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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步離如此羸弱,即便身在險境之中的諸葛老花都有些愕然。剛剛還如同猛虎獵豹一般撲過來的年輕人居然只是在裝模作樣!都已經到了這般田地,怎麼竟然還勉強堅持著,和自己戰斗?念頭閃過,諸葛老花便覺得全身的力量像是被汲空了一樣,時間逆流了似的,一身血污,八只羽翼上的白色羽毛飛散在半空,仿佛被一個頑皮的孩子揪亂,扔的滿天都是。

是小仙兒!步離忽然想起來這種熟悉的感覺到底是什麼。就是蔡小仙兒戴上三件首飾之後,全身散發出來的那種威壓。雖然步離牽著蔡小仙兒的手,那時候並沒有感覺到,或是一顆心都撲在蔡小仙兒的身上,感受的並不明顯。但……這種感覺已經變成烙印,刻在步離的心底。

眼楮模糊,步離似乎能听到蔡小仙兒在和自己述說著什麼。那是什麼?是呼喚自己去接她回家?是告訴自己照顧好自己,照顧好胡武老大人?

不管是什麼,步離感覺到這種力量,側頭斜睨正在蠢蠢欲動的賈天宇,眼神像是尖刀一般犀利**。賈天宇一驚,剛剛發生了什麼,自己根本毫無覺察。按說諸葛老花施展的應該是神教的一種等級非常高的術法,只是當年大頭領從來都沒有施展過,自己根本沒有機會見到這種術法到底有多厲害。第一次見到,看見被乳白色的光芒沐浴的諸葛老花就像是永生的戰神一樣,不管經受什麼打擊,不管經受多大的傷害,都能在瞬間痊愈,而身後的翅膀。八只羽翼也隨著每一次乳白色光芒的沐浴變得更加強壯。

這就是傳說中的聖光?可是聖光中,那道黑色的影子到底是什麼?

步離虛弱,預期命懸人手,不如直接把步離殺死。心念剛剛出現,就覺得步離的目光相視刀子一樣落在自己身上。這時候的步離似乎比剛剛神氣完足的時候還要強大?!

乳白色光芒從諸葛老花的身上移動。仿佛月光隨著月亮的升起而移動一樣,離開了諸葛老花,落在胡武的身上。

隨著「月光」灑落,胡武已經幾乎枯竭的生機迅速的恢復,變得蓬來。步離甚至能夠感覺到胡武身體里無數斷裂的骨頭在愈合,無數斷裂的肌肉、神經在生長。重新連接在一起。胡武老大人沒事兒了,要是這樣還能死的話,步離真就無話可說了。

胡武手指微微一動,隨後緩緩從地面上站起來。雙肩後聳,全身的肌肉如峰巒疊嶂,無數精力綻放。似乎在「月光」的沐浴下,胡武年輕了幾十歲一樣。

「月光」繼續移動,被光明之中的那只手推動,雖然緩慢,卻毫不遲疑。諸葛老花眼楮里的眼神變成絕望,還有……還有就是無法理解。怎麼聖輝不照射在自己身上,反而給自己打擊!怎麼聖輝會治愈胡武。看那樣子,還要落在步離的身上?!

兩滴帶著血的淚水滴落,步離緩緩的伸出手,像是要抓住蔡小仙兒的手一樣,落在光明與黑暗之中。感覺就是如此,光影之間,步離感覺到了蔡小仙兒的氣息,蔡小仙兒的溫暖,蔡小仙兒的柔美。

曾經是那麼的熟悉,手指隨後像是穿過蔡小仙兒一頭黑發。弄亂,輕輕的弄亂。看著頑皮里帶著一些嬌憨的蔡小仙兒,步離嘴唇抖了抖,沒說出話,緩緩的閉上眼楮。感受著這最後一次的溫柔。

以後還會有嗎?!步離沒有想這個問題,而是手指輕輕顫抖,在光明與黑暗之間抖動,不管光明還是黑暗,都是蔡小仙兒的。不管是離別苦還是歡樂趣,都是蔡小仙兒的。

仙兒,我還能找到你嗎?步離在光明與黑暗之中輕聲的問道,仿佛在蔡小仙兒耳邊呢喃,呢喃著思念和想念,呢喃著還沒有來得及和蔡小仙兒述說的相思,呢喃著那一世的溫柔纏綿。

你說月上南樓,花影高牆。後來蕭蕭荊楚,白露青霜。

你說挑燈夜讀,紅袖添香。後來花開彼岸,枉自彷徨。

你說寒廬煮酒,雪落梅張。後來君在滄海,我在瀟湘。

你說伊人窈窕,寤寐思之費思量。後來一寸相思,化作十萬秋水長。

這時,步離才明了那日在極北苦寒之地,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放聲高歌,唱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說……到後來……

光芒漸漸淡去,最後一縷柔光消失在步離手心里,就好像是蔡小仙兒握著步離的手,消失在步離的眼前一樣。

「仙兒……」步離最後輕聲呢喃著,看著潔白無瑕的光芒消失,心里面一片空白,仿佛生命被抽走,身體被抽空了一樣。

胡武看了看身邊跌落塵埃的諸葛老花,又看了一眼賈天宇,這才走到步離身邊,輕輕拍了拍步離的肩膀,以示安慰。發生這樣的事情,沒有人能想到。諸葛老花妙算無方,竟然果真如此,不管步離如何小心,蔡小仙兒依舊被帶走。只是蔡小仙兒不知被帶到何方,卻通過諸葛老花頭頂的光輝用術法回來,剝奪了諸葛老花的力量,治愈了胡武身上的傷勢。

「小仙兒用這樣的方式回來,是告訴你,她在等你。這是希望,你不要放棄。」胡武沉聲說道,沒有往日的陰慘慘的氣息,多了幾分循循善誘,勸說著步離。

「嗯。」步離點了點頭。「月光」落在身上,和蔡小仙兒用這樣一種方式道別之後,步離感覺到身體里的魂力像是潮水一樣澎湃著,不僅沒有消耗,反而大幅度的增長。要是往日,這種程度的魂力步離也能引發,但經脈會痙攣。可是現在,沒有絲毫不適。難道說自己已經可以進階了?步離想了想,想要給胡武展示一個笑臉,告訴胡武自己沒事兒。但哪里又能笑得出來。

轉身擁抱胡武,熊抱之後。步離大步走向諸葛老花。

「蔡小仙兒去哪了?」步離居高臨下,看著跌落塵埃,一身力量被抽走,從雲端直接隕落的諸葛老花冷冰冰的問道。

「哈哈哈哈~~~~~~~~」諸葛老花沒有回答步離的問話,反而桀桀怪笑。

步離冷冷的看著諸葛老花。看著他沒了往日不管遇到什麼都安之若素的那種淡然,看著他瘋狂的大笑,心中雖然大恨,卻總是有些怪異。這人從小肩頭承擔著家族的使命,一直生活在壓力之中。平生唯一的好友,還因為自己的使命而放棄。這一點。倒是和胡武、上戶彩有些相似。不過胡武與上戶彩相知相守,諸葛老花和馬曉反目成仇,兄弟鬩牆。兩者判若雲泥,相別天差地遠。

「你找不到她的,你找不到她的。」諸葛老花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像是在笑話步離。更像是在笑自己。一生忠心不二,甚至為了那個自幼就離開的大陸,放棄了自己的兄弟情義。可是最後換來的卻又是什麼?!

步離臉色平靜,沒有喜怒哀樂,仿佛一張臉戴上了面具一樣踏前一步,一只腳死死的踩住諸葛老花。彎腰,右手抓住諸葛老花後背的一只已經被鮮血、塵土沾滿的羽翼。用力一扯,直接撕掉。

血如雨下,凌亂的白色的翎羽散落,諸葛老花一聲沒吭,看著步離撕掉自己後背的羽翼,眼神有些木然。

「你不會說,是不是?」步離扔掉一只羽翼,臉上被迸濺的鮮血擦也不擦,淡漠的問道。

「當然。」諸葛老花和步離冷漠的說著,兩人一般冷漠。仿佛面對的並不是生死,也不是離別,而是一種叫做銘心刻骨的仇恨。無法回頭,只能用鮮血來洗去。可是一身血污,怎麼能洗的干淨?

「好。殺了你。我去魔族大陸,就算是殺光魔族大陸所有人,我也要把蔡小仙兒找回來。」步離的話語依舊冷漠,完全沒有一點情緒波動,仿佛在述說著一件最是普通的事情,「你在下面睜大了眼楮好好看著。」

說完,步離雙手連動,一只只羽翼飛揚在半空中,無數翎羽散落。原本被「月光」灑落之後變得潔淨的一張臉被一滴滴的鮮血布滿,步離木然的臉上像是有一只無形的大筆在描刻著臉譜,一筆筆勾描,一點點勾勒,仿若學海之中走出來的殺神一般。

「啪~~」一聲清響,八只羽翼被撕掉,步離一拳打在諸葛老花的咽喉上,喉骨碎裂,諸葛老花死了。

諸葛老花死了……

步離挪開腳,一只腳已經把諸葛老花的身子踩癟,像是在泥沼之中拔出來似的,帶著淋灕的血肉。

馬曉早已經醒過來,看著眼前血腥的一幕,沒說一句話。等到步離離開,馬曉才在地上掙扎著站起來。方才上百金屬傀儡布置魂陣,驚天一擊,要不是諸葛老花能調動聖輝治愈的話,必死無疑。但看著諸葛老花就這麼死在自己面前,被步離生冷的撕落一只只羽翼,最後一拳擊打在喉部,死去。馬曉像是從血池中爬出來的血人一樣,全身血色與硝煙彌散,踉蹌著來到諸葛老花身邊。

安靜,讓人心悸的安靜。

無論是步離,還是胡武,亦或是杜天賜、賈天宇都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天機府府主馬曉踉踉蹌蹌的一路步履蹣跚的走到諸葛老花身邊,身後留下醒目的血痕。

一代天驕,橫死于此,算無遺策的諸葛老花最後卻沒有算到自己竟然敗在自己所依仗的最強大的力量下面,誰心里能不掀起一陣陣的莫名的情緒?

馬曉走到諸葛老花身邊,輕輕俯子,伸手拂過諸葛老花至死都不肯閉上的眼楮。手掌離開之後,眼楮已經合攏。死不瞑目?死都死了,該忘記的事情就忘記吧。

鮮血已經流盡,仇恨呢?至此,煙消雲散吧。

抱起諸葛老花還沒有冷的尸體,馬曉垂著頭,發絲之間散亂著硝煙還沒有散盡。人已去,塵歸塵,土歸土吧。

離開,馬曉沒有說一句話。看著馬曉的背影在沒有散盡的硝煙、塵埃之中漸行漸遠,漸無書。

「該你了。魔族大陸怎麼走?」步離轉身看著賈天宇,問道。

這麼蠻橫的問滄瀾學院院長賈天宇話,上千年來,似乎除了步離之外沒有其他人了。就算是諸葛老花,對賈天宇也是威逼利誘。哪有如此**果,毫不遮掩的問話。

賈天宇開始也是一愣,旋即苦笑。

「蜃影都給你看過,你也知道我當年是……」賈天宇說道,剛說到這里,就被步離粗暴的打斷。

「別說那些廢話。這麼多年。你能沒找到一條去魔族大陸的路?」步離握著尖刀刀把上纏繞的染血的破布上隱隱已經有血腥殺氣升騰。

「……」賈天宇無言以對,要和步離說什麼?

「我不信,你給我一條路,從今以後,你我橋歸橋,路歸路。只要你安安穩穩的活著,我不會去找你麻煩。」步離盯著賈天宇的眼楮,步步緊逼。就算是面對著魂瀾大陸最強大的這個人,步離依舊毫不退讓,寧願拼死一戰,也絕不退讓!

「路,除了極北苦寒之地外。還有一條,不過我沒走。」賈天宇在步離的逼問下目光閃爍,顯然心里面在想著什麼事情,卻又無法說出口。

這種小伎倆步離上輩子就會,哪里會上當。

「別做那些個沒用的東西,這一次,我身後的長輩沒有出現,是因為不在。」步離直言道,步離也清楚賈天宇怕的是什麼。自己?就算是自己拿著尖刀,賈天宇也不會這麼老實。只是根本沒有把握把自己直接擊殺。所以害怕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報復,這才表現的老老實實。

滄瀾學院里,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對著半空,橫掌割喉的動作至今仍是賈天宇心頭的陰霾。如果沒有必殺的把握,賈天宇才不想得罪了步離。

這一次。有諸葛老花在,賈天宇也知道,諸葛老花不知道通過什麼手段獲得了神族大陸那面的力量,可是化身成八翼神族大長老的形態,召喚聖輝。那是什麼概念?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在這種情況下,賈天宇想要試一試,看看八翼神族大長老到底和步離身後那人孰強孰弱。至少自己可以站在一邊看一看,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到底有什麼樣的力量。

可是,現實與理想的差距總是大到了讓人無法接受的程度。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根本沒有顯身,諸葛老花之前沒有把選擇時空,送走步離的事情告訴賈天宇,而步離在魂瀾大陸,隨後又一次的出現,中間發生了什麼,沒有人知道。除了始作俑者——諸葛老花猜測,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極有可能留在那塊時空里之外,只有步離和胡武知道真相。

為此,賈天宇來了,戰了!

戰斗,只是和賈天宇戰斗的人,根本不是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而是步離,這個只有六階的紋獵。

戰斗在時空規則里展開,超出賈天宇預想的是,步離這個只有六階的紋獵竟然能夠進入時空規則,和自己在時空規則里戰斗。更讓賈天宇吃驚的是,最開始的步離在時空規則的河流里戰斗,還有些生澀。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步離成長的速度超出了賈天宇的預期。幾乎每一招,每一式,步離都在成長著。

從最開始需要雜交變異體的幫助,需要紋刻獸的幫助到後來,步離光是靠著手中「斷金碎玉罡」暗金色光芒幻化的長槍的招式就能讓自己疲于應付。

一種從魂魄深處散發出來的恐懼的感覺讓賈天宇不知所措,原本以為的,和自己遇到的,完全是兩回事。即便不是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僅僅是一個六階的紋獵……賈天宇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這種顛覆魂瀾大陸力量體系的事情和人,恐懼,不想去面對步離。因為賈天宇不知道步離到底能爆發出多大的力量。

即便現在賈天宇在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不出現的情況下,有八成的把握殺死步離,賈天宇也不敢嘗試。冥冥之中,賈天宇感覺到即便自己能把步離打到瀕死狀態,也無法殺死步離。到時候,死的一定會是自己。

活得久了,總是會有一些個特殊的本事。賈天宇自詡最強大的力量,並不是自己隨時能進入到時空法則,也不是自己在時空法則里隨心所欲的戰斗,不受影響。而是這種對冥冥之中一些足以讓賈天宇敬畏的規則的感悟。

所以……賈天宇冷靜的忍耐住了,沒有動手,只是任由步離囂張跋扈的在自己面前說著。賈天宇也知道,這時候的步離就像是一只發情的荒獸一樣,腦子里面,除了蔡小仙兒之外,已經裝不下其他什麼東西。

這時候的步離,甚至要比和自己戰斗時候那個生猛的小子更讓賈天宇警惕。所以步離問什麼,賈天宇說什麼。言不由衷也罷,可是賈天宇盡量放低了自己的姿態,完全不像是屹立在魂瀾大陸幾千年的滄瀾學院的老院長的所作所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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