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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鳳棲宮夜談

鳳棲宮外,燈火具息,莫筱苒信步走到拱形月門前,冷眼看著四周守衛的禁衛軍,眉頭一皺︰「大半夜,他們還真是忠心耿耿啊。」

「娘娘,」小竹扯了扯她的衣袖,又往一旁的白墨身上看去,示意她不要在外人面前說這些。

莫筱苒輕輕嘆了口氣,擒笑轉身︰「這送也送到了,攝政王是不是該閃人了,恩?」

雖然不知閃人是何意,但白墨也听出了她驅趕的意思,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帶著些許不悅的味道,她眼里竟如此迫不及待想要趕他走嗎?

「皇嫂不清本王進去坐坐?」白墨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畔縈繞,莫筱苒一愣,指了指自己︰「你要我請你進去坐一坐?」

「是。」雖然話說得有些沖動,但已然說出了口,白墨也不願收回,如果可以,他想要和她單獨相處一陣,哪怕只是一分一秒,以解他心頭的相思之苦。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莫筱苒嘴角抽了幾下,這輩子,她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不要皮的人,「我的寢宮茶水不好,伺候不佳,恐怕很難招待攝政王。」

「本王不介意。」

可我介意!莫筱苒在心底一通咆哮,剛要拒絕,冷不防,從後方跑來一名氣喘吁吁的宮女,定眼一看,還是個熟人。

「阿洛?」莫筱苒不確定的眯起眼,輕輕喚了一聲。

「皇後娘娘,奴婢有急事稟報。」阿洛噗通一聲跪倒在莫筱苒的腳邊,語調匆忙,臉上更是一頭熱汗,似身後有猛鬼在追,莫筱苒眉梢一挑,心底隱隱的有了些許不安。

一眾禁衛軍莫名其妙的看著十幾米外突然駐足的皇後與攝政王,不知二人在說什麼。

「哎!你們說皇後和攝政王怎麼同時回來了?」

「你問我我問誰?說不定是皇上吩咐的?」

「皇上吩咐攝政王護送皇後回來?你以為皇上的腦袋和你的腦袋一樣,裝的都是稻草嗎?」。

……

「你確定?」莫筱苒听完阿洛的話,冷聲質問道。

「奴婢用腦袋擔保,娘娘,快走吧,若不然晚了,就真的會釀成大禍了。」阿洛一直謹記著當日莫筱苒的恩情,此刻才會突然趕來,將消息通知她,好做準備。

「哼,既然他們這麼給我面子,我若是退讓,豈不是掉了身份?」莫筱苒驀地揚唇一笑,那笑如花般燦爛,卻又多了幾分冷意,眼珠咕嚕嚕一轉,看向一旁不做聲的白墨︰「攝政王,介意和本宮演一出戲嗎?」。

「皇嫂,你這是在玩火自焚!」白墨警告道,卻在看見她眼底的冷色時,暗暗嘆了口氣,「本王知道了,皇嫂想讓本王怎樣配合?」

「什麼也不用做,」莫筱苒嘿嘿一笑,像只滿肚子壞水的狐狸,「走,咱們進去喝杯水,好好聊聊。」莫筱苒大手一揮,示意阿洛先離開,自個兒則帶著攝政王,堂而皇之的跨入鳳棲宮,攝政王白墨,這麼大一塊牌子擺在這兒,禁衛軍怎敢阻撓?

只能眼睜睜看著兩個人,一前一後進入宮殿,繞過那片桃花林,進了寢宮。

「你們說,這麼晚攝政王來此究竟所為何事?」

「哼,黑燈瞎火,孤男寡女,能為了什麼?」

「還不快閉嘴?咱們什麼身份,不要腦袋了是不是?也敢議論攝政王和皇後?」

……

身後的竊竊私語聲隨風傳來,莫筱苒與白墨卻像是沒听到似的,旁若無人跨入寢宮,小竹急忙將蠟燭點燃,原本漆黑的房間,此時燈火通明,忽閃的燭光,照亮了各個角落,莫筱苒指了指上首的軟榻︰「你隨意。」

白墨呢?他也不矯情,撩開袍子坐下,視線在四周一掃,暗暗窺視著莫筱苒平日生活起居的地方,這里的一桌一椅,似都帶著她的味道。

「小竹,上茶!」莫筱苒朗聲一喚,小竹懂事的上前,將瓜仁、茶水備好。

「出去守著,沒有本宮的命令別讓任何人進來。」

小竹一愣,這不是擺明了讓外人議論寢宮里有鬼嗎?「小姐……」

「照我的話去做!」莫筱苒眉頭一皺,低喝了聲。

「是!」即便心里有滿月復的話,但此刻,小竹也只能忍氣退下,她就不明白了,小姐明知道宮里有多少人想對她不利,干嘛還要讓攝政王進來?這不是自願給旁人借口算計她嗎?

「來,喝茶。」莫筱苒指了指桌上的茶水,漫不經心掀開茶蓋,聞著撲鼻而來的屬于龍井的味道,忍不住嘆了一聲︰「真香。」

「本王記得這茶水是陌城進貢來的,若你喜歡,下次本王派人從王府里帶些進來。」白墨見她神色放松,似只慵懶的貓,不由得也放緩了口氣,柔聲說道,若她喜歡,這點小東西,他可以每天為她送來不少,只為求她展顏一笑。

莫筱苒一愣,頓時啞然失笑︰「即便是山珍海味,每天吃,也會膩的,而且我啊,也就只能附庸風雅,真讓我品茶,我是一點不會。」她隨意的聳了聳肩,以前只知道一味的工作做事,逮捕罪犯,一年能有十天的假期就算不錯了,哪里還有時間品茶?休息?

「你果真是快人快語,話糙理不糙。」白墨眼底一抹贊嘆一閃而逝,或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此刻,哪怕她所說的話,是自貶其身價,听在他耳中卻分外真實,一點也不做作,「為何要偽裝?僅憑你今日在眾目睽睽之下的風采,想要捕獲皇兄的心,根本是手到擒來,何需在他眼皮子底下偽裝多日?」

白墨問出了心底一直以來的疑惑,他不懂,她有能耐偽裝傻子,為何不將心思放在皇兄身上?

女人,不是一輩子只想圈住男人的心,爭奪寵愛嗎?為何,她卻寧肯自毀形象?

不懂,不解,她就像是一個潘多拉盒,讓他移不開眼,想要去模索,可越是好奇,越是不能自拔,被她蠱惑,白墨低垂下頭,斂去眸中的柔情,沉默的等待著她的回答。

莫筱苒輕輕笑了一聲,「那你呢?為何明知道他想要打壓你,架空你的權利,卻還對他抱著希望?還對他有兄弟之情?」

白墨沉默了,他要如何說?她的話雖咄咄逼人,卻何嘗不是一陣見血?

「今天只談風月,不聊真心,我以茶代酒敬你這個攝政王一杯,」莫筱苒見他緘默,也不願再去揭他的傷疤,「就當是我謝你幫我這一次的忙。」

「本王果真看不懂你。」白墨抬起頭,持平的嘴角輕輕扯出一抹清淡、淺顯的笑容來,如曇花一現,似冰川在剎那間融化,美不勝收,深沉的眼眸里,蕩漾著的是潮水般排山倒海翻涌的情愫。

莫筱苒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女人因秘密而美麗。」

「叮當——」

茶水在空中對踫,兩人雙雙眯起眼,不由得對望輕笑,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對了,上次本王……送你的簪子,可喜歡?」白墨的視線緩緩掃過她發髻之上插著的銀簪,不動聲色的詢問道,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幾多緊張,幾多不安,幾多難耐。

從不知,他當朝攝政王,權傾天下的戰神,竟也會因一名女子的回答,而忐忑不已!

若是讓他的屬下看見,可不是會把大牙給笑掉嗎?

莫筱苒一頭霧水的眨了眨眼︰「什麼簪子?」他何時送給自己簪子了?

白墨一愣,眼底的柔色瞬間被風霜取代︰「皇……鳳棲宮外的人沒將簪子交給你嗎?」。

「沒有。」莫筱苒老實的搖著頭,「我從未見過什麼簪子。」

好!很好!

白墨怒極反笑,眉梢冷峭,似蒙上了一層風霜雨雪,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從邊境千里迢迢逮回來的禮物,竟會被一名隱衛拿去!未曾送到她的手中!

好!簡直是太好了!

清風,這到底是你自己的主意,還是皇叔的命令?

眼眸危險的眯起,剛正的容顏透著絲絲寒氣,握著茶盞的指骨幾近泛白。

皇叔……

難道你就連佷兒這般渺小的心願也要剝奪嗎?

莫筱苒見他神色有異,急忙放下手中茶盞︰「喂,你沒事吧?」怎麼突然間不說話了?

「本王沒事。」白墨一字一頓的回答道,可那話,卻意外的冷硬,帶著一股子冷冽的味道。

見他不說,莫筱苒也沒有強求,耳朵高高豎起,听著鳳棲宮外的動靜,「你說,他們什麼時候才會到?」

「你當真想讓旁人誤會?想惹皇兄動怒嗎?」。白墨壓下心底的怒火,故作平靜的開口。

「我只是覺得太無聊,宮中歲月空虛寂寞冷啊,得給自己找些樂子。」莫筱苒儼然一笑,剛要繼續,殿外,有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奴才拜見皇上,拜見貴妃娘娘。」整齊的請安聲,從殿外傳入。

莫筱苒眉梢高高挑起,嘴角的笑愈發盎然,「主角到場了。」

「皇兄遲早有一日,會要了你的命去。」見她一副看好戲的神色,白墨忍不住警告道。

「到那天再說吧,更何況,人可不是我請來的,你也是共犯。」莫筱苒滿不在乎的開口,听著那雜亂無章的腳步聲快速傳來,聲響越來越大。

「這人數,至少有好幾十個吧?」她嘴角一彎,眼底的戲謔更深了幾分。

「三十六人。」白墨身負內功,耳聰目明,只是憑借听力,也能夠清晰的算計出前來的人數。

「好大的陣仗啊。」莫筱苒長吁短嘆著,漫不經心捧起桌上的茶盞,裊裊升起的霧氣,模糊了她此刻帶笑的容顏,也同樣,模糊了白墨臉上不易察覺的縱容與寵溺。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惡劣的女子?他又怎麼會對這樣的女子,暗暗心動?

明明是他的皇嫂……

眼無力的閉上,斂去了眸中的黯淡。

寢宮內,氣氛閑適悠然,寢宮外,腳步聲驀地停止,小竹垂頭跪地,迎接一身煞氣走在最前面的白子旭,以及他身後的廖雪。

「奴婢叩見……」

「踫!」

龍袍的寬袖凌空揮舞,一股強勁的內力直接裝上鳳棲宮緊閉的雕花木門,門被外力大力吹翻, 當一聲,凌空飛起,隨後從半空中落到地上,塵土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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