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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揭穿假後

三年後。

「父皇,父皇,母後怎麼還不回來?」一個長得很可愛的小男孩眨巴著大眼楮,調皮地往莫瀲琛身上蹭啊蹭。

莫瀲琛抱起自己的兒子,眼里寫滿哀傷,「莫問,你母後她……也許回不來了!」

找了三年,寧寧一直沒有消息。小家伙也知道後宮里的那位,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親娘。

自易謹寧帶著南陵國的國璽嫁入西越,這天下就一統了,除了邊緣的幾個稱臣小國和大漠那邊的自由世界,西越正式成為了一個統一的國家,更名為陵越國。

這三年來,他幾乎找遍了全國,也沒能找到她的下落。

「再也不回來了嗎?」小家伙水靈靈的,長得很像莫瀲琛,尤其是那一雙桃花眼,格外有神。他今年五歲了,知道的東西並不少,比如父皇為何不去那個假母後的宮里就寢,比如父皇的那些妃子們到現在都還沒有一個為父皇生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宮人告訴他,那是因為只有皇後才能生下帝王的子嗣。

他不明白為何父皇會冷落宮里那個母後,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很不喜歡那個跟母後長得很像的人。那個人不會抱他親他,不會像父皇一樣給他講故事。

「父皇,你又喝酒了!」小家伙皺著眉頭,那模樣跟莫瀲琛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見父皇不再回答他的話,他也不多問,因為關于母後的問題,父皇都不願意在他面前多說。可是父皇整日都和這麼多酒,他的嘴巴好臭啊,都是酒味兒,難聞死了。

「呃……」莫瀲琛打了個酒嗝,模模莫問的頭發,「父皇想你母後了,一想起來就會喝酒!」

「那,我能喝嗎?」

小莫問歪著腦袋,試探地問道。他也想母後了,每天都想。母後會溫柔地對他笑,會抱著他哄他睡覺,可是這個跟母後長得很像的人根本就不會對他笑,也不會給他唱歌。他每天都要想母後,想很久很久,有時候還想哭。可是父皇說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他不敢哭。

既然想母後不可以哭,那就喝酒吧。父皇也喝了,難怪他不哭,原來是喝酒了啊!

「兒子,借酒消愁你懂不懂?這是大男人才能做的事,你小孩子家就別喝了!」

莫瀲琛摟著小家伙,將那剩下的酒一口喝光。他是皇帝,有很多國家要是要處理,喝醉了就壞事兒了。

「既然我是小孩子,那……我為什麼又不能哭呢?」莫問很聰明,他知道父皇不想讓他難過,才會編出那麼一套道理來,而他也自認為是個男子漢,所以才不哭。但是,他真的很想念母後,很想很想。

「想的話就哭出來吧,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莫瀲琛撫模著孩子的頭,這孩子太淒苦,兩歲便沒了娘。

寧寧,你到底在哪里?

他放棄過,可是每次午夜夢回,他都會在睡夢中驚醒,看著身邊空空的床位心中一片苦澀。

三年了,寧寧要是沒有出事,早該回來了。那個霸佔著皇後這位的人,他一直沒有動她,因為他要留著她讓她痛苦,好讓她知道自己不該妄想,不該奪走寧寧的一切,奪走被人的東西是要付出代價的。

他也曾想過殺了她,可是殺了她怎麼能讓他解恨,寧寧不在了,殺了她也沒有任何意義。就讓她活著吧,最起碼對莫問和他都還有一個念想,看到的時候提醒自己寧寧還在,一直都在。

小莫問沒有哭,他窩在莫瀲琛的懷里,陪著父皇一起哀傷,一起懷念母後。

在一個小農家里,一家人和和睦睦,正高高興興地吃著晚飯。

「爹,娘,你們多吃點!」

易謹寧給兩位老人夾了菜,臉上帶著甜甜的笑。過兩天她就要成親了,爹娘給她找了隔壁村的王強做丈夫,听說他是村里邊最老實本分的人,人長得俊朗不說,還為人熱心大方,幫了村里不少人的忙。

三年前,易謹寧頭部受傷失了記憶,找不回自己,只好認了救她的夫婦做爹娘。這對夫婦夫姓顧,年過四十卻仍膝下無子,也樂得接受。她每天就這樣在顧家忙里忙外,日子過得十分充實。

有時候,她也會想想自己以前的事情,可是一想就頭痛,顧老也勸她不要想了,該想起來時自然會想起來。

「好好好!」

顧老爹樂呵呵地吃著菜,又給她夾了菜,「你也多吃點,看看你都瘦了,到時候王強的花轎來了,就要怪我們沒把你照顧好了!」

易謹寧听得臉上一紅,嬌羞地低下了頭。王強對她很好,經常過來在地里幫忙,秋收的時候要不是王強過來幫著收割稻子,他們一家三口著實很難忙過來。

顧老爹和顧大媽年紀都這麼大了,她自己又是小姐出身,沒干過農活,很多事情大多時候都是王強一個人在做的,顧老爹一家人都對他感激的不得了。

「女兒知道了,就你嗦!」顧大娘給易謹寧夾了一些菜,瞥了老頭子一眼,「別理他,不知小姑娘害羞!」

日子也就這麼過來了,天天這樣也挺好。易謹寧吃完飯坐在床上發呆,顧大娘來了一次,給她加了一床被子,「天冷了,別凍著!」

老人送完東西就回了自己屋子。

夜半,易謹寧睡得模模糊糊,忽然頭疼得厲害,起來一直睡不著。她不敢驚擾了隔壁的兩老,忽然腦海中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她看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畫面。

「啊……」一聲短暫的驚呼之後,她便止了聲。

頭部越來越疼,她抓住了自己的頭發,躺在床上咬著被子哼哼。不一會兒,頭部不痛了。

她幽幽地站起來,站在窗前發呆。

剛才腦海中閃現的畫面,居然……居然是她的過往。

阿琛!莫問!

她是南陵的女帝,是西越的皇後。

眼中一片冷芒,她記起來了,所有的一切都記起來了。三年前的盛世婚禮和那一撥又一撥的黑衣人,還有她的逃竄,最後的失憶……

記憶一點點恢復,三年前發生的一切歷歷在目。

她,真的不屬于這里。她的如白玉一般的手,就該看出來的,她不是一般人的女兒。以前她就懷疑自己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女兒,卻從未沒想到自己還有更高的身份。她想去找回自己,可是看到白發蒼蒼的兩位老人,她又心軟了,幾次下來就絕了心思。

要不是今天忽然想起來,她是不是依舊沉浸在迷茫中,讓阿琛和莫問等待?

不,她不能沉浸了痛苦之中,她要回去看看莫問,看看莫瀲琛。

只是……宮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阿琛不來找她?

思慮再三,易謹寧收起悲戚,決定明天就跟爹娘拜別。她要回到宮里,告訴莫瀲琛她很好,告訴莫問她很想他。顧家人對她的照顧,她會用錦衣玉食來報答,至于王強,只有等來世了。

第二日,易謹寧將自己恢復記憶的事情告知于二老,懷揣滿心的不安,踏上了回宮的路程。

三年了,阿琛是否還記得她?

在這鄉村野外,宮里的事情,她是一無所知,或者說她根本就不想知道。如今,她卻急切想想知道這三年來宮里發生了哪些事,她忽然消失了,莫瀲琛為何不來找她。

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她背上的包袱有老人家準備的干糧和一些碎銀子。顧不得身後王強期盼的眼神,她只想趕快回到自己兒子和丈夫的身邊。

來到錦城熱鬧的街上,易謹寧有種恍若隔世之感。

五年了,她又回到了這里。

她正回憶著五年前發生的一切,耳邊一陣大喊,「請大家退至兩旁,皇上和皇後娘娘出巡普寧寺,請大家讓讓!」

那官兵雖然喊得很大聲,卻對百姓很有禮貌,不像以前那般粗魯地推開百姓。

一輛華麗的馬車緩緩行駛過來,易謹寧知道車上必是皇上皇後無疑。可是誰來告訴她,皇後是誰?她不是不在麼?

一陣風吹過,掀起車簾。那馬車內的人剛好就在易謹寧的眼皮子底下,那人……

她是假的,假的!

易謹寧怎麼也想不到,原來阿琛不是不來找自己,而是他以為自己就在他身邊。那個人,她是誰?難道阿琛沒有認出來?

不行,阿琛一定是沒認出來,一定是的。

她要阻止阿琛繼續被迷惑,一聲莫名的呼喊叫出了口,「她是假的,我才是真的!」

街上很吵,人來人往。那馬車已經遠去。

那個車上的女人,好似听到了扯下人的呼喊,詫異地掀開簾子來看。

「怎麼了?」

莫瀲琛抱著莫問,見塔烏爾往外看,以為她又有什麼花招,瞪著眼警告。今日是先帝的忌日,他們失去普寧寺為祖宗上香。自那宗廟出了事,被封了以後,祭祀祖宗就改為了在普寧寺,既不鋪張浪費,又顯得莊重敬祖。

這女人最好別給他又像前兩次那樣給他惹出事來,連小莫問都惡狠狠地瞪了她一下,極為不快地扯著身上的袖子,將拿袖子當成了眼前的女人,為什麼母後還不回來,這個女人好幾次都要打他了,要不是父阻止,他一定會被打死。

幸好父皇發現,不再讓他住在鳳儀殿,解了他每日面對著這女人的痛苦。小莫問擺擺手,將扯皺的袖子拉平,又窩進了莫瀲琛的懷里。

忽然……

「莫問,阿琛……」

馬車外隱隱約約的喊聲帶著急切傳進了莫問的耳朵,那聲音他不太記得了,但是那人喊得名字,好像是他和父皇的。

他趕緊掀開車簾,隱隱約約可以在人群中看到一個焦灼的身影,那個人竟是——母後。

「父皇,是母後,我听到了。」

小莫問不是耳力好,也不是功力深,這只是他與易謹寧之間的心心相印,那一份母子之間的濃濃血水的呼應。

莫瀲琛也凝神深思,耳朵動了動,努力想听清是否有人在叫喚,卻是听了許久都不曾听見。

「父皇,是真的,我听到母後在叫我們。你先讓車停一停,我真的听到了。」

小莫問掙月兌父皇的懷抱,自己掀開車簾,往外邊探了探,見看不著,又讓車夫停車,自己下了車等在路邊。他有預感,他的母後就在附近,並且在叫喚他。

「問兒,阿琛……」

那一聲聲呼喚終于由遠及近,來到莫瀲琛的耳旁,她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三年了,本以為早就死掉的寧寧居然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出現,他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那焦急的身影撥開層層人群,來到馬車旁,她氣喘吁吁地趴著膝蓋,直喘氣。

「累死我了,你們就不會等等人家!」

易謹寧一身村姑打扮,頭發梳成簡單的兩個麻花辮,發上還別了一枚好看的野花簪子,整個人給人一種舒服的感覺。

莫瀲琛愣在當場,他找了她這麼多年,沒想到她竟在農家。這是他怎麼也無法想象的到的。

「母後!」小莫問撲倒易謹寧身上,嚎啕大哭,「問兒找你很久了!」

我也找你很久了!莫瀲琛深情地看著易謹寧,在心底說。

這會兒,馬車已然到了離普寧寺不遠的地方,此處人流量多,也不方便說話。看了眼百姓探頭探腦的樣子,幸好這兒的百姓沒看見車內的皇後,要不然定會引起一場風波。

莫瀲琛看了看易謹寧,又看看車內一直沒說話的塔烏爾,「我們先去普寧寺吧,有話那里說。」

百姓現在安居樂業,他不想生出什麼事端來。

上了車,易謹寧這才有機會與那假的皇後面對面交談。

「你就是替代了我的塔烏爾?」

她開口就氣勢洶洶,盛氣凌人的模樣讓莫瀲琛暗暗吃驚。寧寧不會是在農家呆久了,人也變得粗俗了吧?

小莫問這會兒也窩在了易謹寧的懷里,听著她質問那個假母後。這個母後才是他的母後嘛,還是那熟悉的懷抱和溫柔的眼神,他一定沒認錯。

普寧寺的人見到兩個一模一樣的人之後驚呆了,主持畢竟是見過世面的,很快淡定下來,這是皇上的家務事,他們這群人回避一下比較好。

主持帶著眾人下去,被易謹寧叫住了。

「主持等等,看看我們誰是真誰是假!」

她不認為莫瀲琛沒認出來那個假的她來,可是莫瀲琛太可惡了,居然放任她逍遙法外三年之久,也不來找她。她生氣了!

「既然皇……施主,我等就等等吧!」

一干和尚站在大殿中央,等著莫瀲琛認出易謹寧來。他們的國母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別被壞人做了國母就成,這天下好不容易太平。

易謹寧認真地看著莫瀲琛,「阿琛,我不知道你一開始有沒有認出我來,但是我知道你現在是認出我來了。」

她又看看塔烏爾,「你應該不知道,我身上有什麼特征吧?告訴你也無妨,我的背後有一個胎記,所以,真正的易謹寧是我,我才是西越,不陵越的皇後。」

全寺的人听後一臉不可置信,那個陪伴了他們三年的皇後居然是假的?

不過,塔烏爾並不吃驚,易謹寧背後有何胎記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才是真正的易謹寧!

輕輕勾唇,她拍了拍手,一個年逾七十的老夫人顫顫走來。她一臉的溝壑,白發蒼蒼,看起來幾乎沒兩天可活了。

「她是當初來相府接生的產婆,你問問她,當年的易謹寧身上有何特征?」

果然是胎記不同,難怪當初南媽媽特別奇怪她背後的胎記。在看到那產婆來了之後,易謹寧下意識地看了看莫瀲琛,摟緊了懷中的兒子。

莫瀲琛的決斷才是最主要的,三年了,這會不會是阿琛不來找她的原因也就不得而知了。

老人家慢悠悠地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高貴大氣的皇後和土里土氣的易謹寧,用蒼老悠遠的聲音說出一個字,「你……」

易謹寧緊張地看著那張合了半晌沒吐出來的話,憋得有些難受。

好半天,老人家終于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了,「我記得……她的身上……有胎記,是……腳底的……七星值。」

老人終于完整地吐出來她想說的,一個小和尚送走了老人。

易謹寧眯了眯眸子,看來這塔烏爾早有準備,這產婆是真的,她以前就見過一次,那時她是為章引玨的小妾接生……

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笑意,因為她看到了莫瀲琛緊皺的眉頭,有他這個蹙眉的舉動就足夠了。

手慢慢抬了起來,抬到自己的臉頰處,她幽幽道,「我是南陵的女帝,也是莫瀲琛的妻子,他娶的是我,不是易謹寧這個名字!阿琛,你說是吧?」

她的手還停留在臉頰左邊,露出半邊臉來,等著莫瀲琛回答。只要他敢說不是,或者說沒有,那她就沒有在繼續下去的必要。

「是,我娶的是她!」莫瀲琛指著扎麻花辮子的易謹寧,一字一句認真道,「我說過,無論她變成什麼樣,我都能夠一眼認出她來。因為她只是她,唯一的她。」

好,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

易謹寧輕聲一笑,手上白光一閃,已覆上了臉頰。今天,她這個南陵秘術的繼承者,就要在這神聖的地方揭開自己的面具,讓大家一眼就認出她來。正如莫瀲琛所說,她是獨一無二的,任何人也假冒不得。

白光過後,易謹寧放下了手,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人出現在大家眼前。還是一樣的粗布麻衣,還是一樣的兩條麻花辮子,臉卻換了另一張。

這才是她真正的臉!

莫瀲琛呼吸一滯,原來寧寧這麼美,比易謹寧原先那張臉毫不遜色。這才是他的寧寧!

欣喜地撲了過去,將她摟在懷里,「寧寧,我等這一刻很久了!」

那塔烏爾扭曲著一張臉倒在地上,沒人去管她的反應,主持小僧和侍衛一個個都在為易謹寧道賀,祝賀易謹寧恢復容貌,恭祝莫瀲琛與易謹寧夫妻團聚,祝福陵越江山永固。

「好,好,好,你們好狠!」

塔烏爾說完這句話,眼中眸光一冷,剎那間出手,抓住了在一旁偷樂的莫問。電石火光之間,眾人還沒來得及從欣喜中回過神來,就听到一聲稚女敕的驚呼。

「父皇母後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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