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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死亡的噩耗

夕陽的余暉染紅了整座山林,大雁劃過蒼穹,晚霞成琦。

「王爺,人跑了!」清風擦了把臉上飛濺的鮮血,朝著坐于駿馬上的白青洛稟報道,神色略顯不忿。

遠遠望去,整個山路口尸山血海一片,地上倒塌的藍羽國旌旗被鮮血染紅,被馬蹄踐踏而過,近千名黑衣人整齊的站立在路口兩旁,威武、利落,手中武器滴落著血珠,逐月與隨Lang帶領著手下正在追捕從小道逃走的威武將軍。

藍羽國駐扎在此地的五千八百名士兵,只二十八騎,簇擁著威武將軍慘敗逃走。

風聲鶴唳,刮在面上如同冷硬的刀子,正在割著血肉,白青洛深幽的眼眸緩緩掃過眼前這幅人間地獄般的場景,輕拍著馬兒月復部,朝著遠方的營帳急速奔去,清風緊隨在後,主僕兩人,穿過人群,如同巡視著領土的君王,馬蹄聲在落針可聞的山林間繞梁不絕。

近了……

漫山遍野的蒙古包之間間隔數米,白青洛的目光在某處一頓,隨即,瞳眸猛地一縮,翻身從馬匹上飛下,雙足于地面一蹬,身影忽地閃了閃,快如疾風,一眨眼便出現在了莫筱苒的面前。

她靜靜的跪在地上,抱著小竹的雙手如同磐石般僵硬,頭低垂著,三千青絲無力地垂落在四周,四周氣息只余一片死寂。

白青洛心頭咯吱一下,眉梢冷峭,「莫筱苒?」

平淡的呼喚,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誰也不知道,這一刻他心底有幾多不安,這樣的她,白青洛從未見過,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氣。

這是他放在心尖上疼愛著、珍視著的人啊,只不過短短時日不見,怎會變成這樣?在接到隨Lang傳來的消息,他立即命令駐扎在邊境的隱衛第一時間出發,而他自己,也從皇城趕來,一日一夜馬不停蹄的趕路,依舊晚了。

「小竹!?」清風在趕到後,忽地,臉色驟變,他不可置信的望向莫筱苒懷中失去生息的女子,腳下踉蹌幾步,身體竟是搖搖欲墜,眼眸中布滿了驚駭與絕望,第一次,他忘記了身邊的主子,擦過白青洛的身體,朝著小竹跑去。

「小竹,」腳步停在莫筱苒身旁,他沉聲喚道,嘴唇哆嗦著,緊貼在身側的雙手微微發抖,「小竹,你快起來,別同我開這種玩笑。」

堂堂八尺男兒,此刻,早已是滿臉淚痕,吐出的話,如同野獸在哀鳴,鋪天蓋地的痛苦,如同一條條絲線纏繞著他的心髒,清風緩慢的頓,手指探上小竹的鼻息,隨後,整個人如同雷擊般,驚滯在了原地。

沒有呼吸,沒有脈搏,連溫度,也是冰冷的。

「喂,小竹,你給我起來,」清風一把推開莫筱苒,將小竹奪回自己的懷中。

莫筱苒整個人朝後倒去,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抬起頭,便撞入白青洛那雙布滿憂色的眼眸,心微微一疼,她閉上眼,放任身體癱軟在他的懷中,臉色如白紙板慘白。

白青洛心底暗暗嘆了一口氣,彎腰將人抱起,什麼話也沒說,小竹赤果的身體,以及身上布滿的痕跡,明眼人一看便知發生了什麼,還好,還好不是她。

抱著莫筱苒身體的手微微一緊,白青洛心底第一個念頭便是慶幸!慶幸受到這樣殘忍對待的人,並非是她。

「小竹,為什麼?為什麼。」身後是清風哽咽的低吼,「你起來,起來啊——」

豆大的眼淚順著他剛毅的面頰落下,飛濺在小竹早已冰冷的臉蛋上,伊人已逝,只留下他一人,肝腸寸斷。

莫筱苒窩在白青洛的懷中,視線越過他的肩頭,看向後方,清風抱著小竹的尸體,哭得像個孩子,一聲聲嗚咽,一聲聲咆哮,都讓她的心,抽抽的痛著,自責、愧疚、憤怒,淹沒了她的理智,單薄的身軀微微顫抖,抓住白青洛衣襟的手幾近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跳,「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早些來?」

明明知道這樣的質問毫無意義,簡直任性到了極點,可莫筱苒顧不得了,那是小竹啊,是她自打穿越以來,第一個同伴,是她最為在乎,最為珍惜的人!

她怎能不痛?怎能不傷心?連帶的,她也遷怒了白青洛,如同他能早來一日,早來幾個時辰,是不是……是不是小竹就不會死了?兩行清淚從紅腫的眼眶中落下,她飛快的抬起頭,惡狠狠瞪著白青洛,他面色冷硬,臉廓猶如刀削,深幽如寒潭般的眸子,看不出絲毫的情緒。

「抱歉。」嘴唇微微吐出干澀至極的話語,即便知道,他並無過錯,可白青洛依舊選擇了道歉,「是我來晚了。」

略帶嘆息與溫柔的話語,讓莫筱苒壓抑的情緒如同火山般迸發,她再也克制不住,整個人軟軟的倒在白青洛的懷中,牙齒死死咬著他的肩膀,任由淚水奪眶而出,哭聲猶若嗚咽,極小,可落在白青洛的耳中,卻如魔音,如刀子,扎著他的心窩。

「抱歉。」緊了緊懷中哭得不能自已的莫筱苒,他低垂著頭,湊到她的耳測,嘆息道。

逐月無功而返,威武將軍從小道下山後,便走水路,利用早已停靠在河岸的船只離開了,任由他們武功再強,也未曾手刃對方的首級,回到山路口,與隨Lang對視一眼,搖頭苦笑,白青洛抱著莫筱苒從營帳緩慢走來。

「主子,」隨Lang第一個迎了上去,略帶擔憂的視線緩緩掃過他懷中哭到昏厥的女子,見她神色雖蒼白,卻未有什麼皮肉傷,心頭稍安。

「命令下去,」白青洛微微頷首,冰冷入骨的嗓音刮入隨Lang的耳中︰「全軍出發前往邊境軍營,逐月。」

「奴才在。」逐月單膝跪地,靜候白青洛的吩咐。

「你即刻拿著本王的令牌,趕赴邊境軍營,讓他們開城相迎,另外,準備好軍醫、熱水、飯菜,不得有誤。」從懷中掏出象征大將軍王的令牌,扔到逐月手中,「速去。」

逐月握緊手中的令牌,重重點頭。

「主子,清風呢?」隨Lang目送他離開後,才緩慢啟口,這清風是跟著主子過去的,怎麼現在卻不見人了?還有,未來主母身邊的丫鬟呢?隨Lang不知為何心頭有些不安,視線不住的掃視著白青洛身後。

鮮血從山路口滑下,如同一條汨汨的水泊,染紅了大地。

白青洛眸子微微一顫,「他在後方。」

說罷,便抱著莫筱苒翻身躍上一匹駿馬,將她緊箍在懷中,一揚馬鞭,朝著邊關揚長而去,馬兒四蹄生風,身後近千名隱衛也急忙跟上,浩浩蕩蕩朝著駐扎在邊境的軍營駛去,黑壓壓一片,氣勢磅礡,殺氣騰騰。

隨Lang靜靜站在山路口,眉頭緊皺著,等待著清風的出現。

究竟發生了什麼?他獨自離開後,她們二人究竟遭遇了什麼?

心不安的咚咚咚咚亂入擂鼓,半個時辰後,才有腳步聲,由遠及近,隨Lang當即抬頭,遠遠的,可以看見一人在夕陽的余暉中緩慢走來,身上的袍子早已月兌下,裹在懷中人的身上,只著了一件白色褻衣,步伐緩慢,每一步都走得極為沉重。

隨Lang心頭咯吱一下,已沉入了谷底。

「清風?」他快步迎了上去,沉聲一喚,清風卻仿佛未曾听到一般,繼續往前奏著,神色黯淡,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隨Lang反手拽住清風的手腕,卻驚覺,他的體溫冰冷得猶若一具尸體!眉頭暗暗一皺︰「清風?」

渙散的眼眸微微一轉,落在隨Lang的身上,卻又像是越過他看向別的什麼地方,毫無焦距。

「清風,你這是……」隨Lang急匆匆的開口,話還沒說完,只見清風詭異的勾起嘴角,劃開一抹飄渺的笑。

「別吵,」嗓音極為輕柔,仿佛情人的耳語,「小竹睡著了,不要吵醒她。」

隨Lang滿臉錯愕,睡著了?他飛快的掃了清風懷中的女子一眼,五指一緊,極為艱難的吐出一句話來︰「清風,她已經走了。」

沒有聲息,沒有脈搏,小竹已經死了!

清風卻置若罔聞,手臂一揮,直接甩開了隨Lang的手腕,自顧自的擁著懷中的女子,緩步走遠,風中,還偶爾飄來他低不可聞的話語,極致溫柔。

「小竹,咱們可以回去了,我帶你回家。」

「小竹,你放心睡吧,等你醒來,一切就都結束了。」

「小竹……」

隨Lang無力的閉上眼,雙肩似被打敗般垂落下去,一臉頹唐,「瘋子,瘋子!」

臉上清淚不止,他隨意抹了一把臉,深深吸了口氣,追著清風的步伐跑了過去,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放任他一個人到處亂走,萬一出了什麼事,那該怎麼辦?

隨Lang不敢拋下清風一人,始終尾隨在他身後,一走一停,直到抵達邊關的軍營,到了那城池外的空曠地上,清風才緩緩垂下頭,手指輕撫過小竹早已冰冷、僵硬的面頰,嘴角勾起一抹叫人心碎的笑︰「小竹,我帶你回家了。」

話低不可聞,身後的隨Lang無力的掩面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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