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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找上門的麻煩

朝堂上,半月來涇渭分明,白墨已然是尊白青洛為首,他剛返回朝堂,就幾乎籠絡了所有的武官,自成一派,又與丞相有私交,不少文官也對白青洛投以敬意,一時間風光無限.

廖雪懷有龍胎,白子旭多日來也是春光拂面,恨不得告訴天下人,他有了皇兒,他的確也是這麼做的,不僅發布了皇榜,甚至大赦天下,還帶著廖雪前往護國寺祈福,只為了還願,多少宮人在背後議論廖雪得寵?母憑子貴?

即便是身為軒轅國公主的明溪,如今也再難與廖雪平分秋色。

莫筱苒規規矩矩的待在鳳棲宮中哪兒也不去,成天不是在鍛煉身體,就是與小竹閑聊,偶爾還趁著夜黑風高,打趣打趣她和守在鳳棲宮外的清風,直把兩人逗得是臉紅心跳才肯罷休。

「喲,我不就是昨天逗了你幾句,現在居然甩臉色給我看了?」莫筱苒雙手環抱住肩膀,站在鳳棲宮外的桃花林中,蔥綠的枝椏上已經有粉色的花骨朵冒出頭來,煞是好看,她依靠在樹樁上斜睨著從早上開始,就一直沉默不語,做空氣狀的小竹,嘴角那彎玩味兒的笑,充滿了戲謔。

小竹面頰一紅,余光暗暗瞥向清風隱藏的方向,沒見著人,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跺跺腳,抱怨道︰「小姐!你就別逗奴婢了。」

莫筱苒眉梢一挑,笑得愈發開懷︰「我是實話實說,」她猛地勾住小竹的脖子,湊到她耳畔,杏眼了布滿了盈盈的笑意︰「要不,等咱們什麼時候離開皇宮,我給你做主,將你許配給清風得了?」

「小姐!」小竹羞得雙頰盡是紅暈,看得莫筱苒鼓掌大笑。

「姐姐今兒是怎麼了,這麼開心?」身後的月門外,傳來了嬌滴滴的聲音,莫筱苒並不陌生,宮里,只有淑妃一人,連說話仿佛也帶著一股子妖嬈氣息。

眉頭暗暗一皺,看來即便是待在自個兒的寢宮里,也是逃不開這些麻煩事兒了。

收斂了面上外露的情緒,她緩緩轉身,一襲華貴的火紅色錦袍,在空中飛舞出細微的弧度,稚女敕的容顏,不施粉黛,卻帶著一股子清純的美,一身傲骨凜然,眉宇間透著絲絲英氣,雙眼亮如明月。

「淑妃,怎麼有空到本宮這兒來了?」她笑得優雅,輕聲問道。

「這不剛從朝陽殿離開嗎?隔得老遠就听見姐姐的笑聲,可清脆了,就過來瞧瞧。」明溪還帶著那張白色的面紗,似乎是軒轅國皇室公主的禮儀,宮里頭為了彰顯對軒轅的尊重,也就隨了她去了,看過她面紗下容顏的,也就只有白子旭一個。

听說這些天,因著廖雪懷有身孕,白子旭沒少朝落月殿跑,可見明溪還算是有些能耐的。

這些消息即便莫筱苒自己不去打听,身邊有小竹這麼個大喇叭花,也是一清二楚,眼眸微微一閃,她笑道︰「是啊,听說雪貴妃剛懷有子嗣,的確該多去看看。」話里絲毫听不出任何的嫉妒,反而透著一種高興與滿不在乎。

她是真高興,廖雪懷孕,白子旭一顆心就撲在她身上,莫筱苒自然是落得清閑,她可不想時不時見到白子旭那張臉。

可這話落到明溪耳中,卻成為了她心思縝密,逢場作戲的‘鐵證’!

「臣妾也為雪貴妃高興呢,」明溪笑得妖嬈,可眼底的精光卻偶有閃爍︰「不過听說姐姐還未去看過貴妃?」

來了!

莫筱苒身為皇後,本來理所應當前去看望,可她還怕自己一去,又有什麼髒水往身上潑,也就刻意遺忘了,反正去道喜的人,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去了干嘛?

更何況,廖雪懷孕,和她有什麼關系?

「本宮這幾日身子骨不舒坦,想來雪貴妃也是理解本宮的。」她一副正經的模樣,挑了個讓人根本尋不出錯的借口。

可她那精神十足的模樣,哪里像是有病在身?

只怕是去看了添堵吧?

明溪心頭冷笑,臉上卻略帶憂心的開口︰「姐姐要找太醫來看看嗎?」。

「不用了,就是听聞雪貴妃壞有龍子一時太過亢奮,睡不著。」莫筱苒睜著眼楮說瞎話,她嚴重懷疑再這麼下去,恐怕她能拿奧斯卡的影後了。

明溪一怔,笑容有片刻的僵硬,不論她如何挑釁,這皇後就像是一團海綿,任她千般詭計,可對方就是不上鉤,到最後,明溪也只能自討沒趣,告辭離開了。

看著她婀娜多姿的背影,小竹這才疑惑的開口︰「這淑妃究竟來干嘛的?」

「來挑撥離間的唄。」話里話外,三句不離廖雪,恐怕是想激起自己對廖雪的不滿,莫筱苒冷笑了一聲︰「她是想讓我和廖雪斗得你死我活,最後她坐收漁翁之利呢。」

就這點心機,也敢在她面前班門弄斧?廖雪懷孕,她高興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對她下什麼毒手?又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做。

「行了,別理會這種無聊的人。」莫筱苒將話題轉開,笑眯眯的看向小竹︰「咱們接著來談談你和清風的婚事吧。」

小姐又開始不正經了。

小竹嘴角一抽,對莫筱苒時不時的抽風頗感無奈。

與鳳棲宮的歡聲笑語相反,此時的朝陽殿,門房緊閉,即便是窗外明媚的陽光,也照不進去絲毫。

廖雪臉色慘白的癱軟在床榻上,被緞帶挑起的帳幔,綁在床頭、床尾,她身上蓋了一床錦被,雙眼狠狠瞪著跪在地上不住發抖的太醫,十指緊緊握住被子的沿角,緩慢而又冷然的問道︰「你方才說什麼?」

什麼叫胎兒不穩,已有滑胎的跡象?什麼叫強行生下來,也會體弱多病?

老天怎麼會這麼對她?

太子身體微微一顫,只覺得從床上射來的冷光,如同一把把刀子,扎在他的心窩,額頭上冷汗不止,他已經開了最好的安胎藥,可奈何貴妃娘娘的肚子不爭氣啊,脈相一日比一日虛弱,一日比一日不穩,今日更是見了紅,只怕是要滑胎了。

「老臣無能,請娘娘治罪。」他只能匍匐在地上,哭得老淚縱橫。

皇上和幾個主子有多在乎貴妃娘娘肚子里那塊肉,這些日子以來,他都是看在眼里的,可偏偏那胎兒……

太醫只覺得天要亡他,根本不敢推月兌。

「你不是說若精心調養,孩子應當無事嗎?」。廖雪特意揮手命寢宮內伺候的奴才散去,為的就是想要得到太醫的一句真話︰「你實話告訴本宮,孩子能保住的可能有幾成?」

話幾乎是從牙齒縫里擠出的,一字一字分外冷硬。

太醫腦袋一縮,余光不安的偷瞄著廖雪的神色,遲遲不敢開口。

「說!」廖雪冷聲命令道,若是孩子保不住,她還有將來嗎?一具不易受孕的身體,要怎樣才能在後宮中得到榮華富貴?今後,宮里的嬪妃只會越來越多,如今皇上愛她,寵她,可今後呢?將來呢?沒有子嗣,她如何自立?日後,如何扳倒莫筱苒,登上後位?

太醫被她的話嚇得臉色慘白如紙,臉上的冷汗落得更歡了︰「老臣……老臣……」

「本宮讓你放心大膽的說。」廖雪見不慣他這副扭扭捏捏吞吞吐吐的模樣,眼底已是一片猩紅。

這半個月,她每日按照太醫的囑咐按時用藥,細心調養身體,可為什麼,為什麼還是無法保住孩子?

「娘娘本就身嬌體弱,又曾被傷過根基,胎兒不穩,老臣已竭盡所能,可娘娘還是出現了流產的跡象,娘娘,再拖延下去,只怕日後,您身體會大虧啊。」太醫幾乎哽咽。

廖雪只覺得眼前一黑,身體一軟,整個人直接倒在了病榻之上,大虧?難道老天不僅要奪走她的孩子,連她的日後,也要一並奪走嗎?

「本宮身子骨從小金貴,怎會……」不對!話戛然而止,廖雪驀地瞪大眼楮,眼里血絲遍布,那眼球仿佛隨時要從眼眶里掉下來似的,朝外凸起。

她受過傷,就在不久之前!

她曾經在鳳棲宮里,被莫筱苒那賤人傷過!而且還被她用手捶打過胸口、小月復!

那一次,因為小竹的那杯熱茶,她失足摔倒,而莫筱苒為了維護那宮女,忽然發瘋,將她推倒在地上。

難道就是那次?

磨牙聲從床榻上一陣陣傳出,捏著錦被的手指,幾近泛白,那張清秀的容顏,已是一片猙獰,仿佛地獄深淵中爬出來的厲鬼。

「太醫。」充滿嗜血的冰冷的聲音,從頭頂飄下。

太醫打了個哆嗦,高高豎起耳朵,等待著貴妃的吩咐。

「若本宮意外流產,可會影響到日後?」廖雪極其緩慢的出聲問道。

「這……」見慣了宮中污穢的太醫,瞬間就听出了廖雪的言外之意,「若是早有準備,再事後小心調養,理應不會大損。」

可小損,是肯定有了。

廖雪滿意的勾起嘴角,那笑,卻帶著一股子陰冷,「很好。」

太醫嚇得夠嗆,隱隱的,總覺得自個兒上了一條賊船,似乎下不來了。

「這件事除了你、我二人,本宮不想第三人知道,即便是太後與皇上,你懂嗎?」。她慢悠悠的從床榻上支起身體,眼眶陣陣發紅,卻再難見到方才的羸弱,那蒼白的面容因怒火與恨意扭曲著,眼眸充血,仿佛深夜里齜牙咧嘴的厲鬼一般。

「是…………是……」太醫重重點頭,事到如今,他除了答應,難道還有別的路可以走嗎?

後宮,從來都不是安寧的地方,這看似華麗的宮闈,死了多少女子?埋葬了多少白骨?

斗,與人斗,與子斗。

廖雪滿意的輕笑了一聲,「很好,本宮喜歡聰明人。」

抬手將手腕上的鐲子退下,塞到太醫手中,「這是本宮送你的,好好拿著,今後本宮還有用得著你的地方。」

那鐲子還殘留著廖雪的體溫,可握在手心,卻叫太醫覺得分外冰冷。

抬起頭,對上廖雪那雙已看不出任何暖意的眸子,他只能垂目︰「是,老臣定當尊貴妃娘娘之令。」

「恩,本宮日後不會虧待你的,下去吧。」她疲憊的揮了揮手,太醫這才起身告辭,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宮殿中,廖雪的嘴角咧開了絢爛的笑,如同窗外的日光般,耀眼、奪目,卻察覺不出絲毫的笑意,反而帶著陣陣陰霾。

「莫筱苒……」一聲陰冷至極的呢喃從她失去血色的唇中吐出︰「本宮與你勢不兩立!」

若不是她,自己也不會身體受損,不易受孕;

若不是她,月復中胎兒也不會輕易滑掉;

若不是她……

恨!深深的恨!

那日,她裝瘋賣傻的行為,竟讓自己折損如此之大。

手掌輕輕撫上肚子,低垂下的眸子里掠過絲絲憐愛︰「孩子,不要怪娘心狠,你放心的去吧,娘定不會讓你走得太寂寞!定讓那賤人,為你償命!」

一股冷風,呼嘯著從朝陽殿緊閉的殿門縫隙外刮入,一室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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