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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2.來求情的人

182.來求情的人

倘若說後悔的話。那就是她行事太不小心了,一心只想著除掉蘭香,怕她說出更多的事來,其實蘭香知道的很少,更不知道她的事,可她當時太急切了,雖然心里驚慌的很,而殺人的事她連听人說都感到心驚肉跳,本來她也可以不出手的,他說過他自己會解決,只要她保護好自己,砒霜確實是他的,卻不是他給她的,更不是讓她來殺人的,而且那是幾年前的事了。

那一日她下定決心要除掉蘭香,便將砒霜拿出,誰知道由于放得年歲太久,那紙似乎有些破損了,她便隨手從一本舊賬冊上撕了一張紙重重疊疊包起來,將砒霜放進蘭香飯里稍稍攪拌之後,她不敢多停留。把紙隨手塞進袖里便慌慌張張的躲開,之後便未留意,換衣服的時候將那紙直接扔進雜物桶里。

她萬萬想不到的是,這一張小小的紙竟成了拿她的證據。

林采兮知道再問下去也是徒勞,劉管事什麼都不會再說了,而他們想要驗證的也都一一驗證了,她曾經以為大膽而又極其符合事實的念頭也終于被證實了,他們原也沒打算能從她口里問出送子觀音的事來。

林采兮轉身看一眼朱梓峻,朱梓峻輕輕點頭,朝門外喊道,「跳豆,將她關起來。」

劉管事突然抬起頭,眼里充滿一絲哀求,「求求二少爺,不要把我關到關蘭香的那間屋里去。」

「你是在害怕麼?害怕蘭香的鬼魂會回來找你麼?」朱梓峻冷冷一笑道,「還有一件事你可能也沒想到,其實我們並沒有將蘭香帶回來關在園里,她在刺殺我之後就自殺了,我們放出去的不過是個假消息。」

劉管事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她竟然為了一個假消息冒著生命危險去下毒,她心底方才還很堅定的念頭在一瞬間被打在一團軟軟的棉花上,無處著落。

跳豆應聲而入,將劉管事從地上拉起來,帶出門去。

林采兮皺眉嘆了一聲,低低道,「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有害人來為澈兒爭取錢財的念頭?更不知道為什麼她會固執的認為澈兒以後的生活會不好,才讓她不得不提前就為澈兒規劃好一切。」

朱梓峻面色依舊陰冷。「是她想的太多了。」

林采兮愕然,卻不再多話,她知道朱梓峻心里現在想的還有很多別的事,比如送子觀音為什麼要幫劉管事做這些事?而事實卻是劉管事是送子觀音在朱府里的內奸,送子觀音為何要幫朱澈掃清日後的障礙?他們自認為的障礙。還是劉管事跟送子觀音原本就是互惠互利的交易關系?送子觀音幫劉管事為朱澈謀取財產,而劉管事則幫送子觀音達到一些別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日他們從林宅回來後,林采兮將劉管事的事告訴朱梓峻,朱梓峻便讓珠兒趁劉管事不在的時候偷偷進了她房間,找到那張紙還有綢緞衣,綢緞衣是經江躍然鑒定後又偷偷放回去的,而紙上的白粉末則是請萬大夫驗證的。

南方?送子觀音難道是從南方而來的麼?

良久,朱梓峻忽然道,「也許,送子觀音會自動送上門來。」

林采兮心里一頓,並沒說出什麼話來,只沉沉的看了一眼朱梓峻,沉默片刻,她才抬起頭緩緩道,「也許,應該查查大夫人娘家的人,劉府。」

朱梓峻稍稍一愣。隨即好像明白了林采兮的意思。

恰在此時香秀從外面進來,屈膝稟道,「二少爺,林姨娘,外面有個老婆子要見您們,被攔在門口了,見還是不見?」

「老婆子?什麼人?」朱梓峻舒展了下緊鎖的眉頭。

「好像是說葛小五的女乃女乃。」

「葛小五的女乃女乃?」林采兮頗為驚訝,她不是重病在身還未治好麼?「她來做什麼?來的只是她自己麼?」

香秀搖搖頭道,「奴婢不知,外頭的人傳話進來只說了這些,問少爺姨娘要不要見。」

「讓她進來吧。」朱梓峻答道。

不一會兒,香秀便領著個老婆子進來,她穿著一身破舊但卻干淨的單薄衣衫,身形消瘦,面色枯黃,兩眼幾乎沒有任何光彩,她一進門走到屋中央便跪在地上,聲音粗噶無力,「拜見二少爺,林姨娘。」

朱梓峻看她一眼,道,「起來吧,你要見我們,有什麼事?」

老婆子並不起身,頭依舊低低的垂下去,囁嚅道,「多謝二少爺林姨娘的救命之恩,我,都听小五說了。」

林采兮笑了笑道。「你不必放在心上,小五呢?大冬天的,你身上還有病,實不該出門的。」

「她,出去了。」老婆子接著道,「少爺姨娘,小五不懂事,莽撞沖動,倘若哪里得罪了您們,還請您們大人不計小人過,我知道您們都是好人,不然也不會幫小五了。」對跟前的兩人,她心里存著無限的感激。

「你先起來說話吧。」林采兮話一落,香秀便上前彎腰去攙老婆子,老婆子卻掙了掙,堅決的仍是跪在地上,她似乎有些急切,聲音稍稍有了些力氣,「我,有一件事想求少爺姨娘。」

兩人一愣,林采兮率先開口道,「什麼事?你不妨說來听听。」同時使個眼色給香秀,讓她不要勉強老婆子站起來了。那樣恐怕會讓她更難受。

老婆子忽然抬頭又猛的叩在地上,連著叩了才抬起頭道,「二少爺,我知道您是好人,求求您為童姨娘說句公道的話,您曾經救過她的命,只有您能為她說句話了,她絕不是那害人的人。」

朱梓峻林采兮兩人都有些震驚,沒想到老婆子開口求他們的事竟會跟童欣有關,而他們之間又是什麼關系?

林采兮忽然想起那一日童欣來府里看朱梓峻,她送童欣出去時。在府門口看到葛小五的事,葛小五原來是尾隨童欣而來的麼?或者說因了童欣的緣故,葛小五才對朱府感興趣起來。

朱梓峻開口問道,「童姨娘?你認識童姨娘?」

「是的。」老婆子俯身幾乎整個身子都趴在地上,聲音依舊低沉無力,「童姨娘我的一個遠方親戚,平日里對我們很照顧,我一直拿她當做我們的恩人。只是……只是她現在遭人陷害,而我這個老婆子是一點忙也幫不上的,她在這里又沒有相熟的人,所以,只能來求二少爺了。」

朱梓峻眉毛微挑,「你跟童姨娘是遠方親戚?那童姨娘家是何處?听說她是被高大人半道上救回來的。」

老婆子身子微微顫了顫,接著回道,「她家在離這里很遠的一個小村莊上,那一年是出來尋親的,沒想到竟遭了匪徒。」

這一番話林采兮是一個字都不相信,因為童欣身上那種氣質與談吐絕不是尋常人家的孩子,更不可能是村婦之流,他們真的是遠方親戚麼?天下竟會有這麼巧合的事,被人救了,恰巧踫到自己的遠方親戚。

她開口問道,「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去府衙找知府大人求情呢?他才是可以幫童姨娘的人。」

老婆子似乎有些慌了,急著道,「求二少爺林姨娘千萬不要跟知府大人提起我們,他並不知道還有我們這門親戚,倘若倘若……別人知道了童姨娘有我們這樣的窮親戚,會被人恥笑的。」說到後面幾句她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仿佛是臨時想起來的托口。

朱梓峻聲音有些冷然的道,「這是高大人府里的事,我無權指手畫腳,你的忙我似乎幫不上。」

老婆子又趴在地上重重磕頭,「二少爺,求求您了,求求您為童姨娘說句話,她真的不會做那種害人的事,定是有人要陷害她。」她轉了轉身子又朝林采兮猛磕幾個頭。「林姨娘,您不是王爺的師父麼?您去說句話兒,您說的話肯定管用。」

林采兮一愣,這事兒雖說並不是什麼秘密,但以葛小五的家庭關系來說,想知道這種消息是很不容易的,那麼定是童欣告訴她的了,看來童欣跟這位遠房親戚的關系還不淺。

林采兮仍是搖了搖頭輕聲道,「你想錯了,我不過是白白得了個稱呼,怎能借著王爺的名義隨意行事?這個事兒,你還是去求高大人吧。」

「不,不,不,我求求您們了……」老婆子又磕了幾個頭,卻是一口氣沒上來,一頭栽倒地上起不來了。

林采兮驚得從椅上站起身,急急走上前,朱梓峻也從椅上起身一步邁過來彎腰察看,見她面色灰白,呼吸微弱,忙將她稍稍扶起,伸出手掌按在她後背上,稍稍運功,稍待片刻,老婆子終于動了動,眼皮緩緩睜開,依舊是黯淡無光虛弱無力。

見她醒轉過來,朱梓峻忙吩咐道,「香秀,快著人將她抬到別的屋里去,請萬大夫來給她瞧瞧。」

老婆子看他一眼,嘴唇張了張,卻再也無力說出一句話來,微睜的眼皮也漸漸的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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