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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6.出嫁

姨女乃女乃一直被關在柴房里,出了日常三餐不得有人靠近其一步,老夫人既不見她也不說如何懲治她的事,似乎忘記了這個人般,任由她自生自滅。

朱梓夏自是斷了尋死的念頭,滿懷希望的養著身體等慕容一笑回來。

五月端五很快就到了,菊焉跳豆成親的日子,因了老夫人吩咐在這一日全府人都跟著喜慶喜慶,所以這一日一大早朱府便熱鬧了起來,峻園里更是人來人往。

府里幾處都掛上了大紅燈籠,尤其是峻園里依著屋檐掛滿了小紅燈籠,各個房門上還貼著大紅喜字,人人臉上都洋溢著歡喜。

菊焉起的更早,自有婆子為她特意梳妝打扮,大紅喜服穿在她身上,粉女敕女敕的小臉蛋兒被映的嬌艷若花,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里此刻彌漫著少女的嬌羞,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子嫵媚。

平日里相好的姐妹們見她這般模樣,全都嘖嘖稱贊起來,祝福艷羨的話更是說了許多,直羞得菊焉差點將頭低到桌子底下去。

收拾妥當,便由兩個婆子引著菊焉去了林采兮的小廳。

林采兮早坐在小廳里等著了,廳里一角放著六抬用大紅帳子結起來的大木箱,自是給菊焉準備的嫁妝,六抬嫁妝上又分別放著樣式各異的食盒,六匹顏色花樣都很出挑的花布,外加六盒首飾。

菊焉進的小廳子,早有人在廳子中央放了軟墊,她緩緩走到林采兮跟前,兩手提著裙擺,輕輕跪下,抬頭看一眼林采兮,隨即便低下頭去,接著便又一行淚落下來,哽咽道,「姨娘。」

林采兮鼻子也跟著一酸,忽然有一種送姐妹出嫁的感覺,不由得想起自從來到這里兩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點點淚滴悄然滑落,片刻,她強忍住心頭的那股酸痛,微微一笑,「菊焉,今兒你好漂亮,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新娘子了。」

菊焉不答話,猶自哭泣,雙肩微微顫動。

林采兮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半開玩笑的笑嘻嘻道,「菊焉,你現在掉的可是金豆子,人家說了,女兒出嫁哭的越多掉的淚越多才好,給娘家留的金豆子才越多,沒事兒,你可著勁兒的哭,這金豆子我可是喜歡的很。」

聞言,菊焉撲哧一聲破涕而笑,一屋子丫鬟媳婦也都跟著笑起來,有人哄笑道,「菊焉,姨娘一說你掉的金豆子,你立馬不哭了,生怕金豆子掉沒了,跳豆就沒得金豆咯,這麼快就想著夫婿了。」

菊焉又被羞的又氣又急,差點又哭了起來,幸好旁邊一婆子正色道,「菊焉,吉時快到了,你還不快拜別姨娘,莫要錯過了吉時。」

菊焉這才規規矩矩的給林采兮磕了幾個頭,喜婆子又在一旁說了幾句女兒出嫁時的吉祥話,林采兮將大紅蓋頭親手蓋在她頭上。

禮畢,喜婆子將菊焉帶回房去靜等著跳豆前來迎娶,林采兮在小廳里稍稍愣神了會,才回房換了件大紅衫子,扶著香秀的手出了園子。

穿過長廊繞過花園,又拐了幾條小徑,終于來到朱府唯一的後門,林采兮便覺得有些氣喘,一手不自覺的悄悄撫在肚子上,香秀忙問道,「姨娘,您覺得怎麼樣?您該坐軟轎過來,萬一累著了……」

林采兮面色微紅,輕喘著笑道,「孕婦才該多走走,沒事兒,咱們稍歇下再走。」

香秀忙在一旁找塊干淨的石頭,將手上早就準備軟墊放上,扶著姨娘坐過去,溫聲道,「姨娘,莫要急,還有些時間。他們還要先去拜拜老夫人呢。」

林采兮點點頭,歇息片刻便出了後門,走了沒幾步就到了張媽說的那小院子,院門口站著幾個人,一看到她走過來全都上來請安,院門口貼著大紅喜對聯,掛著兩個大大的紅燈籠,此時還有幾家鄰居不時朝這邊觀望呢。

林采兮抬手吩咐道,「等會兒將左鄰右舍的都請過來熱鬧熱鬧。」

這等好事,自有人歡快領了去跑腿。

院子比想象中的還要寬敞,收拾的干淨喜慶,幾間大房子也都收拾的干淨妥帖,屋里一應用品全都齊全,林采兮滿意的點了點頭。

林采兮坐在正對大門的堂屋里,這屋子已被精心收拾為拜堂的小廳子,朱正從外頭進來,「姨娘,都準備好了,前院擺了十五桌,是男席,後院擺了十桌,是女席,咱們府里頭的,上至老夫人,下至小丫鬟們,都發了請柬。」

林采兮甚是滿意,笑了笑,「朱管家,這些事勞煩你了,等過後去峻園的小賬房里領賞。」

朱正反倒有些不自然,躬身道,「姨娘說笑了,這都是應該做的,這賞賜我斷然不會要的,不光是我,就連這外頭里里外外忙著的人,誰都不會要姨娘的賞賜,姨娘,這滿院子的酒席都是您自己掏錢準備的,就連這院子……姨娘,憑著您對咱們下人的這份心,咱們都心服口服。」朱正口里說著,早在心里對林采兮豎起了大拇指,這些時日,府里的一舉一動他都看的分明看得清楚,對林采兮更是多了幾分敬佩,平日里他不多言語,卻借著這個機會說出來。

林采兮知他說的不是客套話,卻也不想矯情的多說什麼,遂笑了笑,只道,「朱管家,謝謝你們。」

吉時未到,整個小院里就熱鬧起來,府里除了正在當差的幾乎全都來了,幾家的主子也都來了,朱梓夏攜著孔白薇,寧家姐妹帶著園里的丫頭,朱梓源也被小丫鬟帶過來了,前來觀望的左鄰右舍倒也不少。

老夫人自然不會來,一來身份所限,二來她自知來了丫頭婆子小廝們反倒拘謹起來,不如呆在園子里落得清靜。

吉時到時,穿著一身喜服的跳豆牽著菊焉的手走進小廳子,朱正站在一旁高聲喊道,「吉時已到,拜堂。」

一拜高堂,二拜爹娘,拜的自然是林采兮。

三拜過後,朱正再喊,「新郎揭下紅頭蓋,夫妻永恩愛。」

跳豆笑嘻嘻的伸手掀開菊焉頭上的紅蓋頭,乍一看到菊焉嬌艷如花的面龐,竟有些失神,眾人一陣哄笑,他才不好意思的將目光別開。

菊焉更是羞澀,耳根子都紅的通透,頭一直低著,只敢看自己落在地上的裙角,任由旁邊的人吵鬧取消。

林采兮看著歡喜,便在一旁笑嘻嘻的兀自喊道,「還不快送夫妻入洞房,新人都快等不及了。」

堂內又是一陣哄笑,立時便有人上前來將兩人推搡著送入後院的洞房,進了房自然又是一陣吵鬧。

眾人都退出後,菊焉這才有時間抬頭看看自己的喜房,細細瞧去,卻覺得奇怪,這房子似乎不是朱府的地方?正在疑惑時,香秀悄無聲息的走進來,將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全都告之,菊焉又是一陣感動,自是淚水漣漣,心底卻也涌上陣陣幸福與溫暖,更是發誓一輩子都忠心于自家主子。

鬧房過後,朱正傳達林采兮的指示,但凡前來的部分尊貴大小,全都可坐在桌上吃酒玩樂,只一會前院後院的便都熱鬧喝起酒來。

小廳里,朱正特意給朱府幾位主子擺了一席,林采兮率先拿起酒杯笑道,「多謝各位賞光,她個小丫頭能讓幾位主子來喝喜酒,我代她敬各位一杯。」說著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采兮,只做個表示就好,干嘛非要喝光了,莫要忘了,你懷著身子呢。」寧夏沫提醒道,也將桌上的杯子端起來放在嘴邊喝了個精光,其他人也都跟著喝了一杯。

林采兮笑著回道,「沫姨,沒事兒,今兒個咱們高興,我呢也只喝一杯,你們可要盡興而歸。」

幾人一邊吃菜喝酒一邊說笑著,說到盡興處,林采兮忽然有意無意的問道,「沫姨,怎麼最近都沒見到二叔?二叔很忙麼?」

寧夏沫微微一愣,方才笑著道,「倒也不是忙,還不是那些爺那些老友們,天天的邀請著過去吃酒玩樂,咱們爺也不好推辭。」她聲音暖細柔和,令人感到一陣舒爽。

林采兮佯裝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便不再多問,但她發現接下來的時間里寧夏沫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寧夏飛也笑的似乎有些言不由衷,她斷定這二人心里定是有什麼心事,而這心事定然與朱義盟有關,他們這次回來到底有什麼意圖?

為了朱府的錢財?林采兮立馬便否決了這種可能。回來尋仇?他的仇家早就死了,倒是老夫人實實在在的是他救命恩人才對,那是為了報恩?從表面來看,並沒有這種跡象。

那麼他回來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這一日,朱府所有的人都玩的很開心,酒也喝得盡興,林采兮沒等到大家散場便先行回去了,她身體著實有些消受不了,回到房里躺在床上歇了半天才歇過來。

菊焉出嫁了,而且嫁了自己喜歡的男人,林采兮為她感到高興,同時也在心底里卸下一個沉重的包袱,曾經她一度擔心不能給菊焉一個好歸宿,現在她終于可以安心了,能做到的她都盡力去做了,她真的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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