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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31.墨玉貔貅【二】

331.墨玉貔貅【二】

屋內的氣氛凝滯在兩人的沉默上,朱義盟仿佛已經忘記屋內還有一個人,兀自低著頭思索著。

林采兮卻有些等不及了,那些亂七八糟繞來繞去又理不清的頭緒讓她有些煩躁,她一刻也不想再這樣等下去了,她微弱的點點頭,強自按下心頭焦灼,故意咳咳了兩聲,朱義盟兩條眉毛立時便擰在一起,顯然是听到了林采兮的動靜。

林采兮見已經引起他注意,便率先開口,「二叔,您可以告訴我嗎?或許我可以幫您。」

朱義盟抬眼瞟她,剛哭過的眼里依舊溢著一層淚,帶著濃重的悲傷,「你可以幫我?你知道我要做的是什麼事?」

林采兮搖搖頭,神色認真的道,「雖然我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但我卻可以相信您並沒有害人的心。」

朱義盟哦了一聲,驚訝的看她一眼,「剛剛你不是還在質問我是不是綁架了你的管事,有沒有害人嗎?這會兒怎麼又說這樣的話,你,變得可真快。」

林采兮淡淡一笑,也不多做掩飾,「雖然我方才口口聲聲的質問您,但我只不過是來試探一下的,但我現在發現,綁架劉**一定不是你。」

「何以見得?」

其實林采兮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判定朱義盟跟劉媽失蹤的事毫無干系,但她卻想賭一賭,或許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倘若你想對劉媽下手的話根本不必等到現在,亦不會用如此拙劣的手法,這麼做無疑將你推向不利之地,再者你確實也沒必要這麼做,不然你也不會瞞著咱們大家獨自一人偷偷的查。還有,你方才的痛哭,我相信你不是害人的人。」

林采兮說的字字中肯,不帶有半絲半毫的作假,朱義盟很想從她臉上看出些端倪,可他除了真誠什麼都未看到,他不僅也有些疑惑了,這個小小的女子腦子竟會轉變如此之快,是太會做人還是誠心所致?

換做平常他或許會直接將林采兮趕出去,可是今日,他結結實實的發泄了心底的悲傷,更重要的是他居然找到了那塊墨玉貔貅,他心底仍在微微顫動,神情低落,緩緩的走到身後的太師椅上坐下,朝林采兮擺了擺手,「坐下吧。」今天他選擇相信林采兮是真心的,而他實在需要有個人來听他訴說。

林采兮依言坐在他下首的椅子上,再也不多言,安靜的等著他開口。

坐在椅上的朱義盟微低著頭,整個身子微斜著靠在椅上,似乎很累的模樣,靜了片刻,才緩緩低聲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見到澈兒的墨玉貔貅會怎麼激動麼?」他不等林采兮回答,兀自說下去,「因為這塊玉曾經是我的,是我送給一個女人的。」

林采兮震驚的抬頭看著他,很難相信他的話,戴在朱澈脖子上的玉居然是朱義盟送給一個女人的,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是……「桃青嗎?」她這麼想著,不由自主的竟然將名字說出來。

微低著頭的朱義盟身子猛的一抖,緩緩將頭抬起來,一雙眼里再次蒙上一層淚霧,喃喃問道,「你也知道桃青麼?」

林采兮點點頭,被朱義盟眼里的悲傷刺的有點心疼,他與桃青的事她是听說了的,那是一段殘忍的往事,也是一段令人心寒的悲劇,此時被她忽然提起來,他心里該是怎樣的滋味?

朱義盟放在椅上的手漸漸攥在一起,握的緊緊的,神情也有些激動,眼里砰然射出幾道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有那麼一瞬,林采兮真擔心他會爆發出來,會不會忽然失去理性,但她發現朱義盟在竭力壓制胸內怒氣,漸漸的平復了激動情緒,緊握的手也緩緩松開。

他嘴角扯了扯,忽然呵呵笑了兩聲,自嘲般的道,「都過去了,現在再計較這些有什麼用?不過這玉不是送給桃青的,是另外一個女人。」

這倒是第一次听說,林采兮動了動身子,態度比方才更加端正了幾倍,直覺朱義盟要說一些不為人知的話了,至少是朱家人所不知道的一些事。

朱義盟又呵呵想了兩聲,笑聲里卻多了幾分淒涼幾分悲愴,使得他仿佛在剎那間衰老了許多,「這個女人,我負了她一生,她卻為我守了一輩子。」他眼里流露著愧疚與悔恨,渙散的目光望著窗外遙遠的地方,陷入一段陳年往事里,「那一年,我從朱府出去,心念俱毀,心愛的人死了,有家也不能回,又擔心被人追上認出來交到府衙里去,我恨上天不公平,我恨朱家對我太狠,更恨自己無能,未能保護自己心愛的女子。悲憤交加的我在大街上來回晃蕩,不知要去向何處也不知接下來應該做什麼,後來體力不支的我終于暈倒在地上。」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床邊坐著一個女子,當時被我錯當做桃青抱著哭,她就是憐心,是她救了我,後來又照顧了我很久,再後來她愛上我,對我以身相許,可是我卻辜負了她,那時我心里只有桃青一個人,她死了,我的心也跟著死了,我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報復朱家,報復除了大嫂之外的所有朱家人。所以後來我毅然離開憐心,不顧她的苦苦哀求離開她,她曾表示願意跟我離開止安城,願意陪我到天涯海角,我要報仇,她也可以幫我,可是我沒有答應她,堅決的棄她而去。」朱義盟轉回目光看著林采兮,「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堅決麼?」

林采兮頓感手腳冰涼,可以想象出憐心當時是何等的絕望與痛苦,她機械的搖搖頭,拋卻一切思想,只跟著朱義盟的思路往下走。

「呵呵……」朱義盟干笑兩聲,兩行清淚從臉上滑落,「因為憐心是ji院里的煙花女子,我以為煙花女子怎會有真心?她不過是一時糊涂罷了,等我走了,她還會去過屬于她的日子,她身邊從來不缺男人,我不過是其中一個。」他聲音哽咽,面上卻帶著嘲弄的笑,是對他自己鄙視的冷笑,他又問,「你是不是覺得我無恥之極,卑鄙之極?」

林采兮定在椅上,無從回答,明亮的大眼亦涌上一層淚,憐心的身份注定了這場愛是場悲劇,可讓憐心最絕望的大概是她心愛的男人當年竟是這般想她的,「你走後,她活下去了麼?」這個時代的痴情女子遇到這樣的事情,大概都會想到死吧?

朱義盟眼里的淚更加凶猛的涌出來,爭先恐後的打在他臉上,像是無數巴掌摑在他臉上,「她活下去了,她堅強的活下去了,她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恨我。」

林采兮緊張的兩手擰住衣裙,不知道應該往何處想,更不知應該怎麼把這塊送給憐心的玉同朱澈聯系在一起,她突然覺得胸口有塊大石頭壓著,壓得她幾乎喘不上氣來,她近乎顫抖的問道,「那她現在在哪里?」

「她早就不在了。她臨死還讓人捎信給我,說她從來不後悔。」朱義盟兩只拳頭又緊緊握起來,額角青筋突出,「你說我是不是很混賬?像我這樣的人怎配得上她那樣的真情?如果我是她,一定找到這個負心的男人殺了他。」

林采兮坐在椅上一動不動,仿佛有千斤大石壓在她身上,令她動彈不得,梗在喉嚨的話月兌口而出,「可是……這塊玉怎會戴在澈兒的身上?為什麼?」

朱義盟的意識猛然被喚回來,眼里的淚水卻還在不斷落下來,但他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接著講下去,「這是我送給憐心唯一的一件東西,是憐心看上的,非要我買了送給她,我便買了送給她,她只給我要過這一次東西,我也只送過她這一次。你知道她當初為什麼活下去麼?知道為什麼麼?」

林采兮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了,兩眼緊張的望著朱義盟,唯恐他說出的是令她難以置信難以接受的事,她絕對不會天真的認為憐心後來又踫到一個好男人嫁了,如果真是這樣,朱義盟也不會內疚成這個樣子了。

朱義盟一字一句的道,「因為她發現她懷孕了,她懷上了我的孩子。」

一股麻酥的冰涼從腳底竄上來,林采兮也跟著握緊拳頭,腦子被迫緩慢轉動著,憐心懷孕了,那麼後來她生了個孩子,可是這個孩子呢?她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朱義盟並不明白林采兮面上的震驚,但他卻接著說下去,「憐心給我生了個兒子,你現在知道我回止安城來是做什麼的吧?我就是為了要找到這個孩子。而且我一定要找到他,我唯一的兒子。」不容質疑的堅定。

林采兮驚得半癱在椅上,腦子更亂,怎麼會這麼巧?怎麼會這麼巧?難道這就是冥冥中安排好的麼?為什麼?為什麼將他們都安排到朱府來相見?難道這就是對幾十年前朱家太老夫人所做之事的懲罰麼?只是,為什麼?為什麼要讓她來面對?

今天更新兩章,我的手提不能開機了,所以晚上不能寫了,明天再多更新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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