,我可不願意一個人去見他!」

「放心吧娘子,為夫一定會陪著你!」卓彥非安撫地將她拉入懷里,一起撥通電話。

——《名門小妻》花卷兒——

岑正然是在接到電話的半個小時後抵達醫院的,看到他出現在病房門口,卓彥非趕緊起身迎接。

「爸,您來了。」

「嗯。」岑正然笑了笑,眼光落到斜倚在病床上的鐘愛唯身上,卻問著卓彥非︰「小唯怎麼樣,病得嚴重嗎?」

「她不要緊的,您不用擔心。」卓彥非禮貌地將他領到床邊,朝鐘愛唯使著眼色說道︰「小愛,爸來了。」

「嗯……」鐘愛唯蚊子似的哼了聲,從床頭欠身坐起來,即使知道自己也許怪錯了他,但多年的習慣,讓她無法一下子接受他,承認他,裝成沒事般相處。

「你別動!」岑正然將手中拎著的一些營養品放到床頭櫃道,瞥了幾眼她頭上的紗布攔住她說︰「小唯,你還是好好躺著,別絆動了傷口。」

「我沒事!」鐘愛唯模了模額頭,心想得趕緊把這紗布拆了,一點皮外傷包得象個棕子似的。

「爸,您坐啊。」卓彥非細心地替他拉開椅子,又體貼地拿出紙杯替他沏了一杯茶水,一副標準好女婿的架式。

岑正然笑眯眯地瞅著他︰「彥非,你也坐下吧,不用客氣了。」

「您是小唯的爸爸,應該的。」卓彥非謙和的答道,溫潤的俊臉浮著淡淡的笑意,岑正然滿意地點著頭,怎麼老丈人看女婿,也是越看越喜歡呢。

看到卓彥非挨在鐘愛唯身邊坐下來,岑正然寒喧道︰「彥非,這幾天忙壞你了吧,如果你沒時間,我也可以來照顧小唯的。」

「那就謝謝爸了。」

「謝什麼,小唯也是我女兒……」

說到這,岑正然滯了一下,不太自然地瞧了眼鐘愛唯,之前的電話中,卓彥非已經和他提過小唯的身世問題,他這次來,也是想給個解釋的。

看到鐘愛唯也是略顯尷尬地咬著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岑正然咳了一聲說道︰「小唯,我知道你現在一定有很多問題想問我……沒錯!這麼多年你沒怪錯我,的確是我害死了你媽,對不起你們母女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看到他又停下來,鐘愛唯忍不住開口質問︰「媽媽出事那天,你們為什麼事爭吵?我到底是誰?如果你和我沒有關系,這麼多年,你為什麼要養著我,你難道不嫌我礙眼嗎……」

「小愛!」卓彥非輕輕叫了她一聲,伸出手摟住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住她激動的情緒,看著岑正然,表情帶點歉意︰「爸,小愛現在有些激動,口氣重了些。」

「沒關系!」岑正然垂下眼瞼,有著說不出的頹喪︰「她應該的,的確是我害得她們一家三口不能團圓,還害得她從小就失去母愛……一切都是我欠她的!」

聞言,在場的兩個人都有些詫異,怎麼不是鐘雪茵紅杏出牆,而是他的錯嗎?

見到兩人疑惑的目光,岑正然猶豫了片刻,說出這段讓他後悔十幾年的秘密︰「小唯,這件事我在心底藏了十幾年,我知道遲早有一天會讓你知道,可我卻真的很怕那一天的到來,從你在娘胎起我就看著你,等著你出生,看著你長大,這麼多年來,早已把你當成我的女兒,雖然你一直怨我恨我,可總歸在我身邊,如果讓你知道這個真相,也許永遠也不會再原諒我……」

慨嘆中,他斷斷續續說出塵封二十多年的往事——

象許多愛情故事一樣,當年,鄧英鵬、岑正然同時喜歡上鐘雪茵,而她最後選擇了當時身為軍人的鄧英鵬。

因為他的身份,兩人不能象普通戀人般隨時膩在一起,可距離和思念使得這份愛更顯得蕩氣回腸。

在鄧英鵬一次歸隊前夕,兩顆年輕的心終于突破最後一層防線,發生了不應該有的關系,當時鄧英鵬承諾,會盡快向組織打結婚報告,給她一個名分,但是翹首以待的鐘雪茵等了很久,不僅沒盼來預想的消息,反而意外地發現自己懷孕了。

在那個年代,未婚媽媽還是很受歧視的,自從被家人發現她懷孕後,鐘家父母很生氣,逼她把孩子拿掉,為此她和家人大吵一番,一個人在外租了間小房間生活,正當她一籌莫展的時候,鬼使神差地被岑正然知道了這件事,他找到鐘雪茵,說願意照顧她,幫她把孩子生下來,並且向她承諾,絕對不會趁人之危,只是盡一個朋友的義務,等到鄧英鵬出現就會離開。

鐘雪茵第一時間就拒絕了他,同時想盡辦法通知鄧英鵬,那個時代的通訊設施遠不象如今這樣發達,隨著肚皮的漸漸隆起,鄧英鵬卻仿佛人間蒸發般杳無音訊。

這段時間里,岑正然也沒有放棄對她的照顧,鐘雪茵知道他對自己的心意,雖然很不想欠他這份人情,但面對外界質疑鄙視的目光,還是有些心情郁悶的。

記得那一天,她去醫院做產前體檢,周圍位置上的孕婦,不是有老公照顧,就是親友陪同,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在一群洋溢著幸福笑容的準媽媽之中,顯得相當落寞。

坐在她旁邊的一位孕婦,還偏偏問她一句︰「你老公呢?你肚子都有些大了,為什麼還讓你一個人來檢查?」

她只好勉強笑笑說︰「他很忙,沒時間陪我。」其實心底還是相當失落的。

然後去做產檢的時候,醫生檢查完後跟她說,懷疑胎兒有些胎位不正,讓她和老公一起來醫院商量一下,因為那個年代的剖宮產不太普及,醫生對這也很謹慎。

從醫院走出來,她突然就很傷心,模著肚子里的孩子,心想如果孩子他爸一直不出現,她該如何獨自面對小孩的出生、哺育,落戶等一系列難題,年輕的她突然很彷徨很焦慮。

可能是她當時的心境過于沉重,極需要有人慰籍,當岑正然再次對她說︰「茵茵,你就算不接受我,也應該給肚子里的孩子一個名份,你不希望他光明正大的來到這個人世上,成為一個活潑開朗的孩子嗎?的確,我是喜歡你,很想你給我一個機會照顧你們母子倆,但不會勉強你,我可以以一個朋友的身份照顧你們,等英鵬回來,就讓你們一家團圓。」

沉默片刻,她點頭答應了他。

幾個後,鐘雪茵平安生下了一個女兒,而岑正然因為幾個月的朝夕相處,對她們母女的感情更深,雖然表面上維持著還朋友的關系,心底早已把她們母女當成自己所有。

孩子出生一周左右,有一天,鐘雪茵哄著她睡覺,看到一旁笑眯眯瞅著她們的岑正然,隨口說道︰「阿然,我想給孩子取名鄧愛唯,你覺得怎麼樣?」

聞言,岑正然本來興高采烈的臉色倏地黯淡下來,愛唯——唯一的愛,他怎麼听不出名字里的深義,他很難過,自己付出這麼多,還是換不來對方的肯定,這一刻,他真的很想對她說,我很不喜歡這個名字,也不喜歡你還對那個男人念念不忘!不過只沉默了幾秒,他裝出很不在意的樣子笑笑說︰「很好听的,你喜歡就行。」

但是那一刻,他已有種強烈的願望,不管對方願不願意,他都要想辦法讓她屬于自己。

日子就這樣平靜的過去,一晃小愛唯三個月了,就在岑正然恣意地享受天倫之樂時,他最不希望的事情發生了。

那天,岑正然從家里走出來不久,鄧英鵬突然冒出來叫住他。

「你知道小雪的下落嗎?」

鄧英鵬很急切地問道,在此之前,他曾去過鐘雪茵家,但是鐘家父母很憤怒地將他趕出來,罵他害了雪茵,說好不容易雪茵找到一個好的歸宿,讓他滾遠點。

一頭霧水的鄧英鵬輾轉找到岑正然,想要問個明白,察覺到他還不知道這一年來鐘雪茵的近況,岑正然騙他說,雪茵已經嫁給他,並且兩人已生了一個女兒,請他不要再來打擾他們幸福的生活。

聞言,鄧英鵬不相信,情緒激動地想要找到鐘雪茵,親口向她問個明白,但岑正然很冷淡地對他說︰「因為你的失蹤,茵茵氣了好久,她現在剛生下孩子不久,身體還很虛弱,我不想你再去傷害她,而且,她現在已是我的老婆,作為丈夫,我也不歡迎你的來訪,我希望你認清自己的立場,從此以後,不再出現在我們一家三口面前。」

也許是他話中的某些字眼刺激到了鄧英鵬,他愣了好久,才苦澀地扯扯嘴角說︰「也許我們真的是有緣無份,請你幫我照顧好她,祝你們幸福!」然後轉身而去。

自此之後平靜了好多年,雖然鐘雪茵心里一直沒有放下鄧英鵬,但等了他幾年後,也似乎放棄了,開始慢慢接受了岑正然,本來他也以為這件事已經告一段落,但在鐘愛唯六歲左右的一天,鐘雪茵突然回家質問他,為什麼當初要騙鄧英鵬說他們已經結婚,還騙他小愛唯是他倆的孩子,並且很激動地指著他說,他不遵守承諾,毀了她一生的幸福!

見狀,岑正然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和她爭執起來。

「你只知道指責我,這麼多年來,我對你的好,難道不比他多嗎?為什麼你始終不能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安心做我的老婆?」

「因為你騙了我,騙來的愛情能夠真實嗎?」

「就算最初的動機是騙,也是因為我愛你,我們相處的這六年,還不能讓你了解我、理解我嗎?」

「不能!就算你做得再多,也是為了你自己,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你的感受就是為一個不值得的負心人虛度青春,寧可白白被他玩也不肯給我一點機會?」

兩人都在氣頭上,說出來的話都帶著火氣,滾燙燙的,很傷人。

又爭執了幾句,兩人不歡而散,因為當時的小愛唯遇到了一些意外,鐘雪茵到醫院照顧她,幾天都沒有回來,岑正然去哄過她幾次,雖然她最後肯回家了,還是很不甘心——

說到這,岑正然的聲音弱下來,在病床前俯下頭,抬起雙手撐住額頭,他的神色完全被擋住,只看見他的十指深深插入發絲,雙肩輕微地顫抖著。

「你出院後,我們又在家發生了一次爭吵,你媽媽在氣頭上說要帶著你去找你的親生爸爸,我當然想攔住她,結果就造成那次意外……」

房間里突然靜下來,卓彥非和鐘愛唯互相看了一眼,鐘愛唯嘴唇抖動了幾下,卻沒有說話,後者扶住她的肩膀,將她的頭按在自己肩窩里,輕輕地摩挲著。

一股哀傷淒婉的氣息緩緩流淌在空氣里,慢慢擴散。

鐘愛唯沒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的,這件事里的三個主角都似乎沒有大過錯,卻陰差陽錯地釀成一起悲劇,而她,也不幸地淪為受害者。

「小唯,事情的經過我都告訴你了,你要怎麼怨我怪我,我都沒意見!」暗自神傷了一會,岑正然無力地抬起頭說道,臉色暗淡,象是瞬間蒼老了十歲。

鐘愛唯抿抿嘴,不經意地瞥了卓彥非一眼,往他身上靠了靠。

似乎在他身上,才能找到倚靠的勇氣。

卓彥非又揉揉她的肩膀,傳遞給她一個無形的鼓勵,然後才淡淡說道︰「爸爸,小唯今天也累了,要不讓她先休息一下吧?」

「好,我也該走了,彥非,替我好好照顧小唯。」岑正然若有深意地瞅了卓彥非一眼,然後起身告辭。

卓彥非將鐘愛唯從懷中拉出來,讓她在床上躺好,然後起身說道︰「爸,我送你。」

「彥非,你替我開解一下小唯,我怕她胡思亂想。」走到門邊,岑正然小聲囑咐道。

「我會的,爸,你也不用擔心,小唯長大了,很多事她會明白的。」

「但願吧,我不求她能原諒我,我已經害得她沒有一個正常開心的童年,只希望她以後能幸福下去,彥非,我就把她交托給你了。」

「放心吧,爸……」

——《名門小妻》花卷兒——

輕輕掩上門,卓彥非走回床頭,看到鐘愛唯咬著唇瞧著天花板發呆,也在床邊躺下來,半側著身體,一手撐著額角,另一只手模著她的小臉說︰「想什麼啊?」

「老公,剛才他說的那些事你都听明白了吧?」

「嗯。」

「你說你姑父為什麼那麼長時間不來找我媽呢?」

「我想他肯定有自己的原因吧!」卓彥非很肯定地說道︰「老婆,以後你會了解的,姑父這個人挺重承諾的,我覺得他不是故意拋棄你媽,還有你,這幾天他在軍中走不開,以後肯定會來給你一個說法的。」

鐘愛唯沒有吱聲,心中突然有種很奇怪的念頭,相對于岑正然,這個僅有幾面之緣的鄧英鵬似乎更讓她陌生,她實在沒有勇氣喊出「爸爸」那兩個字。

「那麼,我真的應該怪那個人嗎?」愣了一會,她喃喃自語地說道,不知為什麼,雖然岑正然一再表明都是他的錯,但知道真相後,她反而對他恨不起來,一個對別人的老婆孩子都這麼愛的人,應該壞不到哪里去吧,至于他很快給她找了個後媽的事,再另當別論。

「你是在問我嗎?」卓彥非依舊半臥著,一只手隨意地玩著她的長發。

「不問你問誰啊?這里有別人嗎?」

「我還以為你是自問自答呢,老婆,你不覺得你剛才的那句話相當遲疑,完全不需要人回答嗎?」

「是麼?」鐘愛唯悶悶地咕噥了一句,側過身圈住卓彥非的腰身撒著嬌道︰「彥非,我好亂,腦袋里一團亂麻,不知道該怎麼辦……」

「呵,那就不想了,讓腦子放松一下。」卓彥非淺笑著,順勢在床上平躺下來,也伸出手抱緊她,將對方的額頭枕到自己下頜,臉貼在心口上。

「可是我的腦子不听指揮,越是要自己不想,它偏要亂想!」鐘愛唯在他懷里噘起小嘴,聲音听上去相當委屈。

卓彥非又笑了笑,模著她的頭發柔聲說道︰「真是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小腦袋瓜!完全和她的主人一樣,都是不听指揮亂搗亂的家伙!該打!」

「那你打啊!」小腦瓜往胸前湊了湊。

「舍不得!」

聞言,鐘愛唯偷偷挑起嘴角,在他胸前又蹭了一會才說道︰「老公,有你真好!」

「現在才發現為夫的好啊?還以為你早知道了呢!」

「嗯,是早知道了,不過沒敢告訴你,怕你驕傲。」

「那謝謝夫人夸獎,為夫一定戒驕戒躁,爭取取得更優異的成績,不讓夫人失望!」

「咯……」鐘愛唯被他的話逗得笑出聲來,剛才的不快也減輕了很多。

卓彥非繼續摟著她說道︰「夫人,你說如果將來咱們有孩子,象你還是象我呢?」

鐘愛唯無語地抬頭瞥著他,這思維也跳得太快了吧。

「我覺得,還是象你多點比較好,我老婆這麼漂亮,生出來的孩子肯定也迷死人了。」

「男孩子長得那麼漂亮做什麼,才不要象我呢。」鐘愛唯潑了他一盆冷水。

「你怎麼知道是男孩子,女孩子多好啊,象老婆一樣漂亮可愛,就等于我有了兩個老婆!」仿佛美夢成真,卓彥非語氣里帶上憧憬。

「想得美!」鐘愛唯又狠狠鄙夷他一番,「你們卓家不是人丁單薄嗎?生女兒他們準啊?」

「誰敢不準?我的孩子我說了算!」

「才不算呢,我又不生!」

「老婆你不生,為夫怎麼辦啊?豈不是要天天纏著你做功課?」卓彥非色色地說了一句。

鐘愛唯愣了愣,隨即抬手往他胸前拍了一下︰「討厭!」什麼男人啊,成天惦記這個。

卓彥非捉住她的小手掌放到胸前繼續剛才的話題︰「老婆,我們的孩子,你想給他們起什麼名字呢?」

「卓少,你也太老謀深算了吧?」孩子都沒影呢,想這些干嘛。

「我這叫深謀遠慮知道嗎?現在就開始想,以後真有了孩子,就不用手忙腳亂了。」

鐘愛唯抽回小手白他一眼,不想和他廢話。

「愛唯……」卓彥非自言自語︰「真的佩服岳母大人,怎麼能想出這麼動听的名字呢?這完全是給咱出難題啊,想超越她老人家的智商可真不容易。」

「喂,好好的干嘛扯到我身上。」鐘愛唯不爽地瞪他一眼,最不滿的是他怎麼又談到媽媽呢,真煩。

「你說咱媽當時取這個名字時,是什麼心情啊?」卓彥非面不改色地繼續說道︰「我想她一定象我這樣,心里很開心,懷著對初生孩子的疼愛,對某人的想念,還有對你父親的感激吧……」

「你怎麼知道她會有感激?」鐘愛唯截住他︰「她從來沒有愛過他!」

「可是沒有他,你們母女倆能平安的生活下來嗎?我相信你母親也是有感情的,和你父親相處了這麼多年,就算沒有愛,也培養出某種習慣。」

「卓少,你是想為那個人求情嗎?」

「夫人,你覺得他真需要我來求情嗎?」卓彥非又俯起身看著她,溫潤的墨眸泛著迷人的光澤,一瞬不瞬地瞅著他問道︰「這麼多年他對你如何,你應該比我清楚吧?就算是補償,你覺得哪種程度才可以呢?」

「哪種程度都不可以,除非我媽能重新活過來。」

「那我就沒辦法了。」聞言,卓彥非似乎很灰心地躺回床頭,閉上眼假寐。

「老公,生氣了?」鐘愛唯盯著他瞧了一會,見他沒有動靜,湊過去問道。

對方沒有反應。

「難道睡了?」鐘愛唯轉轉眼珠,突然伸出小手朝他腋下探去,笑道︰「我來試試看。」

手伸到一半,本來閉上眼的某男敏捷地伸出大爪,將她的小手緊緊捉住,扯到自己懷里,繼續裝睡。

「放手啊!」鐘愛唯晃晃手腕,對方的手勁怎麼這麼大啊,她掙月兌不了。

又掙扎了一會,她放棄了努力,嘴角挑起一抹狡黠的笑,曲起十指,在對方胸前胡亂撓著。

卓彥非本來抿緊的嘴角緩緩勾起,在她執著地騷擾幾秒之後,突然一個翻身撈住她,將她壓到自己身下。

「哎!」鐘愛唯的雙手還被他捏在懷里,不同的是,這次全身都沒法動彈了。

「下去,你壓到我了。」

「夫人,可不要亂點火哦。」卓彥非威脅地在她臉上淺啄了一下,眸中隱含笑意,這小丫頭,膽子越來越大了。

「討厭,快下去嘛。」鐘愛唯扭扭身︰「壓得我肚子疼。」

聞言,卓彥非趕緊翻身下床,將她從床上扶起來問道︰「疼得厲害嗎?我幫你揉揉。」

「不用了,你一離開就好多了。」鐘愛唯白他一眼︰「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動不動就往人家身上撲。」

「夫人你不是喜歡嗎?」卓彥非眼中的笑意緩緩擴散。

「喜歡個鬼,討厭!」

鐘愛唯嗔了一句,眼珠一轉,嘴角突然勾起嬌媚的笑,嬌滴滴地叫道︰「老公……」

對方挑挑眉,警覺地看著她。

「老公,過來!」鐘愛唯笑著伸出手,將兩條細軟的手臂纏到他的肩膀上,柔聲說道︰「抱著我。」

卓彥非眼冒黑線地瞅著她,不過卻順從地伸出手,扶住她的腰身問道︰「你的小腦瓜里又在轉什麼壞主意了?」

鐘愛唯不說話,只笑著將嘴唇送來去,輕輕捉住對方的。

卓彥非愣了一下,本能地迎接住她,探索著和她共嘗美妙,漸漸的,唇齒相依,香吻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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